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首例淘宝刷单入刑案宣判 组织者获刑5年9个月

王羽

近期，全国首例个人通过创建平台、组织会员刷单炒信并从中牟利而获罪的案件在杭州市余杭区人民法院公开宣判。“90后”被告人李某因犯非法经营罪，被判处有期徒刑5年6个月，连同此前已宣判的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予以并罚后，法院决定对其执行有期徒刑5年9个月。

能够为消费者消费决策提供更多有效信息的网购评价，却被有些卖家恶意操纵，严重破坏了网购信用体系。如今，对于较为严重的网络“刷单”行为，已经从过去行政处罚上升到了刑事处罚，首例“刷单入刑”案为众多的网络商家敲响了一记警钟。

一年靠刷单获利90余万

组织者获刑5年9个月

刷单，就是在网上进行虚假交易并给予虚假好评，进而提升店铺的销量和信誉，误导和欺骗买家。

李某“干”得有点大。《钱江晚报》报道称，早在2013年2月，李某就创建了一个叫“零距网商联盟”的网站，并利用YY语音聊天工具建立刷单炒信平台，吸纳淘宝卖家注册账户成为会员，并收取300-500元不等的会员费和40元的平台管理维护费。李某还制定了刷单炒信规则与流程，组织及协助会员通过平台发布或接受刷单炒信任务，在淘宝网上进行虚假交易并给予虚假好评，进而提升淘宝店铺的销量和信誉，欺骗淘宝买家。截至2014年6月，李某非法获利90余万元。

杭州市余杭区人民法院于2016年8月3日已经公开开庭审理了李某非法经营一案。由于此案犯罪形式新颖，涉案金额较大，参与炒信人数众多，犯罪领域又与网购热潮息息相关，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在今年6月20日的公开庭审中，能容纳200人旁听的第一法庭被前来听审的人们和媒体记者挤得满满当当。

“刷单在淘宝网上是违规，但我从来没想过这是犯法的。”庭上，李某辩称：“商户刷单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并不是因为我组织的。”不过李某也承认：“我的行为对淘宝和电子商务是有害的，我后来就不打算做了。”

据了解，李某在炒信过程中非法获利的途径主要有几个方面：一是会员费和培训费，每名会员需交540元；二是卖任务点的收入，以每个点5元的价格出售获利；三是帮助别人炒信获利；四是销售空包获利，通过代售空包的差价获取利益。

2014年初阿里巴巴运用大数据手段发现“零距网商联盟”网站在淘宝网上存在刷单行为。同年5月，阿里向杭州市经侦支队报案，李某后被传唤到案。2016年6月，李某被公诉机关以涉嫌非法经营罪起诉至余杭区法院

余杭区法院一审审理认为，被告人李某违反国家规定，以营利为目的，明知是虚假的信息仍通过网络有偿提供发布信息等服务，扰乱市场秩序，且属情节特别严重。法院当庭宣判，李某因犯非法經营罪判处有期徒刑5年6个月，并处罚金90万元。

据介绍，李某还因犯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于今年5月16日被江西省宜春市袁州区法院判处有期徒刑9个月，并处罚金2万元。余杭区法院予以并罚，决定对李某执行有期徒刑5年9个月，并处罚金92万元。

刷单手法不断翻新

已成灰色产业链

网购的一大特点是看不到实物。那么，他人的评价和商品的销量就成了购买商品的重要参考。然而，这些左右消费者购买决定的评价和销量里面暗藏玄机，大有门道。现如今，相较以往虚拟下单等“刷单”方式，“刷单”手法也在不断翻新，让消费者防不胜防。

《人民日报》就曾报道过这样一件案例，河北石家庄市民吴淇在某电商网站看中一款正在打折的电风扇，价格比商场便宜不少。“风扇质量很好”“价格真划算”“风扇噪音小”……看到3000多条评价中几乎清一色的好评，吴淇毫不犹豫地下了单。

然而，收到风扇后，吴淇发现样式、颜色和网店图片上的很不一致。卖家客服解释说：“这是正常现象，产品会存在一定的色差，不影响使用。”更让吴淇无法接受的是，风扇安装好后，扇页摇摇晃晃，还存在定时装置故障等问题。联系卖家客服要求退货，对方却称：“已经安装使用的风扇不能退换。”

“这样的商品，好评怎么这么多？”吴淇仔细查看后发现，该商品评论区的很多评价都是针对一款“迷你小风扇”的，并不是针对自己购买的落地扇。原来，他碰到了一种隐蔽的“刷单”方式——商家低价促销“迷你小风扇”刷高销量、获取好评，然后再将同一“货架”上的商品更换成落地风扇。之前的评价被“移花接木”，顾客稍不留意就会上当受骗。

原来，吴淇碰到的其实是一种新型刷单方式——通过低价促销廉价产品刷高单品的销量，然后再将同一货架上的商品换成附加值更高的产品，并通过以假乱真的好评来混淆视听。相较于传统的刷单方式，这种低价恶性竞争的变形刷单，把以前“刷单”的费用用于明显低于成本价的促销上，引入的则是比刷空单更真实的销量，挤压了正常做生意的卖家的生存空间。

