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记录者

傅晓田：深入市井的隐居者

撰文：陈灵

傅晓田，80后，毕业于英国剑桥大学丘吉尔学院，曾两度深入利比亚进行战地报道，现任凤凰卫视《风云对话》节目主持人，采访的国际政要超过百位。2016年剑桥大学丘吉尔学院举行“傅晓田花园”命名仪式，这是丘吉尔学院首次以女性校友的名义命名学院设施。2017年意大利共和国总统授予傅晓田意大利五星骑士勋章，以表彰其为两国交流作出的贡献。

我不是“别人家的孩子”

标准的精英式社交礼仪，以及采访期间超长待机的“标准六齿笑容”，都证明着傅晓田本人和她“闪亮亮的简历”有一致的调性。

“我希望你们不要给我定义为成功女性，我并不是排斥成功女性，只是觉得这个标签太无趣了。”

傅晓田说自己没有榜样，也不想成为别人的榜样，“一个真正自信的女性是不需要榜样的，人生百态，遵从内心，最好的榜样就是明天的自己。”

“我不希望再不断重复我的学业生涯。我不是所谓的‘别人家的孩子’。”

回忆起自己的青春，傅晓田描绘了一个“努力学习又听话”的人设，模板式主旋律的成长经历——漂亮、乖巧、学习好，又集“文艺骨干”、“升旗仪式主持人”、“老师的得力小帮手”于一身，她是那个每天早上可以和校长一起检查谁没有戴红领巾的女孩。

“成绩好，这没什么可得意的，优秀又不一定是最佳的成长路径。我的童年循规蹈矩，没什么可圈可点之处。”

总结自己的人生，她说她该争取的都争取到了，该体验的倒也没落下。正如这么多年来，她顺从地演绎了一个“好姑娘”的角色，读了两个学位，拿了剑桥offer，捐助母校，采访政要，人生马不停蹄地向前，但这种顺从也没阻止她恋爱、做战地记者，去选择现在的“独立生活”。

“我不是不婚主义者，但也反对为了结婚而结婚，或者为了家人的感受、为了社会的看法而结婚。”

在她看来，一张“结婚证”和诸多媒体给她贴上的类似“成功女性”的标签大同小异，“标签只是帮助你认识一个人的工具，一旦足够理解，标签便不复存在。说到嫁豪门，傅晓田说：“女性的付出要与欲望匹配。但很多女性指望男人来帮她们达到期望的生活，当然也有运气好的改变了命运，但我不推崇，这种命运太依赖运气。”

傅晓田不想依赖运气，她要自己争取。

“我想去利比亚。”她先是和主管申请。

“勇气可嘉，但晓田，这多危险啊，别开玩笑了。”主管拒绝了她。

几乎很少有人主动去做战地记者，没有多三倍的工资，也没有所谓的回来后“升职”更容易，有的只是未知的一切和高危的风险。

导演李安将“娱乐至死的节庆”和“满目疮痍的战场”置于同一个110分钟内，完成了120帧的超清电影《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正是这样的反差让观众对战争骇心动目，心生敬畏。同样是欢庆，2011年傅晓田作为海外记者回国参加凤凰卫视15周年台庆。在上飞机前，英国伦敦候机厅的BBC正在播报叙利亚战事。

她看见电视中的外国记者正用他们自己的眼睛去记录前线的厮杀，反观自己，却舒服地躺在候机厅准备回国肥吃肥喝。这让傅晓田产生了一种“新闻人不在前线”的罪恶感，这也正是电影中士兵在中场休息时产生的不适应和无限焦虑。

“所以，这不是简单的好奇。”

在被拒绝后的八小时里，她仍然不死心。

晚上她与凤凰卫视主席刘长乐坐在一起时仍念念不忘，“我想去利比亚……”还没等吐槽完后半句“他们都不让我去……”，刘长乐就拍了板。

向死而生之术

2011年6月，傅晓田和一个摄像、一个负责卫星连线的工程师飞到开罗，坐车两天，一路向西到达利比亚。直到飞机启程，她才在電话中和父母坦白，而抵达后不久，她便产生了对未知的恐惧。

