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绿地生态保健功能研究进展
2018-01-20吴仁武任伟涛包志毅
郑 钧, 吴仁武, 任伟涛, 包志毅
(浙江农林大学风景园林与建筑学院,浙江临安 311300)
随着全球城市化的快速发展,公园绿地作为唯一可进行自行调节的城市生态系统,在生态平衡上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并且伴随着城市化比例的持续升高,城市生态变得与人类生活以及其所面对的环境问题更加密切相关[1-2]。公园绿地具有固碳释氧、降温增湿、减弱噪音以及保护生物多样性等多种功能[3],其根本作用在于改善人居环境、促进人类的身心健康、提高人的生活满意度。本研究拟将公园绿地生态保健功能分为生理保健功能和心理保健功能,并以这2者为主线,对其生态保健功能产生的途径、测定及评价方法、功能效应以及影响因素4个方面进行研究,以期加深人们对公园绿地生态保健功能的认识,为今后的研究提供理论和方法的参考。
1 公园绿地生理保健功能
公园绿地中最主要的元素为植物,其生理保健功能是指植物通过对不良环境的调节,改善城市的声环境、空气环境和水环境等,从而促进城市居民的身体健康,主要包括降温增湿、释放空气负离子、降噪、滞尘、固碳释氧以及吸收有害气体等功能。
1.1 降温增湿功能
1.1.1 功能产生的途径 城市地区由于复杂多样的下垫面类型,形成了“马赛克”式的下垫面结构,从而形成了不同的城市小气候类型[4]。植物对于城市小气候的改善主要体现在环境温湿度的变化,具体表现为绿色植物主要通过遮阴与蒸腾作用有效降低空气温度,增加相对湿度[5-6]。
1.1.2 测定及评价方法 目前,对于公园绿地降温增湿效应的测定方法主要有2种。方法1是选取健康植株的叶片进行蒸腾速率值的测定,并利用公式计算植物树种的日降温增湿量;方法2是使用温湿度计等仪器,直接测定植物群落的空气温度和相对湿度[7-8]。比较而言,方法1的优点在于能够测定单株植物的蒸腾速率,并且试验干扰因素少,数据准确率高。缺点是忽略了植物遮阴所产生的降温增湿效应,并且只能对比园林植物之间的降温增湿效应。方法2的优点是试验操作较为简便,数据直观,且适用性强。缺点在于试验干扰因素较多,数据准确率相对较低。人体舒适度是植物降温增湿功能否改善人体生理健康的重要反应指标。国内外有关人体舒适度评价的计算公式很多,较为常用的有Thom提出的不舒适指数(discomfort index,简称DI),后更名为温湿指数(temperature-humidity index,简称THI)[9],以及黄良美等研究得出的综合舒适度指标等[10]。
1.1.3 功能效应 有关研究表明,城市行道树具有较强的降温效果,在雅典最炎热的时候,树荫下的温度比道路温度降低了2.2 ℃[11]。邵永昌等研究表明城市森林冠层日气温最高值出现时刻比林外约晚0.5 h,说明植物群落具有明显缓热作用[12]。吴菲等对夏季北京万芳亭公园林下广场、无林广场和草坪的温湿度进行了定量研究,发现在一天的高温时段,林下广场的温度最低、相对湿度最高,平均降温1.9 ℃,平均增湿4.1%,是人们户外运动较佳选择[13]。冯悦怡等对北京大学校园内4处典型不同类型的植物群落绿地的研究发现,4种类型的绿地对比水泥地面对人体不适感均有不同程度的缓解作用,并且半天然的乔木-灌木-草地结构的绿地对人体舒适性的改善作用最为突出[14]。
