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罐共享 定分止争

撰稿采编/本刊记者 单绍骏

红罐共享 定分止争

撰稿采编/本刊记者 单绍骏

SHARE The Red Can to Settle Disputes

“红罐之争”终于“定分止争”。历经五年多，被称之为“中国包装装潢第一案”的凉茶产业双雄系列诉讼案，随着最高人民法院的“红罐共享”终审判决，有望“鸣锣收金、偃旗息鼓”。这场系列诉讼，表面上看来，是一个“就事论事”的包装装潢归属权益争端，但实质上并不是如此简单，它涉及司法公正、社会导向、产业生态、行业发展等多方面。为此，本刊安排了一期特别报道，旨在结合食品产业发展实际，从食品产业经济的角度，进行一些营商环境、共享理念、民族品牌壮大、凉茶产业发展等多方面的问题思考。以利食品产业健康有序发展，并为我国的凉茶产业蓬勃向上加油助力。

“失去的五年”——双雄之争史记

●2012年7月6日

广药集团与加多宝公司于同日分别向法院提起诉讼，均主张享有“红罐王老吉凉茶”知名商品特有包装装潢的权益，并据此诉指对方生产销售的红罐凉茶商品的包装装潢构成侵权。

●2013年5月15日

最高法将两案合并交由广东高院审理，广东高院开庭审理广药集团和加多宝“红罐之争”案。

●2014年12月19日

王老吉胜诉，加多宝被判赔1．5亿元并停止使用、销毁所有涉侵权红罐产品。

●2015年6月16日

最高法公开开庭合并审理上诉人广东加多宝饮料食品有限公司与被上诉人广州王老吉大健康产业有限公司、广州医药集团有限公司擅自使用知名商品特有包装、装潢纠纷两案。

●2015年6月23日

王老吉称追加5家加多宝公司为共同被告。

●2015年12月21日

广药集团将加多宝公司诉至大兴法院，广药诉称加多宝饮料包装与王老吉相似，要求加多宝停止侵权，赔偿损失3亿元。

●2017年8月16日

最高法终审判决双方共同享有“红罐王老吉凉茶”包装装潢的权益。

最高人民法院认为，结合红罐王老吉凉茶的历史发展过程、双方的合作背景、消费者的认知及公平原则的考量，因广药集团及其前身、加多宝公司及其关联企业，均对涉案包装装潢权益的形成、发展和商誉建树，各自发挥了积极的作用，将涉案包装装潢权益完全判归一方所有，均会导致显失公平的结果，并可能损及社会公众利益。因此，涉案知名商品特有包装装潢权益，在遵循诚实信用原则和尊重消费者认知并不损害他人合法权益的前提下，可由广药集团与加多宝公司共同享有。

最高人民法院还在终审判决中指出，知识产权制度在于保障和激励创新。劳动者以诚实劳动、诚信经营的方式创造和积累社会财富的行为，应当为法律所保护。知识产权司法保护应当以维护有序规范、公平竞争、充满活力的市场环境为己任，并为社会公众提供明确的法律预期。知识产权纠纷常产生于复杂的历史与现实背景之下，权益的分割和利益的平衡往往交织在一起。对这类纠纷的处理，需要我们充分考量和尊重纠纷形成的历史成因、使用现状、消费者的认知等多种因素，以维护诚实信用并尊重客观现实为基本原则，严格遵循法律的指引，公平合理地解决纠纷。最高人民法院正是基于上述立场和基本原则，确认双方在不损害他人合法利益的前提下，可以共同享有涉案知名商品特有包装装潢权益。广药集团与加多宝公司，均曾为“王老吉”品牌商誉的积累，做出了积极的贡献。在有效提升企业知名度的同时，也获得了巨大的市场利益。但在“王老吉”商标许可使用关系终止后，双方所涉知识产权纠纷不断、涉诉金额巨大，引发了社会公众的一些关切与担忧，还有可能损及企业的社会评价。对此，双方应本着相互谅解、合理避让的精神，善意履行判决，秉持企业应有的社会责任，珍视经营成果，尊重消费者信赖，以诚实、守信、规范的市场行为，为民族品牌做大做强，为消费者提供更加优质的产品而努力。

●2017年8月16日

两家涉诉企业对于此次判决，均给予了积极回应。

终审判决宣布后，王老吉公司发文称：“我们尊重最高人民法院的判决结果。在消费者、合作伙伴及社会各界的关心与支持下，目前王老吉凉茶已取得七成的市场份额。在此，我们对大家表示真挚的感谢。”

加多宝公司声明称：“集团上下对加多宝能够继续享有使用红罐凉茶装潢权益感到欢欣鼓舞，对终审判决结果坚决拥护、热烈欢迎，由衷感谢最高人民法院公平公正裁决，由衷感谢最高人民法院就加多宝对红罐凉茶装潢设计首创劳动成果贡献的肯定，由衷感谢最高人民法院依法保护了民营企业正当合法权益。”