没有固定袭击对象和战场，枪支管理完全失控，不管是民是兵随时都可能开枪，巷战就发生在自己身边，晚上还听到玻璃碎掉的声音。为了防身，她只好拖着疲惫的身躯和重重的床垫去没有窗户的走廊里睡。

她开始庆幸自己在旅行箱里放了一瓶威士忌，由于穆斯林不卖酒，这酒本是朋友建议她在关键时刻拿来作“社交货币”的，但抵达的当晚她就把酒开了，给一行三人“压惊”。

战场比她想象的更加危险。一次，傅晓田去卡扎菲生前官邸阿齐齐亚兵营看那些炸飞的桌子腿和各种断壁残垣，当地一个导游介绍道：“你看卡扎菲就是从这个地道跑出去的，你看他多胆小。”话音刚落，后面有人端着机关枪向他们走了过来，导游抱头就钻进地道，傅晓田跟同事也赶紧尾随，“险情面前人人平等，所以谁也别笑谁。”

她身上的“防弹衣”和“头盔”远不能提供所谓的“安全感”，倒是头巾比较有效。利比亚并不强制要求女性戴头巾，但来利比亚不久傅晓田便自愿佩戴，“头巾在这里其实不是一种封建世俗的规定，而是一种自我保护。只要不戴头巾，口哨、咸猪手天天都有。”

他们开始自行联系当地司机，自行寻求采访机会，“司机最好是有部队背景的民兵”“政府军和反对派都要联系”。多次演练后她渐渐进入了状态，懂得了向死而生之术。后来，当路遇的一个将军邀请傅晓田上他的奥迪A6，她却选择坐在后面的大装甲车里，“因为我们站在上面可以拍到那些枪战的画面”。置身其中，就会暂时忘掉危险，没有了害怕跟顾虑，剩下的只有投入。在利比亚的每一天都非常充实，以至于凤凰卫视希望他们争取每天都发回一个新闻，傅晓田答：“一条怎么说得够呢？”

离开利比亚的前夕，傅晓田已经不需要借用威士忌压惊了，这就像她一开始做现场报道，听到后方的枪炮声，会吓得赶紧回头看，到后来她不但不回头，还意识到伴着枪炮声的新闻更真实，在镜头中补充道：“听，迫击炮又开始了！”

从利比亚归来后，傅晓田至今都还记得一个利比亚八十多岁的老奶奶泣不成声，坚持要和她见面的场景——她抱着她那被打死的孙子的照片，“我们语言不通，但你看到她的样子，就不禁要问，为什么要牺牲？是谁在利用这种愚昧无知？是谁在制造屠杀和血腥？为了什么？”

嫁接浪漫与安全感

从利比亚回来后她在香港生活了三年，2016年来到北京，对傅晓田来说，很多事变了，比如北京雾霾太重，“有雾霾，什么都别想。”唯一没有变的，能让她在这连日的霾天里感到欣慰的，大概是读书这件事，“读书是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修行，会让你得到真正的平静。”她回忆曾经辗转于不同城市的时候，每次搬家都会把书到处送人，如今回想起来心痛不已。

名嘴窦文涛称，从学历上讲最像才女的也就是傅晓田了，剑桥的英语窦文涛说他一句都听不懂。他表示，傅晓田的知识结构特别奇怪，有时候一些90%的人类没看过的书她可能就看过，有时候90%的人类都知道的事她却不知道。

以前傅晓田喜欢读历史，欧洲皇室、英国老百姓的故事她如数家珍。从利比亚回来之后的2011年，她开始阅读大量哲学和宗教历史，探究两河流域的文明起源，闪米特一神三教的发展，思考不同文明之间的影响，自然地理对文化甚至政治的决定意义。

读书的时候，她也乐于加入-些佛教的思想方法论。“看得越多越认可‘因修无住，果证无得’——读了以后你若什么都信了你就被它俘虏了；读了之后去思考而不是轻信，你才可以驾驭它。”正如刚从战地回来她觉得“活着就是最大的成功”，但随着走出战争阴影，她很快意识到“如果仅因—段特定的经历就得出总结性的结论，那不是感悟，是桎梏。”

