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脱欧的经济代价

Peter+S.Goodman

英国脱欧进程步履缓慢，所造成的经济后果错综复杂，影响也越来越广泛和深远。对位于伦敦以东工业小城锡廷伯恩市的Nims Fruit Crisps来说，最直接的变化是菠萝价格持续上涨。

Nims Fruit Crisps是一家将新鲜水果制成类似薯片的干脆薄片的食品公司，它的一款畅销产品所用的原料是哥斯达黎加菠萝，由一家阿姆斯特丹贸易公司进口。所以菠萝的计价单位是欧元。而自英国决定脱欧至今，由于市场担忧贸易中断，英镑兑欧元已贬值近14%。

为应对菠萝成本上升的问题，Nims Fruit Crisps的创始人尼米莎·拉贾（Nimisha Raja）购入了一台机器，以替代三位手工削皮的工人。她说：“我必须设法在别处减少支出。”

她的遭遇代表了整個英国的现状。

脱欧公投后带来的一系列不确定性令人忐忑。此后16个月里，英国经济开始衰退，节俭变成了每日的议程。同时，跨国公司将减少在英国投资的猜测也带来了焦虑。

不过，近期情况似乎有所好转。官方数据显示，第三季度（7月至9月）经济增速为0.4%，略微高于预期的0.3%。市场信心增强，英格兰银行将很快提高利率。

然而，有的经济学家担心，有些草率的措施会让英国更脆弱。零售业和汽车业销量的暴跌预示着麻烦远未结束。

从意大利橄榄油到中国制造的电子产品，英镑贬值令众多商品涨价。9月通货膨胀率达到3%，是5年来的历史最高值。过去一年，消费支出下降，消费信贷增长—这通常意味着糟糕的结果。

脱欧公投之后，英国需要完成一系列谈判，并与欧盟签订新的贸易协定。但几轮对话后并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反而加深了公众对两年谈判期限内能否达成协议的疑虑，使业务跨英吉利海峡的公司仍处于未来贸易规则不明的焦虑之中。英格兰银行已经提醒各银行，要为最坏的可能性做好准备。

曾经的全球化帝国，如今愈发像个孤立的岛国。部分公司已开始评估运营中心撤离英国这个选项。

“过去数月，增速明显下降。”西德商业银行在伦敦的国际金融经济学家彼得·迪克森（Peter Dixon）说，“很多企业推迟了投资计划。”

眼下，当欧洲、亚洲和北美正经历稳健的增长，英国已成为全球主要经济体中最弱的存在之一。在今年的前9个月中，英国经济年增长率仅为1.3%。

在相关协定缺失的情况下，跨国银行的伦敦分部可能无法为欧洲大陆的客户提供服务。为此，很多银行开始在位于欧盟坚定成员国的金融中心寻找新的办公空间。

花旗集团计划在德国法兰克福设立一个交易中心，并同时在法国申请了银行执照作为后备。高盛也于近期扩大了法兰克福办公室的面积。

伯明翰商会近日发布的评估报告显示，在伯明翰市所在的西米德兰兹郡，脱欧公投之后一年内外商直接投资略有下降。商会代表开始向欧盟之外寻求新投资。商会接下来的拜访重点是英联邦各成员国，希望能培育新的生意。

“与英国而非欧洲开展贸易，像历史在倒带，”商会发言人约翰·拉姆（John Lamb）说，“我们已放眼于脱欧后的市场。”

位于伯明翰市以西小镇的KimberMills专门生产锻件和机器零部件。工厂里，一些工人用钳子从锅炉里夹出烧红的炽热铁块。英镑跳水推高了从瑞典、捷克和意大利进口钢铁的成本。为此，公司调高了产品价格。

KimberMills在东欧也有一间工厂，专门生产英国工厂无法制造的大型部件。如果英国无法与欧盟达成贸易协定，东欧工厂的部件可能被征收关税。公司已着手在英国寻找替代供应商。

公司董事长拉里·乔伊斯（Larry Joyce）表示：“尽管困难重重，但英国市场是具有恢复力的。我们会调整适应，继续下去。”

但是一周周过去了，事情还是没有任何进展，时间成了威胁。

“我们看不到投资和消费不受影响的可能性，”挪威投资银行DNB Markets首席经济学家谢斯蒂·豪格兰（Kjersti Haugland）称，“如果连基本机制都不明确，你怎么可能投入大笔资金？”

Nims Fruit Crisps选择在英国本土采购的方式减少汇率变化造成的影响。此前，公司绝大部分水果和蔬菜来自比利时，但近几个月，本土供应商提供了除菠萝以外的所有原料。

另一方面，英镑贬值意味着产品在其他国家的售价降低，有利于出口。现在，尼姆公司的零食卖到了德国、法国、意大利、印度、以色列和沙特等国，出口额占销售总额的一半以上。

眼下，拉贾正在寻求让公司产品进入某家英国连锁超市上架销售。如果与该连锁商洽谈成功，唯一需要发愁的是，来自本土的原料供应无法满足需求。

“突然之间，我得找到100吨苹果。”她说。虽然英镑汇率仍然令人担心，但拉贾已开始接触波兰的农场。

“我只能压缩自己的利润。”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