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山未来：曲高和寡的国家宝藏

暗地妖娆

导语：舞者、俳优、艺术精英、屌丝、变性人、杀人犯......森山未来以神一般的表现力向世人证明，他是宝藏一般的存在；你挖得越深，就会发现更多的“钻石”，在幽暗而不可测的深渊中，窥见种种神秘乱相，以及最疯狂的役者魂。

2016年秋天，一部唤作《逃避虽可耻但有用》的日剧红遍东瀛，也顺带捧热了大器晚成的男主角星野源，人们疯狂地学跳剧中的《恋之舞》，将草食系理科宅男列入“男神”队伍。

事实上，沉迷于星野源魅力的日本女人很可能已经忘却，早在五年前，另一位男优就以同类角色创下超高收视率，同名剧场版更是狂收22亿票房，并荣登日本电影学院赏影帝宝座。剧集红了，电影红了，唯独这位男主角没有红，粉丝们一面为他的作品买单，一面却咬牙切齿道：“这个人真是艳福不浅，居然能在片子里跟那么多貌美如花的女优演吻戏，真想把他劈死！”

这位人神共愤的男优，就是《桃花期》的主演森山未来——“猥琐丑陋”曾经十年如一日成为他身上的标签，直到此人彻底沦为“沉坛老酒”，彰显其“宝藏”之本色，才打了一个低调的翻身仗。

一、从普通青年到屌絲

关乎民众对森山未来的态度，一直是极端的，喜欢他的人对其如痴如狂，讨厌他的人则反感至极，甚至宣称他是自己见过的“最丑的日本男人”。面颊削瘦、下巴短薄、嘴角下弯，森山未来天生一张与“偶像派”反其道而行的面孔，却愣是扛下了“偶像”的身份。

2003年，森山未来19岁，主演了人生中第一部偶像剧《水男孩》，剧中起码有三分之二的戏份需要他裸体在水中表演芭蕾，因为表演太入味，气质太亲民，媒体相当阔气地颁给他一座日剧学院赏最佳男配角大奖。当时媒体的态度很微妙——就是钟意他普通的外形，在那个金玉外貌才能收罗迷妹的时代，大多数日本男生长得就跟森山未来一样，丢进人堆里就找不着了，为什么不能让这样的凡人散发一些光芒呢？就这样，森山未来一度受到重视，也为自卑的日本普通青年树立了希望的榜样。

但是此后的发展却愈发“离谱”起来，2004年，日本大导演行定勋将片山恭一的同名纯爱小说《在世界中心呼唤爱》搬上大银幕。这是一部让日本甜心长泽雅美树立江湖地位的电影杰作，要选一位与之共谱初恋曲的男优，必须出奇招，于是行定勋非常大胆地启用了森山未来。片子一公映，就让很多人无法释怀，要知道，集清甜和艳丽于一身的长泽雅美是绝对的国民女神，而森山未来那张“寒碜”的面孔又怎能与之匹配？长泽的粉丝们瞬间炸开了锅，他们不停批判森山的外貌，认为演员人选实在太夸张了。直到十一年后，森山未来上阿川佐和子的访谈节目《佐和子的早晨》，佐和子如此评价他在这部作品里的表现：“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一位男主角能像森山先生那样，乍一看只是普通人，却逐渐在电影里闪亮起来。”

可惜的是，这道闪亮的光却未能令他如愿地在演艺路上走得光辉而炽热。

诚然，《在世界中心呼唤爱》让其貌不扬的森山未来一炮而红，那张典型的昭和脸在日本几乎无人不识，可真正能接受他的人没有几个。此后数年间，森山一直在扮演并不太适合他的角色——可爱且招人疼的帅小子。无论电影《微笑圣夜奇迹》还是电视剧《役者魂》，都把他推向最尴尬的境地，J家的偶像个个接受过魅惑众生的技能训练，他们诠释“万人迷”的功力可谓“炉火纯青”； 森山未来又算什么？不过是“狗屎运”昌盛，才能拥有如此多的影视资源，更何况他除了身段灵活之外，演技可算是乏善可陈，频频遭人病诟也是应该。

就在这个时候，导演大根仁以卓越的天才眼光，揭开了森山未来的另一面，既然这个人不够讨喜，那就让他演不讨喜的角色罢。深夜剧《桃花期》给了森山一条活路，是的，他可以戴上眼镜，穿土气的牛仔T恤，演那种“宅在陋室无人识”的屌丝嘛！于是，“恋爱白痴处男”藤本幸世横空出世，让观众看到了百分百符合“丧志青年”标准的森山未来。

也是头一次，森山未来的表演不再让人觉得别扭，尽管他可以在剧中舌吻包括野波麻帆、满岛光、菊地凛子等一众风情各异的大美女，却是合情合理的存在，更成为他“万劫不复”的演艺“地狱”。

二、表现力之神

为什么说屌丝角色是森山未来的“地狱”？因为严格来讲，他从出生至今，没有过上一天的屌丝生活。三岁那年，迈克.杰克逊来日本开演唱会，森山一家欣然前往观摩，瞬间被这位偶像巨星所俘虏。森山的母亲当下决定送他和姐姐去学舞蹈，他们耗费巨资请来了老师，让姐弟俩严习芭蕾、踢踏，和街舞；这意味着，森山从孩童时代就沾染了“文艺精英”的习气，凭借天生灵气与后天努力，年仅十五岁就在黑木瞳主演的音乐剧《妈妈爱曼波舞》中担任重要角色了。

