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生玉“闹春”

王明卫

今年春拍，可谓肖生玉“闹春”的季节。

春节前夕，苏富比亚洲区行政总裁程寿康所著《异兽人间——程寿康藏肖生玉》出版，广赠业内人士，揭开了肖生玉热的序幕。程寿康20世纪80年代开始收藏肖生玉，自述人手的首件藏品是以两三千港币在香港一国货公司购得的白玉双獾，三十余年来痴心肖生玉，此书是他肖生玉收藏历程的一个总结，从写文字到摄影、出版亲力亲为，历时三年告成。书中收录其藏品117件，时代远至汉代，晚至清代，以圆雕动物、人物为主，题材广泛，算得上近年来水准较高的肖生玉藏品集。

随后4-6月春拍期间，香港、伦敦上拍数场肖生玉、玉器专拍，催热了肖生玉的拍卖与收藏。尽管此轮拍卖缺少上千万元的高价位拍品，较少受到媒体关注，不过，由于上拍品数量大，成交品普遍价格适中，在圈内还是产生了一些影响。

长寿坊珍藏肖生玉雕专拍

4月5日香港苏富比春拍，“灵动凝神：长寿坊珍藏肖生玉雕”吸引了爱玉人士。35件汉代以来的各种灵动、神秘的圆雕肖生玉精品集中上拍，在藏家普遍逐利、藏品换手率越来越快的当下，颇为难得。香港长寿坊近30年的这批收藏，不乏展览、出版多次者，呈现了当下香港藏家肖生玉收藏的一个侧影。

拍品时代由汉至清，时间跨越两千年。年代较早的西汉玉有5件：青白玉立象、白玉辟邪、白玉熊、玉人（1对）、青白玉卧熊，估价600万至700万港币的白玉辟邪、估价500万至700万港币的白玉熊流拍。汉是大一统时代，和平时间长，文化繁盛，经济发达，汉代玉雕成为中国玉器艺术史上最为辉煌灿烂的时代之一，丧葬用玉、装饰用玉、玉器皿的雕制空前繁荣。对于古玉收藏而言，汉代玉器也是品级较高的收藏门类，历年市场上创高价的古玉，多出自汉代。此次上拍的青白玉立象（图一）拍出了730万港币的全场最高价，原为熙墀收藏，通体沁斑明显，随形圆雕象短腿圆身，憨态十足。雕刻风格与考古出土的西汉玉熊相似。圆雕玉象商代妇好墓有出土，汉代出土玉器尚未见玉象，铜鎏金立象则在河南、江苏等地有出土实物。玉熊是汉代出土圆雕动物的经典品种，但数量有限，已知陕西咸阳出土1件立熊、江苏徐州出土1件卧熊。此次上拍立熊、卧熊各一件，立熊（图二）流拍，原为熙墀收藏的卧熊（图三）拍得250万港币，熊身的褐斑为作品增添了生动之气。一对西汉玉人（图四）拍得125万港币，汉代玉人的出土数量不多，片状玉人多于圆雕作品，私人收藏成对者罕见，此对玉人呈拱手立像，未见有此状的出土品。汉代各种材质的辟邪雕刻艺术品盛行，玉辟邪开创中国玉雕辟邪之先声，传世精品价格动辄数百万元，玉辟邪是玉兽常见题材，此场上拍汉代辟邪（图五）、六朝辟邪（图六）各一件，均流拍。

宋代玉器世俗化气息浓厚，上拍品标为宋代者多达13件，品种有双龙戏珠佩、瑞鹿望月佩饰、巧作卧鸡、卧犬、卧兽、连生贵子、骆驼、三阳开泰、童子、炉顶等，遗憾的是仅拍出3件。白玉镂雕双龙戏珠佩（图七）拍至56.25万港币，此佩以片状镂雕双龙戏珠，风格简练。熙墀收藏的白玉三阳开泰（图八）玉质温润，造型优美，拍至69.75万港币，曾于1996年现身香港艺术馆的“中国肖生玉雕”展，此展开创了的中国肖生玉的专题收藏展，对肖生玉收藏影响较大。