这种恶性竞争的手段，在迷惑很多消费者的同时，也让很多网店经营者感到无奈。据介绍，网上的商家多达上千万，为了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站稳脚跟，必须争夺电商平台网站上更容易被消费者看到的位置，或者是选择成本更高的平台广告位，或者是想方设法在销量、好评方面榜上有名。如此一来，选择“刷单”的网店越来越多，许多商家明知这是在饮鸩止渴，却仍在为了冲高销量而不断效仿。

目前，随着网购的流行，刷单、炒信已经成为一条巨大的灰色产业链，很多参与其中的人在短时间内篡取了大量利益。据《2016年阿里巴巴平台治理年报》披露：2016年阿里识别信用炒作相关网站179个，发现微信、QQ、YY等社交软件专门从事信用炒作的群组5060个。其中，“90后”群体比例高达43%。刷单、炒信行为不仅给消费者、网购市场带来极坏的影响，也抹黑了社会诚信体系建设。

不断加强打击力度

首例“刷单入刑”敲响警钟

有电商平台曾被曝光涉嫌修改用户评价，顾客的“中评”和“差评”在一段时间后全部改为“好评”。在一些平台看来，“差评”多了会影响网店声誉，所以要把差评率控制在一定比例范围内。然而，专家指出用户评价也是平台对买卖双方信誉度评价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平台规则的制定者，网络交易平台必须保证网购评价的公平公正，对违规行为应加大处罚力度。endprint

事实上，随着互联网经济的不断发展，如今“刷单”这一问题已经引起了越来越多电商平台的重视，并且开始通过交易量清零、封号降权等方式加强打击。据介绍，2014年初，阿里巴巴就运用大数据手段盯上了“零距网商联盟”网站。李某的这起案件正是阿里巴巴运用大数据主动发现并向警方输送刷单线索，进入刑事宣判的第一案。

“如果不建立一个正常的网络交易秩序，不仅对消费者个人，甚至对整个网络经济的发展都会有影响。”本案的主审法官俞潇表示，网络交易有风险，刷信行为会影响买家的正确判断，不仅给消费者、网购市场带来极坏的影响，也抹黑了社会诚信体系建设。 这类案件往往具有较高的隐蔽性，会员间主动配合包庇，制订有一套刷单规则和流程，很难被有关部门侦察发现。

过去，对刷单行为进行打击主要依靠行政手段——工商部门对刷单行为作出行政处罚，判罚上限仅为20万。2013年9月，两高发布《关于办理利用信息网络实施诽谤等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其中第7条规定，违反国家规定，以营利为目的，通过信息网络有偿提供删除信息服务，或者明知是虚假信息，通过信息网络有偿提供发布信息等服务，扰乱市场秩序，个人非法经营额在五万元以上，或违法所得在二万元以上，属于非法经营行为“情节严重”，以非法经营罪定罪处罚，业界称之为“刷单入刑”。

因此，这起案件是全国首例个人通过创建平台、组织会员刷单炒信并从中牟利而获罪的案件，本案用刑罚手段制裁刷单行为组织者，对打击网络犯罪，建立健康稳定的网络交易秩序和网络市场规则具有极大的促进作用，可谓为网购“刷单”现象敲响了一记警钟。

刷單严重危害互联网经济

专家建议优化网购评价体系

工商总局曾发布报告称，网购中的信用评价问题是制约电商发展的障碍之一。中国政法大学资本金融研究院副院长武长海认为，信任是互联网经济的基础，网店刷单不仅违法，而且严重危害了公众对于互联网经济的信任感。

北京邮电大学电子商务中心主任胡桃认为，网店刷好评、炒信用会造成“劣币驱逐良币”现象，某些卖家刷好评、刷信誉度的同时，遵守平台规则的店家利益就会受到侵害。

华中科技大学新闻与信息传播学院副教授于婷婷说，网购平台的用户评价本来用于为消费者提供一个相对“对称”的信息环境，但负面评价往往更能影响消费决策，因为消费者能从负面评价中感知到更多风险。

有专家建议，平台服务商可以与专业信用服务企业合作，建立在线评价质量评估体系，有效管理用户评价。平台可对评价做出相应的评估和筛选，客观公正的评价打上优质评价的标签，也可推出消费者对网评的打分机制，将高分评价置顶，让优质评价自然凸显。

据了解，许多电商平台已开始采取措施规范网购评价。天猫于去年底修改了管理规则，明令禁止“好评返现”，同时对违反规则的商家将作出更加严厉的处罚。淘宝的商品评价体系也有了改变，如果买家没有评价的话，系统不再默认为好评，而是会显示“此用户没有填写评价”字样。

相关专家还建议，应进一步完善社会诚信体系与网络交易诚信评价体系的对接，甚至可以将用户网评与个人信用相关联。此外，还应加强实名认证，以防止商家大量雇用“刷手”刷信誉。

专家提醒，在花样不断翻新的刷单手段面前，消费者还是需要留个心眼，不要轻易相信网店商品的好评和销量。有业内人士提醒，如果一件商品的评价中都是长篇评价，表面上看起来信息量很大，却需要谨慎看待，因为大部分买家都是习惯默认评价或只给出简短扼要评价的。

一位电商平台从业人员建议，消费者在购买前可以询问店家客服是否为实物拍摄，并针对细节详细提问，这样可以留下证据，如果收到的产品与描述不符，就可以根据聊天记录依法维权。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