一锤定音。五年时光流逝。得到与失去，历史会给出答案。

报道如潮——舆论界积极评价

全国各类媒体普遍在第一时间用较大篇幅或时间，对最高法此次判决，一致给予了积极、高度评价。仅对2017年8月17日平面媒体有关报道的初步粗略统计，就有266家报纸进行了新闻报道，其中大多数采用了较大篇幅，有不少还配发了述评。而这些新闻报道，都对最高法终审判决，给予了积极评价和交口赞誉。

例如：工人日报【新闻观察】以“红罐凉茶的配方需要加入`和为贵’”为标题，指出：如果“战争”无休止继续下去，最终两家凉茶企业在市场上恐怕都会“茶凉”——只研究法律而不尊重道义的企业难以站住脚，只讲道义而不守法律的企业也得不到支持。广药集团与加多宝公司的红罐凉茶包装装潢纠纷由来已久，如今终于尘埃落定。平心而论，这是一份建立在做大做强民族品牌前提下的“和为贵”判决。“和为贵”是我国传统的儒家文化，也是商家经营之道，并不单指商家和消费者之间的关系和谐，更包括经营者之间尤其是同行之间的平等有序竞争，在彼此促进和共同竞争中赢得各自市场和效益，并通过彼此尊重和不影响第三方权益的“和谐竞争”求得共同发展，进而推动整个行业更上一层楼。

澎湃新闻则在第一时间发表【社论】：“不翻旧账”，红罐共享。

社论中指出：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双赢”判决，而不是一个和稀泥判决，充分尊重纠纷双方对于标志性的“红罐”的历史贡献，体现了司法智慧。社论中还指出：去年11月中央公布了《关于完善产权保护制度依法保护产权的意见》，明确提出“以发展眼光客观看待和依法妥善处理改革开放以来各类企业特别是民营企业经营过程中存在的不规范问题”。这就需要有“不盲目翻旧账”的司法智慧。这次最高法的“共享”判决，公平体现了各方对于该知名商品的贡献和受益，既坚持了法律，也客观解决了历史遗留问题。

南方都市报(全国版)则发表社论：红罐凉茶之争，司法能否让双方“不上火”？社论中指出：加多宝和王老吉的专利权纠纷，最高法院此番受理不仅考察了诉讼双方在红罐凉茶王老吉的历史发展过程、双方的合作背景以及消费者的认知度等多重因素，应当说司法裁量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并不仅仅是有评价认为的“和稀泥”，而是试图寻求纠纷的最终解决，让生产凉茶的诉讼双方能最终平心静气、不喝凉茶也能不上火。社论进一步分析到：红罐凉茶的系列纠纷，让公众看得眼花缭乱，司法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也称得上至关重要，毕竟一个阶段的判决结果出炉，胜诉一方便大肆宣扬于己方有利的内容，败诉方的产品文宣公关团队则也开始策划相应的企业营销方案。诉讼双方因为一纸司法裁决所展开的公关争夺，很难说受益的和受损的究竟是谁，有网络段子因此调侃“老大和老二打架，结果老三死了”。围绕凉茶品牌和包装、甚至广告语的司法纷争，虽然也让公众在围观的过程中了解到不少关于商标权专利权的知识，但不能不承认相关损耗对诉讼双方来说都可谓巨大，而争议产品的市场并未因此做大做强，可供消费者选择的产品似乎也并未变得丰富。

新京报在《观察家》栏目发表了“加多宝王老吉之争落槌，不同产权也该平等保护”的署名文章。文中写道：作为民营企业的加多宝公司，与作为国企的广药集团诉诸公堂，经过长达7年的法律赛跑，其间虽经历多次败诉，但最终赢得了最高人民法院的裁判支持，体现出国家对不同产权予以平等保护的法治精神。文中指出：法律是最好的社会减震器。从制度的高度，对产权保护做出规范，既是对民营企业历史贡献的客观尊重，也是避免中国经济震荡的理性选择，更是宪法第11条“国家保护个体经济、私营经济等非公有制经济的合法的权利和利益”的应有之义。文中还结合有关中央精神，指出：从去年11月中央公布的《关于完善产权保护制度依法保护产权的意见》，明确“以发展眼光客观看待和依法妥善处理改革开放以来各类企业特别是民营企业经营过程中存在的不规范问题”，到如今“红罐之争”司法终审，民营企业与国有企业“共享共赢”，释放了“不盲目翻历史旧账”、“平等保护产权”的强烈信号。加多宝、王老吉“红罐之争”终审判决，体现了对不同产权平等保护的法治精神，具有标志性意义。

