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学生适应内地高等教育的质性研究

吴伟东+谭志宇

[摘要]澳门学生对内地高等教育的适应问题，是推进“一国两制”实践、促进澳门与内地社会文化融合的一项重要议题。本文运用质性研究方法，对10名在内地高校就读的澳门学生进行了深度访谈。研究结果表明：澳门学生对内地高等教育的适应存在一定的问题，其中最为显著的是未能进行有效的行为调整，去适应内地的教学方式和课程设置。内地高校必须尽快推行有针对性的政策方案，协助澳门学生更好地适应内地的高等教育。

[关键词]澳门学生；适应；内地高等教育

随着我国高校国际化办学水平的不断提高，以及澳门与内地经贸关系的持续发展，越来越多澳门学生选择前往内地高校继续深造。依据澳门青年暨教育局的统计数据，2010年共有847名澳门学生前往内地高校继续学业，占当年所有前往外地大学求学的澳门学生总数的53.6%，占当年毕业的5490名中学学生的15.4%。大约每6名澳门学生当中，就会有一名前往内地高校升读大学。

澳门已经顺利回归超过12年，但长逾百年的葡萄牙殖民地历程，使澳门在政治、经济、社会以及教育等方面与内地仍然存在差异。澳门学生前往内地高校继续学业，首要的问题是适应内地高校在教育方式、课程设置、考核形式等方面与澳门教育机构的区别。对内地高等教育的适应情况，会影响澳门学生的学习效果，最终将影响澳门学生前往内地高校就读的求学目标的实现。这种行为结果会成为一种个体经验，不断形塑澳门社会对内地高等教育的集体印象。良好的集体印象，无疑将有助于促进澳门与内地的文化与社会融合。因此，澳门学生对内地高等教育的适应问题，是推进“一国两制”实践、促进澳门与内地社会文化融合的一项重要议题。本文运用质性研究方法，对10名在内地高校就读的澳门学生进行了深度访谈，务求探讨澳门大学生内地求学的适应状况，明确他们所面临的问题和困境。

一、研究设计

现实状况的把握，主要依赖于经验研究的开展，在方法上可以在量化研究和质性研究两条路径上推进。一般认为，量化数据有助于对社会现象的整体面貌作全面而简洁的呈现，而质性研究则有助于提供丰富而且详尽的个案资料，对社会现象和问题进行深入的描述。在教育研究中，定量研究是长期、普遍运用的重要方法，甚至是主要的方法，但定量研究存在着无法解释具体情境性认识的局限，特别是那些组织现象和文化现象，如个人生活体验、情绪感受、心理反应、组织文化、价值等，要更多地依赖于质性研究。质性研究作为一种“事后解释”类型的教育研究方法，能更有效地研究教育实践中的复杂的精神和社会文化现象。

澳门学生对内地高等教育的适应，在本质上是一种由澳门学生的个人生活体验聚合而成的社会文化现象。在这个过程中，澳门学生通过个人的体验，给内地高等教育赋予特定的“意义”，并据此对其作出行为回应。这种“意义”是教育主体在互动过程中通过理解和解释而赋予的，需要质性研究等事后解释的研究方法来探索。因此，为了深入地探讨澳门学生对内地高等教育的适应状况，本文采取深度访谈的质性研究方法，以在内地高校就读的澳门学生作为访谈对象展开经验分析。深度访谈的研究方法，是通过提问来了解受访者的观点、思想和主观感受，从而对那些研究者希望理解但实际上并不理解的问题形成一个更为具体的认识。

在访谈对象的选择上，本文的研究从求学适应问题的特性出发，以高年级学生作为访谈对象。在内地求学时间越长，澳门学生就其对内地求学所遭遇的问题，会形成更为系统与深刻的认识。以高年级学生作为访谈对象，有助于更好地明晰澳门学生适应内地高等教育过程中最典型和最突出的问题，并深入地发掘这些问题的形成机制。因此，本文主要以在内地高校就读大三和大四年级的澳门大学生作为访谈对象。

二、研究发现

通过对深度访谈所获得的资料进行全面分析后发现，澳门学生对内地高等教育的适应问题涉及多个方面，在现阶段较为突出的是对教学方式的适应问题。深度访谈资料显示，澳门学生对内地高校的教学方式存在比较显著的适应问题。在10名受访的澳门学生当中，有6个人明确地提及内地高校的课程教学与澳门院校的课程教学在师生互动方面的明显差异。

YHC：内地教学风格普遍来说是比较自由的，主要就是老师在课堂上讲课（学生不需要经常发言）。相比而言，澳门教学的互动性相对会强一些，会激发学生对问题进行思考。总体而言，我还是比较喜欢互动式的上课方式。

XJC：有的老师还是蛮喜欢的。喜欢上课比较有趣的老师，（喜欢）那些在课堂上分享自己实践经验，能让学生吸收的方式。我们那边大多数都是注重互动，而我觉得这边的课堂这边缺少互动。

XYJ：在澳门读书的时候，互动性会比较强一些，老师都可以跟同学们像朋友一样交流，上课时甚至开开玩笑都可以。此外，我们还可以参加很多实践活动，我觉得这样可以让我们在学习上比较积极一些，不会像一直只在听讲那么沉闷。

