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靓颖：音乐的力道

因为前阵子扭伤脚和腰要养病，原本应该在美国宣传新歌的张靓颖停下了台上演出的节奏，把整个三月都留给了幕后工作。她一天一天掐算，精确地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到4月10日就整整一百天了！”不太可以穿高跟鞋，睡觉不能伸懒腰，因为“煲好猪蹄才能煲现场”，她有点急着想康复。和舞台上光芒四射的性感气场不同，拍片现场的张靓颖柔和俏皮得像个小姑娘。说到兴起，她会一直笑，但在对人和事的描述里，一般性格内里的力道又会不时跑出来。

裙子有兜兜的“肩章”

今年2月，张靓颖受邀出席了格莱美颁奖礼。聊起当天的造型，张靓颖说：“我其实当时的第一个想法是，刚好那条裙子以我的身高不会踩到！另外就是还有俩兜儿，还能把手揣在里面，我觉得挺自在的！”于是在微博上，她快乐地分享了能在一个多小时的红毯过程中获得安全感的小侥幸，“毕竟我是裙子有兜兜的‘肩章’（Jane Zhanq）。”她不喜欢正式过头了的东西，因此最近常常出镜的独特的丸子发髻也是她自己的主意。“难得有机会在这个方面纠结一下，我可能还没发现什么是最好看的，但肯定知道自己什么样子是不好看的。所以你会发现，我拍照的时候说得最多的话就是‘我试试’，试完了心里就知道对错了。”和张靓颖聊几句就能发现，觉得新鲜的东西“挺好玩”，是她做出很多选择的理由。在这次“格莱美之旅”中，张靓颖集中接受了20多家海外媒体的访问。她说，大家几乎都和她聊了聊英文单曲Dust My Shoulders Off的那支挺酷的MVo在这几分钟的影像里，张靓颖完成了对12幅世界名画中人物的cosplayo点开歌曲页面，有歌迷甚至留言说，自己的美术课老师已经在课堂上把它作为课件放映。并不是美则美矣的扮相，张靓颖甚至在里面把自己打扮成了一脸惊恐的《呐喊》。“其实最早导演是绝对没有想到我会选这个方案的，他们都感觉意外，但我没试过，觉得很好奇！”准备这支MV，花去了张靓颖和团队小两个月的时间，但丙烯画在脸上，每一个人物的造型又要在五分钟以内完成。好像是和谁在比赛，原本外国团队以为一周才能结束的工作，张靓颖用48小时完成了。其实，这并不是她第一次为拍MV连轴不眠不休了，问她体力续航的法宝，她回答得极快：“咖啡配红牛！”

所以张靓颖会说“我觉得拍MVB经够折磨了”是句玩笑话，但除了单纯的客串，她确实从未试图跨界出演点什么。主因是时间越长越确定音乐是足以令她快乐的；另一个原因如她所说，“你有没有发现，哪怕是拍照，在我习惯尺度以外的部分，我都还是会有一些不习惯。我的性格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够一下子想明白的那一种。”比起唱歌，演戏需要和太多方互动沟通了，“那个时候我觉得我的语言交流有点卡住。我的状态是我脑袋里明白，但是很多话我说不出口，然而说不出口时我的行为又会拒绝，很多时候跟人之间是特别‘硌’的。”直到出道五年后，张靓颖突然开始觉得情况好了很多。“因为那个时候想明白很多事情，觉得自己要对自己有一个主动的调整状态，所以我每次到工作的时候，都会提前给自己一个心理预设——我要高兴。”曾经言语不畅的那个人是她，今天温和地描述那段经历的也是她，张靓颖给出的理由是“这个片场让人觉得舒服自在”。经历了许多时间消解掉自己的不安，她变成了一面清透的镜子，映照出身边人与环境的温度。和对待自己的装扮一样，与人交往中的张靓颖也一直坚持着一个逻辑：她不知道所有的答案哪个是对的，但是知道很多答案里哪些是错的。到今天，陌生复杂的境况难免还是会让她害怕，但是比起从前的“行为拒绝”，现在的她说：“怕了，就笑呗！”

