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树人测验在中小学心理咨询中的应用

李怡+马文伯

〔摘要〕房树人的心理測验来源于心理动力学理论，用绘画作为主要测试手段，通过房子、树和人三个主要元素将潜意识呈现出来。一般在儿童时期，由于孩子语言表达能力的限制，往往很难较为准确地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感受和想法；在中学时期，青春期孩子的叛逆也使他们不愿意倾吐内心的困扰。所以在孩子的各个发展阶段，房树人作为一种及时了解孩子内心冲突的投射工具就显得尤为重要。

〔关键词〕房树人心理测验；心理动力学； 投射

〔中图分类号〕G44 〔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1671-2684（2018）01-0047-03

美国著名心理学家巴克提出的“房树人测验”（House-Tree-Person，HTP）是较为著名的绘画投射测验。巴克认为HTP测验能激发儿童有意识的联想和无意识的联想，儿童画出的人、房子和树或其他内容可以反映儿童的人格、知觉和态度。房子能反映家庭或家庭成员的相关信息和问题，树能表现儿童心理发展和他们对环境的感受。咨询师可通过分析儿童画出的房子、树、人的特征以及画的细节比例、透视、颜色使用，对所画的形象进行评价。

一、房树人测验的理论基础

房树人绘画测验是一种投射测验。最早的投射测验是罗夏墨迹测验，测验由10张墨迹图组成，通过被试对墨迹图的反应来分析其对事物的态度等人格特征，进而作为了解被试人格的一种工具。房树人虽然是要求被试作画，但其理论基础和罗夏墨迹测验一样来自于心理动力学理论。心理动力学理论认为投射是无意识主动表达自身的一种活动。主要是集体潜意识中的原型投射和象征，具有丰富的文化和社会意义[1]。

二、中小学生的心理发展特点

埃里克森将人格发展划分为八个阶段：婴儿期、幼儿期、儿童早期、学龄期、青少年期、成年早期、成年中期、成年晚期。中小学生处于学龄期和青春期阶段。7岁到12岁期间，孩子的自我意识不断发展，社会意识也随着时间趋于完善，但儿童对于自我内心感受的描述能力并不是很完善，因此，绘画成了孩子较容易接受的方式。众所周知，青春期的孩子较叛逆，喜欢和家长对着干，具有一些非主流的思想特点，他们逐渐增强的自我意识以及丰富的情感体验常常使家长手足无措，并不了解他们在想什么。对于家长和老师所给出的建议，他们总是抱有怀疑的态度，常常以大人的身份自居，但自身的经验又有欠缺。在青春期这个特殊阶段了解孩子的所思所想，对于老师和家长来说都显得有点困难，特别是在咨询的过程中。如果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了解到学生的内心冲突，就能更好地建立咨询关系。

笔者以河南省新乡市某小学二、三年级学生作为被试，以房树人心理测试为研究工具，调查了学生的心理发展特点。两个年级一共有884人，其中二年级有451人，三年级有433人。其中安全感和归属感缺失的有336人，占了38%；有攻击情绪的有371人，占了42%。研究还发现儿童在生活中受到的冷暴力更多，在家庭生活中，语言暴力常多于肢体暴力，可能家长并没有意识到冷暴力和语言暴力的危害远远大于肢体暴力的危害。冷暴力看似是“文明”的提升，其实却是暴力的升级。这些问题绝大多数都来自于家庭环境：父母的教养方式，家庭成员之间的相处模式等。原生家庭环境是儿童心理教育的重心。

三、房树人施测的内容及具体案例分析

（一）施测内容

1. 强调纪律要求

（1）注意力集中，保持安静，不能有言语交谈。

（2）不能用橡皮擦，可以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修改。

（3）只有一张纸，不能更换。

2.测验用品及使用

（1） A4纸（横向放置，底部根据自己的需求设置相关的人口学变量，比如：年级、年龄和姓名等。）

（2） 秒表：当测验纸张发放完毕，开始统一计时，30秒钟为单位，用“+”表示，少于1个“+”或大于20个“+”的被试需要被删除。

（3） 黑色2B铅笔

3.指导语

请大家将A4纸横向放到自己的桌面上，要求在这张纸上画出房子、树和人，不需要有任何的绘画技能，只要画出你心里的房子、树和人，内容要求丰富，不能画简笔画式的人物，除了这三样，你还可以画其他的事物，让你的画面更加丰富。画的过程不能用橡皮擦，尽量一次画好，可以有适当的修改。画完后请你写上名字、班级和年龄。

