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认同在传播中的作用
2018-01-10冯源
冯源
【摘要】文化认同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在一部作品的传播过程中,往往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西晋时期左思《三都赋》的传播即印证着这一原则。《三都赋》选题本身蕴含着左思强烈的政治文化意识,左思在创作中又着力构建中原的地域优势及道德文化优势,此种鲜明的文化取向,在三国争统的文化语境中,迅速得到了西晋北方士人的强烈认同,拓宽了传播渠道,使得《三都赋》的传播获得了空前的效果,形成了“洛阳纸贵”的传播局面。
【关键词】文化认同;传播;左思;《三都赋》
西晋左思创作的《三都赋》在当时的传播中产生了轰动效应,“豪贵之家竞相传写,洛阳为之纸贵”[1],成为中国文学传播史上的佳话。重新审视和思考这一传播过程,无疑能够推进对中国本土传播规律的把握及认知,进而以国际化的视野拓展对传播艺术的探究。传播是传递信息的过程,传播者需将所要传递的信息转化成文字、语言、声音、图形等形式的符号,而受传者则需对接收到的信息符号进行有效解读,只有二者对符号意义有着一致的阐释和理解,进行有效对接,整个传播活动才能取得好的效果。文学的传播过程亦是如此。《三都赋》是左思构思十年时间写就的皇皇大作,其成就堪与班固的《两都赋》、张衡的《二京赋》相媲美,然在此赋初成之时,非但未得到时人的认可,反而招致讥讽,反映出传播者左思与受传者对《三都赋》的意义缺乏共同的理解和认知。而后来豪贵之家何以竞相传写,洛阳又何以纸贵?显然是在传播中成功地扭转了传播者与接受者阻隔的局面。《三都赋》成功傳播的很多因素中最重要的当为时人对赋中所传达的中原文化的普遍认同。兹不揣浅陋,论述如下:
一、《三都赋》选题的文化意识
一部作品传播成功与否,选题至关重要。为准确把握《三都赋》选题的意义,先要明晰其创作时间。学界对《三都赋》初成的时间,意见不尽统一。笔者综合前辈时贤的研究成果,大致判定《三都赋》初成之时当在太康元年(280)与太康三年(282)之间,依据有三:其一,《晋书·左思传》载左思随妹左芬移居京师洛阳时欲撰《三都赋》,“构思十年”[2],据《晋书·左贵嫔传》,左芬于泰始八年(272)入宫,依此算来,《三都赋》的撰成时间当在太康二年(281);其二,左思曾求皇甫谧为《三都赋》作序,据《晋书·皇甫谧》传,皇甫谧卒于太康三年,因此,《三都赋》的撰成时间必在太康三年以前;其三,据《吴都赋》与《魏都赋》内容,可知赋成时吴国已亡,可知赋成时间当在太康元年(280)之后。①
左思选择创作《三都赋》,其中蕴含着左思强烈的政治文化意识。从泰始八年至太康元年,即左思构思、创作《三都赋》的时间,正伴随着“三国争统”的文化语境。东汉末年的军阀混战、群雄割据,使得中原文化长期积淀下来的主流地位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冲击。三国鼎立以后,吴、蜀之地的自主意识愈来愈强,其学术文化均得到不同程度的发展。与之相伴随的,是“三国各自以天命自居正统,始终贯穿整个三国的历史”[3]。中原地域的正统地位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即在西晋平吴,政治上、军事上均取得绝对胜利之后,史载吴地士人“陆机兄弟志气高爽,自以吴之名家,初入洛,不推中国人士”[4],此种现象,反映出二陆兄弟优越的文化心理。正是在此种文化背景之下,左思笃志创作《三都赋》,借助文学形式表达自己的政治文化取向。李善注《文选》中的左思《三都赋序》,引臧荣绪《晋书》云:“三都者,刘备都益州,号蜀;孙权都建业,号吴;曹操都邺,号魏。思作赋时,吴、蜀已平,见前贤文之是非,故作斯赋以辨众惑。”