5件宋至元玉雕拍出3件。青白玉镂雕赏菊图饰（图九）拍至150万港币，镂雕精细，山石、人物、植物营造的意境优美。熙墀收藏的辽至金白玉镂雕秋山双鹿拍至18.75万港币，是辽金时期流行的“秋山玉”。32.5万港币拍出的白玉镂雕四瓣菱形出廓如意云龙纹饰，雕刻细腻生动。

6件明代玉雕拍出5件，题材为瑞兽、连生贵子、卧马、郯子扮鹿。3件瑞兽拍出2件，知柔斋收藏的白玉瑞兽（图十）曾先后在香港大学美术博物馆、香港艺术馆展出，拍至68.75万港币；黄玉瑞兽（图十一）亦曾展出于香港艺术馆，局部褐色泌斑，雕刻刚劲，风格仿古，拍至125万港币。42.5万港币拍出的白玉连生贵子，白玉带泌，立体三面圆雕持莲童子具宋代遗风。

5件清代玉雕题材为辟邪、瑞兽、瑞兔、岁岁平安等，拍出3件。17 18世纪黄玉衔芝瑞兔（图十二）拍至150万港币，价超估价一倍。卧兔口衔灵芝呈回首状，雕刻圆润。圆雕玉兔市场不多见，此件是所知最贵的玉兔。18世纪白玉辟邪（图十三）呈卧式，风格仿古，雕刻精细，拍至62.5万港币。18.75万港币拍出的18世纪白玉岁岁平安设计巧妙，带沁斑的圆雕鹌鹑卧衔麦穗，翎毛雕制栩栩如生。

专场35件拍出17件，成交额2001.25万港币，6件价超百万港币，11件在10万至70万港币之间。流拍品中有6件价超百万港币，高估价流拍现象普遍。

前述3件流拍的西汉玉之外，另外3件超百万流拍品均为宋代玉：南宋黄玉卧兽（图十四）、南宋青黄玉卧犬（图十五）、宋褐斑玉回首骆驼（图十六）。此场宋代玉13件仅成交3件，大面积流拍。可见市场对宋代玉的认知和接受程度不足，应该与宋代玉器缺乏专题性研究有关系。明清玉市场认知度和接受程度较高，此场专拍明清玉表现正常。

英国私人肖生动物珍藏专拍

5月10日伦敦苏富比推出“百兽呈祥：英国私人肖生动物珍藏”专拍，上拍100件以玉雕为主的肖生雕刻作品，为我们认识英国本土藏家对中国肖生器物收藏提供了一个参考样本，藏品包括“各式鱼、鸟、灵兽造型玉雕、铜器等艺术珍品”。

100件拍出82件，成交率远高于香港专拍。35件成交价超过1万英镑，其中4件价超5万英镑，成交额113.26万英镑。成交价较高的多数为玉雕，前十名均为明清肖生玉，题材涉及童子戏象、亥猪佩、五蝠笔搁、金鱼摆件、仿古双凤纹饰、卧羊、双鱼摆件、祥凤献桃摆件、鱼龙摆件、灵猴献寿把件。

拍前被广泛宣传的18世纪白玉童子戏象摆件（图十七），拍至8.125萬英镑，白玉通透均匀，雕刻生动，大象皮肤与孩童皮肤的处理对比强烈，形象传神，题材寓意吉祥喜庆，是清代喜闻乐见的题材，也是当前市场上较受欢迎的玉雕品种。

18世纪白玉五蝠笔搁（图十八）玉质莹润，五蝠的位置设计巧妙，小器大样，同样估价5000至8000英镑，拍至6.75万英镑。清乾隆白玉金鱼摆件（图十九）玉质温润，刻工大气而不失细腻，圆润稚气，金鱼口衔灵芝，吉庆如意，确有乾隆工的气质，估价6000至8000英镑，拍至6.5万英镑。明代青玉卧羊（图二十）估价4000至6000英镑，拍至4万英镑，玉羊可追溯至战国早期的曾侯乙墓，传世唐宋玉卧羊不乏实物，此件雕工写实，风格古朴。18世纪青白玉双鱼摆件（3.75万英镑）、清乾隆青玉鱼龙摆件（3.25万英镑）、18世纪白玉祥凤献桃摆件（3.75万英镑）、18世纪青白玉灵猴献寿把件（3.125万英镑），则是清代中期常见的玉雕题材，风格相近。

