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海明灯松风长留
2018-01-04陈泽明
中国著名经济学家萧灼基先生于昨日在北京逝世,谨以此文悼念这位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理论先驱与学术巨匠,并以此自勉——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萧灼基先生是中国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社会主义宏观经济理论、经济发展战略、金融与证券市场理论的先驱,北京大学经济学院教授,曾任全国政协第九届委员会委员、经济委员会委员,全国政协第十届委员会委员、常务委员、社会和法制委员会副主任,第六、七届中国民主建国会常务委员、特别顾问、民建经济委员会主任,北京市场经济研究所所长等。其主要著作有《萧灼基选集》《萧灼基文集》《中国经济热点问题研究》《中国宏观经济纵论》《社会主义再生产理论研究》《提高经济效益,实现宏伟战略目标》《中国经济建设与体制改革》《中国证券全书》等。
萧老对科学真理的不倦追求,对经济问题的独到见解,为中国的经济体制改革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他追求真理、胸襟坦荡、严谨治学的精神风范使莘莘学子们难以忘怀。
初识萧老
我与萧老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2003年6月我顺利修完了中南大学全日制管理科学与工程专业学分,通过了毕业考试,并完成了十五万字的博士学位论文,进入论文评阅阶段。按照当时中南大学博士学位论文答辩要求,博士论文需进行5份匿名通讯评审,这种评审一般都在一个月左右出结果。 我的博士论文送出1个多月后,评审结果还差一份没有反馈回来。于是,我就向我的导师、中国工程院院士陈晓红教授打听匿名评审情况。她告诉我说,中南大学博士论文是“双盲”通讯评审,她也不知道研究生院将论文外送给了哪些教授评审。我只有在焦急中等待。
一天下午,我突然接到陈晓红导师的电话,她在电话里非常兴奋地告诉我匿名评审结果回来了,并高兴地说:“你知道最后寄回意见的这本博士论文是谁给你评阅的吗?是我国著名的经济学家萧灼基教授哟。”接着又告诉我,“一般来说‘双盲评审的评阅人是可以不署名的,萧老却非常认真,亲笔给你写了两页多的评语,并在后面郑重地签上了他的名字”。当时,博士论文评阅分为优秀、良好、一般、差四个档次,而萧老在评阅档次栏“优秀”的前面用钢笔增添了“特别”两字,打破了四级标准。所以,我的博士论文匿名评审结果就变成了1个特别优秀和4个优秀。
后来,陈晓红导师告诉我,收到萧老的评阅意见时,学校正在开学术委员会会议,我的博士论文匿名通讯评审成绩在当时是中南大学最好的,大家都认为我是一个研究型人才,并推荐我去清华或复旦做博士后研究。有了这次机缘,以后我就去复旦大学做了博士后,从此与科学研究结下了不解之缘。
我并不是要炫耀自己的论文有多么优秀。这个事情让我感受到了萧老是一个治学严谨、认真、不受框框约束的伟大学者。按说,他每天都非常忙碌,这种论文评阅,他大可交给他的学术秘书来做。但他却花了那么多的时间进行批阅,不拘一格发表自己的观点、看法,并对年轻学者给予大胆的鼓励,激励我们能不断成长进步。
学海明灯
有萧老的认真评阅和肯定,在复旦做博士后的第一年,我就想将博士论文整理一下交由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版发行。书稿很快就整理完畢,但是书序却是空白。一天,我突发奇想,能不能请萧老为我作序呢?我咨询了我的博士后导师复旦大学芮明杰教授,芮老师一向惜字如金,就四个字:“可以一试”。得到导师的支持,经过多方打听,我找到了萧老的联系方式,但心里却在想:中国著名经济学家,萧灼基教授,真的会给一个从不认识的年轻学者作序吗?一个下午,怀着忐忑的心情,我拨通了萧老的电话。萧老平稳、和蔼的声音在电话另一端响起,我一口气说明我请他写序的请求。萧老听完后说,“我都不知道你的书稿内容,怎么给你写序呢?”我尝试着说起我的博士论文是他评审的事情。他想了会,反应过来了。萧老对学术的专业程度让我很吃惊,事隔一年多,他居然能够把我的论文大体情况说得很清楚。萧老很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萧老那边一直没有给我回应。心中忐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帮我作序。我又给他打了个电话,表示想去北京拜访他,并支付书序稿酬。萧老听后,瞬间声音大了几倍,“我给你写序是为了你的稿酬吗?”他严厉斥责了我,生气地挂断了电话。事后,我非常后悔,心想这下序是肯定作不成了。我在自责的同时,萧老的行为也使我更加明白了“学术的崇高就在于纯洁。”
一个月之后,我鼓足勇气再给萧老打了一个电话,想向萧老至歉。萧老接了电话,我还没细说,他就告诉我书序已经写好,让我留下通信方式,让学术秘书寄给我。这让我更加感动,萧老胸怀大度,不会因某一不高兴的小事放弃他对于学术真理的追求,不改他对青年学者的爱护和帮助。
所以说,我和萧老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情,这一点也不为过。感谢萧老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学子点亮可贵的学海明灯。
松风长留
2004年我评教授时需要补充考普通话,其中一个提问是,请用普通话讲一段与人对话最感人的事。我信口就讲了与萧老的电话联系对话,结果考试老师给打了很高的分数。我想这应该是萧老的人品、萧老的学识感动了他们。
正是出于对萧老人品和学术的崇拜,我在复旦做企业管理博士后的同时,系统拜读了萧老的很多著作和论文,进而对宏观经济和区域经济学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并在此期间出版了专著《区域合作通论》。这也使我在企业微观与区域宏观交叉学科研究的路径上不断地收获成功的喜悦。
萧老给我作序的专著由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版了,并连续再版了三次,我整理该书的主要观点以《西部企业也应“走出去”》为题的论文也被《求是》杂志发表了,这在当时都是很难的事情。这些都得感谢萧老,感谢他对该书独到的认识,更要感谢萧老对年轻学者的正确指引。
我至今仍旧珍藏着萧老的亲笔书序,并时常拿出来勉励自己。作为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的评审专家,我要时刻以萧老为榜样,以严谨的学风评阅每一份申报书和研究报告。同时,教导我的博士后、博士、硕士生们,告诉他们,做学问就应该向萧老学习,严谨治学、风清气正、宽以待人。
……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萧老虽离我们而去,但萧老留给我们的精神财富是可贵的。不仅仅是萧老的著书立说以及对学术真理的孜孜追求,还有萧老崇高的人格典范。
陈泽明
2017年11月15日
陈泽明:学海明灯 松风长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