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母亲河的前世今生

文 | 孙凯 图 |邱梓豪 姚日新 李瑞献 黄赞

城市母亲河的前世今生

文 | 孙凯 图 |邱梓豪 姚日新 李瑞献 黄赞

前山河是流经珠海市区内唯一的淡水河流，珠江支流之一，发源于中山市五桂山东南麓，流经中山三乡、坦洲以及珠海南屏、前山、拱北、湾仔，经石角咀水闸注入青州湾出海，全长约41公里，其中经过珠海的河段约8公里，管辖流域面积达101平方公里。

从1990年中珠联围建成到2000年前后，前山河的水质及两岸环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恶化着。

吴流芳是个土生土长的老珠海人，他一直往返奔走于珠海各地，致力于珠海历史文化的发掘保护，在浩如烟海的史册资料中、在古村老人口口相传的故事中、在散落各处的文物文献中寻找挖掘珠海的历史文化脉络，还原这个城市的历史传承。珠海市博物馆新馆筹备过程中的许多历史资料和文物介绍，都是出自这位自发研究珠海历史的民间老教师之手。

去年，受一次前山河文物征集活动主办方的邀请，吴流芳将研究的目光投入到了前山河——这条从幼年时期就陪伴他成长的城市母亲河身上，几百年的沧海桑田在浩如烟海的史料上留下的或许只有只言片语，更遑论几十年的弹指一瞬。而在他看来，那些记载在泛黄纸页上的文字，远不如他几十年来经历的变化更为直接、深刻。

从前山海到前山河

在吴流芳的研究中发现，前山河的历史与珠海的成长发展息息相关，从元末到清末，几百年的时间里，今坦洲到北山一带的广阔土地，还是一片盐滩，渔盐之利也成为当时香山县的主要财政来源。百里盐场供给了财政的主要收入之外，也养活了附近的几大村落和依靠盐业生存的几大地方家族，时至今日，当年盐场的后代们仍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1662年，清政府施行禁海政策，沿海而居的北山村民被迫北迁50里，二十多年后，北山村民返回故土，几十年的繁衍已经让村子人口剧增，随村民迁徙而来的流民也大量增加了前山河两岸的人口数量，人口激增、向海要田，前山海在村民围垦和河流流域变化的双重作用下迅速萎缩。清末，由于自然沉积再加人为因素，北山北面的滩涂淤积更快，加快了脱海成陆的进程。清末民初，力创围、大道围一带（即今华发商都及广珠花园一带）的滩涂已被筑围耕种，其后上、下茂丰围及长盛围亦相继形成（即今华发新城、南湾国际、中信红树湾一带），前山水道逐步演变成为内河。前山河如今的流域形状和范围大致成型，其名称也由“前山海”变成了如今的“前山河”。

城市化和工业化进程的加快，侵吞了流域内自然净化的沼泽、滩涂，让前山河的水域环境更为恶化。

日渐发臭的河水

解放后的前山河，是两岸灌溉饮用的主要水源，同时承担着内河航运功能，1980年修建的南沙湾抽水站就是直接抽取前山河水向澳门供水，但随着两岸围垦，河道变窄，其曾经的航运价值已经日渐消失。从1958年开始到1990年，持续30多年的中珠联围工程，将前山河的流域走向彻底固定为如今的形状。围垦造田，灌溉排洪，前山河的价值被集中高效地利用着。从1990年中珠联围的建成，以及在此期间前山河流域内的围垦、河涌清疏灌通、堤岸建设等一系列工程，使得前山河呈现出如今河网众多，纵横交错，相互连通的现状。

彼时的前山河，河水清澈，两岸水草丰茂，河中渔产丰富。在吴流芳的记忆中，在前山河两岸自由地游玩狩猎，是年少时最快乐的时光。年少时的吴流芳活泼好动，还有一手好枪法，经常身背猎枪来回泅渡于前山河两岸。孤身一人徒步翻山渡河，从现在的湾仔一带一直走到北山更是家常便饭，归家之时，往往已经收获满满。野鸡、野鸭，乃至更大型的野猪等丰富野味都是沿河两岸给附近居民的慷慨馈赠。而在这一河碧水之中，更是鱼虾成群，馋嘴的小孩想吃点河鲜海产，拎着一只竹筐，花费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能抬回满满一大筐的肥美螃蟹、鲜活大虾。