18世纪白玉亥猪佩（图二十一）估价5000至8000英镑，显然是欧美市场业者对中国生肖文化有区隔所致，生肖玉佩是明清玉牌中独特的一类题材，是中国市场上热门藏品，十二生肖绘画、雕刻作品历来受追捧。明清十二生肖玉中，生肖猪的量少，猪的形象不易表现优美，不仅玉雕，绘画作品更甚，这是此佩最终拍至6.875万英镑的重要因素之一。此佩仿汉代出廓形制，一面减地浅浮雕一头憨态可掬的立猪，刀工爽利简练，形象生动，另面减地浅浮雕篆书“亥”字，圆佩出廓部分镂雕如意云，类似雕猪的出廓佩拍场上不多见。器形仿白东周双鸟纹饰玉佩的清乾隆白玉仿古双凤纹饰（图二十二），可视为乾隆仿古玉的小件代表之物，雕刻严谨细腻，4.375万英镑的成交价是估价2倍。

专拍拍品估价偏低，多数仅估数千英镑，成交价前十名半数估价在8000英镑以下。表明当前小件把玩玉器的行情较好，玉质佳、雕工好、题材吉祥的作品抢手，伦敦行家对这类玩赏性质较强的小件肖生玉的行情把握，与中国市场有一定差距。

香港清玉收藏专拍

6月1日香港苏富比推出“琼林美玉——香港清玉收藏”。专拍，100件成交73件，34件价超10万港币，成交额994万港币。专场界定了百件藏品的年代归属，可视为私人藏清代玉器专题性的收藏样本。百件藏品大多数为尺寸在10厘米左右的小件肖生玩赏玉，超过15厘米的玉器数量有限。

拍前被拍卖方看好的18世纪白玉雕瑞鸡（图二十三）估12万至18万港币，拍至40万港币。鸡造型源头可追溯至商周时期，圆雕卧鸡唐墓已有出土，此件巧妙运用了褐皮，与莹润的玉质相得益彰，算是拍场上价格较高的玉鸡。

18世纪白玉和合二仙（图二十四）以32.5万港币成交。白玉晶莹柔亮，圆雕的持莲二仙圆润可爱。和合二仙唐、宋时的传说各有不同，唐明皇时传为张万回兄弟，宋时则认为是“寒山”和“拾得”，市场上常见的和合二仙题材的艺术品，多为明清制品，种类繁多，不乏各种材质的绘画、雕塑作品，玉雕和合二仙较普遍，玉质佳、雕工好的精品能买到数百万元。

最高价是清代青黄玉摩羯鱼花插（图二十五），87.5万港币，所雕双鱼跃龙门动态十足。玉雕双鱼花插传世品多为清代制品，乾隆朝所制最为精绝，2007年香港苏富比秋拍，“乾隆年制”黄玉巧色雕双鱼螭龙“鱼龙变化”图瓶曾拍出千万港币。

专场成交价前十名，仅1件光素玉器皿：18 19世纪白玉海棠式盘（图二十六），62.5万港币。清末青白玉饕餮纹双龙活环耳盖瓶亦为玉器皿，拍得40万港币，瓶盖上圆雕玉狮钮，双耳雕饰双龙，瓶腹通体雕饕餮纹。同以40万港币拍出的清代白玉灵芝水盂，通体雕刻圆润细腻，大花大叶，密而不繁。18-19世纪青白玉巧作福寿双桃摆件以27.5万港币成交，寿桃形巧妙利用皮壳的黄褐色雕制一幅蝠桃纹。