读书，行路，阅人，她似乎都不愿意下一个绝对的结论。最近，傅晓田在做特朗普全球化的命题，为此她需要读大量的书。她今年接受邀约准备出书讲讲镜头背后的故事，比如曾经叱咤风云的卡扎菲2011年惨死于暴民私刑之下，傅晓田是第一个在前方传回经核实消息的中国记者，并在第一时间赶到事发地，看到了还未经收拾的战场。那是一条横穿荒漠的高速路，夜里，她坐在车上望着从未见过的美丽星空，想起了狮子王关于一个生命一颗星的说法。“都说真实是新闻的生命，但很遗憾，绝对的真实并不存在。所以与其追求真实，不如做到忠实，忠实所听所见，忠实自己的思考和感受，记录，并分享。”

谈起捐助母校和剑桥的“傅晓田花园”，她说感恩自己的善意得到如此回报。“物质上的东西没有的时候很重要，一旦有了就不重要了。”正如当初她在选择新闻行业的时候就知道，新闻这行并不会将世俗意义上的“成功”推向最大化。她感慨做记者难，做中国的记者更难，一路走来，她形容不知道当初的选择是天真还是勇敢。她说“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自己做的看似是一个最入世、入流的电视节目，但实际上自己有着一颗出世之心，“梅妻鹤子也可心寄‘庙堂’嘛”。

宅，一个人住，旅游爱好者，讨厌嘈杂的环境，讨厌在公共场合大声说话没礼貌的人。可能因为在镜头面前的时间久了，她是少有的旅行不带相机的女性。傅晓田去过48个国家，最近一次旅行是去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这不是她第一次去土耳其。“作为曾经东罗马帝国的首都，到了那里你自然就会明白罗马帝国皇帝为何要东迁，这真是一个好地方。”她迷恋中东两河流域充满历史厚重感的城市，迷恋那段奥斯曼帝国的历史，她不喜欢拍游客照，却能在古迹中驻足许久。她喜欢研究帕特农神庙、倭马亚清真寺和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建筑变迁，从神庙到教堂，到清真寺，到博物馆，一回首，一屈就，就是一个文明的绽放，短暂如烟花，尘土却将人类滋养千年。

她在世界各地旅游，在书中的宇宙感受失重翱翔，“我最理想的状态是住在一艘船上，那是安全感和浪漫感的嫁接——有家，有流浪。”

凌志慧：多元化梦想

撰文：cezar Greif 鲁韵子

在投身新闻业25年后，凌志慧（Lisa Lina）成为了美国最成功的亚裔记者兼主播之一。丰富多彩的职业生涯中，她曾是校园记者、著名脱口秀主播、奥普拉·温弗瑞的特约记者、国家地理频道纪录片的主持人，如今她拥有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节目。从少年时单纯地憧憬上电视，到坚守世界新闻最前线，她不断成长，感触良多。不变的是她对于媒体事业的信心，以及拥抱更加多元化的世界的梦想。

“讲述真正的故事从未如今天这般重要，了解真相也从未如今天这般重要。”

回顾自己25年的职业生涯，43岁的凌志慧如此断言。

这位世界闻名的亚裔CNN记者/主持人高挑瘦削，拥有棱角分明的面孔和热切闪亮的大眼睛。她坐在自己未来主义风格的住宅中，门外是一座沙漠主题的花园，不远处有圣塔莫尼卡市长长的山路台阶。为了保持体力以便在每月出差8-10天之后照顾两个孩子，凌志慧会尽量抽空将这段台阶一口气走五遍。