这样美好的场景，在吴流芳的成长记忆中并未持续太久，从1990年中珠联围建成到2000年前后，前山河的水质及两岸环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恶化着。在1980年珠海经济特区成立以来，大量的人口涌入到前山河两岸，曾经村落稀疏的前山河两岸密集出现了大量的楼房、出租屋，昔日凋敝的前山河两岸日渐成为珠海繁华的商业和生活圈，快速增加的人口和由此带来巨量的生活污水远远超过了河流的自净能力；构成前山河主要水源的各个河涌由于容量小，交换能力差，水质严重恶化；同时，中珠联围的水流运动受到众多水闸的控制，关闸拒咸期间水流缓慢，污染物在河道内往返回荡，加剧了污染物的沉积。

生活在前山河两岸的居民，在经历了当初城市的快速扩张后，也开始重新思考这条流经自家门前的河流，重新定义城市与环境的关系。

另一方面，城市化和工业化进程的加快，侵吞了流域内自然净化的沼泽、滩涂，让前山河的水域环境更为恶化。值得庆幸的是，特区建设之初的珠海坚持环保发展的理念，拒绝了许多污染类企业的进入，但时至今日，在前山河流域依然密集分布了前山、南屏、拱北、湾仔4个工业区，还包括界涌、南溪、沥溪、那洲等多个旧小工业区，虽然没有了大型污染类工业的进入，密集分布的小工业区和集中居住的居民仍然让前山河水由清变浊，甚至逐渐发臭。

10多年来，看着两岸的高楼代替了芦苇荡、密集的小区取代了曾经稀疏的农田和村落，在欣喜于城市发展的同时，吴流芳也对母亲河水质的变化充满了担忧。在吴流芳看来，治理前山河污染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否则，曾经养育了这座城市的母亲河将成为这座美丽城市中的一道疤痕，一个败笔。生活在前山河两岸的居民，在经历了当初城市的快速扩张后，也开始重新思考这条流经自家门前的河流，重新定义城市与环境的关系。

巨资投入的治污风暴

前山河的治理问题，自前山河环境恶化开始就成为每年两会的热门话题。这条唯一流经珠海市区的母亲河，与生活在这座城市的每个人都息息相关，但前山河的环境依然在持续恶化着，这种状况，直到2005年前山河治污工程启动，才得到初步的遏制和改观。但垃圾漂浮、污水横流的各个干支渠，依然让每一位路过的市民掩鼻。

从2005年治污开始，前山河经历了共三轮的大型整治工程。

2005年7月28日，珠海市人大六届十一次会议批准通过《关于综合整治前山河的议案》，前山河整治正式启动。在2005到2010连续5年的第一轮治理工程中，重点治理的对象为沿河两岸的环境工程及污水管网建设、污水处理厂扩建工程。5年时间里，政府相继启动实施了前山码头搬迁工程、前山河治污保洁工程、南屏桥至昌盛桥两岸沿河路和景观工程。前山河两岸的脏乱差现象被集中整治，市政景观得到明显改善，同时，滨河公园带和沿河路网的修建也为前山河两岸增色不少，但核心的水污染问题依然存在，美景虽有，无人去赏。

养育了几代珠海人的前山河，河水颜色的几经变化，折射出这座城市对水生态的态度，而延续十多年的治理历程，也为全市上了一堂生动的环境保育课程。

根据珠海市政府编制的《前山河流域水环境综合整治规划(2011-2015)》显示，前山河流域珠海段目前总人口约50 .8万，日排放污水约21万吨，其中：工业废水占14.3%，生活污水占比为85.7%，成为前山河污染的主要来源。

在2010-2012年的第二阶段的治理过程中，相继实施了前山河清淤保洁二期工程、前山河西岸沿河路景观工程、河涌及排洪渠截污纳管整治改造工程、前山北半部排污排洪工程、污水厂网系统建设改造完善工程、老旧村居改造工程。截至2012年，前山河南屏桥以南初步形成一河两岸城市景观带。