1.1.4 影响因素 植物对于温湿度的影响主要取决于植物群落的面积、下垫面组成、树木种类和群落结构特征等。郭伟等对秋季沈阳市主要公园绿地内的4块样地进行了跟踪观测,结果表明,在周围外界环境基本相同的情况下,植物群落面积越大,调节温湿度的能力就越强[15]。植物群落降温增湿的作用与树种的生物学特性也有很大关系,包括高度、绿量、叶面积的大小以及冠幅等。有关研究表明,植物群落结构设计中小气候的气温和植物的高度呈线性负相关,植株越高,小环境中的气温越低。这是因为植物的降温作用主要是由对直射光的遮蔽造成的,因而乔木对周围环境中的降温作用要大于灌木,灌木要大于花卉及草坪植物[16]。常绿树种群落,种植密度大,郁闭度大,所以其调节温湿度的作用较其他群落更为显著。并且,不同季节,各植物群落的增温降湿作用也不尽相同,随着季节的变化,植物物候期变化使得植物群落结构发生相应的变化,叶片掉落、郁闭度降低,进而导致群落内降温增湿作用均比夏季有所降低[17]。同样,植物群落的结构特征也是影响温湿度的重要因素,总体上乔木-灌木-草地结构的群落降温效果优于乔木-草地和草地类型[18-19]。
目前,温湿度与人体舒适度指标相关性的研究结果差异性较大。晏海等选取北京奥林匹克森林公园8个植物群落为研究对象,量化研究后发现,人体舒适度与温度呈极显著的负相关,与相对湿度表现为正的相关性[20]。姜宗香的研究结果表明,温度和人体舒适度之间有显著的相关性,相对湿度对人体舒适度的影响不显著,植物群落主要通过降温效应改善人体舒适度[21]。冯悦怡等却认为,当气温较高时,相对湿度较高反而会加剧人体的不舒适度,而空气流通性较好的单层植物群落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湿度增加,舒适性表现更好[14]。
总体来说,公园绿地降温增湿功能的研究已取得丰富成果,但温湿度对人体舒适度影响的相关性还有待深入研究。
1.2 释放空气负离子功能
1.2.1 功能产生的途径 空气负离子具有较强的杀菌、降尘、净化空气等功能,因为其达到一定的浓度后有促进人体身体健康的功能,又被称为“空气维生素和生长素”[22]。某些植物因为叶片呈针状,曲率半径小,在大气电场所产生的电势差作用下,使空气发生电离,增加空气负离子的浓度[23-24]。此外,植物叶片的表面在短波紫外线的作用下,发生光电效应,使得空气中的电荷增加,也可以增加空气负离子浓度[25]。
1.2.2 测定及评价方法 空气负离子浓度的测定主要采用空气负离子浓度测定仪,在研究对象内选取多个测试点进行重复测定,但测试点位置的确定以及数据的采集方式却较不相同。例如,测试点位置的确定主要通过随机取点、绿地中心点、网格交叉点等方法[26-27],数据采集主要有读取多个峰波值、读取多个连续数值等方法[28-29]。对于空气负离子的评价方法国内外还没有统一标准,目前研究中较为普遍应用的是单极系数(q=n+/n-,其中n+为空气正离子,n-为空气负离子)、安培空气质量评价指数[CI=n-/(1 000q)[30]]、森林空气离子评价模型指数[FCI=n-/(1 000×p),其中p为空气负离子系数,p=n-/(n++n-),1 000 为人体生物学效应最低负离子浓度[31]]。
1.2.3 功能效应 相关研究表明,北京地区空气负离子浓度从市中心向郊区逐渐增大,主要是因为市区树木和绿地明显少于郊区,并且有林地区的空气负离子浓度平均为700~1 200个/cm3,明显高于无林地区,是市区的2~5倍[32]。范亚民等对南宁城区、城郊绿地及农田开发区的空气负离子进行测定后也发现空气负离子浓度以及空气质量排序为城郊大规模绿地>农田开发区>城区[33]。曾曙才等对广州主要公园绿地中典型绿地进行了测定,结果显示,空气负离子浓度大小顺序为竹林>小叶竹柏林>花卉区>隆缘桉林>苗圃、草地>住宅区[34]。胡卫华对竹林与水泥广场的空气负离子浓度进行了测定,发现竹林中的空气负离子浓度和安培空气质量指数是水泥广场的2.3倍与2.8倍[35]。王薇等的研究表明,城市住区中,植物绿化以复层结构为主的区域,空气负离子浓度与安培空气质量指数明显高于植物绿化较为简单的区域[36]。这些结果都说明了植物对空气负离子浓度以及空气质量的影响是显著的。
