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西传视域下看鉴真东渡对日本医学界的贡献

2018-01-18刘晓文张龑真

中医研究 2018年4期

刘晓文，张龑真

(1.河南中医药大学外语学院，河南郑州 450046； 2.河南中医药大学外语学院汉语国际教育学科，河南郑州450046)

在璀璨的中外交流史中，曾涌现过无数奉献毕生精力传播中国文化的名人，唐代高僧鉴真便是其一。他创立日本律宗，同时用自身精湛的医术治病救人，为日本医学界做出贡献。当下中外学术界对鉴真的研究多集中于其对日本律宗、雕塑建筑、书籍等方面的影响，如许凤仪的《唐代扬州的繁华对鉴真东渡文化传播的深远影响》深入研究了唐代扬州为鉴真东渡提供的物质条件[1]；王勇的《鉴真东渡与书籍之路》研究了鉴真东渡所传播的书籍[2]；而学术界对鉴真在医学方面影响的研究并不多，能找到的相关文献有《从鉴真塑像回国探亲谈起》[3]、何永华《鉴真对日本医学贡献刍议》[4]，多集中于鉴真对日医学界的影响，鲜有学者研究鉴真对日本医学界的影响，及其贡献如何惠及其他国家。我国“一带一路”倡导，希望加强与沿线国家的沟通磋商，推动与沿线国家的务实合作。开展鉴真对日医学的影响及这些影响后来如何惠及其他国家的研究是对“一带一路”政策的响应，对促进中日两国友好往来和中医药传播的历史将有十分积极的作用。

1　鉴真深厚的医药知识技能

鉴真幼年时家境贫困，14岁时随父在扬州大云寺出家，是一个“动必研几”的好学少年。少时的鉴真便与医学有了不解之缘，出家后曾潜心钻研过佛典的“五明学”，对其中的“医方明”(包含医理、方剂、药物、针灸和禁咒治病等)有过深入研究[5]28。随后，天资聪慧的鉴真遇到了伯乐宫廷传戒大师道岸。道岸破格为鉴真传戒，并带领其游学“二京”(洛阳、长安)。在道岸的引荐下，鉴真得以遍访名僧名医，并有机会到“太医署”“药园”等地参观学习，学到了很多宫廷秘方，大大丰富了自己的医学知识[1]。值得一提的是《千金要方》《千金翼方》的编者孙思邈同鉴真的太老师道宣律师相友善，而道宣也是一名知医者，他在与孙思邈的交流中少不了要相互影响。通过与道宣律师的关系，鉴真在医术知识上受到孙思邈的影响，而日本《医心方》所记载的鉴真“紫雪方”，原方正是出自孙思邈的《千金翼方》[4]。道宣的“奇效丸”如今能在日本佛教界得以经常使用，鉴真功不可没，因为该药由鉴真的师父恒景律师传给他，恒景律师又是从自己的师父道宣那里传来的。[6]鉴真回到扬州后，主持龙兴寺、大明寺工作。这些寺院设有的悲田、福田寺院是医疗慈善机构，鉴真积极发挥自身医学才能，制药、送诊，救治病人，使得鉴真在自身原有的医学知识基础上，又积累到了丰富的临床医疗经验[4]。

鉴真生活在唐代的扬州。在隋唐时代，扬州是漕运和盐运的中心[1]。交通的发达，带来了扬州的日益繁盛，再加上优越的自然条件，使得扬州成为中外药材的集散地。扬州丰沃的自然条件使得鉴真能得以学习和掌握甄别药材的纯正、道地、品类、加工等各方面的学问[1]。扬州有着优厚的医药传统，诸如《百病方》《本草音义》等都是扬州医学史上灿烂的代表作，对于鉴真这个天资聪颖而又动必研几的知医者而言，影响更是不言而喻的。

多年的积累和学习，鉴真形成了自己在医药方面的两大特长：“一是药物辨别和炮制。尽管后来鉴真在六次东渡后双目患疾失明，可其依然能通过鼻之嗅气、口之尝味、牙之咬试、耳之闻声、手之扪捏等来完成药物的鉴别。二是搜集各种各样的验方。”[1]

2　鉴真对日本医学界的贡献

同唐代的中国相比，彼时的日本历史文化发展相对落后，无论是医学理论体系，还是药材的种类、数量、质量鉴别手段等方面，都远落后于当时的中国。在医学方面，他们重实用性的方子与药材，轻视辨证和理论等[7]5。历经千辛万苦来到日本的鉴真，虽年事已高，双目也在航海途中失明，但是为日本医学界注入了一股新鲜血液。鉴真曾治好光明皇太后久治不愈的顽疾，从而树立了极高的威望[6]。对比当时日本医学界的前后变化，罗列鉴真东渡所带的物品，结合鉴真自身的医术特长，总结出其对日本医学界的影响如下。

