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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选举背后的金钱暗流

2018-01-10简·迈耶

领导文萃 2018年21期
关键词:科赫保守派最高法院

简·迈耶

2010年1月21日,最高法院在“联合公民”案中宣布了一个5:4的判决结果,推翻了一个世纪以来禁止公司和工会给候选人不计一切的投入花费。法院认为,只要企业和工会不是把钱交给可能腐败的候选人,而是交给支持或反对候选人,而且在技术上独立于竞选活动的外部团体,他们就可以花费无限资金来帮助他们选择的任何候选人。为了达成判决,法院接受了公司和公民一样享有言论自由的权利的观点。

该案的决定也很快推翻了个人给外部组织的金钱限制。以前,给政治行动委员会的捐款上限为每人每年5000美元。但现在法院认为,只要不与候选人竞选活动协作,就可以没有捐款限制。不久,为获得无限捐款而设立的组织被戏称为“超级PAC”,因为它们得到了极大提升的新的力量。

批评者例如理查德·波斯纳,这名明智而打破旧习的保守派联邦法官就宣称最高法院在“天真地”思考,指出“从腐败的观点出发,很难看到‘超级PAC捐款和直接竞选捐款的实际区别”。而正如《纽约客》作家杰弗里·图宾总结的,直接影响是“给予富人差不多完全的行动自由,随心所欲花钱支持他们喜欢的候选人”。

在近四十年里,一小群极富的活跃分子希望通过超出法律允许范围的支出来影响美国政治,他们一直不满于法律限制。有一个家族格外不懈地斗争,那就是密歇根的德沃斯家族。这个家族打造了非凡的美国商业传奇——安利(Amway)直销帝国,其成员也是科赫捐赠网络的坚实力量。1959年,两名儿时伙伴理查德·德沃斯和杰·凡·安德尔在密歇根州艾达(Ada),大急流城的一个郊区,建立了安利公司。这家私营公司到2011年,每年收入近110亿美元。

1974年水门丑闻发生后,国会制定新的捐款限额,并建立总统竞选的公共资金。反对者围绕着新规则努力寻找方法。1976年,他们部分地成功了,最高法院裁决共和党参议员候选人威廉·巴克利的弟弟詹姆斯提出的案件时,废止了“独立支出”的限制。这开启了大捐助者不断扩张势力的机会。

在实现他们保守主义愿景的热情中,至关重要的莫过于德沃斯家族消除政治支出限制的使命。多年来,这个家族资助了挑战各种竞选金融法的法律行为。这场战争的起点是詹姆斯·麦迪逊言论自由中心。这个非营利组织的唯一目标是,结束政治中对金钱的所有法律限制。

大多数反对竞选资金限制的大捐助者都是保守派,但也有少数极富的自由派民主党人属于这个精致俱乐部。2004年,支持民主党的外部组织花费了一亿八千五百万美元——比共和党外部组织的花费多两倍不止——用来阻止小布什连任,不过结果失败了。这群人中突出的是纽约对冲基金巨頭乔治·索罗斯,他是美国入侵伊拉克的反对者,认为布什总统是个祸害,以至于他发誓,如果能够确保成功的话,他愿意花尽全部70亿美元的财富来打败他。据了解,在民主党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索罗斯将超过2700万美元倾泻进外部的支出选项,包括527家组织。也是在同一年,共和党人用同样的机制资助了对约翰·克里发起的“快船”攻击。后来,联邦选举委员会裁定,巨额的外部支出计划违反竞选财务法,并且向两党的违法者征收高额罚款。索罗斯仍然活跃在包含意识形态的慈善事业,花费数亿美元支持人权和公民自由的组织网络,但他基本上不再给出惊人的竞选捐款。

吉姆(波普)以特定顺序向最高法院呈现某些问题,“我们有一个十年计划来解决一切,”他告诉《纽约时报》,“如果我们做得正确,我想我们差不多可以废除被称作竞选财务法的整个管制。”(洛杉矶洛约拉法学院选举法专家理查德·哈森说,“他是一个诉讼机器。”)

就在几年之前,这种说法还会显得可笑,而事实上,起初没有人认真对待波普。他灰色蓬松的披头士发型和教条性的法律风格,以及他的极端观点,着实受到一位联邦法官的嘲笑。当时他正辩称,一部攻击总统竞选人希拉里·克林顿的夸张影片作为新闻在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60分钟》播出,它同样应该得到第一修正案的保护。这部名叫《希拉里:电影》的冗长影片由“联合公民”制作,这个组织是老牌右翼,素有制作恶意竞选广告的历史。而问题是,正如最高法院解释的,《希拉里:电影》是受保护的言论形式,还是支持者的企业政治馈赠,后者能作为竞选捐赠而受到控制。

在减税慈善的富有捐助者的支持下,案子一件接一件,波普已经重创了现代竞选财务法的基础。他达到了目的,在某种程度上利用了自由派公民权利和言论自由的语言,来反对他们自己的做法。这是有意的策略。保守派法律运动的先驱克林特·博利克,他的司法研究所的启动资金来自查尔斯·科赫,他认为右派需要通过坚持呼吁自己的“相对权利”来打击左派。因此,“联合公民”被说成作为公司来行使他们言论自由的权利。正如保守派希望的,这个观点削弱并分化了左派,甚至吸引到第一修正案的传统自由派拥护者的支持。

尽管民调不断显示,大多数美国公众——共和党人和民主党人皆是——支持严格的支出限制,但导致废除这类法律的关键挑战,是由极富的少数人——科赫家族和他们的超富保守派活动集团——发起的。

2010年,最高法院在“联合公民”案中宣布的判决结果,向富人和他们的政治工作者传达了一个信息,即当他们开始筹集并支出资金时,可以不受惩罚地行动。法律迷雾和政治污点不复存在。

很快,在科赫捐赠者峰会上的承诺数额开始飙升,2009年6月西恩·诺布尔筹集到了1300万美元,而后一年的一场筹资会议,几乎达到9亿美元。“最高法院的决议根本上提供了好管家的正式认可”,“美国十字路口”机构主席史蒂文·劳承认。“美国十字路口”是保守派的超级PAC,由共和党政治活动家卡尔·罗夫在联合公民案判决下达不久后成立。

然而包括奥巴马在内的批评者认为,这种变化将产生更严重的后果。在2010年的国情咨文中,奥巴马谴责法院的决议成为头条,说它“推翻了一个世纪的法律,我相信会为特殊利益——包括外国企业——打开闸门,在我们的选举中无限制地支出”。作为回应,出席这场讲演的最高法院陪审法官萨缪尔·阿利托被人看到摇头,嘴里说着“不是真的”。

另一个后果在于,“联合公民”案的决议将政党建立在广泛共识上的权力平衡,转移给了足够富有、热情愿意花费自己数百万美元的个人。按照定义,这赋予了非典型的少数人口权力。

(摘自《书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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