1.2.4 影响因素 植物对于空气负离子浓度的影响主要取决于植物种类、群落结构和类型、生长状态以及郁闭度等。相关研究表明,麦积山地区不同植被类型的空气负离子浓度差别较大,天然林及周边环境的平均空气负离子浓度达到 3 759个/cm3,经济林为1 984个/cm3,绿带为1 811个/cm3,农田则为1 634个/cm3[37]。刘凯昌等研究发现不同植被类型的空气中负离子浓度的大小顺序为阔叶林>针叶林>经济林>草地>居民区[38]。潘剑彬等以北京奥林匹克森林公园绿地为研究对象,发现空气负离子的空间关联性局部表现显著,但在整个绿地内不显著,空气中负氧离子浓度与植被覆盖郁闭度和叶面积指数相关性均呈现正相关关系,这与朱春阳等对城市带状绿地郁闭度对空气负离子浓度的影响研究的结果一致[39-40]。树龄对林间空气离子浓度的影响也是不可忽略的,相关研究发现,植物在旺盛生长期对空气负离子的贡献较为显著。研究还发现,上海地区植物对空气负离子浓度的影响成季节性变化,其中夏秋最高,春季次之,冬季最低[41]。
目前,由于试验方法的不同,容易造成试验测试点不具有代表性、试验数据不够准确等问题。因此,未来对于更加科学的空气负离子浓度测定方法有必要着重研究。
1.3 降噪功能
1.3.1 功能产生的途径 在噪音污染日趋严重的今天,植物减弱噪音的功能已受到了国内外学者的广泛关注。国外早在1946年就开展了植物降噪效果的研究[42],而国内对于植物降噪的研究开始得较晚,均集中在2000年后。研究表明,植物对于噪音的减弱作用主要表现在高频和中频噪音,主要通过叶片、树枝对于噪音的吸收、反射和散射产生[43-45]。
1.3.2 测定及评价方法 植物降噪功能的试验设计因测试的内容不同而调整,但试验方法基本相同。噪声源主要是交通噪音或通过仪器发出,在研究对象组以及空白对照组两侧设置噪音测量仪,通过计算研究对象组测量仪上数据的差值,并减去空白对照组测量仪上的差值,得到研究对象噪音的衰减量。降噪效应的试验往往因为周围环境噪音,造成对数据采集的干扰。因此,试验场地应远离噪声区,且背景噪声应保持在45±5 dB(A),且声源发出的噪音分贝至少比背景噪音高10 dB(A)[46]。据资料显示,当环境音量在50 dB(A)时,开始影响人类脑力活动;当噪声达到70 dB(A)时,对人会有明显危害;而环境音量大于90 dB(A)时,人就无法思维交谈,听力受损,并引发多种疾病[47]。
1.3.3 功能效应 科学试验证明,道路隔离带上的植物群落对噪音的减弱十分有效,汽车高音喇叭在穿过40 m宽的草坪、灌木、乔木组成的多层次林带,噪声可以消减10~15 dB,比空旷地自然衰减量要多4 dB以上[48-49]。耿生莲等研究西宁市道路绿地的降噪效应表明,乔木-灌木-地被组成的绿地能降低9 dB的交通噪音,道路绿地的平均日降噪量为 7.37 dB[50]。郑思俊等研究还发现宽度为30 m的植物群落绿地与水泥空地和草坪相比,具有较好的降噪效果,噪音衰减量一般在7~10 dB[51]。上述试验结果都表明了植物群落能够有效降低环境音量,从而保障城市居民的生理健康。
1.3.4 影响因素 植物本身对于噪音的减弱能力取决于树种的叶面积指数、冠幅、分枝高度等,而植物所形成的林带的降噪效果的影响因子主要有林带的群落结构、高度、长度、宽度、能见度、种植密度等[52-54]。试验研究表明,不同植物群落类型对噪声的减弱效果从大到小依次为针叶林、常绿阔叶林、常绿落叶阔叶林、落叶阔叶林、散生竹林、丛生竹林、常绿灌木和落叶灌木,但也有试验发现,阔叶树仅对2 kHz以上的高频噪音的衰减能力很强,而针叶树对低频噪声有很好的衰减效果[55-57]。卢荷英等的试验发现,大乔木+小乔木+灌木+草坪的群落配置模式的减噪效果最佳,说明了植物群落越复杂、层次越丰富,对噪音的衰减效果越显著[58]。张庆费等对于上海19类绿地植物群落30 m宽度的噪音相对衰减量与8个群落结构因子的关系进行了分析,发现不同的植物、植物群落的降噪效应有明显的区别,且影响他们降噪效果的结构因子相关性从大到小依次为叶面积指数、群落平均枝下高度、平均高度、盖度和平均冠幅[59]。郭小平等的试验发现,植物林带的降噪效果随能见度的增大而减小,而植物林带的种植密度越高、枝下高越低、枝叶的密度越大,能见度则越小,降噪效果就越好[60]。
