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坝往事之过年
2018-01-11安平土著
文/ 安平土著
时光逆行30年,在1986年的平坝县,过春节大概是这样的:孩子们的兴奋,从进入腊月就开始了;从空气中,人们就可以嗅到过年的气味。那时候家家户户杀年猪,走到哪个角落都可以看到热闹的杀猪景象,而空气中弥漫着柏枝叶的特有味道。
临近过年的那些天,平坝街头也喜气洋洋。跟70年代比起来,那时的小城生活已有了极大的改善。不再凭票,只要口袋里有钱,市场上基本什么都可以买到。现在回忆起来,那时候的赶场天,办年货买吃的,街上人来人往,熟人同事碰到打声招呼,那笑容充满快乐和满足,浓浓的年味、丰盛的食物、有希望的生活,那种气氛融合在春节里,是现在很难体会到的。
八十年代的大年三十,年夜饭都是在家里吃的。笔者觉得这是好的传承,年夜饭不应被酒店所取代,再高级的餐馆,你也吃不出那种气氛。年夜饭意义非凡,算是一年中最重要的饭局,事关团圆,亲情和归属感。鞭炮炸响,祭祀先祖,祈福来年,一家人其乐融融,这才是过年的精髓所在。而1986的除夕夜,菜品当然不如现在这样丰富,在烧香敬神贴对联环节后,孩子们得到父母授权,就屁颠颠的拿了一柱香,点燃早已铺在地上的鞭炮。然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餐桌上是丰富的菜肴。这一顿年夜饭,通常是一家人的通力协作,宰鱼杀鸡,蒸煮煎炸,也不知道是那时食材地道,还是现在的胃口被吊高了,也可能纯粹是怀旧,随着时间一年年的推移,记忆中1986年的那顿年夜饭愈显温暖可口。
那时候的平坝,很多家庭没有电视。虽然春晚在1983年诞生,1986年已经是播放的第三年了,但对于当时的平坝影响却不大,春晚还不是大众的娱乐。年夜饭后酒足饭饱,很多家庭会选择玩扑克牌,而孩子们则早早就出去逛年夜了。兜里装着几块压岁钱,买个一两毛的鞭炮边走边放,整个东南西北街,都是小孩们的舞台。而大人们大多是呆在家里守夜,等到孩子们都逛街回来,差不多凌晨0点,才开始洗漱,祈祷来年顺顺利利,财源茂盛五谷丰登。
年三十氛围祥和温暖,这是属于家庭的除夕,但这只是刚刚开始,接下来的年初一,才拉开了狂欢的帷幕。大年初一,孩子们换上崭新的衣服,人们纷纷走出家门,扶老携幼,在炮竹声中感受过年的气氛。小城里鞭炮的嗖嗖声四起,不时夹杂着人群的欢笑声。要说那个年代过年最有代表性的东西,除了年夜饭,就是形形色色的爆竹了。其中有一种炮竹叫硫磺弹,威力巨大,爆破时地动山摇,从中透出了一丝野蛮彪悍的小城气质。
打糍粑
过年还有一个重头戏在晚间,那就是耍龙。这项传承已久的民俗,既增加热闹喜庆的节日氛围,还寄托着人们祈福来年是个好年头的虔诚心愿。耍龙的队伍在东西南北街巡游后,最后来到如今的新大十字汇合。人们一路追逐龙头,锣鼓喧嚣,人声鼎沸,加上此起彼伏的爆竹,实在是过年最热闹的一景。
温饱需求解决后,在精神层面上延续传统,逐渐成为人们的共识。现在的过年,在大年初一过后,平坝人或是进入走亲访友模式,或是循着空气里的丝丝春意,去野外祭奠先祖。年初二拜山祈福,表达对亲人的思念,祈求祖宗保佑,这也是过年的文化亮点。正月初二,人们可以找到归属感,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心中就不会凄凉惶然。就如我站在家族的墓地中,我在外头,父亲在里头,过年在精神层面给人的慰藉,是任何节日都无法代替的。
在春运紧张的那些年,在外谋生的平坝人会赶在年前,带着家人乘坐各种交通工具,克服各种恶劣的乘车环境,想方设法的回到家乡。很多人会嘲讽这种折腾——不就过年吃顿饭,至于么?他们不理解这种行为动机,这远远不只是春节那么简单,过年回家,事关故乡,亲情,归属等复杂的情感,这是精神的最高需求。
记得电视是在1988年之后逐渐普及的。在那之后,吃完年夜饭看春晚,成了整个中国的新民俗。而现在的人们有了更多的选择,但恒久不变的是三十夜的炉火熊熊,温暖的家庭,和睦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