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老虎”张阳自缢身亡

空城

11月28日，新华社通报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军事委员会委员、中共中央军事委员会原委员、中央军委政治工作部原主任张阳11月23日在家中自缢身亡。

畏罪自杀的张阳创造了几个首次，他是十九大后首个被拿下的“军老虎”，也是官方首次证实有“军老虎”自杀。从今年8月到11月的这段时间，关于张阳的传言一直不少，尤其是张阳卸任中央军委政治工作部主任一职后。在《解放军报》9月6日公布的解放军和武警部队中共十九大代表名单（303人）中，张阳未在其中。9月7日，中宣部、中央军委政治工作部和共青团中央在人民大会堂举行陆军第74集团军某旅班长王锐同志先进事迹报告会。出席的中央军委政治工作部主任，也不是张阳。

出身“将军县”的上将

在张阳自杀前三个月的2017年8月28日，经党中央批准，中央军委决定对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军事委员会委员、中共中央军事委员会原委员、中央军委政治工作部原主任张阳进行组织谈话，调查核实其涉郭伯雄、徐才厚等案问题线索。经调查核实，张阳严重违纪违法，涉嫌行贿受贿、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犯罪。

张阳最后一次出现在媒体面前，是今年8月7日。据新华社报道，8月7日，中央代表团飞抵呼和浩特，出席内蒙古自治区成立70周年庆祝活动。张阳作为中央军委委员、军委政治工作部主任，与其他中央代表团成员同期抵达。也就在这次露面后20天，张阳被谈话，在此期间一直在家中居住。三个月后的11月 23日，张阳畏罪自杀。

在新华社发布张阳自杀的消息后，舆论沸腾。但距离北京近300公里的河北武强县孙庄乡北堤南村，还较为安静。河北省武强县孙庄乡北堤南村，是张阳的家乡。除了张阳，这里也曾走出多位将军，武强县也被称为“将军县”。

11月28日下午，孙庄乡北堤南村党支部书记张铁禄表示，听到张阳自杀这个事情很吃惊，也很突然，村里人还没有村民讨论这个事情。他说，张阳参军后，（张阳）一家人很早就搬走了，之后他（张阳）也很少回老家或者祭祖。目前村里还有三间砖房，已经破旧。在村里，现在他（张阳）还有一个亲叔叔和婶婶，两人都已七十多岁。

“张阳是我们这个地方的。但我不知道他自杀的事情，也没有听到大伙儿讨论。这个事情很突然，也很吃惊。”张铁禄说。张铁禄于1987年离开北堤南村，到北京工作。2010年，他又回到北堤南村，2012年开始任村党支部书记。在张铁禄的记忆里，这些年内，张阳没有回过北堤南村。张铁禄表示，“我当村支部书记后，没见他回来过。之前也听说他回来祭祖，或者照看他的叔叔、婶婶。平时村民也很少向他寻求帮助。”

武强县委一名工作人员也证实，自己2008年参加工作以来，从来没有听说过张阳回到过武强县。“大部分人知道有这个将军，真见到过他的人不多，大家都是在电视上见过。”上述工作人员也表示，武强县作为“将军县”，是革命老区，很有影响，这里打仗的人多，走出的将军也很多，听到张阳自杀的消息，很吃惊也很痛心。

49年从军路

公开资料显示，张阳1951年8月在河北省武强县孙庄乡出生，函授本科学历，国防大学基本系、中共中央党校行政管理专业毕业。1968年张阳入伍，1969年入党。他军旅的大部分生涯是在政工岗位上度过。从一名战士做起，历任班长、技师、政治指导员、政治教导员、团政治处主任、团政治委员……至最后的中央军委委员、中央军委政治工作部主任，一路从基层成长，长期担任政治主官。

2000年，张阳任陆军第42集团军政治部主任，两年后升任该集团军政治委员。2004年12月，时年53岁的张阳更进一步，成为该集团军所属广州军区政治部主任，跻身副大军区级将领。

此外，2008年张阳任广州军区政治委员时，南方雨雪冰冻灾害。他也曾亲赴一线，到韶关市乳源县境内险要地段现场指挥抢险。随后，他还完成了支援四川抗震救灾、奥运会香港赛区安保、赴缅甸医疗救援、中泰联合反恐演练等任务。

2010年7月19日，张阳等11人在北京八一大楼晋升上将军衔。一次晋升11名上将，是2004年9月至今最多的一次。当时张阳年仅58岁，与他同批晋升的还有两名“50后”。也是从这一年开始，新晋上将中“50后”不再是独苗。

2012年10月，解放军原四总部同步换将，张阳获任总政治部主任一职。随后，张阳循例当选中央军委委员。此前港媒分析，这是解放军历史上首次全部从地方大军区选拔四总部首长，张阳等四人均是由地方野战部队基层战士逐步晋升。

据2012年10月21日CCTV-7《军事报道》报道，2012年10月20日晚，时任中央军委副主席的徐才厚观看了由解放军南京政治学院和总政话剧团联合创作的反映“模范理论工作者”严高鸿先进事迹的话剧《生命宣言》。画面显示，演出结束后，时任广州军区政治委員的张阳紧随徐才厚，与演出人员握手；还出席了随后举行的座谈。

