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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秦海璐:一意孤行

2018-01-09丁雪

当代工人·精品C 2017年6期
关键词:秦海璐白玫瑰红玫瑰

丁雪

“我早晨起来扦裤脚,感觉越扦越紧,心里有一点忐忑,站在台上的一瞬间忽然觉得,好像是一场硬仗要打下去了。”秦海璐说。这位顶着香港金像奖、香港金紫荆奖、香港影评人协会奖、台湾金马奖四大影后光环的女演员,更被大众熟悉的标签是“自信”、“高冷”、“霸气”、“实力派”。

“硬仗”指的是她带到上海电影节创投单元的新电影——《一意孤行》。对于“导演”这个身份,她还没找到合适的相处模式。“在工作群里,大家讨论问题时说‘等导演回复吧。看到‘导演这两个字的时候感觉很陌生。”

只有演戏

准备或许在半年或者更早以前就已经发生。

2016年8月开始,为了磨合《一意孤行》的剧本,秦海璐白天拍完12小时戏后,晚上还会一场戏一场戏地写,直到凌晨三四点。

坐在红色皮质沙发、穿着墨绿色连衣裙的秦海璐,身体微微前倾着,一只胳膊搭在黄棕色相间的扶手上,她声音平和,里面带着力量。“这是一个讲人的选择和成长的电影。每个人都会有一意孤行的时候。”

这是她过往经历中熟悉的主题。

2000年,秦海璐还没毕业。凭借《榴莲飘飘》,她收获了人生中第一个金马奖,虽然那时她并没有对演员这个职业产生多少归属感。拍摄时,摄影师把摄影机放在箱子里,扛着它淹没在街上的人潮。秦海璐不知道镜头在哪儿,也不懂什么是表演,懵懵懂懂地把戏拍完,得了奖,成为金马奖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同时拿下影后和最佳新人的获奖者。这个纪录至今无人超越。

那时,她还不知道金马奖在业内的地位。奖金有两万元新台币,换成人民币有4000多元,她用这笔钱买了一双爱马仕运动鞋,寓意自己要“走正道、当白领去了”。直到现在,这双鞋还留在家里的鞋柜。

高跟鞋、迷你裙、白衬衫、小胸针,生活稳定又洋气,构成了她当时对白领全部的想象——这个职业在她最初的人生规划中占有重要位置。她把影后的荣誉抛在身后,迅速投入自己的白领梦里。在烧坏了两个咖啡壶、学不会电脑打字后,她被公司开除了。随后又成了火锅店、美发店、广告公司老板,最后也都不了了之,“直到发现能真正养活自己的只有演戏”。

红玫瑰,白玫瑰

很多人愿意从秦海璐2000年获得金像奖的那一年追溯她的演艺生涯。对她来说,颇具意义的转折点或许发生在10年之后,关于对荣誉的解构和重新建构。

开场不太顺利。

2010年,《红玫瑰与白玫瑰》第一场演出之前,秦海璐因为吃黄花鱼过敏,脸上长了无数小疙瘩,像戴了一层厚重的壳,调动不了肌肉,没法哭,也没法笑,面对台下乌壓压的观众,她有点儿沮丧。谢幕时,导演和观众解释,“很久没演了”,带着疲惫的歉意。

第二场,助理带来了妈妈给她的话:脸不会影响演出,心情才会。她迅速调整了状态。作为女主角,《红玫瑰与白玫瑰》刷新了建国60年来的票房纪录。

张爱玲笔下,白玫瑰是圣洁的妻子,代表着传统,性格温婉淡然,不爱交际;红玫瑰是情人,是不安分,热烈真诚,会为了喜欢的事奋不顾身。

早在话剧筹备阶段,在国际俱乐部咖啡厅,秦海璐去找导演田沁鑫争取角色,阐述她对白玫瑰的理解。她深信不疑地说,“我的生命就是一个白玫瑰”。

秦海璐平时很宅,少有应酬,是白玫瑰生活中的样子。

田沁鑫一言不发地听完她的叙述说:“我觉得你是红玫瑰。白玫瑰不会和陌生人说这么多话。只有‘红才不设防。”

刚开始排戏时,多年的封闭和包裹让她很难达到导演要求的“通体透亮”——金马奖之后,她听到的都是赞美。这回,导演的打击和质疑,在一瞬间让秦海璐觉得像是从被大家构建的阁楼顶端跌了下来,“然后再从印堂这儿开了一道口,剥了一层皮,太疼了。”

在家时她甚至会叫男朋友和爸妈帮自己翻书、分析角色。

一天,她开车去剧院,路上听到林夕的歌,“为了职业的理由,你要记住逝去的伤口”的歌词瞬间击中,她开始趴在方向盘上号啕大哭——上一次这么哭,还是10多年前姥姥去世的时候。

抬起头,发现警察站在窗外。她摇下车窗,听到警察说,“哭完了没?这儿不能停车。”

鲶鱼

红玫瑰与白玫瑰,是她性格中挥之不去的映射——一面高冷强势,一面温婉淡然;一面侠义热情,一面毫不妥协。这些看似矛盾的品质,在秦海璐的生命中被妥贴地安置在一起,互不干预。

秦海璐是圈里出名的“不太好合作”。

演员段奕宏提到,“我们俩刚开始合作的时候,我不太喜欢她,觉得她特劲儿。有一场戏因为我是走还是不走,僵持了一个多小时。”

最后,两个人都有点儿急了,“我可以按照你的说法来一遍,也可以按照我的说法来一遍,但是你绝对不能说你对或者我错。”她对段奕宏说。

有人形容秦海璐这样的人是剧组里的“鲶鱼”。这大抵和“鲶鱼效应”有关——鲶鱼在搅动沙丁鱼生存环境的同时,也激活了它们的求生能力。

《一意孤行》是1992年出生的池羿成的第一个剧本。他回忆,一次他和秦海璐吃完饭出门散步,讨论剧情,迎面过来的一位伯伯掉了很多东西,没有人注意到他,秦海璐帮他捡了起来,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6月20日,上海电影节创投单元结束两天后的一个发布会上,有媒体问秦海璐,“当电影圈普遍都在谈十亿俱乐部时,对于女导演,过亿都是一个新闻。这是大家对女导演放低标准吗?”

“大家在看电影的时候,并不会因为是女导演还是男导演来决定买不买票。”秦海璐蹙了一下眉。

“你觉得婚姻对于女性来说意味着什么?”有人想从她口中得到预想中的意义。

“不意味着任何,这好像和男女也没有太大关系。”她干脆利落地结束,语气有点儿冲。

自信从容的秦海璐常被当作新女性的代表,但她不喜欢回答把社会角色放在两性差异的视角下审视问题,并且试图弥合这种因为性别差异带来的对可能性的限制。“你们写的时候帮我提一下,哪位导演在拍戏的时候需要女扮男装的,考虑我一下。”她笑着对媒体说。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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