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常，一个被饿死的音乐家

徐继东

尽管万宝常老师的名字起得牛哄哄的，就跟财神爷似的，一副多财多福腰缠万贯的派头，但是，万老师的一生是坎坷失意的一生。尽管如此，郭沫若先生给予他很高的评价，说他是“隋代大音乐家”。

有资料记载，万宝常出生在南北朝时期的梁国。在陈国消灭梁国时，万宝常跟着父亲万大通和梁国大将王琳一起投奔到了北齐。不走运的是，后来王琳在抵抗陈国军队时战死沙场。失去了靠山的庇护，万大通就暗地里谋划，想偷偷返回南朝。由于走漏了风声，万大通就被北齐处死了。按照北齐连坐的法规，作为罪犯的儿子是要被连带处罚的。当时还不满10岁的万宝常，被宽大处理，判为“乐户”。从此，无论他乐意还是不乐意，一辈子也就只能当一名乐师了。

当时的乐师身份非常卑微，在古代的户籍管理中，乐户属于贱民。《魏书·刑罚志》中有明文记载，乐师一般都是罪犯的妻子儿女，被抄没家产后才收入官府，专门从事吹拉弹唱的服务业，供有权有势的人娱乐。他们的社会地位，甚至比乞丐还要低下。

神话般的奇才

万宝常为人乖巧伶俐、聪明好学，后来被北齐音乐大家祖珽收为弟子。从老师祖珽那里，万宝常系统地学习了乐器演奏与创作技法。万宝常本来天赋就很高，有了名师指导，再加上自己的勤学苦练、潜心琢磨，他逐步积累了丰富的创作经验，终于修炼成为一个擅长演奏各种乐器的音乐大师。

人们都说，万宝常是一个音乐奇才。有一次，他和几个朋友一起喝小酒，突然有了弹琴助兴的想法。可是小酒馆里什么乐器都没有。万宝常灵机一动，随手拿来几个大大小小的碗碟杯盏，只见他用手里的一双筷子，敲敲打打，居然用普普通通的日常餐具，奏出了五音俱全的乐曲。都说那效果，悦耳动听，不亚于一支小乐队。朋友们啧啧称奇，闻声而至的食客们更是赞叹不已。

在民间传说中，把万宝常的学艺经过已经提升到了神话般的高度。

传说万宝常在成名之前，曾经得到神仙的亲传。有一次，万宝常在山野游玩，遇到了一群衣着华美的贵人，他们驾乘宝马香车，随从很多，好像是在那儿等待什么人。万宝常一看，自卑得连忙躲在树丛后面。不料想，那群人的头儿却径直地来到他的跟前，亲切地对他说：“玉帝见你很有音乐才华，特地派我们在这里等你，想把这八音演奏技法都传授给你，以防止这绝妙的音乐在人间失传。”万宝常一听，连忙跪下行拜师大礼。

于是那仙人就邀请他坐到马车里，把历朝历代经典的音乐一一传授给他。万宝常听得专心致志，把仙人所讲牢牢记在心里。大约半天时间，那些仙人飘然消失了。万宝常回到家里，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从这以后，万宝常对于人间的音乐，无所不精。

这些神乎其神的逸闻野史，自然不能当真。它却也反映了人们对万宝常过人音乐才华的高度赞赏与崇拜。

凄惨悲凉的结局

后来，北周消灭了北齐，万宝常就成为北周的乐工。再后来，杨坚受禅当上了皇帝，改国号为隋，万宝常又成了隋朝乐府的乐工。

隋朝初年，隋文帝着手整顿宫廷音乐，准备颁发新的乐律。身份卑微的万宝常也参加了几次座谈会，可惜人微言轻。虽然他的许多意见都没有被采用，但他提出的以“水尺律”标准来调制乐器的建议，却得到了隋文帝的认可。

万宝常初露头角，人们都以为他有了出头之日。谁知道又被一个小人惦记上了。这个小人就是苏夔（kuí）。身为太子随从官员的苏夔，以擅长音律而自命不凡，他非常嫉妒万宝常。苏夔的父奈苏威，在朝廷里权势很大，许多人都想巴结。因此只要谈到音乐，都为苏夔点赞，众口一词贬低万宝常。

同行的抹黑与排挤，让万宝常倍感孤独。他郁郁寡欢，最后就闷出了一场大病。

万宝常的家里很穷，也没有孩子。他的老婆非常刁蛮，居然趁他卧病在床的时候逃之夭夭，临走时，把他那点可怜的家产也席卷一空。

才华横溢的万宝常，最后竟然被活活饿死了。

在临死之前，绝望至极的万寶常，想把自己的音乐著作《乐谱64卷》点一把火烧了。幸亏邻居发现及时，从火堆里抢出了几卷，这才有《乐谱》残卷流传后世。

万宝常的一生，历经了4个朝代，却颠沛流离，始终只能是一个在当时地位卑贱的乐工，屈辱苟且，贫困一生，不得不让人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