四天后，2012年10月25日，国防部网站军委总部领导数据库出现更新，张阳确认为总政治部主任。张阳在总政治部主任一职上干了3年零3个月。2016年1月，军委机关调整组建任务基本完成，由四总部改为15个职能部门，张阳任军委政治工作部主任。由此，他也成为总政治部最后一任主任和军委政治工作部第一任主任。

两面三刀批郭徐

身陷郭徐大案的张阳，在被组织谈话前，曾不下13次痛批徐才厚。2014年9月，张阳发表署名文章《以党的军事理论最新成果引领军队政治工作》，其中提到：运用徐才厚、谷俊山等案件搞好警示教育，引导党员干部把“三严三实”作为为官之道和行为准则，在强化党性锻炼、正确使用权力、严格遵纪守法、纯洁对外交往、培育良好家风等方面作表率，以人格魅力取信官兵，以一身正气带出部队清新风气。

2014年10月27日，军事检察院对徐才厚涉嫌受贿犯罪案件侦查终结，移送审查起诉。9天后，总政治部召开党委扩大会议。张阳在会上表示：总政领导、机关各部门、每名干部，必须以严肃认真的态度，深刻反思徐才厚案件的惨痛教训，彻底肃清徐才厚案造成的恶劣影响，从严从紧整改问题，严格执行纪律，切实树好政治工作领率机关良好形象。endprint

2015年9月，总政治部举办了以“前车之覆后车之鉴”为主题的军队警示性法纪教育展览。张阳参观展览时表示：始终保持寸步不让、一抓到底的高压态势，坚定不移地抓好正风反腐工作，更加扎实地推进专题教育整顿和清理整治，更加彻底地肃清郭伯雄、徐才厚案件流毒影响，更加有力地查办大案要案，推动形成良好风气和良好政治生态，以党风廉政建设的新成效，集聚强军兴军的强大正能量。

担任总政治部主任、中央军委政治工作部主任期间，张阳有两个兼职：全军教育整改領导小组组长、全军贯彻落实古田政工会精神领导小组组长。2016年8月26日，全军贯彻落实古田政工会精神领导小组会议召开，张阳作为全军贯彻落实古田政工会精神领导小组组长出席并讲话。会上，张阳用大量篇幅讲了有关郭徐流毒的问题，这在此前军队及党政各级会议中并不多见。

张阳说，要抓实抓深肃清流毒影响工作。以领导干部为重点进一步搞好揭批反思，做到情感上憎恨、政治上决裂，切实与郭徐的圈子、品行、套路、作风等彻底划清界限。事实上，自2014年新古田会议召开后，张阳曾不止一次作出肃清郭徐流毒的表述。据不完全统计，仅2015年1月至3月，3个月间，张阳就至少在6个公开场合提到过“肃清徐才厚案的影响”。

一死恐难了之

畏罪自杀的张阳创造了几个首次，他是十九大后首个被拿下的“军老虎”，也是官方首次证实有“军老虎”自杀。中国国防部网站的一篇评论文章称，张阳 “以自杀手段逃避党纪国法惩处，行径极其恶劣”。而张阳真的能“一死了之”而逃避党纪国法的惩处吗？

在张阳之前，已经死亡的落马上将徐才厚，在军事检察院对其立案侦查后，于 2015年3月15日因膀胱癌晚期医治无效在医院死亡。徐才厚死后，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十五条的规定，军事检察院对徐才厚作出不起诉决定，其涉嫌受贿犯罪所得依法处理。

徐才厚和张阳，涉嫌的犯罪都与钱有关，徐才厚涉嫌受贿一罪，张阳涉嫌行贿受贿、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犯罪。张阳与徐才厚的不同是，徐才厚是进入司法程序后死亡，张阳则是在调查阶段死亡，尚未进入司法程序。

涉嫌贪腐的官员，在听闻纪委要调查、在纪委调查过程中“自杀”，或者在检察机关侦查过程中、法院判决前死亡，真能“一了百了”吗？相关人士表示，张阳妄图通过自杀“一了百了”的目的恐怕要落空。

财产方面，根据中国相关法律规定，一旦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死亡，正在调查的案件将不再被起诉，其也不会被追究刑事责任。但是被认定为赃款和违法所得的财产，将继续被法院追缴。

党纪方面，处分不因死亡终止。《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规定，违纪党员在党组织作出处分决定前死亡，或在死亡后发现其有严重违纪行为，对于应当给予开除党籍处分的，开除其党籍；对于应当给予留党察看以下（含留党察看）处分的，作出书面结论，不再给予党纪处分。

即使涉案人自杀，也不意味着案件到此为止。相关人士表示，对于官员在被调查期间自杀的，已经陈述了部分罪行的，或者其他证据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条的，仍然可以认定。如果在被调查前就自杀，查办难度会非常大。对受贿类案件，没有官员一方的陈述，属于缺失关键性证据，容易导致案件难以推进。

即使没有当事人口述证据，还有电子证据、短信、银行汇款记录等途径佐证。另外，现在贪腐案件，往往有家属、情人等介入经手，也是案件突破路径。没有涉贪官员的口供，只要证据确实充分的，可以认定。关键看查办案件的决心和力度。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