（二）案例分析

小小（化名），8岁9个月，三年级。

1.画的内容

人：牙齿显露，用笔很多，有强调的用意。上肢粗大，五指张开。

房：房子很小，左右不成比例，门上有锁，锁的部分描述很重。

树：呈枝丫状，向外伸展，无树叶。

环境：所有笔触呈刀锋状，尖锐，向外或者向内。有花草，呈锯齿状，树距离房子和人很远，人在房子的正下方，整个画面集中到中下部。

自述：房子坏了，不能住人，孩子很饿。

2.咨询师测评结果

有较强的攻击情绪，对外人对自己都有，语言攻击和肢体攻击同时具备；缺乏安全感，门锁的强调是没有安全感的体现；房子比例失调是没有归属感的投射，房子的居住功能受损，归属感也会受到影响；各个画面集中在中下部是缺乏内心能量的体现，缺乏动力，内心没有支撑力，在生活中不能得到认同和支持；无树叶和向外伸展的树枝是攻击情绪和自卑共存的表达。

3.咨询过程

母亲自述：这个孩子太不听话，说什么都听不进去。记得有一次，说了她几句，她就从卫生间弄盆水泼了我一身。她弟弟惹着她，她也是动手就打。有时候我有点不想要她了，所以这孩子我有时候就不想理她，最长的一次，我大概一周，没有和她说话。

咨询师：为什么那么久不理她？

母亲：因为开始不理她的时候，她会来找我认错。慢慢地，她主动找我的时间也间隔越来越久。endprint

咨询师：这次一周的时间她才认错吗？

母亲：没有，我估计现在时间太长也没有什么用了，她一点都不怕了，我不理她，她也没有反应。后来我就打她，打到她认错。可是她现在居然敢还手了，劲儿还挺大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管教她了。

咨询师：现在在孩子身上很多问题都是和暴力相关联的，而且，冷暴力应用得十分熟练且频繁（同时将房树人的测评报告给母亲看）。

母亲：我怎么管孩子还管出错来了？她爸爸每天只知道打牌，什么都不管，我这么劳心劳力，这孩子咋一点都不体谅我呢？老师，现在孩子的情况严重吗？

咨询师告诉这位母亲，教养方式不当会造成孩子出现很多心理问题。现在孩子缺失归属感，在孩子的内心有很强的攻击情绪，这会让她伤害到同学，也会伤害到自己，这是比较严重的。要避免和孩子发生剧烈冲突。经了解，这位母亲小时候是职业运动员，在十几年的运动生涯中培养了坚韧的性格，只有不认输，才能在运动项目中取得成就，所以，在孩子的教养方式中掺杂着这样的理念。在整个交谈的过程中发现母亲的谈话掩饰性很强，有较强的攻击性语言。

对这位母亲进行SCL-90量表测评，敌对因子3.71，焦虑3.52，都高于常模水平，在讲述其生活时常常有被害感，后经咨询师了解，其丈夫有赌博恶习，对家庭没有责任感。最后，咨询师和这位母亲共同商量做出咨询计划和目标，并约好下次咨询的时间。

4.分析

在这个咨询中，房树人测验显得格外重要，源自于生活本身的状态通过画投射出来。这样咨询师在了解情况的时候就会比较顺利，而且目标清晰，单纯让孩子用语言叙述其生活细节是很难有这样的效果的。

