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岁月
2017-12-06上海王鲁直
上海/王鲁直
花开岁月
上海/王鲁直
一月水仙孤弄影
从一块洋葱似的雪宫脱胎而出,岁首葱茏的语言。夜夜行走在水波之上,仙女的轻盈步韵押满了一月恬静的脉络。
离开土壤的日子,波澜不惊。只有从容走进清寒季节的你,似乎还在执意欣赏着君子的品质。
诗人寂寞。远离世俗喧嚣的书案上,一株水仙带着清苦的芬芳和几分孤傲的高贵,把我的目光轻轻打量。仿佛从《聊斋》里走出的狐仙,与一个远古书生的一次意外邂逅。
夜色沉重,美人素雅。租来的房子里没有可供扎根的土壤,却有行云流水的才思淡漠了岁月的浮华。听凭一曲《水中花》在午夜,缠绕耳际。
夜,睡着了,所有的生灵睡着了,时间的渡口依然有四目共对着。爱走了,就像水仙花的凋谢,生活却还得继续……
二月山茶破春寒
裹住冬季尾处的日子,蓓蕾,在初春料峭的寒夜里等待着,细雨的浇淋和东风的抚摸。一朵朵被世俗放逐的红颜,在淮河南岸滇池周边,苏醒了母性的妩媚与艳丽。
一朵朵绛红的裙栏、一朵朵赤红的玉盘、一朵朵火红的燃焰挤满了开往春天的第一列地铁。那一定是我心爱的女人执著于精心的打扮,烧红了半边天。让翩舞的蝴蝶停顿在爱情的章节上,摘出春天第一缕芬芳。
可是,春寒的桎梏里容不得汪洋四溢的甜蜜。一朵鲜艳的灵魂在冷酷的雨中能行多远?一个执著的女人在世俗的夜中能熬多久?面对着你流血的泪痕,淌满了爱情的迷茫。我的笔湿润在二月的蒙蒙细雨中,袅不起一点诗意。
山茶呵,我难舍的女人!也许我们永远停驻在醉与醒、别与聚、得与弃的彼此相望的临界线上,痛并幸福着。
三月菜花爬满坡
谁掌控了黄色版图,招引居无定所的蜂蝶,纷沓而至春天的腹地,寻找甜蜜的泉眼?
这辽阔的疲惫纠缠着春天的触须,是意外的相逢,还是必然的邂逅?我站在遐想的田埂上眺望。一种痛楚的收缩,在油菜花的羞涩里,委屈。
油菜花啊!你是春天隐忍太久而滴下的蜜,在大地语言的鼓吹下,只无奈地摇了摇头,撕碎了,驻扎城市的欲望……
四月蔷薇野人家
是谁领衔主唱了暮春的伊始?勿需与太阳经久地握手。
在三月末的某夜雨后,一株早年亲手而栽的蔷薇,饱饮了孟春雨露的润泽,寂寞地在老宅墙角悄然怀孕了。
在夜里靠近一株含苞待放的生命,总有一种无法言表的喜悦与顾盼。肯定还揣着一份鲜为人知的流芬,在阵痛之中挣扎。或者在无力分娩的过程中奢望着,向我倾诉苦痛的过程。抑或缓缓地向我释放暗香浮动的美丽情怀,唤起我对早年风雨挫折的缅怀。
蔷薇,是遗留在乡野的妙龄女子。因风的引诱,与飞过仲春的黄鹂邂逅。于是,一场接近暧昧的恋情猝然在春夜里迎风招展。
匍匐,攀援,黎明潜入鸟语的空旷回音,与我怜惜的目光野合在疏篱之间。
我双眼噙泪。循记忆的小径一路幽深。阅读蔷薇如阅读早年爱慕的女子。流连的目光,恰似留在岁月逶迤长裙上的一缕忧郁。
四月短暂。使春天的肢体语言由抽象变迁成具体的是蔷薇。也许是我忽略了精心的呵护。而你早已遗忘尘世里的偏见与仇恨。
如今,仿佛再也容不进我的半点回眸了。在岁月的变迁中继续孕育着平静的情愫,在暮色四合的黄昏里,唱着一曲忧伤的小夜曲。使我耳旁缠绕着有如邓丽君的《绿岛之夜》的歌声,经久弥漫……
五月满巷榴火开
迎风微笑,舒展红巾的情节。跌倒在千年的滚滚红尘中,咏叹朱砂的惆怅。缠绕五月的相思,如火如荼。有谁留意了从远古走来的红衣姑娘?
倩影娉婷。我于黑暗中发现了火柴的燃烧与跳跃,那是五月沉默的故事,短暂的火焰渐次退去热情,却扶不起顾影自怜的我。
而五月的爱情分明站在枝头翘首,喧哗着火红的姿势,嘲弄一个书生清贫的履痕。
我踩在雨巷的青石板小路上,坚硬地寂寞而来,孤独而去。是否,疗伤,一定拿出五月流血的勇气,去召集一些文字填补诗文中的无语凝噎,继而在落日余晖里抽出象征的部分去涂抹红色情怀呢?
六月栀子香烂漫
站在雨后。咬破初夏的舌尖。
呻吟风来雨去的日子。撩拨男人的心。
就算我泅过蜿蜒曲折的水道,抵达芬芳甚烈的腹地,也不敢轻易攀折古典的玉质。
伊人窈窕,在水一方。风中一定烙下了我怜香的指纹。淡淡暑意里沁出一丝清凉.
一朵栀子花的绽开充满我的目光,倘若容许爬上相思,容许我是一只蝴蝶,那么就可以在瞬间相吻中铭刻永恒了。或许我目睹了太多的花落憔悴。以至忽略了你的凋零。
难道这黯然神伤的凋零,仅仅是为了等待新蝉初鸣的情节吗?不呵……我只是越过四月蔷薇的鸟,误读了你的浓重。那么,就在彼此默念百年的时空里遥相膜拜,倾听水木年华的消逝。
一如从前,我的几许景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