两件玉羊成交价挤入专场前十名，35万港币成交的清或更早青白玉三阳开泰（图二十七），雕一母两子三羊，设计巧妙，母羊呈卧姿，回首看着一左一右嬉戏的两只小羊，自然生动。玉雕三阳开泰的题材宋以后出现，清代盛行，乾隆时期玉雕价格动辄百万。清代青白玉卧羊（图二十八），玉质偏黄，油润无比，雕工大气不落俗套，是把玩的上佳之作，32.5万港币的成交价超估价两倍。

专场中的童子戏鹅（图二十九）、童子戏猫（图三十）、刘海、郯子扮鹿、背书麒麟（图三十一）、白玉双欢（图三十二）、立象、玉辟邪、凤凰献寿、太狮少狮（图三十三）、双螭、卧牛、卧马、榴开百子、渔归图、平升三级、山水人物等题材，均是清玉中喜闻乐见的题材，不少拍品均超估价拍出。

紧随此场上拍的中国艺术品专场，480件拍品中各类小件玉石器占143件，拍出133件，仅流拍10件，成交率之高近年来拍场少见。一开场就是香港怀亲阁20世纪60年代以来收藏的79件高古玉，仅3件流拍。第一件拍品西汉玉谷纹环（图三十四），估价8万至12万港币，拍至106.25港币，溢幅超过8倍。高古玉绝大多数以超过估价数倍的价格成交，一对西汉玉猪（图三十五）拍至93.75万港币，此类玉卧猪盛行也两汉至六朝时期，以“汉八刀”雕成，是当时流行的随葬玉，通常握于死者双手。良渚文化玉琮形管及玉环（图三十六）估价3万至5万港币，拍至81.25万港币。商代玉鹰形笄（图三十七）估价5万至7万港币，拍至56.25万港币，顶端以浅浮雕雕鹰首，线条简洁。良渚文化玉龙首环饰（图三十八）估价1万至2万港币，拍到了106.25港币的高价，超最高估价50余倍，玉环褐黄色沁斑自然，浅浮雕龙首具明显的良渚文化特色。佩戴功能较强的宋代仿战国式玉索纹镯（图三十九）保存完好，甚为难得，50万港币的成交价，远超估价十数倍。估价6万至8万港币的18世纪白玉透雕双凤纹韘式佩（图四十），以50万港币成交，可前当前玉佩价格走高。

专场成交价最者高者是清道光御制青玉瑞兽钮小玺一组两方（图四十一），巴黎吉美亚洲艺术博物馆创办人爱米尔-吉美（1836 1918）旧藏，印文“道光御笔、政在养民”，估价200万至300万港币，拍至910万港币。据北京故宫博物院研究馆员郭福祥研究，两方玺在故宫《道光宝薮》中有明确著录，“经与实物比对，无论是材质、体量，还是篆法布局都与该书中的记载完全相合，可以确定此玺为道光皇帝寶玺的真品”，“两方宝玺是用一块带有糖色的玉石切割制作的对印，在制作时根据玉料的颜色进行了俏色处理，将糖色部分雕成了兽钮，这些都可以从档案记载中得到印证。

估价5万至7万港币的17-18世纪黄玉巧雕卧鹿把件（图四十二），竟然拍到了187.5万港币，超估价25倍，展现了当前收藏投资人士对玉把件的追逐。

香港嘉德古玉专场

苏富比之外，香港嘉德上拍的“玉质金相——中国古代玉器艺术珍品”专场成绩也不俗。354件玉器拍出六成，成交3792.284万港币。汉代、清代玉器行情尤佳，成交价前十名皆出白这两代，前三名则被汉玉包圆，这一专场其实更能体现当前中国古代玉器收藏拍卖的现状：私人收藏传世品多为汉以来的制品，价格较高的玉器出自两头——汉代、清代。

以495.6万港币拍出的汉代青白玉圆雕玉辟邪（图四十三），价居专场之首。汉代白玉铺首尊（图四十四）的器形源自春秋，双铺首浅浮雕饕餮纹，以354万港币成交。一对汉代青白玉高足杯（图四十五）以179.36万港币成交，此类高足杯盛行于汉，是汉代玉杯的代表器形。一组4件片状鸡心佩、出廓璧、玉觹和玉人（图四十六）拍至165.2万港币，而估价仅30万至50万港币。西汉时期典型的玉跪人（图四十七）拍至94.4万港币，圆雕一跽坐戴冠男子，从双手动态及面部表情看似乎雕刻的是一位说唱艺人的形象。3件价超百万港币的清代玉器分别是：清乾隆白玉太平有象（图四十八）118万港币，清中期黄玉仿古铜兽耳瓶（图四十九）110.92万港币，清乾隆白玉鹿（图五十）108.56万港币。