2.1　提高了药材鉴别技术

鉴真将自己一整套鉴别药物的手段传授给了日本的专业人员。当时的日本，医药鉴别技术手段还相当粗糙，鉴真将自身的技术传授给专业人员，使他们有了很大提升，进而逐步影响到整个日本医药界[4]。

2.2　丰富了药材的种类

鉴真曾携带了丰富的药材、香料等前往日本，如第二次、第四次东渡曾带了“麝香、青木香、零陵香、安息香、沉香、甲香、龙脑香、胆唐香等六百余斤，带了毕钵、诃梨勒、胡椒、石蜜五百余斤以及蜂蜜十斛，其中不乏像胡椒这样的从西域传入中国的药材。”[8]此外，鉴真在东渡途中曾见过许多花草石头等，其中有很多是可以入药的，如槟榔子、苏方木、钟乳石等[3]。“鉴真服钟乳随年齿方”有介绍钟乳石的相关用法。除携带药材之外，鉴真在营建唐招提寺时，曾开辟了一大块药园来种植药材，并将生药颁发给一般民众，助他们治病[4]。此外，鉴真在日时期依然有很多药材从中国传入日本，可猜测鉴真在日时期曾托人从中国带中药去日本。“据记载，以下36种药草都是鉴真带往日本推动使用的：麻黄、细辛、芍药、附子、远志、黄芪、甘草、苦参、当归、柴胡、川芎、玄参、地黄、紫苏、丹参、黄芩、桔梗、旋覆花、苍术、知母、半夏、芫花、栀子、五味子、黄柏、杏仁、厚朴、和厚朴、肉桂、杜仲、唐木瓜、大枣、蜀椒、花椒、吴茱萸。”[9]

直到今天，日本的医药界还将鉴真视为医药始祖。药材的丰富为日本医学的发展提供了不少支撑。

2.3　增加了方剂数量

从鉴真擅长搜集验方的特长和现存文献的记载来看，鉴真还为日本提供了不少新的方剂，这对于当时医学理论体系不发达、重视较为实用的方子的日本来讲是一阵及时雨。鉴真曾撰写了《鉴上人秘方》，该书在藤原佐世的《日本国在见书目》和深江辅仁的《本草和名》均有记载或提及[6]。如今《鉴上人秘方》虽然已经失传，但依然能在丹波康赖的《医心方》中找到几个方子，分别有：《鉴真方》治心痛方、鉴真服钟乳随年齿方和脚气入腹方第八。《鉴真方》治心痛方:大验酢半升，切葱白一茎，和煎、顿服。立愈[7]513。鉴真服钟乳随年齿方：石钟乳，其味甘，温，无毒。年廿者服二两，乃至五十服五两，六十已上加至七两，各随年服之，一两分为两服；五十已上，一服一两，两别和面三两，搅溲面馎饦，以五升铛中煮五、六沸，即热，和酒令汁尽，服之竟，以暖饭押之，七日已来，忌如药法[7]1235-1236。脚气入腹方第八：水研紫雪服之，立下。

上述《医心方》中的3个方子均源自鉴真，涉及内容从治疗心痛、脚气入心(指内有湿热，外感风寒，相合为病)[4]到以钟乳石入药。虽然鉴真传往日本的许多方子目前已难以再找到，但不能否认它们或许曾在某一历史时期被其他医者所学到并使用，进而施惠于更多人。

2.4　输入中医书籍，促进日本医学理论体系的发展

鉴真东渡时曾带了大量书籍，内容涉及方方面面[2]，其中包含不少医书。医书的传入对日本医学的理论体系带来了较大影响，对日本后期医学理论体系的完善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鉴真将自身的医学技能传播给日本的从医者，对日本医学界做出了巨大贡献，埋下了希望的种子。日本后世医者在此基础上不断将其发扬光大，为日本的传统医学——汉方的形成打下了深厚的基础。今天的日本，不论是使用的药材，还是治病所用的方子，或是鉴别药材所用的手段，都有可能是源自于鉴真。时至今日，日本医药界依然奉鉴真为始祖，京都的一些药店奉鉴真为“药神”，某些汉方药袋上甚至会标注“开山鉴真大和上传方”或绘上鉴真的画像以示正宗[4]。由此可见，鉴真对于日本医学界的影响，不是几个方或者几种药这么简单，而是具有深远意义的。

