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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一个“情”字了得

2018-01-13殷烨

新课程·小学 2017年11期
关键词:长亭悲情动力

殷烨

摘 要:1991年率先成立的昆山玉山镇第一中心小学小昆班,开展昆曲教学,名冠一时。音乐老师自然要孜孜以求崔莺莺的悲情,不否认有因景生情、借景抒情;也不否认有情中涵景、情景交融。但是在常演常新的昆曲著名折子戏《西厢记·长亭》中,情感的力量更为显著和突出。在“情”与“景”的二原质中,从原理意义上讲是不分主次高低的,但是在此处“感情”表现得更为活跃,是最有爆发性的化合力。它以强烈的倾吐和喷射作用于景物,按照自己的模式去催化、融汇意识及潜意识中的记忆意象和理念幻想,然后组合创生。“感情”成为唤景的“动力”。用探幽发微而得到的这“一桶水”灌溉幼苗,使之茁壮成长,从而为幽兰更为飘香尽绵薄之力。

关键词:长亭;悲情;唤景;动力

昆曲姓昆,在2001年联合国公布的十九种“人类口头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中,昆曲作为中国唯一入选項目。2003年我们昆山被文化部命名为“中国民间艺术(昆曲)之乡”。

为继承并弘扬昆曲,使之幽兰更为飘香,我们昆山玉山镇第一中心小学在1991年就率先成立小昆班,开展昆曲教学,闻名遐迩,后来演艺日益精湛,进京演出和出访世界,独领风骚,名冠一时。与《赖简》《拷红》一样,《西厢记·长亭》也成为著名折子戏,常演常新,其中崔莺莺的悲情尤其需要认真把握。作为音乐老师,自然要在昆曲教学中孜孜以求,探幽发微,用这“一桶水”灌溉幼苗,使之茁壮成长。

《西厢记》以爱情故事为题材,以大团圆为结局,具有浓郁的喜剧特色,但四本三折的《长亭》,却因老夫人以“相国门第不招白衣女婿”为由,硬逼张生赴京赶考,而叙述离合情绪,充满悲情,“悲欢聚散一杯酒,南北东西万里程”为本折戏定下了凄切悲慨的总基调。

在昆曲《长亭》的教学中,对其“情”“景”的把握,探幽发微,且教且明晰。

以前一般都认为这是一种“因景生情”,如“借途中三景,传心中离情”“情随意迁,境因情异”[1]。如“善于勾勒有情致的鲜明景色,借景抒情,融情于景,达到情景和谐,正面引人的卓越效果”[2]。认为通过景物描摹,酝酿气氛,来衬托人物内心的活动。

其实这是有失偏颇的,如果情绪的原因是景物,甚或如熟语所言“一见他那个模样我就光火”,每个人的情绪完全由外界事物控制,那么人生就会显得被动和无奈。一般认为情感是内心的感受,经由身体变现出来的状态,它来源于本人内心的一套信息系统,外来的事物至多只不过是诱因而已。

另一种认为由情入境,情中涵景,情景交融,“情景处于不断的双向交流之中,情非虚情,景非空景,而是互藏其宅,景为含情之景,是复合之意象,其意已作底蕴、妙合无垠,真如王国维‘一切景语皆情语”[3]。又如“既写秋天之景,又写离人之情,情景交融,臻于化境,遂成千古绝唱”[4]。

这种观点无疑比前一种观点更进一步,因为他们看出了情感在这些景物表现中的巨大作用。但我个人认为这未必完备充分,因为这不是情感与景物两者简单的耦合融化。在“情”与“景”的二原质中,从原理意义上讲是不分主次高低的,但是我认为在此处“感情”表现得更为活跃,是最有爆发性的化合力。它以强烈的倾吐和喷射作用于景物,按照自己的模式去催化、融汇意识及潜意识中的记忆意象和理念幻想,然后组合创生。“感情”成为唤景的“动力”。

格式塔心理学派认为人的感官所以能从对象中把握某种整体关系,莺莺目睹耳闻了自上而下的特定秋景,而不是其他,用心理学家柯勒的话说是一个场内,由于动力的交互作用而产生的“动力的自我配置”。而这种动力就是愁绪别意这种感情,就是痛苦压抑的郁闷之情,所以在她眼里是“满目凄清”。昆曲《西厢记·长亭》因为上一折中张生与莺莺肌肤相亲,灵肉结合,但现在却只能劳燕分飞,从极度欢娱的有情人成眷属坠入分手别意执手相看泪眼,这种变化来得太快、来得太猛,所以就更能衬托出悲凄。用昆曲中的唱词来说,就是“昨日”“才得了慈亲宽语,一早儿又告别离”,只能“此恨谁知”了。也就是说她因为内心有伤感和抑郁之情,所以才看到这种可以寄托曲折深沉之情的景物。昆曲《西厢记》四本三折中的《长亭》就是通过这种曲调唱叹、唱词直白、布景律动这些音乐本源来展现其悲情,用情感这种动力“唤出”场景来充分表达。