肖生玉源头追溯

史前辽河流域、内蒙古地区的红山文化，以及凌家滩文化、良渚文化、石家河文化等早期文化区域考古发掘出土的大量肖生玉器，为我们了解远古人对肖生玉器的制作、使用打开了一道方便之门。

中国最早的肖生玉可追溯至兴隆洼文化，内蒙古自治区林西县白音长汗遗址7号墓出土有长约4厘米的一件玉蝉18_；辽宁东沟县后洼遗址出土有滑石人头像3件，闪石玉、蛇纹石猪的形饰3件以及虎头形、鹰形、蝉形、虫形、鱼形、竹节形饰各1件。

内蒙古巴林右旗那斯台遗址、翁牛特旗、辽宁喀左县、建平县、阜新市等红山文化区域，出土了大量肖生玉器，如龙形器、玉蚕、玉鸟、玉鱼、玉龟、玉鳖、玉蝉等，尤以C形龙、猪形龙负盛名。

山东、安徽等龙山文化区域内出土有片状的肖生玉器。长江流域在良渚文化、石家河文化区域内出土有龙纹玉、玉鸟、玉龟、玉鱼、玉人头像、玉蝉、玉虎头像、玉鹰、玉羊头像、玉鹿头像等。

凌家滩文化区域内出土有大量的肖生玉，玉器研究学者张宏明先生统计，种类多达48种，分为工具类（3种）、各种装饰品（13种）、礼仪性质（11种）、偶像或专用性质（15种）。偶像或专用性类的多数是肖生玉，“包括玉人、玉鹰、玉龙、刻纹版、三角形叶脉纹玉片、玉猪、玉兔形饰、圆筒玉龟和盖甲组合龟，龟形器、玉勺、蝉等。如果把前3种中的菌形饰，具有竹节象征的弦纹玉管、龙首璜、虎玉璜、鸟以及88公斤的石雕猪归之偶像类，则肖生玉的种类已为国内所知为最。”他评价凌家滩肖生玉器具有三个方面的成就：一是中国最早的复合肖生玉和组合式玉器，二是中国最早的内涵最完整和肖生玉概念，三是其成熟的阴刻线技法对中国玉雕技术产生深远影响。张宏明认为应该把植物类的树木花草纳入肖生玉的大系统。

商周至春秋战国时期肖生玉更为流行，从考古出土玉器看，祭祀礼仪用玉之外，装饰玉中也不乏肖生玉。商周时期玉器的玉材多为岫岩、南阳、和田等地所产，肖生玉的种类扩大，特别是动物玉雕数量增多，商代妇好墓出土的七百余件玉器中，各种肖生玉达百余件，但是多为片状玉，立体圆雕玉数量较少。春秋战国虽然各地区玉材丰富，但是和田玉的数量明显增多。

汉代西域之路开通后，和田玉大量进入中原地区，玉雕盛行，肖生玉雕得到快速发展，玉蝉、玉猪、玉人等已经成为随葬玉不可或缺的品种，大量出土实物证实肖生玉在汉代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汉代以后，中国玉器玉材的主流品种是和田玉。

唐代玉器除礼器为，出现了大量佩饰、带饰、玉用具等富有生活气息的玉器，对宋代玉器的世俗化起到了承前启后的作用。宋代玉更贴近人们的世俗生活，以玉雕童子为代表的圆雕肖生玉得到很大发展，雕工更趋于写实，把玩、佩戴等功能更加明显。宋代绘画快速发展，花鸟画对飞禽走兽玉雕的影响很明显，佩饰品数量增多，雕刻风格写实清雅。

辽金元时期的玉雕北方草原民族风格浓郁，常见的带饰、冠饰、耳饰及器皿独具特色，秋山、春水玉独树一帜，雕工多以镂空、巧雕见长，风格粗犷。明清时期民间肖生玉大量使用，只是远不及宫廷制品玉质佳、雕工精，收藏投资主要以宫廷风格制品为主.

