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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山有路

2018-01-22李小雨

广东第二课堂·初中 2018年11期
关键词:武侠书架县城

李小雨

我想画下早晨/画下露水所能看见的微笑/画下所有最年轻的/没有痛苦的爱情/画下想象中的/我的爱人/她没有见过阴云/她的眼睛是晴空的颜色/她永远看着我/永远,看着/绝不会突然掉过头去

——节选自顾城·《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我在湖北一个乡镇长大,性情内敛,比起与人交际,我打小似乎更偏爱与书为邻——自由阅读,徜徉书海,幻想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不能不说其乐无穷。然而小时课外书颇不易得,镇上也没有书店,记忆中所见最早装满书的书架是在一家卖化肥的店铺里,书架很高,紧靠着进门左手边的墙。有一回我鼓足勇气走进去,站在书架前翻看,店主见我年幼,也不搭理,我便自顾自翻了许久,依稀记得是一本讲养猪的小册子。现在想来,那只是店家卖化肥时顺带卖一些养殖资料书罢了。

幼年逢到生日,偶尔会得到父母赠书,往往是一些对学习有用的书,扉页有父亲用钢笔一字一画工整书写的“小雨生日留念”字样,落脚标出公历年年份。八岁生日那年所得,是一本《彩绘少儿成语辞典》,每句成语上方是一张小型正方图,下方是与成语相关的历史故事,如果没有故事可言说,便将成语意思解释一遍,再放一两个例句上去。配图的色彩常常晕染得过分,有些还会溢出事物线条之外,更使人平添些失真的感受。我无事便翻找里面带有故事的内容来看,即便作为工具书,我也看得津津有味,那实在也是因为能得到的书太少了。正是这种匮乏,使我能够将所得的每一本书的来历都说得清清楚楚,也正因为翻来覆去把玩了不知多少遍,如今二十多年过去,有些内容也仍然记得清楚明白。

后来父母工作调动,我们举家迁入县城,我转到县城念书。初中好友朱轶群家里有一些书,我从她那里借过《海底两万里》《牛虻》和《荆棘鸟》等书。刚开始接触所谓世界名著,只囫囵吞枣,是读不懂的。

县城比乡镇大,有专门的书店,而且集中在一条街上,一家挨着一家,总共有六七家之多,这些店造型相仿,都有一层半楼那样高,又非常深,左右两面墙顶天立地满满都是书,屋子中间也用木板撑起成书摊状,两旁各留一通道,仅能供一人侧身通过。逢年过节,店里也卖贴画、对联等应节之物,置办年货时这些店是必到之处。这样的书店,主要还是以教辅书居多,店家又似乎总能得到最新消息,一些习题辅导书有老师才在课堂上讲过,过不了几天便能在店里买到了。不过若一直往纵深里走,就会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看到堆放着的漫画、武侠以及一些流行的文艺、畅销读物等,这样分类安置是有意为之的,毕竟来买书的多是家长,而彼时能够开明地放由孩子去读漫画、武侠的几乎没有。“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家长总是希望孩子通过读书,得到比他们更好的未来,因此都格外看重成绩,唯恐闲散书籍消磨了意志,一些书籍更因其摄人心魂而获得“坏书”称号,学校里老师没收武侠书籍也是常有的事。

后来读研时听一位江苏盐城的朋友讲,他都是在新华书店里看书,我听了心下惊奇,因我们那里都是去民营书店找书的,新华书店虽然就在对面,但生意惨淡、门可罗雀。究其原因,大概与民营书店价钱便宜不无关系,即便内容上有错,在低价面前似乎是可以忍受的,如果有一些只是印刷质量稍逊、纸张较差,而内容上与原版竟无差别,那就更无所谓了。我在这些书店买过《呼啸山庄》《红楼梦》《文化苦旅》等。

本科读书来到省会城市,偌大的学术图书馆里,分门别类的书籍琳琅满目。之前只进过县城那座破小的、灯光昏黄的图书馆的我,好比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开心之余又生出惶恐,意识到天下的书实在是不能够读完的。那时读书没有章法,几乎是看见喜欢的书名就会顺手翻翻,喜欢的话就借出来读。有一年临到考试前在图书馆复习功课时,以卫斯理推理小說来佐以复习科目,无意之中竟然发现这是绝佳的快速集中注意力的办法,复习累了或者无心功课时便转换注意力到小说上去,看一段小说再继续用功,效率奇高。

续研究生时手头稍稍富余一些,学校周围的几家旧书店十分吸引我,一来二去便养成了买书的习惯。因我选择研读古代文学,日积月累居然入手了大量与专业相关的诗文词别集,它们陪伴着我在南京读书,从一个宿舍搬到另一个宿舍,书本插架,伸手可得,于我几乎是一种心灵的慰藉。

我读书没有拘限,不同文体、不同领域都有涉猎,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对待阅读几乎总是兴之所至、兴尽而返。阅览兴趣较为宽广,但凡是书,都会拿在手里翻上一翻,纸张带给了我太多润物无声的乐趣。我很庆幸自己有书相伴,阅读之于我,已经远远不止是消闲,更内化成为了一种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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