华裔女孩的电视梦

翻翻她辉煌的履历，便可知品位和毅力对于她的人生起到了何等作用：26岁加盟The View，与巴巴拉·沃特兹等大牌同席，以犀利的观点和大胆的表述迅速闻名全美；34岁以国家地理频道纪录片《前进北朝鲜》成为史上首位获艾美奖的女主持人；随后成为《奥普拉·温弗瑞秀》的特约记者，报道印第安焚妻案、乌干达圣主抵抗军、加纳儿童贩卖等全球热点事件；41岁开始在CNN主持新的系列纪录片《与凌志慧一起的生活》（This is Life with Lisa Ling）。

在美国的荧屏上，如凌志慧这般活跃的亚裔面孔并不多见。她于1973年出生于美国加利福尼亚，母亲是中国台湾移民，父亲是大陆移民，他们在她童年时就离婚了，终日陪伴她的是电视。她很快发现，除了首位亚裔主流新闻主播宗毓华（Connie Chuna）以外，她在电视中看到的人长得都和她不一样。进一步她想到：如果我能上電视，就会过上更好的生活……也许将来我也会出现在电视上。

于是，刚进入南加州大学，18岁的凌志慧便开始在Channel One News节目中担任记者。这档校园节目也是明星新闻主持人安德森·库珀（Anderson Cooper）事业的起点Channel One News风格轻松随意，鼓励主播和记者们“做自己”，以此吸引年轻的观众群。此后，凌志慧回忆起来也不免带着笑意：“完全没有‘新闻味儿’。不过我们延续的工作风格，也正是在那里培养出来的。”

她为此效力长达七年，甚至为了全职工作提早离开了校园。但频繁出镜满足不了她，“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意识到，我希望成为一个真正的记者，而不只是在电视画面中一闪而过。”在积累经验的同时，她关注起当时日益增加的关于阿富汗、伊朗、柬埔寨、印度、中国和越南的新闻。新世界的大门逐渐打开，“我的理想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从一开始单纯地想上电视、过更好的生活，变成了希望报道世界各地的新闻。”

有志者事竟成。凌志慧争取到了第二份工作，与前辈名宿共同主持全国性的午间脱口秀The View。从校园新闻转向主流脱口秀，她觉得新鲜又惊讶：原来在此与他人分享自己的事情越多就会越成功！她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每天说一件能让人们思考的事，让他们要么大笑要么大骂。她成功了，也因此惹了不少麻烦，比如实在没的可讲，便将朋友的恋爱八卦拿来分享，惹得朋友强烈抗议“请不要在国家电视台的节目中谈论我的私事”。

她很快过上了“好莱坞式”的生活。年少得志，针对911等重大事件畅所欲言获邀参加各种派对，“感觉就像一个年轻的时尚女郎”……光鲜亮丽的生活，似乎可以一直这样继续下去。

但又一次的，她不满足，也并不觉得轻松。“你需要绞尽脑汁激发观众的热情。如果你是记者，你讲述的是其他人的故事，但在The View中，你讲的却是自己的故事。一旦讲出来，就很难再补充一句‘玩笑而已’。你必须把自己暴露在众人面前，这会让你变得非常脆弱……要想让节目获得成功，就必须变得非常脆弱。”

多元化世界道路漫长

她学会了以工作所得——吸引观众的法门——武装自己。主持The View成为凌志慧事业的第一个高峰。渐渐地，一位业内前辈成为她的目标，那便是突破种族藩篱的美国电视史神话——奥普拉·温弗瑞。“人人都希望成为奥普拉，”凌志慧所表达出的崇拜之情非常直接，你能体会到其中绝无伪装的成分。

“奥普拉非常伟大。她和当时《奥普拉·温弗瑞秀》的高管们，给了我一个绝无仅有的机会。事实上，我在加入一个全新的节目之后，并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机会报道国际新闻。但奥普拉很支持我，她是我事业的重要支柱。她說，她最喜欢我的地方，就是我的报道非常真实。”

离开The View后，凌志慧成为国家地理频道纪录片主持人和《奥普拉·温弗瑞秀》的特约记者。她终于实现了年少时的梦想：深入世界各地，站在最热点的新闻的最前线。事后回忆起来，她都忍不住想：我那时是不是疯了？她曾到过阿富汗战争前线，也曾被柬埔寨毒品军事集团成员蒙上双眼带到密林深处的军营。她的干劲十足为她赢得了艾美奖。