北京青年报在“焦点访谈”专栏发表了“愿两个共享‘红衣裳’的孩子不悖成长”的文章。文中用拟人化的手法分析到：不妨打一个通俗的比方来解读这一系列争端：一位家长将自己养到一定程度的孩子交给他人抚养，当孩子茁壮成长后，家长依法取回了孩子的抚养权。长期实际抚养孩子的那个人一直把孩子打扮成穿红衣裳的样子，人们也逐渐习惯于这个孩子穿着红衣裳的标志性模样。现在，实际抚养者要让自己的孩子也穿类似的“红衣裳”，可是家长不让别家孩子穿“红衣裳”，那个人也不让家长的孩子继续穿“红衣裳”。最终法官说，你俩都别争了，没有家长就没有“穿红衣裳的孩子”，若不是那个人帮着养孩子并让孩子一直穿红衣裳示人，也没有“穿红衣裳的孩子”，你们的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大家都可以穿红衣裳，大家一起好好长大，好不好？文中在从法律角度充分析了有关情况后，结合最高法有关文件指出：正如最高院《中国知识产权司法保护纲要（2016-2020）》所要求的，要“统筹兼顾保护权利和激励创新，坚持知识产权保护范围和强度与其创新和贡献程度相协调……依法合理平衡权利人利益、他人合法权益和社会公共利益、国家利益，实现保护知识产权与促进技术创新、推动产业发展和谐统一。”本次终审判决不仅着眼过去，综合考虑了双方对涉案包装装潢的贡献程度，更面向未来，给了双方不悖发展的机会，不失为实现法律效果与社会效果有机统一的裁判结果。文中最后提出：期待两个凉茶品牌能够以此之机，实现良性竞争，为中国凉茶制造迎来一片更晴朗广阔的天空。

北京商报产经版以“终裁来了凉茶向哪走”为题，发表署名文章提出：王老吉与加多宝的包装装潢纠纷一案最终落听，双方共同享有“红罐王老吉凉茶”包装装潢的权益。或许对于双方来说，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永无休止的纠纷对于两家企业也苦不堪言。两家凉茶巨头的世纪纠纷最终落听，也为这一市场的竞争带来一个节点，已经开始泛红的凉茶市场，在两家巨头“消停”后，向左走还是向右走备受市场关注。从竞争排他，到共同享有装潢权益，这两家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凉茶企业此次纷争落幕，对于行业来说或许会向着更加规范的方向发展。

南方日报在评论版发表〈“共享红罐”判决具有示范意义〉的署名评论。文章指出：“红罐之争”的判决不仅解决具体问题，其展示出的方法和思路也势必对以后的案例形成启示。文章进一步分析到：同行是冤家，但一个优秀对手也是前进道路上的帮手。近年来，凉茶行业的发展已略显疲态，这不仅是因为凉茶行业已经走过高速扩张阶段，一定程度上也与两家企业过度聚焦于对方，而忽略了自身的品类扩张和健康发展有关。结合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相爱相杀”的例子，双方该意识到，当法院已经做出最终判决，双方就应该把心思放到创新产品、提升品质上去。只有从竞争走向竞合，才能不断做大做强凉茶行业。

行业反响——吹响共享发展号角

中国食品工业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沈篪：食品产业发展面临着诸多挑战。有些来自于外部，有些则产生于内部。行业内部的团结合作、和谐共生，是一心一意谋发展的重要根基。凉茶产业是个富含中华传统文化、古老而又新兴的特色食品产业，凉茶产品不仅在国内有着宽广的发展空间，走向世界更是大有可为。“红罐共享”不仅是两家凉茶企业的“定分止争”，还是食品产业践行“共享发展”理念的重要标志，为全行业团结合作、携手共进，吹响了共享发展的号角。

广东食品行业协会会长张俊修：“最高法的宣判，是站在整个凉茶行业健康发展高度上考虑的，目的是希望双方共同做大凉茶民族品牌”(转自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报道)。作为凉茶双雄企业所在地及凉茶品类发祥地的行业组织领导，张俊修会长在接受本刊访谈时，更进一步提出，凉茶企业团结一心、顾全大局，以此为契机，共同携手把凉茶产业做强、做大，实现凉茶国际化。

湖北食品工业协会秘书长谭卫东：“红罐共享”不仅是凉茶行业一个产业的事，还对整个食品工业健康发展，有着重大的标志性意义。它向产业界传递了十分明确的信息，企业之争也要有全局观念，要秉承应有的社会责任，珍视经营成果，尊重消费者信赖，为民族品牌做大做强，为消费者提供更加优质的产品而努力。

青岛食品工业协会会长都本强：“红罐之争”提出了食品产业快速发展中的“知识产权”权属问题，但“红罐共享”则回答了食品行业更多的发展问题。鲜明的法律态度、清晰的社会导向，都对食品企业在经济新常态下，要坚持共享发展理念，秉持合作共赢精神，对行业发展负责，承担应有的社会责任，指明了行动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