3　鉴真东渡和中医西传

随着历史的推移，以中医和日本汉方等为代表的东方医学不断壮大。在日本，日本医学在不断吸收中医学等外来医学知识精髓的基础上，自身不断探索发展，越发成熟，摆脱了原先落后的样子。

凭着天然、精深、神奇的特点，东方医学不断吸引着西方国家的注意力，很多欧美国家都曾用传统医学来治疗疾病。西医虽然有着见效快等优点，却也不断浮现出各种弊病，如近代新药、化学药品的副作用等的暴露，使得传统医学受到越来越多人的重视。历史上，欧美国家前往东方学习中药和针灸等医术、接受东方传统医学熏陶的人层出不穷，很多到欧美国家留学的日本医学生也常被问及东方医学方面的问题。公元17世纪德国的卡波特来到中国和日本，进行访问，曾对针灸做了报道；1692年德国人肯派鲁到日本学习医术；柏林大学的许宝德为著名的医学教授和汉学家，在东方医学史方面研究颇深，曾前往日本和中国等地，并在中国行医，翻译过很多东方医学书籍，如李时珍的《濒湖脉学》；1673年英国莱顿的里耐到日本学习了针灸，回国后写了专书《针刺治疗痛风》并发表；荷兰科学家卡波曾于1600年在日本学医并将针灸疗法传入欧洲，等等。[10]这些医者来自不同国家，本着共同目的来到亚洲，那就是学习东方医术，回国治病救人。综合看鉴真对日本医学界的影响以及欧美人不断来东方习医的情况，可推断鉴真在一定程度上对中医药文化在世界上的传播起到了不少直接或间接的作用，总结如下：①鉴真作为中医基础理论传播者，曾带了很多中医医书前往日本，对后来日本医学理论体系的建立起着奠基的作用。许多欧美国家的医者来日本学习针灸，而针灸是在中医理论的指导下进行的，因此首先要弄通中医基础理论。②医药的鉴别方面。鉴真生平最擅长的医学技能之一便是通过鼻、手、口、耳等来鉴别药材。他将这项技能传授给了专业人员，对日本的医药界产生了巨大影响，惠及了众多后人。外国医者来到日本习医，耳濡目染，必然会习得一部分医药鉴别知识。③药材的种类和药材使用方面。无论是鉴真东渡时携带的药材、航海旅途中所见之药材、在日新种植的药材，还是在日期间委托他人带至日本的药材，都大大增加了日本药材的种类和数量，使日本开始使用从前没有或者不曾使用的药材。欧美学生来日学医，将这些药材的相关知识和药材带回本国，对中药在世界上的使用和传播有十分深远的意义。“有德国学者曾对中医典籍《千金方》等书中有关消除雀斑、防止皮肤皲裂、滋润皮肤等处方中的中草药用仪器进行分析，发现川芎、白芷、当归等中草药的使用频率最高，并发现一定程度的上述中药能抑制酪氨酸酶，从而减少黑色素以达到美容养颜的效果。”[11]④种类繁多的方剂。搜集验方为鉴真的另一大特长，此对日本医学界有过不小影响；另外，《医心方》之类书籍中所出现的“治心痛方”“脚气入心方”“鉴真服钟乳随年齿方”等同《医心方》一并被输入到了欧美国家，丰富了欧美传统医学界所使用的方剂。

4　小　结

鉴真身为一名僧人，在传戒的同时又将博大精深的中医文化带去日本，对日本医学界做出了卓越贡献，造福于日本人民；同时被传往其他国家，对其他国家的医学理论体系、药材鉴别手段、药材数量、方剂使用都有一定影响。在“一带一路”倡导下，中西方文化交流将会日益增多，中医药文化将再次走向世界。在此美好的愿望下，我们重新回过头来研究我国历史上鉴真东渡对中医外传的影响无疑是十分有意义的。本文偏重于鉴真在日本医学界的影响，而在中医药文化西传方面，依然有很大的研究价值和拓展空间。

[1]许凤仪.唐代扬州的繁华对鉴真东渡文化传播的深远影响[J].扬州教育学院学报,2004,22(2):23-26.

[2]王勇.鉴真东渡与书籍之路[J].郑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40(5):107-111.

[3]耿鉴庭,耿引循.从鉴真塑像回国探亲谈起[J].中医杂志,1980,21(1):65-66+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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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真人元开. 世界著名游记丛书:鉴真和尚东征传[M]. 梁明院，校注.北京：商务印书馆,中国旅游出版社, 2016: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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