总体而言,植物景观对于环境降噪具有重要意义,但因背景噪声的干扰,往往使得户外测定的误差较大,故植物降噪模型的精确度较低,应用局限性较大。如何降低背景噪音的影响,建立不同绿化带的降噪预测模型是未来重点研究方向。
1.4 滞尘功能
1.4.1 功能产生的途径 在空气污染日益严重的今天,空气颗粒物已成为目前国内外许多城市首要的空气污染物[61]。园林植物具有较强的净化空气粉尘污染的能力,它们繁密的树冠能够降低风速,从而使粉尘降落在植物表面,继而通过植物叶片的表面结构、润湿性、叶表面的绒毛和叶片分泌的油脂和汁液,对粉尘进行吸附和粘附,并且积满灰尘的叶片经过雨水冲刷之后,又重新恢复了滞尘能力[62-65]。
1.4.2 测定及评价方法 植物滞尘能力的测定方法主要有2种。方法1是使用粉尘仪对环境中可吸入颗粒物浓度进行测定[66],方法2是通过差重法对一定时间内植物叶片单位面积滞尘量进行测定,再通过方格网法、打孔称重法、叶面积仪法、软件分析法等对叶片面积进行测定,滞尘量与叶片面积的比值就是单位面积滞尘量[67-68]。相比而言,方法1操作简便,但只能测定植物群落的滞尘能力,方法2能够测定植物个体的滞尘能力,但试验方法较为复杂。
1.4.3 功能效应 早在1966年,德国学者就测定了汉堡无树的城区和公园中空气的含尘量,结果显示无树的城区含尘量为850 mg/m3,而公园则为100 mg/m3,可见植物滞尘能力十分显著[69]。Nowak等通过气象监测数据建立模型,估算得出美国的城市树木每年能够去除711 000 t空气污染物[70]。Hofman等对城市中悬铃木滞尘能力的测定结果表明,悬铃木在落叶期前叶表面能够平均积累746.61 mg/m2的粉尘[71]。
1.4.4 影响因素 植物景观滞尘功能的强弱主要与植物种类(包括树种高度、树冠结构、枝叶密度、叶面积指数、叶表面结构等)和植物群落的结构有关。对于不同植物类型的滞尘效应,国内学者的研究结果有较大差异。如李寒娥等测定了佛山市15种主要城市绿化植物滞尘能力,结果显示不同植物类型的滞尘能力大小为乔木>灌木>草本植物[72]。陈芳等对武钢工业区园林植物的滞尘能力进行测定后发现,滞尘能力依次为落叶阔叶灌木>常绿阔叶灌木>绿篱>常绿阔叶乔木>落叶阔叶乔木>针叶乔木>草本[73]。苏俊霞等却发现,不同植物的滞尘能力差异显著,有的可相差2~10倍以上,滞尘能力依次为草本>灌木>乔木>藤本[74]。对于植物个体来说,叶表面特征是影响植物滞尘能力的重要因素[75]。柴一新等对哈尔滨城市绿化树种的滞尘测定中发现不同树种间的滞尘能力可相差2~3倍以上,且电镜观察后发现,叶表皮具沟状组织、密集纤毛的树种滞尘能力强,叶表皮具瘤状或疣状突起的树种滞尘能力差[76]。王蕾等在测定了北京市11种园林植物叶面颗粒物附着密度后发现叶片上表面滞留大气颗粒物能力由高到低的微形态结构依次是沟槽>叶脉+小室>小室>条状突起,并且结构越密集、深浅差别越大,越有利于滞留大气颗粒物[77]。对于植物群落而言,植物群落结构是另一个重要的影响因素,群落结构越复杂,滞尘效应则越好。试验研究发现,在距离扬尘源10 m处,乔灌草组成的复合型植物群落的减尘效果最好,减尘率为38%;灌草型次之,减尘率为31%;草坪相对最差,减尘率仅为7%[78]。
国内外学者对植物滞尘功能做了大量的研究,也已经取得了一定成果,但大多数研究仅以总悬浮颗粒物(total suspended particulate,简称TSP)或可吸入颗粒物(particulate matter,简称PM10)单个指标衡量植物的滞尘能力[79],并且对于引起滞尘效应差异影响因素的研究也有较大差异,这种差异性主要由试验环境、测定方法及评价的参数指标等不统一所造成,因此须更加科学地设计试验方法以及进一步完善评价指标。
2 公园绿地心理保健功能
