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珠泉记

文/〔清〕 甘文焜

珍珠泉又名喜客泉。图为1984年的喜客泉。

壬子春仲，适有金江之警。三月八日，余提师西行，逾关岭、渡盘江，至新兴之江西坡。夜半，忽传西戎北通之报，因不欲黩军士，撤营东归。始投辔徐行，未至平坝十里许，见道右一亭孤立，榛莽深蔚，询左右，佥曰：此珍珠泉也，向莫知之，自焦监司饮之，记其事，乃建以亭。于是下骑，偕诸从事往观焉，池广数尺一泓清洌，泉之涌出水寸许，累累不绝，或左或右，此起彼伏，状类喷珠，下荫千里。因与诸从事少憩於亭，随饮於池上。举觞数行，忆昔出使朝鲜，过葱岭站，一山积翠，瀑布高悬，散若珠飞，此巉岏所阻，激之使然。斯泉也胡为哉？盖天地灵异之气，非钟於山，则钟於水，或钟于人，顾黔之山颓焉若块，草木不毛，黔之民愚顽成性，虞诈居心，求夫灵异之气，不少概见，惟贵阳郭外西南隅漏汋泉，昼夜盈虚，不爽其度，诚天之中气所出，复委之颓垣败壁下，芜草蒙茸，人莫之顾，徒为山灵所笑。今兹泉喷珠错落，亹亹不休，此涌珠玑也，竟同弃于榛莽，将天地独钟之秀，复泯没而无闻，今胜惜哉。嗟乎！人之不遇，数之使然。斯二泉也，亦有气运之厄，同於人之不遇乎?余闻东鲁之泉有三，而夫子间出，为万世儒宗，意者天厌苗蛮，将启文物，而先呈此灵异之休欤！是泉不遇於今者，安知不为徵于后也！因更其名曰喷珠，并列诸从事於碑阴，纪其事以志化成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