同样刺激的是每天与奥普拉一起工作。那是什么感觉？“始终充满了不可思议，能够跟她工作，获得她的支持，曾一度令我难以置信。她非常专注。当她和我说话时，感觉她好像能够看穿我，她想知道的，是你能为当前的事情做出什么贡献，同时还要知道原因。她有时候会认真到让你感到紧张，但却是用正确的方式。她对我并不严厉，我和她之间没有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她非常相信我，她对自己挑选的员工非常有信心，对每个人的期望也很高……被奥普拉带入她的世界，这是我人生最大的荣幸。”

她在《奥普拉-温弗瑞秀》工作了多年。后来奥普拉再次大胆冒险，开始运营她的OWN（Oprah Winfrey Network）电视网。她给了凌志慧机会制作一档自己的节目。同时，凌志慧还要面对另一大人生变数——她已经是一位母亲了。

但这并没让她停下工作的脚步，分享自己的故事让观众思考仍是她的习惯。关于如何在工作和生活中实现平衡，她有几个小秘诀。不过，她也承认：“我拥有家人的全力支持。”母亲和婆婆每天帮忙照顾她的孩子，而且对每次帮忙的时间表也做出了完美的安排。“如果没有家人的大力支持，我不可能做好这份工作。我丈夫的姐姐也—直在帮我。我很理解那些上班族妈妈。我每个月会出差8-10天，乘怀的时间会在家里陪孩子。这是我所能找到的最佳方式。”

经过多年打拼，凌志慧最终在CNN找到了事业上的稳定位置。她的节目《与凌志慧一起的生活》对普通人在逆境中的生活经历进行了诸多探索。她解释道：“我认为，我们的节目是美国电视节目中最独特的一个，因为它关注的是美国亚文化人群的生活，或者说，它展示了不同人类群体的生活，你通常会对这些群体有着鲜明的个人看法。”自开播以来，节目关注的主题包括摩门教社区的吸毒情况、同性恋牛仔以及“金主爹地”的世界等等。凌志慧说：“你可能不喜欢这些人，但我们需要给他们一个讲述自己故事的机会。我们希望观众能够在观看节目的同时，从不同的角度审视他们，也许还应该带一点同情。我始终相信，我们彼此了解的越多，作为人类，我们就越合格。”

世界正在飞速变化。厚重的履历、丰富的奖项也不能保证资深新闻人跟上时代，凌志慧学会了拥抱新技术。她笑着说：“技术简直太神奇了，我就是一个不可救药的社交媒体控！我在现场录制节目时，也经常进行‘实时互动’。这让我能与观众沟通，他们也真的很喜欢这样。我可以了解他们对本期节目的反馈，这对我来说是无价之宝。当然，我们的社交媒体肯定不会获得和卡戴珊姐妹相同的关注度，因为我们的主题都很沉重。但是，我们的观众非常聪明。我的社交媒体粉丝数量可能不是最多的，但却是最忠实的。”

而在美国主流媒体厮杀的战场上，亚裔面孔依然稀少。凌志慧对此态度乐观，“在我刚刚起步的那段期间，我是屈指可数的几位亚裔电视人之一。现在，这个数量已经很大了。但还不够，还不足以代表在美国迅速扩大的亚裔群体。不过，我确实看到了变化，而且确实是在不断变好。最近，对去年奥斯卡奖颁奖礼的强烈抗议（2016年奥斯卡奖颁奖礼中出现了一个反亚裔内容的玩笑），让我感觉人们越来越希望看到多样化。”

陈丽玲：严肃新闻人的喜剧之路

撰文：Mark Graham

作为澳洲SBS电视台最资深的国际新闻主播之一，陈丽玲（Lee Lin Chin）不仅以其具有穿透力的女中音、流利的中英双语技能，成为澳洲主流媒体中亚裔新闻人的代表；更凭借着独特的时尚品位和犀利幽默的风格赢得了大众的关注。