公园绿地心理保健功能在环境美学理论、环境心理学理论和园艺疗法理论的基础上,通过植物个体的形态、色彩美,植物群落的空间、季相美以及植物景观的生理保健功能,丰富人们的美学体验、调节人们的心理状态,从而促进人们的心理健康,提高人们对环境和生活的满意度,主要包括丰富美学体验、减轻压力、调节情绪等功能[6,80-82]。研究表明,经常使用城市绿地的人,对周围的环境感到更加满意,并且对家庭、工作和生活的满意度更高,在拥有植物的环境中工作,更让人感到轻松、愉悦和幸福感[83-84]。
2.1 丰富美学体验,增加生活情趣功能
2.1.1 功能产生的途径 自然界中的事物以色彩、光泽、比例、秩序等形式因素和自然属性等特征引起人们的美好的感受,植物景观能够通过植物个体干、枝、花、果、根独特的形态、色彩以及植物群落的空间、结构和季相色彩的变化,带给人们视觉欣赏上的美感,从而提高人们的心理满足感[85-86]。植物景观所创造的美学体验,促进着人们心灵陶冶与社会伦理渗透二者的完美结合,从而蕴育出近而不浮、远而不尽的意境,提高人们对生活的满意度[87]。
2.1.2 测定及评价方法 目前,对于植物美学价值的评价方法主要有美景度评价法(scenic beauty estimation,简称SBE)、审美评判测量法(balanced incomplete block-law of comparative judgment,简称BIB-LCJ)以及层次分析法(analytic hierarchy process,简称AHP)等[88]。SBE法是一种心理物理模式评价方法,通过被试者对不同景观图片的评分,最终得到植物景观的美景度量表,其最大优点是能对大量风景进行评价,但各风景之间缺乏相互的比较[89]。BIB-LCJ法是俞孔坚在比较评判法(law of comparative judgment,简称LCJ)的基础上提出的,它能有效弥补SBE法在两两景观对比的不足[90]。AHP法则较适合于多准则、多目标的园林植物景观综合评价分析。总的来说,植物美学价值的评价主要以人类的主观评价为主,容易因为评价主体的观赏目的、个人性格、兴趣爱好、文化背景等的不同产生较大差异[91],因此这类评价方法适宜作为辅助评价的指标。
2.1.3 功能效应 植物景观的形态美、形式美、韵律美、意境美等都能使人类主体产生一定的审美情绪,丰富美学体验,并增加生活情趣。对于美好的植物景象,古人往往通过绘画、赋诗记录下来,并由此抒发内心的情感,例如清朝著名书画家赵之谦的《牡丹图》以及唐代诗人白居易的《山枇杷》、《紫薇花》等[92]。植物景观优美的街头绿地、城市公园、植物园等往往能够吸引大量居民、游人前来游憩、观赏,有效提高了人们户外活动的频率。有关调查发现,游人对于杭州西湖风景名胜区各项指标的关注度从高到低依次为植物景观、人文景观、拥挤程度与卫生设施、游客数量等[93]。余汇芸等对杭州太子湾公园的调查研究表明,游人最喜欢在盛花的樱花树、郁金香旁留影[94],这些结果都表明植物景观具有优良的美学价值。
2.1.4 影响因素 根据国内外学者近些年的调查、试验研究发现,植物个体的姿态、色彩、体量、质地、健康状况以及植物群落的类型、结构、空间、季相变化、林冠线变化等是影响人们评价的主要因素。孙启臻等在上海植物园运用美景度评价法对主要树种进行评价后发现,具有观花、观叶、观型、观果、观干等观赏特点的树种得分较高[95]。孙凤云等以沈阳市4个典型城市公园林缘景观为研究对象,同样利用美景度评价法对样地的美学质量评估后发现,乔木+灌木+地被+草坪的复层种植形式的评分最高,而且草坪对景观美景度影响较大[96],因为草坪在游人游览过程中易于接近,对人的吸引力更大。这与郑洲翔等运用审美评判测量法对棕榈科植物景观营造的结果[97]相似。
2.2 减轻压力,调节情绪功能
2.2.1 功能产生的途径 当环境中存在着危害、恐惧和挑战时,人们就会产生压力感,而自然环境特别是园林植物,通过自身的形态、色彩以及改善生态环境的功能,对人们的生理和情感产生积极的作用,从而能够有效地提高人体舒适度,帮助人们减轻压力,消除不良情绪,拥有优良的精神状态[98-99]。