这种被悲情唤出的场景必须集中呈现,如果就某一点展开想象,未必能渲染出寥落萧瑟的悲秋氛围。如“碧云天”,可以认为天空澄碧,秋高气爽;“黄花地”落叶缤纷,窸窣有声,极富诗情画意,甚或色彩斑斓,秋景如画。试看【正宫·端正好】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化用了范仲淹的词,一句一景。莺莺对碧云密布,黄花满地,西风渐紧,北雁南飞,这些知觉对象在缤纷繁复的秋景中予以突出感知,使之集中成一个整体。柯勒说:“有机体并不是凭借局部的各自独立的事件来对局部的刺激发生反应,反之,乃是凭借一种整体性的过程来对一个现实的刺激进行反应的,这种整体性的过程,作为一个机能的整体,乃是有机体对整体情况的反应。”[5]这种被悲情唤出的场景进行了叠加,在效果上就更显其悲。

用格式塔理论我们还能明白这情景之间的辩证关系。同一个人,在相同的情境下,看到盎然生机的春景和落叶飘飞的秋景,产生的情感投射会有不同,这就是所谓的触景生情。但如果一个正在经历感情大悲大喜的人则情形会复杂得多:一个意兴盎然,沉浸在欢乐中的人可能感到飘飞的落叶,厚密铺地,窸窣有声,是极富诗情画意的,而一个刚刚进入“屋漏偏逢连夜雨”的人,即使面对盎然春景也会泪眼婆娑。而能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世人能有几个呢?所以莺莺只看见这些离人伤感的景色。其实还是因为其悲情。这种悲戚情感如射来的光,如晕开的色,如吹动的风,它没有确定的形状,却存在着,而且时时感染着、影响着、左右着莺莺的眼光,她就把这记忆贮存中相似情感属性进行自动耦合,在她的大脑皮层中,寻找具有相似属性的记忆“相似块”,并且在彼此之间进行自动接通、激活,交流神经生化物质,进而亲和甚至融一,所以她看到了“碧云天黄花地”。endprint

即使是在《一煞》收尾的纯景物描写也是如此。《一煞》张生离去,独留莺莺,人远山遥,她含情凝望。选择“夕阳古道”的意象,萧瑟凄冷,不仅增添了苍凉意味,更给人无穷的联想。青山起伏、疏林掩映、淡烟四起、暮霭沉沉、夕阳冉冉西下、古道寂寂荒凉,于禾黍离离,秋风习习中,只有凄切的马嘶相闻,怅然痴立,极目远送,终致出现两处幻觉,先是耳闻无声,寂静中竟有马嘶传来;后恍恍惚惚中对自己的举止行为也无法理解。最后那“车儿如何载得起”许多愁,借鉴前人用法,化虚为实,把看不见的情感,用夸张的手法实化,变现痛苦的深重,景随人远,情随恨长,丝丝入扣。最为关键还是她有忧患,有埋怨,有不安。我国情绪心理学家孟昭兰在她为斯托曼著的《情绪心理学》中译本所做的序言中指出:“人们在知觉和记忆中进行着对信息的选择和加工。情绪和情思像是一种侦察机构,监视着信息的流动。它能促进或组织工作记忆、推断操作和问题解决。”所以这种客观景物在这种情感主导下,使之流动。情感构成了以情感表现为目的的艺术想象的选材和组材的依据,也使得这种抒情艺术瑰丽多彩、极富魅力。

这种景与情的关系也就是格式塔心理学派所说的“图—底”关系,即某一知觉对象,它的某些部分被突出而格外引人注目,另有一些部分则淡化、模糊不清,为知觉所忽略。心理学家这样解释情感:“这是人对客观世界的一种特殊的反映形式,是人对客观事物是否符合自己需要的态度体验。而人对客观事物的态度,是和自己对客观事物的需要密切相关的”。[6]所以归根究底,是离别的生活使莺莺的情感主体不断地接触自己所见所闻,甚至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材料,去感受、去构建、去涌现。

通过这艺术探赜,力图在昆曲《长亭》的教学中探求莺莺悲情所起的作用,探幽发微、进行思索。我不否认有因景生情、借景抒情;也不否认有情中涵景,情景交融。只是在昆曲《长亭》中情感的力量更为显著和突出。只有这样把握,才能让我这个主讲老师兴趣渐浓,而使听课老师听通,受教学生弄懂。

参考文献:

[1]祝肇年.情境交辉:谈《西厢记长亭送别》随感[J].陕西戏剧,1981.

[2]贺新辉.西厢记鉴赏词典《长亭》[M].中国妇女出版社,1990.

[3]毛正天.中国古代诗学的“情景论”[J].长沙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6(3).

[4]章培恒,骆玉明.中国文学史(下)[M].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

[5]彭聃龄.普通心理学[M].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421.

[6]彭聃龄.普通心理学[M].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218.

編辑 鲁翠红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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