关于“前贤文之是非”,李善无有进一步的说明,当为晋人皇甫谧所指出的,吴、蜀“二国之士,各沐浴所闻,家自以为我土乐,人自以为我民良”[5]。此种夸竞在《蜀都赋》《吴都赋》中皆有体现,《蜀都赋》中西蜀公子盛赞蜀地的富饶、人才的杰出、刘氏血脉的正统,《吴都赋》中的东吴王孙则夸耀吴地的先王遗迹、物质的富有、山川之盛及文化上的优势,争统之意甚明。《文选》刘逵注引“张仪曰:争名者于朝,争利者于市。今三川周室,天下之朝市也。”[6]三川,本意指黄河、洛水、伊水交汇之河洛地域,为周人旧居,是河洛地域的中心地带。在此,西蜀公子显然摆明了挑战的姿态,言下之意为正统何必在中原,亦可在西蜀。
《三都赋》选题所包蕴的政治文化意识,还体现在左思对大赋这种体裁的自觉选择上。大赋的文体特征特别明显,如宋玉的《风赋》《御赋》等,自其产生之日起,就天然具备表达创作主体政治言说的功能,至两汉大赋如扬雄的《羽猎赋》《甘泉赋》、班固的《两都赋》等,皆蕴含着重大的政治主题,或托言讽谏、或以颂为讽,使得大赋所担负的政治文化功能逐渐凸显。刘勰在《文心雕龙·诠赋》篇总结汉大赋有“体国经野,义尚光大”[7]的特征,即主题多关涉国家治理,呈现出意义广大的特点。然而,若从中国赋史看,东汉以后,大赋逐渐衰微,抒情小赋开始兴盛。在此背景之下,左思选择创作大赋,此举表明其对大赋文体文化特征的自觉认同,是以文学创作方式表达自己的政治文化取向。
正是基于此种文化意识,左思才会特别慎重,《晋书》本传记载左思曾就蜀都之事专门请教过张载,且以己所见不博,请求担任管理国家图书的秘书郎。为了写好《三都赋》,左思在门口、庭院、篱笆边、厕所旁均备有纸笔,偶得一佳句,便即刻记录下来,仅构思《三都赋》就长达十年之久。
那么,左思为什么在《三都赋》中抑吴都、蜀都而申魏都?清人王鸣盛在《十七史商榷》中给出了合理的解释:“左思于西晋初吴、蜀始平之后,作《三都赋》,抑吴都、蜀都而申魏都,以晋承魏统耳。”晋承魏统,申魏都即是申西晋。可见,左思的《三都赋》有着明确的文化指向。然而,详考左思创作《三都赋》的过程,此种主题并非是西晋朝廷强加给左思的,而是左思自觉的文化选择,表现出古代士人忧心国政的情怀和操守。
二、《三都赋》中的文化构建
左思在《三都赋》序中明确指出,“升高能赋者,颂其所见也”,通过对文体的认知,申明创作《三都赋》的目的在于“颂”,即颂扬西晋一朝的鸿德、声威。“颂德”是中国上古以来即有的传统,正所谓“君德……圣明则扬之,古之道也。是以虞有德,咎繇歌之;文王之道,周公颂之;宣王中兴,吉甫咏之”[8]。此种传统得到了历代学者的体认,司马迁以为:“主上明圣而德不布闻,有司之过也。”[9]班固称颂雅颂之声:“昔殷周之《雅》《颂》……君臣男女有功德者,靡不褒扬。功德既信美矣,褒扬之声盈乎天地之间,是以光名著于当世,遗誉垂于无穷也。”[10]左思在少壮时期,亦像传统的士大夫一样,怀有强烈的济世报国之志,在其《咏史诗》中多有流露。尤其在晋朝前中期,国力的强盛,社会的安定、繁荣,晋武帝的奋发有为及对士大夫的优容,皆对天下士子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天下士子如左思者,多对新朝有着美好的祝愿与期许,纷纷云集京师,欲一展抱负。左思随妹左芬由山东迁往洛阳时,即在着手构思《三都赋》的创作,充分展示出其对新朝的拥戴与礼赞是发自内心的。在《三都赋》中,左思借魏国先生之口,大赞魏国的地理位置及道德优势,精心建构魏地的地域优势及文化优势。endprint
