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逸歌:用音乐创造美好
2017-12-07
人 物 档 案
薛逸歌
少年钢琴演奏家
奥地利国立萨尔茨堡莫扎特音乐学院
“少年大学生”
· 香港—亚洲钢琴公开赛儿童组第一名
· 美国纳什维尔国际钢琴比赛第二名
· 美国纽约金色古典音乐大奖赛第一名
· 柏林新星国际音乐大奖赛第一名
· 在图雷克巴赫国际钢琴比赛和
美国肖邦国际钢琴比赛中获奖
薛逸歌,一个被称为“天才”的钢琴女孩,家长眼中的“别人家孩子”。她4岁开始学琴,12岁被世界著名音乐学院——奥地利国立萨尔茨堡莫扎特音乐学院录取,成为当年该学院唯一录取的“少年大学生”。新华社、浙江卫视、《浙江日报》《钱江晚报》《都市快报》等主流媒体都曾报道过这个“天才少女”。
这个小小年纪就进入顶尖音乐学院,短短几年在国际乐坛摘金夺银的少年钢琴家,在面對荣誉和光环时的态度让人动容。她说:“莫扎特才是天才,我只是个一直很努力的中学生!通过音乐给大家带来美好一直是我的理想。我希望这个社会有更多的人热爱音乐,希望聆听音乐变得像阅读那样平常,我希望充满音乐的社会变得更加和平而美好。”
记=本刊记者 朱诗琪 实习记者 陈羽豪
薛=薛逸歌
“‘地板录音机”开启了我的
‘音乐之旅”
记:当初你是怎么开始学习钢琴演奏的?
薛:小时候,我家楼下住着一位从德国回来的钢琴老师——北村老师,每次她在家练琴时,我就会趴在地板上侧着耳朵聆听。通过地板传递过来的钢琴声遥远而温暖,具有一种特殊的魔力,我就像一条不小心跌入奇妙瑰丽音乐海洋的小鱼,对什么都充满了欣喜与好奇。当时我很享受这个“地板录音机”,也是它开启了我的“音乐之旅”。后来,我自然而然成了北村老师的学生,开始学习钢琴。
“我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记:在绝大多数人眼中,学钢琴是一件枯燥的事情,小孩子更是坐不住。小时候你每天坐在钢琴前练习会觉得无聊吗?
薛:从来没有!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我碰到了很会引导我的老师和家长。童年时,我的钢琴学习和各种各样美好有趣的事情紧紧结合在一起,如游戏、故事、画画、音乐会、公主裙……在我幼儿园的琴谱上,你会看到好多稀奇古怪的符号,例如太阳、大树、天鹅,这些都是我当时对音乐的感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练琴时也就没有了压力,也不会感到无聊,我反而陶醉其中,现在回忆起来依然觉得幸福满满。
薛逸歌在美国卡内基音乐厅演奏
记:除了刚刚提到的北村老师,还有其他在音乐方面给你带来很大影响的人吗?
薛:有啊!11岁那年,我在参加香港公开赛时认识了Arbo Valdma教授,他是德国科隆音乐学院的教授,也是那场比赛的评委会主席。Arbo Valdma教授是位很神奇的人物,他会不定期地来维也纳上课,学生从几岁的孩子到维也纳国立音乐学院的教授都有。我13岁去了奥地利后,我们经常见面,上课、吃饭、聊天,就像家人一样。也正是在Arbo Valdma教授的指导下,15岁那年,我录制了《哥德堡变奏曲》这部曲子。
Robert Levin教授是钢琴界莫扎特和巴赫曲子的权威,同时是哈佛人文学院的教授。让人惊讶的不仅仅是这种跨界,更是他传奇的经历。他16岁时就不学钢琴了,后来做了美国电台的主持人,人生经历十分丰富。今年暑假我在萨尔茨堡音乐节参加了Robert教授的大师班,他很喜欢我的演奏,亲切地喊我Angela,我们约好了有空再见面,听他上课。他给我的思想带来了巨大的冲击,我把他当作我的偶像。因为他,我觉得人生没有什么不可以!
记:你13岁时作为“少年大学生”被奥地利国立萨尔茨堡莫扎特音乐学院破格录取,能和大家分享下当年被录取的缘由和过程吗?
薛:到奥地利留学纯属机缘巧合。那时候我正在备考上海音乐学院附中,奥地利国立萨尔茨堡莫扎特音乐学院的考试正好在上海音乐学院附中考试的前一周,抱着“过场子”的想法,我便去试了试,没想到竟被录取了!学校还为我提供了非常优厚的条件:一个学期的所有费用只需17欧元的注册费,还免掉我上中学期间在音乐学院的学习费用。考虑到萨尔茨堡是莫扎特的故乡,是我心中的音乐圣地,我不想放弃这个机会,爸妈也尊重我的选择,所以从13岁开始我便开始了小留学生的生活。
记:莫扎特音乐学院的招生十分严格,所以当年唯一被录取的你被很多人封为“钢琴天才”。可听说你并不喜欢这个封号,为什么?
薛: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天才,莫扎特这样的大师才能算是天才。在我的理解中,天才应该是那种不需要努力就能把事情做得很杰出的人。这么多年来,我觉得自己一直是属于很努力的那种学生,得不断鼓起勇气去挑战一个个看似不可能克服的困难。所以我经常觉得:我是不是比较笨?哈哈,天才哪里还需要这么努力地去克服困难,所以我当然不是!