JHC：与内地的老师相比，澳门老师普遍来说会倾向于和同学进行更多的互动，不会从上课开始就讲到下课，会时不时问一下学生对问题的理解，问学生能否跟得上进度，有时还会给出一些课堂游戏来激励学生的学习热情。

ZLZ：澳门教育相对来说外出实践体验的机会比较多，会帮助我们加深对知识的理解。通常会去一些与所授课程相关的场所，甚至到過内地去参观体验，但这边会比较少一些。

访谈资料清晰地表明，澳门学生对内地与澳门的教学方式具有不同的倾向性。在描述澳门院校的教学方式时，被访学生往往使用“趣味性强”、“nice（美好）”、“深入了解学生”、“激励学生的学习热情”以及“帮助我们加深对知识的理解”等积极评价的词句。相对地，他们使用“自由”、“文静”、“书面化”、“缺乏解释”以及“沉闷”等较为消极的评价词句，来描述内地高校的教学方式。可以发现，接受访问的澳门学生还是更加喜欢他们以往在澳门院校学习时，所接受的互动式的教学方式，而对内地高校教师单向授课的教学方式，仍有具有一定的保留和抗拒。在互动教育环境下长大的澳门学生，并未能适应内地高校的教学方式。换言之，尽管这些澳门学生已经在内地高校接受了两年或以上的课程教育，但对内地高校的教学方式的适应依然停留在较浅的层面，仍未能充分地认识和接纳教师单向授课的教学方式，尚未积极和主动地进行相应的行为调整和适应。因此，他们对这种教学方式往往持有较为消极的认知和态度。endprint

实际上，教师单向授课方式与师生互动教学方式各有各的利弊，应当是相互整合、扬长避短的合作关系，而并不是一方完全优胜于另一方、一方能够取代另一方的关系。师生互动的教学方式具有激励性、趣味性和启发性等特点，能够在互动交流当中推动学生主动进行思考，提高学生在课堂中的积极性，但同时，互动教学也存在自身的不足，譬如难以确保知识传递的系统性、学生可能停留在原有知识水平等。两种教学方式的最终成效，均取决于学生是否形成相应的学习行为。如果学生能适应特定的教学方式，形成与这种教学方式相应的学习行为，最终将可以通过这种教学方式中实现学习效果的最大化。所以，学生的适应行为是十分關键的。

在澳门地区陷入葡萄牙管治之前，教师单向授课方式应当也是当地的主导教学方式，而葡萄牙的管治带来了欧洲式的师生互动教学理念，并逐步建立起相应的教学方式。而前往内地高校就读的澳门学生，已经在互动式教学的环境中经历了中小学的教育，也习得了与这种教学方式相应的学习行为，要适应内地高校所主导的教师单向授课方式，就必须进行相应的认知、态度和学习行为的调整。深度访谈的资料表明，澳门学生目前在适应这种教学方式上存在一定的困难，仍有停留在较浅的层面。

三、结论与建议

质性研究秉承经验描述及阐释学的方法，在研究教育的人文性方面具有十分恰当的适切性。本文的质性研究结果表明：澳门学生对内地高等教育的适应，目前仍有停留在较浅的层面，尤其是在适应内地高校的教师单向授课方式上，存在较为显著的问题。在无法有效地在教学上与内地高校教师进行信息交流的情况下，澳门学生在内地高校的求学效果将大受影响。

学校作为现代社会最为重要的教育基地，是个体接受教育、积累文化资源、获取人力资本的主要场所。澳门学生对内地高等教育的适应情况，对他们的学业成绩和职业发展具有重大影响，而且也将影响到澳门人力资源的发展和澳门与内地的社会文化融合。在澳门与内地在教育制度、思想文化等方面存在明显差异的情况下，如果澳门学生能有效地适应内地教学模式，将对其学习效率的提高，求学目标的实现产生积极的推动作用。但同时，如果澳门学生始终不能适应内地高等教育，将会影响澳门学生的学习成绩，使其延迟毕业，需要花更长的时间才能完成大学教育，这样会约束该群体的就业竞争力，导致他们无法实现当初前往内地升读大学的求学目的，最终将会影响到澳门人力资源的整体发展。

因此，在内地高等教育制度不断调整和改革的过程中，必须高度重视澳门学生对内地高等教育的适应问题，设置相应的政策方案，提高澳门学生的适应能力，支持澳门学生的行为调整，协助澳门学生尽快适应内地的高等教育，促进其内地求学目标的实现以及长远竞争力的提升。

同时，内地高校的教学老师应当本着尊重和理解的立场，在面向澳门学生的课程教学中，尝试采取更多的互动教学方式，增加互动教育占课堂授课总时间的比例，鼓励澳门学生积极发言，给予他们更多的表现机会，为思维活跃、创造性较强的澳门学生提供更大的表现舞台，帮助他们在互动的过程中增进与内地同学的理解，提高语言交流能力以及增强自信。此外，课堂教学过程当中应当引入更多的实践因素，加强高校与政府、企事业单位的联系，创办更多的高校实习基地，为学生提供更多与学习内容相关的实践学习机会，使教学内容能与社会生活实际更紧密地联合。政府和学校应当为课程教学提供一定数量的实践经费，鼓励师生到与授课内容相关的场所进行现场体验与实践，丰富课堂授课模式之余，也有助于激发澳门学生学习兴趣，促进对知识内容的吸收。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