2013年9月6日，市政府实施前山河流域环境综合提升工程，前山河治理的第三阶段工作相继开展，包括全面清理流域内本市非法畜禽养殖和“四大猪场”搬迁、强势开展“两违两建”清整和工业污染限值减排等综合治理行动，建成拱北、前山、南区三座共7期污水处理厂，总规模达39.5万吨/日，至今年，流域内城镇污水收集处理率已达90%以上，前山河治污保洁已经取得阶段性的成效。

河长制的先行试点

前山河流经中山、珠海、澳门三地，支流众多，水系复杂，其中更涉及到许多地域管理方面的问题，为此，在前山河的综合治理过程中，治污重点的中山、珠海两地地方政府也曾走过弯路，出现过“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和“各扫自家门前雪”的现象，随着珠中两地环保部门定期联席会议的召开和《中山珠海两市跨界区域防洪及河涌水污染综合整治合作协议(2015—2020年)》的签署，两地联合治污工作终于走上系统化、联动化的轨道。

2015年，珠海市以前山河综合整治为契机，颁布实施了《珠海经济特区前山河流域管理条例》，将7月28日设立为前山河保护日，并明文规定对前山河实施以市、区行政首长负责制为核心的“河长制”。珠海成为全省16个“河长制”先行试点地区之一。珠海首次通过立法的形式，为前山河综合治理工作提供了法律依托和政策保障，《条例》的颁布实施和“河长制”的推行试点，将责任落到了实处，也给基层执法者提供了快捷有效的沟通渠道。

一河两岸优美的景观吸引了众多市民将这里作为休闲娱乐、亲近自然的场地。

通过两年的试点运行，河长制的推行在前山河治理的过程中成效显著。曾担任前山河某支流河段河长的一名基层执法官员表示：在河长制推行以前，区级政府和各街道普遍存在协调不畅的难题，有些问题需要协调消防、园林、水务等多个部门，执法难度和成本都非常高，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则是有些跨区域的污染源审查取证困难，一条河涌往往流经多个同等级的行政区域，互不统属的各区域之间执法就出现了“调查难、取证难、执法难”的现象，也制约了治理工作的推进进程。

河长制开始推行以后，责任工作落到实处，而且各级河长的定期巡河和“责任牌”的竖立也成为了对治理工作的有效监督和督促。发现问题后，自上而下可以直接传达到责任人；基层执法者，也可以通过上层河长迅速沟通相关部门和相邻行政区做出反应，有效遏制了新污染源的出现，也为整治改造旧污染源工作的高效推进提供了统一的指挥协调。

2017年7月，珠海市又出台《全面推行河长制工作方案》(以下简称《方案》)，要求建立区域与流域相结合的市、区、镇(街)、村(居)四级河长体系，并于今年年底前全面推行河长制，实现市、区、镇、村四级河长制组织体系的全覆盖。

养育了几代珠海人的前山河，河水颜色的几经变化，折射出这座城市对水生态的态度，而延续十多年的治理历程，也为全市上了一堂生动的环境保育课程，前山河的治理过程和对河长制的试点推行，为全市水生态系统保护和全面推行河长制，提供了一个可供借鉴的现实样板和真实例证。

由清变浊，现在又逐渐转清，前山河的水质终于被控制在了Ⅲ—Ⅳ类水体的范围内，一河两岸优美的景观也吸引了众多市民将这里作为休闲娱乐、亲近自然的场地，但这场治污风暴尚未结束，在《方案》全面推行的河长制四级河长体系之下，前山河离吴流芳记忆中一河碧水的样子，已经不远。

前山河是流经珠海市区内唯一的淡水河流，珠江支流之一，发源于中山市五桂山东南麓，流经中山三乡、坦洲以及珠海南屏、前山、拱北、湾仔，经石角咀水闸注入青洲湾出海，全长约41公里，其中经过珠海的河段约8公里，管辖流域面积达101平方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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