四、房树人绘画投射技术在中小学生方面的应用

（一）房树人测验在中小学心理咨询中其他方面的应用

在小学的教室中有时候出现这种情况：一些小男孩为了引起自己喜欢的女孩的注意，会采用一些“非正常”的手段，比如，抓女孩的辫子以及其他恶作剧。这种情况的出现是因为他们并未掌握正确的方法去表现以及表达自己造成的。这是为了引起对方注意而采取的一些并不成熟的方法，是可见的，明顯的。但可能有些孩子会采取另外一种“方法”来达到某种结果，即躯体化。躯体化是个体的一种无意识表现，通过躯体上的一些症状来表达内心的某种需要和目的。比如，有些孩子发现自己生病会中断父母之间的争吵，那么在之后就会无意识地采用这种方式企图带来家庭的和睦。这种情况确实难以觉察，不明显。

有学者发现：房树人绘画测验可以有效地对这种躯体化症状进行诊断，并且发现有七项绘画特征能够有效反映神经症躯体化倾向[2]。也有学者把研究对象确定为小学生，将正常组和躯体化组在房子、树和人这三部分进行对比时发现：两组被试之间有显著性差异[3]。房树人绘画测验可以将孩子潜意识的需求表现出来。在临床上对躯体化常用的诊断方式是询问和问卷，这种症状的无意识性决定了询问并不能得到更多潜意识里的信息，而且问卷的测试也难以表达个体独特化的躯体症状[2]。房树人绘画测验使咨询师可以直接与孩子的潜意识相接触，避免了孩子语言描述中的不足，而且收集的资料也更为真实。在弗洛伊德的冰山理论中潜意识和意识之间很难相互跨越，一旦潜意识的内容被意识到，那么这些内容可能就不会再产生作用，也就是说，当咨询师在与孩子以及家长的沟通中告诉他们孩子出现的躯体化症状，这种无意识的表现被意识到之后就更容易得到解决。

有研究发现房树人绘画测验在焦虑评定中具有良好的评分者信度[4]。也有研究对神经症的抑郁倾向进行有效的测评，发现其中有八项绘画指标被验证能够有效地预测抑郁倾向[5]。这些研究都证明了房树人绘画测验在中小学心理咨询中的重大作用和意义。

五、房树人测验在对特殊孩子进行心理干预时的应用

（一）房树人测验对中小学阶段特殊孩子心理干预的意义

随着特殊教育不断受到重视，出现了融合教育的办学模式，允许一部分特殊孩子进入正常的学校接受教育。虽然这些孩子的症状相对比较轻，但是确实存在一些缺陷，他们可能在语言表述方面比正常孩子更加欠缺，有些甚至语言功能并不完善。那么房树人测验的应用就会更具特色。有学者研究了高功能孤独症儿童的房树人绘画特征，发现35例高功能孤独症儿童与正常孩子之间的绘画对比存在显著差异[6]。这不仅对初步筛查孤独症有重要意义，而且鉴于房树人绘画测验可以多次测量的特点，它在对特殊孩子的干预结果评估方面也有重大作用。虽然一些低功能的孤独症儿童并不能完成完整的房树人绘画，但是一些涂鸦式的内容也可以反映孤独症儿童的行为和心理特征[7]。

参考文献

[1]陈侃. 神经症的绘画心理诊断研究[D]. 广州：华南师范大学，2002.

[2]陈侃，申荷永. 神经症躯体化倾向的绘画诊断研究[J]. 心理科学，2004，27（5）：1236-1238.

[3]赵妍，王秋蕴，项锦晶，等. 有躯体化症状的小学生的房树人绘画测验特征[J]. 中国心理卫生杂志，2015，29（2）：115-120.

[4]陈侃，宋斌，申荷永. 焦虑症状的绘画评定研究[J]. 心理科学，2011（6）：1512-1515.

[5]陈侃，徐光兴. 抑郁倾向的绘画诊断研究[J]. 心理科学，2008，31（3）：722-724.

[6]李雪，曹白丹，杨文，等. 高功能孤独症儿童的统合型房树人绘画测验特征[J]. 中国心理卫生杂志，2014，28（4）：260-266.

[7]禄晓平，陈青萍，郭海锟，等. 自闭症儿童涂鸦画特征研究[J]. 中国特殊教育，2017（04）：53-59+71.

（作者单位：1.山西师范大学，临汾，041004；2.河南省郑州市管城区城东路卫生服务中心，郑州，450000）

编辑/王 桢 终校/丁 尧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