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大事者——姜宁

本刊记者 张小红|文

从企业经营者角度而言，上海瑞轻润滑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姜宁是一位做大事者。五年前，他从几乎躺着就能挣钱的贸易商转型为“砸钱无底洞”的技术型创业者，他的目标是“成为铝轧润滑世界顶级品牌”。阿基米德说，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动地球。姜宁说，用创新这个支点，用我们的毅力与智慧，终将会撬动整个铝行业。

从个人奋斗角度而言，陕西汉子姜宁已经是一位令人羡慕的成功者。上世纪90年代初，他从“汉文化的发祥地”——陕西汉中考入同济大学，然后立足于繁华之都大上海，白手起家艰苦创业后，已经小有成就。

从企业经营者角度而言，上海瑞轻润滑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瑞轻润滑”）总经理姜宁是一位做大事者。五年前，他从几乎躺着就能挣钱的贸易商转型为“砸钱无底洞”的技术型创业者，他的目标是“成为铝轧润滑世界顶级品牌”。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说：“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三境也。” 这段文字用白话表示就是，凡成大事者，必须有明确的目标，在追寻目标的过程中不放弃，最后才能享受到成功的喜悦。

近日，记者前往上海专访姜宁，让我们一起来感受一下他是如何经历这三个境界的。

目标来源于情怀和梦想

瑞轻润滑成立于2012年，彼时，姜宁的上海马由贸易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马由贸易”）已经做得风生水起。马由贸易主要做国外500强润滑油品牌代理，据姜宁介绍，到2010年时，他们经销代理的某世界500强品牌在整个大中华地区铝轧行业的销量已经达到No.1，就是说，马由贸易成了该品牌在中国最大的经销商。

对这一段经历，姜宁的感慨是，“当时生活过得比较滋润，不费劲也能挣到钱”。但与此同时，他又感觉到：“靠别人吃饭，一个能预见的未来，其实也没太大意思”。多年在铝行业的销售经历让他常常思考这样的问题：中国铝轧产能产量已稳居全球第一，可主导铝冷压延润滑产品和理论都还是西方上个世纪的延伸品，热轧润滑核心技术更是垄断在跨国企业手中。一个近30亿的铝轧润滑市场，为什么几乎都落入了外国人的囊中？

接触多了，自然知道一些门道，在姜宁看来，即便是那些已经做得很好的国外润滑油大品牌，在铝轧这个细分领域，也还是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同时，他也看到，国内有许多做这方面润滑产品的企业，只是对国外大品牌产品进行简单克隆或是破译，相当于是一直在用别人的配方，跟随着做了很长时间，几乎没有原创成果，创新的论文更是凤毛麟角。

研发中心成立

姜宁想要寻找到一些突破，不仅仅是自己事业上的突破，更有对铝轧用润滑油的突破。正是这些对现状的清楚认识和思考，以及潜藏心底的一份作为中国人的民族情怀，姜宁决定自己搞研发和创新，他要打造中国人自己的铝轧润滑顶尖品牌，“为中国铝加工业做一点微薄的贡献”。

姜宁做润滑油公司的模式跟别人不一样，瑞轻润滑主要以技术研发、产品销售和提供售后服务为主，其生产全部委托外部工厂完成。“有点类似苹果公司的感觉，我们专注于研发，把配方进行加密处理以后，再找润滑油代工厂生产，当然，这些代工的工厂基本都是有几十年经验的央企、国企，生产方面非常成熟，再加上我们严苛的检验，质量得到确保。”姜宁补充说，“我们这样做的目的在于，能够把自己擅长的研发创新能力发挥到最强，而没有生产方面的包袱。”

根据经验，姜宁把产品研发重点放在提升效率和退火清洁性上，以“为客户节约成本为己任”。

效率方面，姜宁在严格的实验基础上，大胆提出颠覆性的铝轧基础油异构更优的理论，打破行业几十年来推崇的正构为优的传统，现在这些高异构铝轧基础油有效地降低了油耗，最高降低了15%，直接降低了客户的采购成本。

除此之外，他们还帮助客户把轧机速度由每分钟600米提升到1200米，相当于创造了整整一倍的价值，原因就在于为轧机提供了最优的设备润滑和工艺润滑，解决了轴承发热和产品表面质量，使高速轧制顺利实现，而这，曾经是客户苦苦追求却无法实现的。

退火清洁性方面，铝轧产品一般都要经历退火工序，而这道工序最难控制的就是黄油斑发生率，瑞轻润滑做到了业内最领先，通过选择基础油、优化添加剂配比，关键部位应用无渍润滑油和定期的分析检测等手段，他们曾帮助客户把黄油斑发生率从20%降到0.1%以下。客户反馈说，他每年卖出1万吨铝材，原来由于黄油斑原因而退货达到2千～3千吨，但现在退货量10吨都不到。