陈丽玲生于印尼，父母都是客家后裔，随后迁居澳大利亚，成为澳洲早期少数民族广播人之一，随后便发展至荧屏，成为电视台的一名主持人，播报国际时政要闻。

與以往极具权威性和公信力的主持风格大相径庭，最近几年，人们似乎看到了陈丽玲与众不同的一面——一个在喜剧节目The Feed中桀骜不驯、言辞大胆、辛辣刻薄的她。此前，人们一直认为陈丽玲本人恰如她在荧屏上塑造的典范形象一样优雅，具有说服力，现在，观众被她在澳洲荧屏上展现的朋克风和一反常态的主持风格惊到了。

事实证明，The Feed在网络上尤其受到年轻一代的追捧，他们非常喜欢倾听仪表端庄的老资格新闻人陈丽玲那幽默风趣的调侃。陈丽玲是如何在滑稽幽默、广受欢迎的电视节目中以喜剧人的身份脱颖而出的呢，似乎她自己也对此感到不解。

她说：“我的事业发展似乎不受自己的掌控。现在，我们的节目播出已进入第三个年头。此前，制片人曾设想，倘若我不做传统的电视节目，而是在其中加入喜剧元素，或许会取得不错的效果，事实证明，这种形式颇受欢迎。节目所打造的这个形象并非一个怪物，也不是一个讨厌的家伙，她情感热烈，甚至癫狂。这个节目在网络上人气爆棚，观众喜欢的只是这个癫狂女人的精神状态，对此我非常感激，因为我本人并非如此。”

“尽管我的事业方向发生了转变，但我还是会首先以一个新闻主持人的身份声待自己。酷爱历史的我很庆幸.能从事这个职业，因为我们本身就生活在历史之中。新闻主持完美践行了我的这一兴趣爱好。”

尽管陈丽玲头戴巨大的帽子、肩膀上停着一只“鸟”已足够吸引眼球，但在时尚界，她只能算是后起之秀，不过，她不会对个人的时尚品位侃侃而谈，她自称在自己衣橱千余件衣服里选出一套赏心悦目的搭配相当困难。在澳洲电视行业年度大奖洛杰奖（Loclies）颁奖典礼上，她就穿了一套浮夸的衣服出席，颇受争议。“我大脑里充满了奇思妙想，需要精挑细选才行。”陈丽玲说。

陈丽玲特别高兴看到越来越多自信、开放的中国时尚达人。多次来华以及担任时尚论坛主持的经历，并且参与制作有关中国变迁和时尚的纪录片，让陈丽玲坚定地认为“中国在很多领域起着主导作用”，她说：“我希望看到中国时尚界有鲜明的中国特色，我并非特指旗袍或那些传统服饰。日本时尚风潮在世界上异军突起是一个典型例子，山本耀司、三宅一生和川久保玲是我认为的日本时尚三巨头。他们是首批与众不同却又很具日本特色的设计师，并迅速为人所熟知。我希望看到有相同代表性的中国设计师出现。”对于一切因电视收获的名气，及其随之产生的在新媒体和社会中的影响，陈丽玲心中五味杂陈。

“对于电视，我既爱又恨，”她说，“它是个革命性的创举，主宰着人们的生活，在互联网的发展下增殖发展，人们可足不出户看电影，浏览那些你喜欢我却觉得糟糕的东西。”

实际上，她个人更喜欢威廉莎士比亚或威廉·福克纳的文学作品。虽然她接受的基础教育很有限，却是个疯狂的读者。她大约可算得上是一个“福克纳”通，她会作为一位公众人物受邀出席书展和研讨会。

虽然她很骄傲自己是一个资历深厚、受人尊敬的电视新闻主持人，之后又有幸被打造成喜剧人，但最能激发她热情的还是书籍。她会很自豪地告诉你如何前往作家福克纳的故乡参观，以及书店店主是如何将她误认为是某位知名的学术权威人士。

她面临着大多公众人物的烦恼，“我认为自己的公众形象并不全面，因为很少有人知道我喜欢读书，我更多的形象是电视新闻主持人和时尚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