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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批评的“初心”
——序韩雪梅《社会转型的话语建构》

2017-12-06张学昕

海燕 2017年4期
关键词:雪梅当代文学文学批评

□张学昕

文学批评的“初心”
——序韩雪梅《社会转型的话语建构》

□张学昕

春节之前,韩雪梅从沈阳打来电话,说很快就要出一本文学理论批评和研究的专著《社会转型的话语建构——新世纪中国文学与文化概论》,想请我作序。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一直以来,我“自觉地”以为,我似乎还没有到那种可以“肆意”为人作序的年龄和地步,尚不具备奖掖后学,好为人师的资历。但是,这一次,我却破例而痛快地答应雪梅写几句话,权且算是作序。这完全是基于我对年轻的雪梅人品、学术的充分了解和认可。一个在读的博士研究生,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能有如此深入、深厚的学术训练和成果积累,我既感到高兴,也甚为欣慰。我愿意借此机会在这里对雪梅,也面对我的其他已经毕业和在读的学生们,说几句心里话,以此作为我们之间共勉的记念。

雪梅是我两年前招收的博士研究生,此前,她曾经是就读于辽宁师范大学文艺学专业的硕士研究生。我更早就已经耳闻她在本科期间,就是一位被大家“公认”的才女。从本科到硕士研究生,她就有数十篇文化随笔、文学评论和现代当代文学的研究论文发表。在进入攻读博士学位阶段之后,更加显示出她坚实的学术基础和勤勉、谦逊的品质,依然进行扎实的学术积累和学术训练。也许是因为她从小就热爱文学,对中国文化和中国古典文学有着浓厚的兴趣,又对当代社会生活中的政治、文化、艺术等热点问题格外关注,这使得她对于中国当代文学的思考,就比其他学生有更丰富的知识背景作为个人的参照“谱系”。因为良好的文艺理论功底,使她在对当代文学和文化的思考中,也更多一些“理论冲动”、文化思辨和“建构意识”。因此,雪梅在“读博”期间的研究,一上手,就表现出与众不同的强劲的研究势头。她对于许多当代文学及其作家、作品,有更为宽广的研究视野、角度和思考空间,其中有许多批评文章和研究文字,早已越出了一个博士生的思考边界,具有相当的纵深度和学术价值、意义。她对贾平凹、苏童、张炜、迟子建的评论文章,显示出她不凡的功力,使其有了一个了不起的学术研究的起点。特别是关于迟子建创作,她从“文化人类学”的视角进行考察,做了非常深入的思考,可以说,是近年来对迟子建评论和研究的一次突破性尝试,显得极为难能可贵。

当然,韩雪梅的研究维度,自然没有局限于“作家论”“作品论”的单一范畴,她对文学批评相关理论与实践的一些问题,也有自己独到的思考。她对“马列文论语境的中国化”“转型期的文学气场”“文学批评的承载力”“文学理论的文风”等问题的思考,相当深入。也正是由于她浓厚的理论兴趣,她的许多文章,都充满了思辨的色彩和理论的自信和勇气。从这方面,我也看到了一个年轻学人成长的步伐和愉快的学术旅程。

“在社会转型的过程中,物质与精神的表象都不同程度地出现变异甚至瓦解,而人们自身也感到前所未有的迷惘与无助。现实虽然是残酷的,但令人感到欣慰的是,一批有品格、有追求、有创造的作家、艺术家,他们选择现实主义脱略畦径的创作方式,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和忧伤,勇敢地冲破传统思想屏障的坚固束缚,呐喊着、挣扎着、搏斗着,把集天地、古今、虚实、正反于一体的主题叙述,置入大胆的艺术创造之中,以锐意进取的思想姿态,贯通‘天道’与‘人道’的气蕴对话。” 像这样的思考和表述,既有理论的沉淀,又有充满激情和富于才情的审美判断,虽然,在文学批评和当代文学研究的视域内,雪梅的探索还处在一个向上攀登的状态,但是,我分明感到,在这个扎实的“过渡地带”,她的思索和研究,虽然还显得有些稚气,却已经见出了她的韧性和灵性。