左思这篇赋的题旨,皇甫谧在《三都赋序》中有精准的概括:“正之以魏都,折之以王道。”即以位居中夏的魏都为正统,以魏国所实行的“王道”文化为正宗。在此,左思所表达的文化观正是其对魏都地理位置及文化传统的体认。魏都邺下,隶属河洛地域,左思精心描述魏地的地理位置:“魏地者,毕昴之所应,虞夏之馀人,先王之桑梓,列圣之遗尘。考之四隈,则八埏之中;测之寒暑,则霜露所均。卜偃前识而赏其隆,吴札听歌而美其风。”[11]《文选》张载注引“《诗谱》云:魏地,毕昴之分野,虞舜及禹所都之地,在《禹贡》冀州,雷首之北,析城之西,周以封同姓”。又注引“《左传》曰:吴公子札来聘,使工为之歌《魏》,曰:美哉,大而婉,俭而易,行以德辅,此则为明主也”。由此可知,左思所称述的魏地,即为《诗经·国风》中的《魏风》所在地。左思之所以特别强调魏地与天上星宿位置的相应及“八埏之中”,实基于古人对地域的认知。《史记·周本纪》载周武王在选择定都之地时特别强调“依天室”,“天室”指天上星宿的布列位置,古代定国都、建宫室皆依之。《周礼·地官·大司徒》亦详细记载周公将洛阳确定为“地中”的过程:“以土圭之法,测土深、正日景,以求地中……日至之景,尺有五寸,谓之地中。天地之所合也,四时之所交也,风雨之所会也,阴阳之所合也。然则百物阜安,乃建王国焉。制其畿方千里而封树之。”左思对魏地地理位置的强调,意在突出魏地乃中夏之地,与河洛地域中心地带洛阳有着同为“天下之中”的神圣性,非蜀、吴所能比拟。“天下之中”是我国自夏商周以来理想的定都之地,先民把定都选址作为非常神圣的事情来看待,将之与对天命的绍继等同起来。除了强调魏地地理位置的优势外,左思还着重突出魏地“以道德为藩”的文化传统,此点与河洛地域“王者之里”的文化传统相一致。《蜀都赋》中西蜀公子云“崤函有帝皇之宅,河洛为王者之里”,表明蜀人非常熟悉河洛地域的文化传统。此处的“王者”,是指以王道治天下的君主,《论语·子路》:“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邢昺疏曰:“此章言如有受天命而王天下者,必三十年仁政乃成也。”王者看重仁政,与崇尚武力的霸者有很大不同。河洛地势平坦,仅从军事战略位置着眼,自然不及秦地有崤函之固,周武王当初决定在洛阳营建成周时,便意味着选择了以德教布施四方、而非仅凭军事和武力去统治天下的治国方略。诚如西汉初年刘邦谋士娄敬所云:“(周)成王即位,周公之属傅相焉,乃营成周洛邑,以此为天下之中也,诸侯四方纳职贡,道里均矣,有德则易以王,无德则易以亡。凡居此者,欲令周务以德致人,不欲依阻险,令后世骄奢以虐民也。”[12]所以,在河洛之地建都,所承继的乃是施行德政的文化传统。左思在赋中借魏国先生申明观点:蜀、吴的山河之险不足为凭,魏国与正统地理位置相统一的道德文化优势才能长治久安。
三、《三都赋》传播中的文化认同
《三都赋》的传播起初并不顺利,经皇甫谧推介后才有了根本改观。《晋书》中《左思传》载《三都赋》始成之时,“时人未之重。思自以其作不谢班张,恐以人废言,安定皇甫谧有高誉,思造而示之。谧称善,为其赋序”[13]。左思对自己的作品十分自信,自认为《三都赋》不输班固的《两都赋》和张衡的《二京赋》,但自己人微名低,恐文章因此遭致埋没,遂造访名士皇甫谧,请求推介。《世说新语·文学》篇亦记载了这段史实:“左太冲作《三都赋》初成,时人互有讥訾,思意不惬。后示张公。张曰:‘此二京可三,然君文未重于世,宜以经高名之士。思乃询求于皇甫谧。谧见之嗟叹,遂为作序。于是先相非贰者,莫不敛衽赞述焉。”[14]《世说新语》所载信息较为完备,其中的“张公”,指的是西晋的文坛领袖张华,张华对左思的《三都赋》赞叹有加,认为此赋可与张衡的《二京赋》相媲美,张华同时注意到左思其时文名未起,明确指出需经高名之士品评、延誉。《三都赋》经名士皇甫谧作序后,先前对之有非議者,莫不转变态度,对之赞许并争相传播。