那些感动了自己的歌

出道这些年，天秤座的张靓颖一直主动建立着自己的平衡。她说，自己身上原本的东西是永远不会改的，会变的是一些边缘性质。“最终人都是社会生物，你不可以让自己生活得太有棱角了，但是太世俗，你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就在采访进行的前几天，张靓颖少城时代旗下的歌手梁博在《歌手》上演唱了那首《灵魂歌手》。张靓颖能够背出它的歌词，“‘电视里的节目，看得让人想哭，那些朋友争先恐后……直到变得更加恐惧’，这首歌讲的我自己还蛮有感触的……”2009年，张靓颖创办少城时代，面对梁博今天面对的舍和得，她的理解已经有了两面性。“我是卡在中间的，站在公司的立场我特别希望他能接受一些机会，但是站在艺人的立场，我又觉得他拒绝的我也认可，我對他的这种感觉很矛盾，但是我又特别接受它。”张靓颖喜欢能把心定下的人，比如这个永远在练琴的90后少年。她说：“大众、人气，每个人对你的关注是永远在起伏的，这是有人能给你，也有人能带走的。但是你弹琴，你做音乐过程中的享受，你创作出来的作品，哪怕是你练琴的技术，都是别人拿不走的，你把时间花在这些事情上面，它们就永远属于你。”这件事，她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说起音乐本身，张靓颖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这些年，她大半的时间都在录音棚，作品表现出众，本人却专心到有点像个“圈外人”，但是熟悉她的人很容易会发现她的变化。张靓颖说，那首独树一帜的Dust My Shoulders Off其实两年前就录了，而那个时候，她在国内的歌单还是《终于等到你》《画心》和《如果这就是爱情》。“所以我中间有一段时间有身体的状况和情绪的状况，没有办法把我脑袋里的两个人放在一起的状况，我觉得我有点不知道自己是谁。”那段时间，与其说是风格，不如说是两种性格在张靓颖身体里狭路相逢了。“我并没有丢掉也不会丢掉原来的我，但会觉得我发现了一个新的自己，她还不完善，也没有经历磨炼，也许没有达到一个极致的状态，所以我需要往这个方向多走一些，走远一点。”这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就像2016年，张靓颖首次登上比利时Tomorrow Land电子音乐节时演唱的《808》才是她的第二首电音单曲，但是她真正开始练习研究电音已经是六七年前的事。这是一个时间差，“因为你想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不一定能做好，要历经从心虚到自信的一个累积的过程。”格莱美受邀，Youtube“爆红”，一个接一个让人惊讶的好机会，看似是突然之间全面发力，其实是张靓颖给自己的每个部分留了合而为一的时间，而现在，这段时间恰好走完。

张靓颖有朗诵每首歌词的习惯。哪些字该放在一起，哪些应该分开，哪些要藕断丝连，哪些要断得彻底，都是她体会的重点。“它是有线条的，而且必须得是一个连贯的线条，既不能唱到大家听完之后不知道你在唱什么，但是太过清晰了，它又不是一个歌带有的状态，它应该就像演员的台词一样是带着情绪的。”从《画心》到最近的《思美人》，张靓颖对演唱影视剧主题曲这件事无比偏爱，原因很简单，“因为我觉得我没机会成为那样的人，也许一个很容易受伤的人，也许一个超级强势的人，也许是一个对一切很漠然的人，或者是特别特别青春期还没有发育完的那种，但是我觉得当自己不在那个状态的时候，有一首歌带给你一个完全不属于你的状态，你就像在体验另一段人生一样。”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力道，都出现在她谈论起与音樂有关的事时。

重返二十岁

在来拍摄之前，张靓颖曾担心自己的心情会不好。于是给自己找了许多能开心起来的小事儿。猫咪围着她蹭是一件，用10分钟进行清晨泡澡，上妆时觉得水肿消了也是一件。“进来的时候，觉得大家都特别nice，心情会好；然后看一眼衣服，靠谱的，然后心情又会好……我觉得心情是可培养的，不要让自己陷在什么地方。”她坦诚地细数起了今天让她心情好的小事情。想问这样的心理调节能力是不是成熟所赐，她却说反而觉得自己回到了二十岁时的样子。“因为我觉得我进娱乐圈当歌手之前就是这个性格，只是说中间有一段时间拧巴了，然后慢慢地又回来了。”现在除了“脚不大好使”，张靓颖对自己的状态很满意。“即使有什么是不好的，我也不能把不好的东西带到另一件事情里，感觉如果把这件事情也带得不好了，就亏得慌！”

尽管繁忙，张靓颖留给自己的时间依旧不少。在北京，她会自己出去坐地铁，自己出去坐公交，很多年以前还试过某天身上出门就带这么多钱，“最少的一次带10块钱，后来发现10块钱不够，哈哈！”我们因此还套出了一个秘密：Jane小姐至今仍然不会用手机支付。“这是真的！我比别人慢很多拍，在他们都在用卡的时候，我还在用现金，然后他们都在用手机的时候，我才刚开始用卡。所以会出现一种状况，就是出差时间太久了，我就会欠周围的每一个人钱！”张靓颖是个离不开咖啡的人，又不肯欠别人什么，有时候司机帮她买咖啡之后，说“算了，小张我请你”。张靓颖就会装生气说：“谁要你请？那行，从今天开始，到这一辈子的咖啡你都管完吧。”

在片场，张靓颖始终戴着婚戒。从女孩成为了妻子，她依旧过着简单的生活：录音棚、舞台、电视剧、手游，还是她的几大块儿。“依旧少女心！我不觉得有什么变化，因为我们在一起十几年了，一直就没有觉得一个仪式会改变一些什么。”家成了她最放任自己的地方：家务做到什么程度看心情，但一旦心血来潮要收拾，她又能把自己逼墙角里去的。最近，她不眠不休两天半看完了《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以往看电影时，“别人说是好片、烂片的我都看，因为就想知道它好或不好在哪里。”看重心情，但又没有那么夸张。张靓颖说：“我觉得心情是一个很好的风向标，什么时候觉得心情不好了，那一定有什么不对了，包括做音乐的时候要是觉得什么地方不顺，一定要停下来想想，不能一闷头地觉得要去哪儿就一定要去哪儿，没有事情是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