古代肖生玉器品种丰富。台北故宫博物院玉器专家那志良在1990年出版的《中国古玉图释》一书中，將“肖生器”分为23大类，三十余种，主要是动物题材：人、龙、虎、牛、马、羊、象、鹿、熊、兔、猴、犬、犀、狮、麒麟、猪、辟邪、特殊的兽、凤、鸟、鱼、两栖动物（龟、鳖、蛙及蟾蜍、蝾螈）、昆虫（蝉、蚕、蛹、蛾、螳螂及蝗、蝙蝠）。那先生的研究，对后来肖生玉的研究、收藏有着重要的指引之功。那先生未将植物列入其间，梅、兰、竹、菊、松、灵芝、桃、莲、萱草、水仙、忍冬、蔓草、石榴、牡丹等植物题材，也是古代肖生玉中常见的吉祥题材，明清时期非常普遍，不仅为辅助纹饰，也成为独立的雕刻主题。

遗憾的是，学者对肖生玉的专题研究、展览不多，较有影响的三场展览要数1983年香港市政局与敏求精合在香港艺术馆的“中国玉雕”展览，1996年香港艺术馆“中国肖生玉雕”展，1996年香港大学美术博物馆的“玲珑玉雕——玉人、玉兽、玉饰”展。内地到目前尚无专题展览及研究专著。

肖生古玉交易的区域特色

上述香港、伦敦的几场拍卖，可视为当下中外肖生玉收藏、交易的一个参照样本。特别是对于考察中英藏家对于肖生玉的选藏标准、品评的差异性，有一定的趣味性。

相似之处：强调“寓意吉祥，意趣盎然”；注重可把玩性，藏品尺寸较小，基本在10厘米上下；玉雕多以和田白玉、黄玉等品种为主。

差异之处：中国藏家看重材质的分类，重视单一性的专业品质，以玉雕为主，追求各个时代的代表性精品；英国藏家的着重点在肖生的题材上，各类材质的作品兼容并蓄，百件拍品质地以玉为主（76件成交64件），也包含少量琥珀、玛瑙、寿山石、竹、象牙雕、陶瓷、铜、掐丝珐琅制品（24件成交18件）。藏品以明清时期为主。

从拍卖交易地域看，海外市场常见明代以前的高古肖生玉传世品拍卖；中国香港地区由于拍卖交易限制较少，在邦瀚斯、苏富比、嘉德等公司的大力推介下，近几年不仅形成了引领高古玉收藏拍卖的一轮热潮，也使香港成为继纽约之后新起的高古玉交易地区；中国内地交易的肖生玉以明清时期制品为主，明清玉玉料上乘，雕工精美，品种丰富，是肖生玉收藏投资的主流。

市场人士一般将肖生玉分为人物、动物、植物、仿古等几类，由上述数场拍卖的情况看，买卖双方多数注重汉代、清代制品，唐宋辽金元等时代的玉器断代困难，数量稀少，寓意吉祥的题材受欢迎。对于行家里手而言，辨别真伪之外，首要的是玉料上乘，色泽、润度通常要求较高；其次是雕工，通常首选立体圆雕之作，人物、动物尤受青睐，尺寸相对较小的可佩戴、把玩玉价格往往较高，平面的片状类玉佩次之；再者就是雕刻的题材、保存的品相及收藏传承、展览出版情况，等等。

也有一种说法，今春苏富比、香港嘉德推出的数场单价不高的玉器拍卖，与当前艺术品拍卖市场的整体行情不景气有关。毕竟，对于拍卖方而言，单价相对较低的玉器拍品回款率、回款速度，应该优于单价较高的书画、瓷器等常规品种。无论认可与否，一个不容忽视的现象是，近年来拍场上质精价廉的小件把玩、佩饰古玉人气确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