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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非洲当农民

2018-01-22桂涛

创造 2018年7期
关键词:内罗毕长生种菜

桂涛

认识邓长生之前,我先吃到了他种的蔬菜。绿油油的韭菜、莴笋、油麦菜——来到肯尼亚一年后,能吃上这些中国人在家常吃的新鲜绿叶蔬菜,我早已对这个来到非洲当农民的中国人心存感激了。

一个阳光灿烂的周末,我们从内罗毕市区驱车前往邓长生的“长生农场”,一路颠簸,尘土飞扬。半小时后,我们来到了这个占地两英亩(约8000平方米)的农场。

走进石块砌成、略显简陋的农场办公室,邓长生为我们沏上了功夫茶。扎根非洲10年,这个福建三明人还是保持着每天喝功夫茶的习惯。“尝尝吧,这水就是农场的灌溉水源,是我从山边的泉水引过来的,水质在内罗毕一流,好多中国人特意来我这里接水泡茶呢!”

喝着热茶,邓长生给我们讲起了他的农场故事。

因为曾经的一次肯尼亚之旅,邓长生爱上了和家乡同样山清水秀的内罗毕。高原上的“东非小巴黎”,让在国内做室内设计的邓长生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留在非洲当农民。

“在这里有一块地,种菜、喝茶,该是多么悠闲。”邓长生回忆起当时的想法,仍掩饰不住作为肯尼亚第一个中国农民的兴奋。

因为对建材业比较熟悉,邓长生先在内罗毕开设了自己的“长生家具厂”。两年后,家具厂发展上了轨道,他就开始到处寻找合适的土地,追寻自己的“农民梦”。“在这里找一块合适的土地太难了,当时的汽油费就不知花了多少。”邓长生说,“内罗毕周边的地块,不是没有合适的水源,就是因为是喀斯特地貌而土层较薄,或是租金太高,找了几个月,终于找到这块靠近水源的地。”

说是靠近水源,地里灌溉的水也是邓长生自己架设水泵从山边引来的。为了储存泉水,他还在地旁打了一口水井,花了近20万人民币。“这在基础设施落后的肯尼亚还是个公道价。”邓长生说。

有了水,邓长生带着十几个当地工人开始清理地里的碎石。石头实在多的地面,只能废弃。“长生农场”说是农场,其实就是避开石头地面划出的十几块方形田地。

有了田地,邓长生靠着书籍、网络开始学习如何种菜,并手把手地教给自己的工人。他办公室书架上至今还摆着《黄瓜种植问与答》《作物病虫害预防》等书籍。

“这里昼夜温差大,蒸发大,种菜相当难,有时候一边给地里浇水,眼看着水就蒸发了。而且肯尼亚旱季长,有时候连续十几天不下雨,蔬菜容易干死。”邓长生说。

此外,邓长生还要面对国内种地很少遇到的问题——鸟和猴子。“这里鸟多,撒一把米在地里,马上有成百只麻雀飞下来,撒下的种子如果不看着、不用东西盖起来,很容易就被鸟吃掉了。快收获的时候,鸟和猴子也会来偷蔬菜。”

面对这些困难,邓长生边摸索,边耕种。他发现,内罗毕地处高原、阳光充足,和国内昆明的耕种条件相似,于是就向那里的农民请教,并将从国内带来的各种蔬菜种子反复试验。

“油菜尝试种了15个品种的种子,冬瓜试验了3个品种。赤道线上种菜不容易啊!”他介绍,长生农场的油麦菜1个月就能收获,莴笋3个月收获,价格大约是国内价格的两倍,但比当地农民种的同样的菜要便宜。

刚到内罗毕那会儿,邓长生最大的困难就是根本不懂英语,“连厕所都不会说”。每天早晨不到4点就起床,和工人们一起收菜,然后再开车去各处送菜;新找来的工人要手把手地教什么时候移苗、怎么把新播撒的种子盖住、怎么架设水泵;还要到处去找保安公司,安排人手晚上看着农场里的设备,以防偷盗。

内罗毕人的饮食习惯很难改变。有时候,为了给蔬菜打开销路,邓长生还要向当地居民推荐蔬菜,教他们怎么吃这些中国菜。“刚开始发豆芽的时候,当地人不吃,每天只能卖出几盒。”后来他带着自己的工人,上门向附近居民推销豆芽,教他们怎么炒着吃。

由于不懈的努力,现在,长生农场每天的豆芽、豆腐销量比原来翻了好几番,产品已经打进了当地超市,一些肯尼亚人还发明出用豆芽做沙拉的吃法。

基于邓长生的勤奋和钻研,农场不久就上了轨道。因为邓长生的蔬菜不用化肥,现收现送,内罗毕的很多中国公司都给他下单订菜,每天农场能产两三百斤蔬菜,已经供不应求。

在有大约万名中国人生活的肯尼亚,要想吃上国内常见的中国蔬菜不是件容易事。

有些中国公司的员工开车两三百公里到邓长生的农场,看见地里的黄瓜,放身上擦擦就往嘴里送。

为了扩大蔬菜生产又节约成本,邓长生给农场周围的肯尼亚农民提供种子、教授他们耕种方法,对他们种出的蔬菜包收购。肯尼亚邻居找到了一条致富的新路,邓长生的生意也越做越大。

目前,他打算在农场扩建菇房,让更多人在肯尼亚吃上便宜的平菇和木耳。

“孩子23岁,在厦门开了一个影楼,不愿意过来,我打算在这里种地种到老。”他说。

一个“半路出家”的中国农民,在赤道线上收获着自己的梦想。

(摘自《环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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