这一个个堪称奇迹的案例，在瑞轻润滑眼里都很普通，因为他们背后是强大的科研实力。

姜宁是一位很有个性的创业者和企业家，相比一上来就询价的客户，他更愿意帮助那些需要解决问题的客户。由于前期做贸易的积累，加上姜宁自身对公司的定位，目前瑞轻润滑的客户以业内中高端企业为多，比如像美国铝业这类的跨国公司、中国铝业这样的央企等等。“他们技术先进，要求严格，跟我们的理念非常契合，我们之间的合作除了产品和服务的采购，更多的是技术切磋，合作非常愉快。”姜宁说。

对于竞争，姜宁也特别自信：“事实上，除了前期剖析过竞争者的产品之外，我现在很少关注他们。我们始终坚持自己的价值观，在不断挑战自我，作纵向提高，我们更倾向于通过技术、品质提升让客户认识到我们的价值所在。”

创新，为“坚持”插上翅膀

采访前日，姜宁在南京开会时遇到一个朋友，他是南京大学的博士，他说很佩服姜宁搞研发，更佩服他能坚持下来。姜宁说：“我是西北人，脾气倔强，性格上也有点完美主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搞不出来我就寝食难安，就算投入再大的精力、再多的钱也要把东西弄出来。有些人碰壁了可能会退缩，但我不会，我觉得人还是需要一点傻劲的。”

姜宁在2017年长三角对接环渤海铝产业链发展高峰论坛上作专业报告

这种执着的“傻劲”体现在姜宁身上，可能是五年前那个转型的决定，可能是他把做贸易时积累的资金全部投入研发的决绝，也可能是他总是无私分享成果、坚持要告诉大家why的执拗。

回顾五年创业史，姜宁认为有两件事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他非常清晰地记得每个时间节点。一是2015年5月15日，公司研发中心成立，宣告瑞轻润滑的研发水平已经到了一个规模化的层面。“这个研发中心，充分发挥了上海的人才和技术优势，汇集了来自材料、化学和机械各领域博士、专家，引进美国、德国世界顶尖的仪器设备，这将是改变中国铝轧加工润滑的时刻，见证了我们从模仿到自主创新，从跟随到引领行业发展的拐点。”姜宁表示。

参加铝加工技术论坛时姜宁与上海铝协袁永达秘书长合影

中国人不缺乏创新的头脑，而是缺少创新的耐心和积淀，太多时候想一蹴而就，太多时候急功近利。无论是理论创新还是产品创新，都需要大量的基础数据积累，瑞轻人不好高骛远，经年累月积累大量的油样分析数据；瑞轻人不怕辛苦，常年奋战在项目生产第一线；瑞轻人不愿躺在前人的成绩里睡觉，对每条数据都要找出其中规律。有了这些点点滴滴的积累，瑞轻润滑从看似毫无头绪的千差万别的实际中找到了铝润滑的核心机密。由此，瑞轻开创了铝润滑摩擦新的模型，为铝轧加工润滑开启了一扇大门。

客户参观实验室

瑞轻独创的滚-滑摩擦模型，完全模拟轧制工艺过程，可以调节轧制力、轧辊粗糙度、速度、合金类型等等，具有重复性好、操作性强、数据精确、与现场结合紧密等等优点。瑞轻润滑得出一条重要的结论，工艺润滑效果最终的评判是轧制力！

理论上的创新与突破为公司产品创新开创了新纪元，一条完整的铝轧润滑产品线诞生。热轧有热轧乳液，配套的添加剂各方面产品；冷轧有世界最领先的高异构合成基础油，超低芳烃、无硫无苯，各项指标遥领业界；还有性能超越普通添加剂3倍的超级添加剂；业内退火后最洁净的无渍液压油、无渍油雾/油气油；油雾回收油、辅助清洗磨削防锈产品；还有神秘的完全取代白土、硅藻土、无纺布的高性能过滤材料，围绕着铝轧为客户生产提供了综合解决方案。

017铝轧润滑技术高级培训班

瑞轻人一直认为，产品仅仅是第一步，服务是产品生命力的延伸。姜宁投重金打造的世界一流的实验室，可以检测60多项轧制油/液的指标，从常规指标到分子结构、原子构成，为铝轧油品的使用维护提供最佳的用户体验，真正做到一站式服务体验。这些年来，瑞轻已经积累了数万条油液的数据，这些大数据为板带箔的生产提供了充分的依据。

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姜宁说，“我们的使命就是打造最顶尖的铝轧润滑品牌，研发中心的成立，就是给未来提供强大的动力。研发的路很长，或是光明平坦或是荆棘曲折，但我们会毫不犹豫地走下去，让瑞轻品牌不仅仅是中国的，还是世界的，成为我们国人的骄傲！”

第二件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件就是今年4月22日，瑞轻润滑举办了“2017铝冷轧润滑技术高级培训班”，这是中国首次举办类似培训班，堪称“填补国内空白”。培训班吸引了包括西南铝业、奥科宁克（原美铝）、格朗吉斯、中铝瑞闽、洛阳万基、镇江鼎胜等30多家业内企业参与，效果非常好，很多学员反映，培训的都是干货，能够帮助企业解决实际问题，希望以后再办，还希望获得技术支持。

