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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层如棉絮

2017-12-05◆◇海

诗选刊 2017年6期
关键词:牛车棉絮云层

◆◇海 男

云层如棉絮

◆◇海 男

现在,我觉醒了

我早已亲手埋葬完了狂热的激情

现在的我,更像冰棱……离开房间、厨房

离开了味精、酱油、辛辣味

当我独自一人,穿过了热闹的街区后

就可以找到文区外古老的牛车

现如今,牛车已被遗弃在废铜烂铁面前

牛车已被亿万年前的人类之祖带走

尽管如此,我出了城郊外又走了三百里

再走了五百里。这时候已经没有了

味精、酱油的味道了。倏然间

从地面上传来了牛车的辚辚声

一阵灰过去,一些蓝翅膀的鸟掠空而过

观自在菩萨中的色空

从牛车上空的山冈上徐徐飘来

我走了很远,又走了几百里

我不再是从前的我

我的肉身悄然熔炼成了

一根根林立的冰棱……

现在,我觉醒了

在冰棱里仍然有我的肉体有我的骨骼和鲜血

有我的前世今生和来世

现在,我觉醒了

爱我的恨我的……都是碧海天空中穿过的精灵

我坐在椅子上发呆

我坐在椅子上发呆

猫狗在阳台边缘散步,远方是一个符号

在符号下的深蓝色岸上走来的是一个先知

他向我走来,或者被激流所负载

因此,这整整一天

我是一个负心人,是一个虔诚者

为了这一天,我品味着

体内那些即将来临的暴风雨的节奏

那些原始得像米和麦秸的金色摇曳

足可以将我们遥远的祖先召魂回家

诉说是卑微的,它像被褥中密藏的肉体

而当我偶尔抬头,总是将目光越过衣柜

越过厨房和密藏室,在远处

一个牧羊人和一群羊相互捆绑

将身体交给神去主宰着……

这幅远景中的幸福状态使我深信

走下楼去迎候失去音讯的祖先回家是幸福的

床单很白,也很蓝

深夜失眠是一件被巨石

覆盖的往事。我下了床

床单很白,也很蓝

在两种颜色所铺开的砾石下

我赤着脚,在没有火焰的黑暗下

我像盲人歌手一样

虚构着一节节漫长的音律

直到那绿色幽谷深处出现了我的小木屋

像风呼啸过了青灰色岩石

他们在交谈或厌倦中

已经上飞机或下火车

失去的生活以及正在发生的冲撞声

像风呼啸过了青灰色岩石

构成了我叙述中的深渊

在一遍遍的哀叹调中

一朵玫瑰花凋零了

一朵鸢尾花以蓝色的革命精神

正秘密地穿过我的边疆

正妖娆地与我对峙

何谓翅膀,它颤抖地

穿过光线……银色或紫的光圈里

它帮助我们超越了时空

仿佛帮助我们拉上了抽屉

并上了锁。顿然间,一个秘密完成以后

巨大的帷幕便朝着天空敞开了

垂下头来

垂下头来,剥开豆或者解开纽扣

在这暴风雨来临的黄昏之前

让我们下到深渊中的岩壁下

去寻访岩羊穿过的长夜

再寻找到源头之水

在古老的母腹之上

我寻找到了一只蝴蝶

而我如何再去追上它那飞翔的速度

生活如此古朴

我深爱墨水

它的蓝从笔尖冒出

而此刻,86岁的母亲正在厨房中

切开一只金黄色菠萝

正在削土豆皮

或者正调制烹调中的美味关系

生活如此古朴

像睫毛下眼眶中的水

书 房

书房也许只是一座伟大宫殿的

一块石头,却可以让一个人

一个家族在此隐居

我从年仅18岁就开始了

为这座书房寻找书的源头

我与世界相互隔离的时光

就在书房中绘制着一头头

黑或金色的小野兽

每一本书都应该是一部野兽之书

我最爱的小野兽却是我自己

那取悦我的时间

可以杀死我的,贿赂我的,取悦我的都是一体

它们在秘密的地域中登上了月球再回到地上

在那里,杀死我的,是灿烂的爱情

贿赂我的,通常是耳畔流水过去后来临的蒙面人

取悦我的,是我从熔炉中捧出的灰和琥珀

时间过得太快了……在我停顿的身下

钥匙在响动,头巾下的火车站已远逝

18岁私奔的青年人已垂老

啊,时间,我赶上的飞机已落地

我重回大地,老年人在剥葵花籽

秋天的绳索捆绑住了年轻人的身体

那杀死我的灿烂爱情如荒野推窗而逝

