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靴子的警察

陈亦权

这天，阳光照在曼哈顿的联合广场上，让这个冬日里的一切都变得格外温暖。

在广场一侧的橡皮堡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拉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的手，静静地看着里面的孩子们玩耍。他们只能这样静静地看着，因为他们没有任何闲钱可以买一张票。突然，小女孩指着橡皮堡的入口处说：“爸爸，我也想要一双那样的靴子。”

那里放着十几双五颜六色的小鞋子，是那些在橡皮堡中玩耍的孩子们脱在这里的。其中一双粉红色的小皮靴上，绣着可爱的凯蒂猫图案，这是小女孩们的最爱。

“爸爸一定会更加认真地工作，然后给你买一双一模一样的靴子！”男子叹了一口气说。

“可是爸爸，我现在就想要。”小女孩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爸爸。

男子先是摇摇头，后来又点点头，似乎在这瞬间做出了某个艰难的决定，她让小女孩到远处的长木椅上等他。女儿走开后，他蹲在地上假装绑鞋带，趁人不备把那双凯蒂猫皮靴捡起来，塞进了自己的背包里，然后快速离开。但还没等他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喊：“抓小偷，那个男人偷了一双靴子！”

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反扭着他的双手，准备把他送到附近的警察局，那个小女孩一直哭着跟在后面，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个正在附近巡逻的警察闻声赶来。看着这个小偷，不由惊讶地喊道：“戴华尼？怎么是你？”

没错，这个小偷的名字就叫戴华尼，更让人觉得惊讶的是，他居然还是一个已经在警队服务了二十年的警察！

戴华尼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警察们则不解地问戴华尼：“这只是一双别人的旧靴子，哪怕是新买一双也非常便宜，你为什么要去偷呢？你应该知道，这会让你付出沉重的代价，你首先会被警局开除，停止一切职务与薪酬，并且还有可能要在监狱呆上一个月……”

戴华尼的女儿惊恐地看着这一切，拉着爸爸的衣襟轻声说：“爸爸，这是你偷来的吗？我不要这双靴子了，我们回家吧！”

“你偷别人的旧靴子是为了送给你的女儿吗？你这样怎么配做她的父亲？”

人们看着这个一直哭泣的小女孩，开始心生恻隐，警察也纳闷地看着他。戴华尼仰起脸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出了原委。

原来，他的女儿天生就患有严重的食管炎，白细胞数量也极不稳定，戴华尼的大部分薪水都用在了为女儿购买特殊配方的食物上，保险公司也不愿意为他们分担这些费用。在过去几年里，戴华尼多次想争取到警察工会、保险公司的资助，但是都遭到了拒绝。戴华尼的生活捉襟见肘，数年來没有穿过一件新衣服，没有买过一双新鞋子……

这所有的一切，戴华尼从没有对身边的同事说过，没有人知道他的生活如此困难。现场的所有人都怔住了，就连刚才一直高喊着要严惩他的那些人，此刻也沉默不语，仿佛忘记了他是一个小偷，现场一片宁静。

“他如果没有了工作，如果进了监狱，他的女儿又该如何生活？”一个胖女人轻轻地说，这句话打破了短暂的宁静，有更多的人开始向警察求情：“戴华尼其实是一个好人，惩罚并不能改变他什么，而且还会使他和他的家庭陷入更加窘迫的困境！”

“惩罚他似乎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或许我们应该宽恕他，帮助他。”一路反扭着戴华尼双手的那个胖大个子则大声嚷嚷着说，“其实他的遭遇是对我们每个美国公民的拷问，这足以使我们每一个美国公民甚至是美国福利制度感到羞愧。”

办案的警察也不知所措，只能向警察局长雷蒙德先生请示。在经过短暂而周密的研究核实之后，雷蒙德先生来到现场，并通报决定：解除戴华尼的警察职务，但同时，警局又为他介绍了一份收入更高的工作，并且还为他的女儿落实了一系列的福利政策。

最后，警察局长雷蒙德先生对所有人说：“感谢你们，是你们让我们懂得冰冷的惩罚固然是需要的，但在很多时候都不是唯一的，人与人之间的宽恕与包容甚至是帮助，才是这个世界最永恒的温暖，除了惩罚，在很多时候我们其实还可以选择宽恕，选择伸出双手去帮助。”

现场响起了一片掌声，戴华尼和他的女儿，则在众人的掌声中相拥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