假如你肯转过头去看一看森山未来的舞台剧资历，就会发现他几乎“无所不能”；三十岁之前就累积了厚厚一沓表演经验，在《五右卫门摇滚》中与川平慈英展开踢踏舞对决，在《金属麦克白》里将搞笑和歌与摇滚唱跳耍得风生水起，在《机器摇滚R2C2》里更是以毁容状态扛下了最高难度的唱跳弹奏部分，成为全场最亮焦点。《活了一百万次的猫》里，他甚至能用一条腿维妙维肖地模仿猫尾的形态。在森山的舞台剧作品履历中，大多数中国观众最熟悉的是新感线剧团出品的《骷髅城之七人》，他诠释的天魔王被对手戏演员早乙女太一评价为“超越人类的表演”，妖邪程度咄咄逼人，完全颠覆前几任天魔王“正气凛然”的诠释方法，加上舞蹈功底赋予他的肢体表现力，让每一场杀阵戏都达到石破天惊的高度。

每一位与森山未来合作过的演员，都用“可怕”来形容他。早乙女太一明确表示，他非常讨厌和森山演对手戏，因为绝对会被他的气场盖得找不着北。小栗旬也说过：“我最讨厌这个人，也太强了，真恨不得他早点儿死！”。与森山有过两次合作经历的阿部隆史更是直言：“他很吓人，因为特别克已的样子，而我是个喜欢说谎的人，可是感觉如果对他说谎，后果会很严重。”

森山未来真有这么“克已”吗？也许吧，据他自己描述，为了不受外界干扰，从十八岁开始就不用手机了，身上永远只带电话卡。可是对于这种基本上属于“没有童年”的艺人来讲，克已的后果只会是“精神扭曲”，森山恐怕也不例外，所以他绝非完美无缺。明明是靠技艺吃饭，香烟和老酒却是他的最爱，你根本无法相信这种人却有一把穿云裂帛的好嗓音。倘若你看过新井浩文主持的节目《醉人的酒鬼们》，就必定会对森山在电视上手夹香烟，从中午喝到深夜的悠然模样印象深刻。是的，作为平常人的森山未来有着难以遏止的恶瘾，他自己也承认经常会喝倒在路边，而与之婚恋长达十多年的妻子对此束手无策；没办法，她嫁的人是森山未来，那种为了切身体验流浪者生活而不愿回家，选择在公园搭帐篷过夜的怪咖。endprint

更要命的是，娱乐圈的诱惑永远是精彩纷呈的，有不少相当识货的女艺人都对森山发出了暧昧信号，其中包括AKB48偶像成员前田敦子，可是这种肤浅美女是不可能入其法眼的，要拿下森山，还得是日本放浪女神椎名林檎那一类女王式人物。当林檎看完森山在音乐剧《摇滚芭比》中诠释的变性人韩素一角，便完全沦陷于对方惊才绝艳的舞台魔性，她一边高喊着“森山未来就是日本的大卫.鲍伊”，一边以无可抵挡的性感主动引诱了他；与椎名林檎的情欲纠葛，大抵是森山未来出道至今最大的一桩绯闻，甚至在妻子临盆之际，他还与林檎在酒店鬼混。可圈内人对此事的评价却是：“森山这么难搞的一个人，也只有椎名林檎能摆得平了。”

实际上，森山未来一直都在和媒体对抗，也和自己较劲儿，这令他不小心暴露了矛盾的灵魂内核。

《桃花期》爆红之后，森山曾经坦言不再演“废柴”式角色；可一年之后他又接下了电影《苦役列车》，扮演的是有性瘾症的民工屌丝；为了演好这个角色，他跟剧本里的男主角一样，在新宿租了一个几平大小的单间，好几天不洗澡，天天闷在里边喝酒看书，次日清晨肿着一张脸赶到片场报到。《北方的金丝雀》是部苦情戏，森山未来是“苦情”的焦点，他诠释了一个自闭症打工者，受厄运驱使犯下杀人重罪，这个角色让他第N次得到日本电影学院赏最佳男助演奖。《恶人》导演李相日在接下吉田修一小说《怒》的电影改编工作时，立马表态：“凶手的角色必须是森山未来出演，否則这个戏是不成立的。”就这样，森山为了演好孤岛客的角色，一个人在冲绳的荒岛上生活了好几周，等待剧组的人开着船过来拍摄；顺带一提，这又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屌丝民工角色。

就在森山未来成为圈内业者标杆的时候，他做出了惊人的决定——以文化交流大使身份去到战火纷飞的以色列生活一年，这期间他蓄了大胡子，每天在街头跳舞赚钱，去菜市场捡别人扔掉的鱼回来填饱肚皮。在离开以色列的前一天夜里，森山对未卜的前途产生了惶恐，甚至害怕到流泪。可是回到日本以后，他却选择离开事务所，正式成为独立的自由人。

请想像一样，一个身上不带手机，又没有事务所从中协调的演员，接工作是何其困难？也只有森山未来有如此底气，他坚信自己独一无二，总有一些电影人在操持作品的过程中会认为某些角色非他不可。

所谓的实力派，在森山未来身上有着最纯粹的体现。

尾声：

毫无疑问，森山未来用近乎偏执的任性，把自己推向了“未知”的处境，用他自己的话来讲：“我并不知道今后会如何变化，但反过来说，我自身将来会有什么样的色彩，我也非常期待。”

他低调而乖张、沉稳而混乱，曲高而和寡；正因如此，方可风华绝代，天下无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