2.2.2 测定及评价方法 对于植物景观减轻压力、调节情绪功能主要有主观与客观2种评价方法。主观评价法主要通过语义分析法(semantic differential,简称SD)、注意力恢复量表(restorative components scale,简称RCS)、状态特质焦虑问卷(state-trait anxiety inventory,简称STAI)及心境状态量表(profile of mood states,简称POMS)等对被调查者心理感受及情感变化进行测定[91,100]。客观评价法利用电子仪器观测被试者生理指标的变化,主要包括脑电波、心率、呼吸速率、血压、肌电值、皮肤温度等[101-102]。
2.2.3 功能效应 有心理学家认为,当大自然的绿色在人的视野中达到25%时,人的精神尤为舒适,其心理也处于最佳状态[103]。相关研究发现,通过观赏植物景观等自然要素,人们在5 min内就能感到放松,压力和疲劳也很大程度得到缓解[104]。试验研究也表明,在相同的噪音刺激下,人们在绿地环境中的脑电波较在道路环境中更为平缓,说明了植物景观显著的心理减压作用[105]。康宁等以园林绿地内的铺装广场、水际、植物群落3种景观作为评价对象,进行了主导脑波成分变化的差异性比较,结果表明,植物群落景观对人体的身心放松状态有更加积极的促进作用,并且对男性的情绪平稳作用比女性更明显[106]。植物景观的心理保健功能还能够促进病患的康复,在一项对美国4家医院的调查中,69%的患者表示医院花园中的植物能够帮助他们消除抑郁、忧伤和焦躁的情绪[107]。
2.2.4 影响因素 植物景观对于减轻压力、调节情绪功能的影响因素主要为植物材料的形态和颜色以及植物群落的结构和色彩。研究结果表明,常绿植物、开黄花和蓝花的植物能够有效地让人感到平静且拥有愉快的心情,而红色的园林植物能使人感到兴奋,但使用过多容易因刺激性强而使人倦怠[108-110]。Yamane的试验证明了观花植物与观叶植物对人的情绪影响是有差别的,观花植物更能提高人们的自信,对人的情感影响更为积极[111]。植物群落不同的形态特征,同样对人体有着不同的心理影响,自然型植物景观较几何型植物景观的舒适度更高,更能缓解紧张的情绪,且诱导积极的情绪[112]。
3 总结与展望
通过对国内外研究的分析可以看出,公园绿地生态保健功能对人类身心健康的发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在生理保健功能方面,主要通过改善居住环境,提高人体舒适度,从而促进人类身体健康。在心理保健功能方面,主要通过自身的美学、文化以及生态价值,调节人们的心理状态,从而促进人类的心理健康。影响植物景观生态保健功能的内在因素主要为植物个体的叶面积指数、冠层结构、叶表面结构、形态、色彩、高度、健康状况以及植物群落的面积、结构、类型、郁闭度、季相变化、空间、林冠线等。
目前对于公园绿地生态保健功能的研究已经取得了丰富的成果,但还存在一些缺陷,主要是:对常用园林植物种类的研究不够全面、深入,导致结论难以实际应用;研究方法及评价指标的不同,导致试验结果差异性大;试验研究的方法缺乏创新,使得试验数据难以直接与人体健康形成关系;国内对于植物心理保健功能效益的研究还在起步阶段,评价方法有待完善;缺乏对公园绿地生态效益各个要素权重评价的研究。
针对存在的不足以及公园绿地研究发展的趋势,将来公园绿地生态保健功能的研究重点应从以下几个方面展开:对常用的园林植物材料的生态效益进行系统、科学的定量试验研究,总结筛选出优良的植物种类与植物群落,并运用于实践中;加强与多学科的耦合运用,结合医学、生态学等学科的指标与方法,形成科学的研究体系,确立公园绿地生态效益与人体健康之间直接的因果关系;建立科学的公园绿地生态保健功能综合评价体系,对各项生态效益重要性进行评估,并广泛运用于城市植物景观评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