记:那你觉得在自己的音乐发展道路上,天赋和努力哪个更为重要?
薛:没有一点天赋肯定不行。但是,在具备了天赋的基础上,我觉得努力更为重要!因为所有的道路都是非常漫长且艰辛的,音乐亦然。如果没有全身心的热爱,很可能走到一半就懈怠、放弃了,那样即便有再好的天赋也没有用。有时候,真正能走下来并有收获的人,往往不是天赋最高的那一个,而是永远不放弃的那一个。
记:最初来到奥地利时,有不适应的地方吗?你又是如何克服这些不适应的?
薛:第一次来到异国他乡独自生活,我觉得最难克服的就是孤独和思念。除了克服精神上的孤独,我还必须学会德语,处理好自己的钢琴专业和中学课程,还得想办法喂饱自己……为了驱赶思念、寂寞和孤独,我只能和钢琴说话,把自己的思念、渴盼,把一个少年的梦想、困惑和艰难全都告诉它!我拼命地练琴,在钢琴里忘却自己身在何方,也在钢琴里寻找温暖的故乡。endprint
记:到了国外,你既要学习文化知识又要练习钢琴演奏,你是如何同时兼顾这两者的呢?
薛:哈哈,说了你可能会不相信,我是靠秒表兼顾的!上个学年,我选了美国历史这门课。因为是电脑随机选课,我碰巧遇上全校最严苛的一位老师,历史一门课的作业就需要两个小时才能完成!除了历史作业,我还得完成别的科目的作业,另外我也不能不练琴。所以我发明出一种“秒表计时法”。这个方法很管用,在做每页的历史课文阅读和概括总结笔记的作业时,我会设8分钟的时间,8分钟一到,必须完成这部分作业。我非常感谢历史老师的魔鬼训练,使得后来我在美国历史这门课的AP(大学预修课程)考试中很轻松地拿到了5分(满分)。这个方法我同样用到高中阶段的钢琴训练中,提前安排好训练时间,细致到每个片段练几分钟,因为时间就这么多,所以,无论做什么事情,我都先动脑再动手。
记:在国外读书时,除了弹钢琴,你还有其他什么兴趣爱好吗,不练琴时一般会做些什么事情呢?
薛:除了学习和练琴,我还参加了学校的辩论队和模联,同时阅读了大量的课外书。我很享受阅读,阅读是我认识世界的另一种方式,它增加了我人生的深度和广度。有一个学期,在练琴和学习之余,我看了30多本书,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些时间是从哪儿来的。反正我走到哪里,随身的包里总是带着一本书,一有空就看,这让我觉得生活很美好!另外,在奥地利读初中的时候,学校每个星期都有几节烹饪课,一般都安排在上午最后一节课。同学们分工合作,用一点面粉,一点黄油,真的就做出了非常地道的牛角包、法棍,然后午餐的时候,大家一起享用自己的劳动成果,很开心!
记:现在的出国潮已经扩散到了中小学生,对于这种情况,你是怎么看的?你会建议他们也像你一样在中学期间就出国读书吗?
薛:我觉得出国读书很磨练人,能让人更快成长。同时,出国留学也能让你的民族自豪感变得强烈,因为在国外,你代表着中国,所以你会特别希望自己的国家发达强盛,而且离得远了,你就会想它、念它。就像妈妈,在旁邊的时候你没觉得有多好,甚至有时还发发牢骚,但一旦远离,剩下的只有思念和美好!我个人觉得出国是不错的选择,但我不会建议每个人都那么早出国,因为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同的,选择最合适自己的生活就好了。
记:每个孩子都有梦想,你会因为从小练琴而想当一位音乐家吗,还是有其他的职业梦想?
薛:是的,从小时候起,我就想成为音乐家,我喜欢钢琴,喜欢舞台,享受通过音乐给大家带来美好的过程。
记:现在国内的中学教育阶段特别注重学生的生涯规划,让他们提早考虑自己的未来,那么你是怎样规划自己的未来发展方向的?
薛:我今年是12年级(相当于国内高中最后一年)了,正处于申请大学的阶段,我准备申请国外的一种综合项目,就是同时报考音乐学院和普通大学。我希望自己在大学阶段能接触到不同专业有趣的人,也能学到音乐之外如历史、政治、哲学、文学等方面的知识,有时候艺术的提升并不仅仅是关在琴房就能做到的。音乐只不过是个人素养的一个载体,我希望自己变得更加丰富、有趣、深刻。
记:国外学习的这几年对你的人生观、价值观等有没有产生什么影响或改变,会因此对自己的未来方向有更明确的想法吗?
薛:确实有很大的改变。以前,我考虑问题习惯于从自身出发,比如,我要成为一个钢琴家。现在,我会考虑我想要为这个社会带来什么?对于未来我没有特别明确具体的职业定位。但是我有一些比较明确的理想:我希望这个社会有更多的人热爱音乐,希望聆听音乐变得像阅读那样平常。我希望充满音乐的社会变得更加和平而美好,我希望最顶尖的音乐学院是设在综合性大学里面的,音乐专业的学生就能在更深厚的文化意蕴,更深邃的思想碰撞中健康地成长。我会为了我的这些理想而努力!我不喜欢预设人生,我喜欢它有无限发展的可能性。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