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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才女:文学才是终身情人

2018-01-06梅莉

山海经·故事版 2017年12期
关键词:杜拉斯情人越南

梅莉

很多人不喜欢《情人》的作者玛格丽特·杜拉斯,说她太放浪形骸了,简直到了无耻的地步。但人们也不得不承认,不论她在男女情事上怎样放荡不羁,在为数不多的有天资的作家中,杜拉斯是那种自带光芒的天才作家,人们对她文字的喜爱早已遍布全世界。

一、《情人》里的原型

1914年,杜拉斯出生在当时属于法国的殖民地——越南的一个南部小城。除了童年时代曾与全家回法国度过一次短暂的假期之外,18岁之前,她一直在西贡(今越南胡志明市)长大。

母亲一心想“到殖民地去发财”,便与父亲一道移居越南。但是父亲身体很差,不久后就一病不起,尔后回法国去世。倔强好强的母亲从此独自挑起家庭的重担,她教法文、教钢琴、办学校、当校长,然后用积攒了十年的血汗钱向殖民地当局购买了一块土地,希望挣更多的钱。结果,她被当地官员所骗,只购得一块偏远的太平洋岸边的盐碱地,地里长不出任何庄稼,还常年被海水淹没。母亲投资的失败使得杜拉斯一家的生活变得更加穷困潦倒。

白人的高贵身份与贫穷逼仄的生活,这种强烈的反差使在异国他乡度过童年与少年的杜拉斯心思敏感、情感复杂。后来,杜拉斯的很多作品都围绕着越南的生活铺展开,这几乎成了她写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源泉。

母亲只有她这一个女儿,却只偏爱她的大哥,杜拉斯和她的小哥哥是被忽略的。杜拉斯常年穿一件黑色的衣服,她的身材也又矮又瘦小,很不起眼。幸运的是,她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与妖娆,很有异性缘,这也是她具备一个非凡作家的最初潜能。她讨厌大哥,因为大哥对她和小哥哥不是打就是骂。她只爱她的小哥哥。她后来在多部作品中提到小哥哥,她和小哥哥的爱也是她开启男女情事的源头,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了。

15岁半时,明艳照人的她倚在湄公河的轮渡上,遇到了一个有钱的中国男人。他成了她少年时代的情人。欲望、爱情和金钱纠缠在一起,年少的她分辨不清,却深陷其中,无法抽身,就像爱上情欲本身的迷茫。她和他在一起,更多的是为了钱。在西贡,她目睹着总督夫人的美丽与风流,审视着自己的放浪与沉醉,一个即将在世界史上留名的女作家首先用她的身体打开了与世界对话的方式。那时的杜拉斯已经清楚地知道她将来要写作,因为热爱,尽管她的母亲对此表示不屑。

在越南的学校,她的风流韵事到处流传:一个法国白人女子竟然和一个中国男人在一起!母亲虽然生气,但是看在钱的分上,并没有阻止他们交往。那个中国男人明知与她结婚无望,又因经济不能独立,只能听从其父的安排,娶了中国妻子。很多年后,垂暮之年的情人全家搬至巴黎,他曾经打过一个电话给她。电话里,他声音颤抖地说,他一生只爱她。

二、爱是一生的事业

18岁那年,杜拉斯被母亲送回法国读大学。在大学里,她更是游刃有余,通常脚踏两只船地谈情说爱,因为她是那么风情万种又美丽迷人,让男生们为之疯狂。

25岁时,她嫁给了一个新入伍的二等兵。他们真挚地相爱,她给了这段爱情一个名分,这也是她唯一的一次婚姻。二战爆发后,丈夫去了战场。她在家当然不会闲着,又有了一个小她三岁的情人,一个与她志同道合的男子。丈夫从前线回来之后,杜拉斯曾与丈夫、情人三个人共同平静地生活过一段时间,最后因她想与情人生个儿子,她才与丈夫离婚。

儿子的到来给生活混乱不堪的杜拉斯带来了新生的希望,她开始积极为各大报刊撰稿。她像母亲一样爱钱,于是,她开始疯狂写作,并在成名后获得巨大利益。

对杜拉斯来说,写作不仅仅是为了谋生。她抽烟、酗酒、走马灯似的换着情人,是为了证明她“清醒活着的方式”。其实,她什么时候清醒过呢?她一直是混沌的、疯癫的和天才的。

这时的杜拉斯不但写小说,写剧本和音乐剧,还当导演、拍电影,所有的艺术领域她都涉足过。但她始终最爱写作,疯狂地写,每年都出版一本书。小说里一如她的人,通篇是怪异而疯癫的人物和文字。她任性刁蛮、喜怒无常,又小气多疑、心高气傲,无限自卑却又无比自信,“似乎整个巴黎只能容下一个玛格丽特·杜拉斯”。

尽管她是个中年离异女性,却向往年轻。她曾说:“你考虑年龄,我从来不想它。”但作家有几个不是自相矛盾的呢?仅仅因为一位闺蜜作家在书中透露了她的真实年龄,杜拉斯竟不顾她们之间30年的友情,从此一刀两断,至死不肯谅解对方。而杜拉斯之所以希望自己年轻,其实是因为她需要不停地追逐爱情游戏,来寻找写作的灵感。

杜拉斯认识平生最后一个情人安德里亚时已经66岁,而安德里亚才刚刚28岁,刚刚从哲学系毕业不久的安德里亚只是她的狂热粉丝而已,时常给她写信,而她从不回复。但最后,杜拉斯还是被这些美丽的信件打动了。1980年夏天,她决定见他。当然,对于杜拉斯这种放荡不羁的女作家,结局可以预料:二人在一起了。

从此,他们都以写作为命。安德里亚彻底沦为了杜拉斯的情人、秘书、读者和奴隶。

有时,她怀疑安德里亚是来骗她钱财的,又担心有过同性恋经历的他会引诱自己的儿子,便把他赶出家门。他出去转转,又回来了,就像她养的一条忠实的狗。她去世后,他在回忆她的书中写道:“我又能去哪呢?我哪也不能去。我爱您胜过世上的一切。因为崇拜意味着顺从,爱意味着忍耐。”

当她带着安德里亚在法国到处抛头露面时,有记者问:“这该是您的最后一次爱情了吧?”她笑着回答:“是不是最后一次,我哪能知道呢?”正如她自己说的那样:“爱情之于我,不是肌膚之亲,不是一蔬一饭,而是一种不死的欲望,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爱情不是永恒的,但追逐爱情是永恒的,而这种追逐滋养着她对文学的执着信仰。

她的一生充满了不知疲倦的写作和我行我素的对爱情的追求,晚年,她近乎疯狂的写作更使安德里亚感到恐怖。如果没有小情人的悉心照料,酗酒而颓废的杜拉斯怎么可能活到82岁,更不会优雅而体面地死去。安德里亚给了她爱情的滋润,也是她人生最后16年的保姆。这是杜拉斯的幸运,更是法国文学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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