那贿赂我的河流像白银丝绸般铺展而下

那取悦我的时间,像母亲的故事潮水般涌来

自由只是一块小手掌

自由并不是仅仅飞翔于

蓝天……更多时候

自由只是一块小手掌

你伸出了手,上面有你的铭文、出生地

有你的剪刀、装盐水的土罐

有你的劫数,热爱过的男女关系

有你的学校、作业本上的泉水

我喜爱这些活生生的

从生锈的小世界里伸出的小手掌上

奴隶般的劳动,天使般的微笑后

获得的自由……

召 唤

我等着守夜或者被夜挟裹

夜行者陌生如垂直的竖琴

还有寒冷的床铺,堆积在角落的土豆

啊,幽灵,多么爱你

只有你让我想起了祖先的迁徙

在我身体的原始森林里

居住着放下武器的勇士

只有他的脸动人而尊贵

让我忘却所有古堡的黄金和弓驽

忘却了冰凉之夜,直抵眉宇的召唤

唤醒我的是窗外晒衣绳上的鸟

那翠绿色的声音,使所有的乌有

钻进我怀抱。然而,旅行依旧要打开门

就像守旧者启开暗盒,所有的原罪

打开门吧,在这个沉闷的七月

让我的这幅画陪同你去探索忧伤之源

除了生死玄妙

这些燃烧的灯,很快就将变成月光

除了生死玄妙,最值得研究的

就是我们的离散。还有房间里的乐器

像睡梦般追逐着枕头外的地平线

在炎热的日子里,我的肢体语言向着藤蔓攀援

生命的渺茫,在此避难

忙碌是美好的,当你看见千万里飞来的

蜜蜂投入到花丛中……整个世界的沙漠在后退

在万物的口袋里

在万物的口袋里

忧伤是为了避难以后

看见的雨霁,如母亲的胸脯

抵达我们身后的风暴

我将手伸进那只口袋里

这棉花白的口袋,可以是仓鼠渴望的

可以是白菜、蕃茄的另一个家

可以是纽扣下面一张纸上的秘密回来了

我爱这一只提在手里的口袋

在落日之后,我默默地将质疑的目光

变得清朗。万物,在口袋里

避难。我们走过了一座桥

天边已是尽头,万物之淡泊如额眉清风

云层如棉絮

我需要看见云层,它出来了

这厚重的棉絮,给我温热、凉爽的推动力

更重要的是挟持我,给我喘气的机会

忘却或感恩之力。云层如棉絮

乳白色飘来了,你知道的一个词语

原本就是一个转瞬即逝的空茫

我迎向前,迎向矮小的帐篷

宛如细小的一朵朵蘑菇,在撑开与缩小间

给我天堂般的一间房屋

我走进去,你恰好已住在里面

我需要注定的宿命,譬如葵花

掩饰住了忧伤。尽可以在家宅

也可以在斜坡上摇曳着

不可知的未来之圆盘,摇曳着孤独的

身心,从不告白内心的沧桑

我所需要的只是一床云絮

在我住进的小房间里,犹如蘑菇般的

天顶和四壁,给了我一场雷雨

给了我一朵向日葵浑身上下的绽放

所谓诗人,理所当然成为了时间的神曲

我只需要,穿上心仪的衣装

遇到天底下向我走来的某个人

或者遇到一场倾盆而下的大雨

我仰起头,接受着一场大雨的戒令

像拒绝了你,我找到了一床流浪的云絮

我站在通往你故园的地方

一群倦鸟从头顶飞过。我目送着

这群精灵,像回到了我父亲早年纵横的战场

我默默地回过头

无数烟尘已落下……在帷幕间

我目送着飞得很低的那只倦鸟

在它银白色的尾翼下,是我父亲回家的路线

只要你活着

只要你活着,凳子就是木头做的,后来

增加了塑料、金属、玻璃。但只有木头

让你看见了一座座原始森林。你坐在凳子上

你有了私密空间,这是你最自由的时刻

只要你活着,水果在树上也会来到你手心

在筐子里,整个秋季,水果的黄红色

铺满了山坡。只要你活着,刀就是冰冷的

它藏在刀锋中,它藏在远离你肉体的地方

只要你活着,那些奔跑中的速度

最终抵达的是围栏中的兽群。如果你害怕

你就会越来越仁慈。解开围栏

吆喝兽群们回到高山流云的森林中去

我爱你,是因为又到秋天了

所有的旧日子都会过去。在新的叙述里

找到了落叶的满树呼啸,找到了电吉他

钢琴黑键下……太阳落山又升起的地方

(选自《山东文学》2017年3月上半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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