姜宁告诉记者，在大家的建议下，培训班专门建了一个微信群，现在每天的讨论都非常活跃，主要聊技术，有些堪称机密。“虽然是机密，但我也坦诚地告诉客户，帮助他们提高，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他们也会给我相同的回馈，让我们的技术更加完美。”姜宁说，“我认为知识就应该是共享的，而不是锁在自家的保险柜里，我们首先要让客户知道、了解，然后参与进来，才能提升行业的整体水平。而不是只叫别人怎么做，用这个产品很好，却不告诉人家why。”

为了告诉大家why，除了举办培训班，姜宁还特别积极于发表论文。不到五年的时间里，发表在国家级刊物、以姜宁为第一作者的关于铝轧润滑方面的论文就多达10篇以上，每一篇都是原创，因为“拷贝没有任何意义”。理论的创新和积累固然伴随着枯燥和寂寞，不过姜宁认为：“中国铝加工行业很大，但在辅助辅料如润滑方面，还很稚嫩。瑞轻润滑作为这个行业技术方面的领导者，我们愿意分享技术和经验，扭转落后的观念，用这种方式来推动整个行业的进步。”

站在成功的起点上

关于成大事，曾国藩曾有一句名言：凡成大事，人谋居半，天意居半。坦白说，姜宁的创业之路走到今天，也经历非常多的风浪起伏，最困难的时候甚至想到过放弃。但能步入今天这样好的轨道，这一半在于他个人的勤奋、睿智、远见、凝聚力等等，但也有一部分在于他从来不怕困难的挑战，能沉淀下来，遇到好机会就能抓住，他是个受到眷顾的幸运儿。

有人总结说，上世纪90年代，中国的改革开放进入了历史新时期，全社会都是机会；2001年中国加入WTO，做外贸的发了；2006～2010年期间，房地产大热，同时出口和实业也都还坚挺，中国社会经济欣欣向荣。在这个阶段，姜宁完成了他原始资金的积累。2012年，姜宁转到实业，虽然当时有色行业遭遇了史上最严重的“寒冬期”，各种“产能过剩”搞得人心惶惶，但此时的瑞轻润滑恰好处于产品研发期，避开了与市场的正面交锋，而当瑞轻的产品进入市场时，市场又开始回暖了。

据统计，2016年瑞轻润滑的销售额比2015年增长了65%，今年截至5月底，销售额已经在2016年的基础上翻了一番，姜宁预计，公司的销售规模很快就能够达到1个亿。姜宁对“铝产能过剩”这样的问题毫不担心，他认为社会进步的标志就是效率的提升，铝的轻盈、美丽和坚固都代表着这个方向，随着铝应用的愈发广泛，铝在未来可能会是短缺产品，关键是，所有这些并没有对公司产品销售造成任何影响，“去年这个时候我们的效益或许还不是太好，但今年，我们的订单和实验室都忙不完，几乎每个客户都在催我发货。”

更为重要的是，瑞轻润滑的技术和创新能力已经得到了巨大的提升和肯定。按姜宁的话说，以前如美铝、格朗吉斯这些跨国公司的技术实力常常让瑞轻叹为观止，但现在，瑞轻润滑的技术已经走在业界最前列，反而是这些大公司的技术人员经常到瑞轻润滑来学习、取经。

瑞轻为美铝提供产品及服务

销售和技术已经不是最困扰姜宁的问题，至少目前不是，当前最让姜宁抓狂的是，旧观念的根深蒂固。他曾去一个很大的企业推广，这个企业一个年龄较大的负责人，对他的介绍不屑一顾，说：“我们当年用的是什么什么油，是经过了时间检验的，你们现在这些新产品究竟算什么。”

这让姜宁很无奈：“现在的装备和铝合金牌号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用油观念居然还停留在上世纪70年代的水平。他们只知道某种产品适合，却不知道这个世界变化太快。”姜宁调研后发现，不管是竞争对手还是用户，很多都只是在简单地看别人怎么用，互相打听谁家用得好，很少提出自己真正的需求。

“其实用油应该是一个个性化的行为，每个铝轧制厂应该根据自身实际需要选择润滑油。”从这个角度看，姜宁认为，国内企业铝加工润滑水平还停留在初级阶段，无论是吨润滑成本还是成品率，跟国外先进水平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

在姜宁看来，润滑油行业就跟铝行业一样，它的发展方向也是更轻更快，更轻就是油斑残留更少，更快就是生产加工效率的提升。除此之外，瑞轻润滑也在积极探索新材料在润滑油方面的应用。比如近期，姜宁就在和他研发团队的一位博士讨论如何将石墨烯应用到铝轧润滑油中的问题。

在检测方面，瑞轻润滑也在研发可以实现远程监控和检测的仪器，一旦成功，不但能够减轻公司目前繁重的检测任务，而且还能配合用户企业的自动化生产，把实时数据第一时间传递给客户。

对最近大热的人工智能，姜宁也在关注，“很头疼我们现在实验的效率，每天顶多十几个实验就不得了了，如果AI能够突破，进行模拟实验，那对我们铝轧润滑材料的进步来说，又将是翻天覆地的。”

“用一滴油改变铝润滑”，这是上海瑞轻润滑的宣言。阿基米德说，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动地球。姜宁说，用创新这个支点，用我们的毅力与智慧，终将会撬动整个铝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