她关于当代文学的一些文章,都有着极强的问题意识,都能切实地从文本出发,充分尊重文本自身的蕴涵,选择真正能贴近文本的方法,阐释其价值和意义,并且,她能够不拘泥于已有的理论框架的束缚,遵从“理论是灰色的,文本之树常青”的信条,努力将理论的贮备,转化为方法论和论述的策略。而这一点,正是许多研究生难以抵达的状态和层面。而且,她对每一篇文章的选题和灵感,都是从大量的阅读中得来,构思成文之前,她就已经收集、整理和积累了大量的相关文献资料,并且认真地做去伪存真的筛选,她从来不会在写文章的时候,因为缺少材料和见解而发愁,而去东拼西凑。对于雪梅而言,她所缺乏的永远只是时间。我坚信,如果有更多的时间,雪梅会写出更多的好文章。

我感到,雪梅的勤勉和挚诚,实在是源于她对文学本身的挚爱和文学天赋,这也应该是雪梅文学批评和研究的“初心”。这一点,我在雪梅身上有深刻的体会。一位风华正茂、青春阳光的女孩子,没有将自己的精力,用于对自己外在的粉饰和妆点,而几乎是全部用在对自己专业不懈的追求之中,用在了对中国当代文学的深深的挚爱之中,而且,能够耐得住寂寞和现实的种种诱惑,这不仅令我,也令许多熟悉她的老师和同学惊异和叹服。近些年,我们有许多的博士生导师,忧虑研究生培养过程中存在的一些问题。其实,这其中,最重要的也是最致命的,就是对待专业的态度问题,这里究竟埋藏着什么样的学术动机和读博的“初衷”,决定其是否会愧对这个专业选择。因为,从事文学研究和思考,需要的是一个人怀有从容、挚诚的赤子之心,而不是带有任何世俗功利的投机和虚荣。这一点,雪梅堪称是这一代年轻学子的榜样。

算起来,雪梅跟着我学习的时间,还不足三年,我不知道,我都教了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在我这里学到、体会到了一些什么,哪些交流,对她真正有切实的帮助和启发。能够回想起来的,只是我们师生之间,无论关于文学的讨论,还是关于现实的思考和质疑,雪梅都是面带微笑的倾听,还有和风细雨的询问和表述。她对自己六年的硕士、博士研究生的学院生活的枯燥,所处的环境和对待一些事物的复杂性,甚至现实的许多尴尬,从没有抱怨,只有从容不迫的坚持,谦虚、谦卑,不骄不躁,扎实读书,用心写作。我知道,这样的学生,现在越来越少了。

对文学与文化的热爱贯穿我的学生时代。2012年攻读硕士学位起,我便更加关注新世纪以来的中国文学与文化,并“不知深浅”地在心底酝酿,幻想自己的研究终能集腋成裘,付之梨枣。可现实却是,起步后便时有于焦思苦虑中形成的巨大压力及种种艰辛,这让我想起荆山一带的楚国先民,他们衣若悬鹑,驾着简陋的柴车开垦山林,于栉风沐雨中创建楚国。由此,我更加深刻地认识到,“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或许是一切学术研究的必经阶段。

沉潜于这个课题的研究,我有时感觉自己是个布袋木偶戏的艺人,只有以“笨拙”的状态完成动作,才能呈现蕴涵真髓的传统好戏。有时我又好像是炮制中药的匠人,若想使药材发挥最大功效以解人疾苦,就必须精勤专注地将其九蒸九晒,用心研磨。这令我体会到“笨功夫”与“工匠心”在社会科学领域研究中的不可替代性,也更加认定巴尔扎克在《人间喜剧》中的那句话,“人生的全部本领,无非是耐心与时间的混合物。”

雪梅在自己第一本书的“后记”中写下的这些话,让我看到了一种希望,我感到,这也正是文学的未来。那么,在这里,我对雪梅还想强调的,就是文学批评和研究,没有任何捷径,只有坚持读书,多读书,深入材料和文本的分析,在文学史和文学理论的大背景下,在对生活、生命经验的积累中,才会有所发现。尤其不要被任何名利所累,珍惜一切参与文学研究和批评的机会和可能,不断从零开始,不断地重新出发。就像雪梅自己说的:“我又好像是炮制中药的匠人,若想使药材发挥最大功效以解人疾苦,就必须精勤专注地将其九蒸九晒,用心研磨。这令我体会到‘笨功夫’与‘工匠心’在社会科学领域研究中的不可替代性,也更加认定巴尔扎克在《人间喜剧》中的那句话,‘人生的全部本领,无非是耐心与时间的混合物。’” 拥有一颗文学研究的“工匠心”,这是多么可贵的文学情怀。

以上这些话,是我对雪梅说的,也不仅仅是对雪梅一个人说的,我把这些话送给我所有的学生,让我们一起共勉。

责任编辑 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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