从传播策略来看,左思造访高名之士皇甫谧寻求推介,所运用的正是后人总结的意见领袖的传播效应。皇甫谧字士安,安定朝那(今甘肃省灵台县)人,汉太尉皇甫嵩的曾孙,在西晋时期是名副其实的高名人士。皇甫谧的高名,主要系于三个方面:一是皇甫谧自身博学多才。《晋书》本传载其“博综典籍百家之言。沈静寡欲,始有高尚之志,以著述为务,自号玄晏先生。著《礼乐》《圣真》之论。……耽玩典籍,忘寝与食,时人谓之‘书淫”。“谧所著诗赋诔颂论难甚多,又撰《帝王世纪》《年历》《高士》《逸士》《列女》等传,与《玄晏春秋》并重于世。”二是晋武帝司马炎对其青睐有加。晋武帝曾应皇甫谧要求赠其一车书籍,并屡次下诏敦逼皇甫谧出仕,“咸宁初,又诏曰:‘男子皇甫谧沈静履素,守学好古,与流俗异趣,其以谧为太子中庶子”[15],给予皇甫谧极高的评价。皇甫谧虽每次均以身体原因固辞,却也因此知名当朝。三是皇甫谧的门生挚虞、张轨、牛综、席纯等,皆为晋代名臣。因此,在西晋一朝,皇甫谧虽未能建功于朝堂之上,却以自身的学术、文化水平扬名于晋代朝野,充分具备意见领袖的资质。
皇甫谧慧眼独具,高屋建瓴地指出《三都赋》的独特之处在于“正之以魏都,折之以王道”的文化精神,激起了中原士大夫的强烈共鸣。皇甫谧在《三都赋序》中首先申明文体观念:“古人称不歌而颂谓之赋”,此与左思《三都赋序》所标举的“升高能赋者,颂其所见也”一致,表明皇甫谧与左思皆明确主张赋主颂,高举赋体致颂的现实功能及文化学意义。这与汉代以来散体大赋中颂、讽并举的观念有很大不同,代表着晋人的文体观,是西晋士人所持有的中原礼乐文化观的体现。皇甫谧进而阐释“文”的文治功能:“昔之为文者,非苟尚辞而已,将以纽之王教,本乎劝戒也。”并指出“赋者,古诗之流也”,将赋的地位提高到《诗经》的地位,从文体层面确立了左思《三都赋》的价值,预示着可以像《诗经》一样承担起“纽之王教”的礼乐功能。接下来,皇甫谧重点发掘《三都赋》本身所蕴含的文化意蕴。皇甫谧指出《三都赋》在内容设计上颇为用心,吴蜀二客皆历数自己国土的险阻瑰奇,鼓吹自己的正统地位,而左思在叙及魏国时,则重点铺写其都畿的弘敞丰丽,居于中原的地域优势,禅让的政治制度,实行王道的道德优势等,突出魏国在地理位置、道德文化上无与伦比的优势,最终“正之以魏都,折之以王道”,以吴蜀二客的心悦诚服、甘心服膺作结。此种贯穿于《三都赋》中的以中原地域为正、以中原王道文化为宗的文化意识和文化观念,是自先秦以来逐渐积淀下来的观念,其间虽历经三国鼎立、各自争统的时期,仍深植于中原士大夫的心中。因此,包蕴在《三都赋》中的这种文化观一经皇甫谧点拨,便迅速地得到了西晋中原士人的理解与认同,拓宽了传播渠道,传播效果空前,造成了“洛阳纸贵”的轰动局面。endprint
四、结语
《三都赋》的构思肇端于“三国争统”的文化语境中,选题本身蕴含着强烈的政治文化意识,此种以国家意识形态为题材的作品,因其主题重大,传播的受众面较广;在创作过程中,左思立足中原士人的文化立场,充分挖掘及构建魏地处中原的地域优势及道德文化优势,以研核、证实的创作态度支撑主题,增强了作品的文学性;在传播过程中,高名之士皇甫谧充当了意见领袖的作用,慧眼发现《三都赋》本身所蕴含的文化信息,并强力推介,充分激发了中原士人的文化认同感,使该作品由窄播进入广播,取得了空前的传播效果。美国知名传播学者詹姆斯·凯瑞指出,传播“是一种行为方式——或更准确地说,是一种互动——它不仅仅是再现或描述,事实上它是对世界的形塑与建构”[16],《三都赋》的传播过程即是一种文化建构的过程,其选题、创作、传播均烙上了文化认同的印痕。
注 释:
①一部分学者主张《三都赋》初成于太康三年前,可参看清严可均《全晋文》卷一四六《左思别传》下案语及傅璇琮先生《左思〈三都赋〉写作年代质疑》一文;另一部分学者主张《三都赋》初成于泰康十年后,可参看姜亮夫先生《陆平原年谱》及陆侃如先生《古典文学论文集》中《左思练都考》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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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为河南工程学院人文社科学院讲师,博士,郑州大学文学院博士后)
编校:王 谦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