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叶黄时
2017-12-28杨秋意
杨秋意
郑州的天总是让人揣摩不透,已是深秋的时节,白亮亮的阳光还是那么温暖地熨帖着时,就会让人有种错觉,似乎冬天还遥远着呢。走在纬一路的梧桐树下,粗壮的枝干与密厚的叶子,炫耀着生命的旺盛,然而,一阵小小的风儿吹过,树上的叶子就刷拉拉地飘下来,随风而舞,如蝶轻盈,互相追逐,终还是落在地上,被车轮碾轧而过,空留下这片片枯叶的哀叹,秋天过了,冬天要来了。
我的脚步并没有因为这片片枯叶的哀叹而停留,而是匆匆地走着,时不时地还残忍地踏在它们的身上,这些经历过春的萌发,夏的葳蕤,秋的多姿的叶子,在这深秋时节终于飘离枝头归于大地,一个轮回过去,待明年春天时再度萌芽。
生命就是这样的旺盛,又是这样的脆弱与无情。
什么时候我在欣喜生命的旺盛?是我青春年少时走在田野里看着禾苗的茁壮成长?是我结婚育子看到儿子欢快地扑向我的怀抱?
什么时候我看到生命的脆弱与时光的无情?某一年,自己的至亲突然离世了,某一天,又听到某个熟悉的人离世的消息,突然的就有种,走着走着,我们就散了,走着走着,我们就走到了那个终点。
这几年,越发地看不到生命的旺盛,总是看到生命的脆弱一面。那坚强的生命,那意志的坚强,似乎都是教科书上的。
一直,我们都如同一个个陀螺不停地转着,总感觉自己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往前走,当个体在恣肆的汪洋人生中时,被动地向前着。年轻时的梦想被生活的现实一点点蚕食去时,人的思想也在混沌中随波逐流,为了生存去追名逐利,为了生活去起早贪黑,告诉自己是为了实现价值,什么价值呢?一个小人物,当你改变不了社会,充其量就是为了活着而去努力而已。
某一天,恍然明白过来时,发现自己已庸庸碌碌地走到了人生的秋天!
此时,曾经历过春天时生机勃发的生命,在经历了夏日阳光的炙烤和暴雨的冲刷后,已在这秋日里显出无奈的仓皇来,首先是心脑血管已不是那么健壮,供血不足造成胸口不时疼痛,头昏脑涨,怀着疑惑的心情走进医院时,经过复杂的检查后,你会被告知心脏或头部已出现问题,你会看着诊断证明,怀疑是医生故意蒙你,是为了挣你的医疗费,也许你会一笑了之,也许你会如临大敌。
然而,事实就是就样,当人生的秋天来临,你身上的叶子也在一片片飘离,直到飘离完最后一片叶子时,你的生命正式进入冬天,生命就真的结束了。
其实,人都是向死而生的,在去的路上,没有殊权,正如这脚下的落叶,有大的有小的,但都是要落入泥土化为腐朽。
站在人生的秋天,回望走过的路时,明智的人会自省,幡然醒悟,不再追名逐利,放下一切,淡然面对这多姿多彩的秋天,不为功名所累,以平常心泰然面对,不为得而喜,不为失而忧,不为上而狂,亦不为下而悲,才是真正走进秋天的成熟里。那些惶惶然者,生怕时日不多,认为该得到的没有机会得到了,不是怨天尤人就是拼命争取,天天眉头紧皱,神经绷紧,其结果是身体一天天被压得喘不出来气,好端端的早早走向人生的冬天。
站在人生的秋天,回望身后的倒影,总会有那么些令人高兴的事情温暖着你的胸膛,也总会有那么几个让人怀念的他(她)在向你招手微笑,更有你曾经生恨的人,还有你不经意间得罪的人。都放下吧,人生已走到秋天,我们需要在冬天里用心互相取暖,那美與不美的都随风飘向旷野吧,那恨与错都已时过境迁,总记在心里终是要堵塞压迫我们已不再年轻的血管。
此时,窗外的前方是黄委会的大楼,而楼下的街道上是一片长势茂盛的梧桐树,那一群群鹭鸟又在这黄昏时分飞来了,它们扇动着灵巧的翅膀在天空盘旋着,欢叫着,时不时地落在树上,落在黄委会的高楼楼顶上,这个城市楼与鸟共生共存,是因了这棵棵茂盛的梧桐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