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是过滤后的生活

清扬

最近重读小书《芒果街上的小屋》。小书雅致又文艺，淡雅的装帧，简单漂亮，非常喜欢。很多读者留言说，非常感谢潘帕先生的翻译工作，用汉字还原表达了生活的质朴和清静。

《芒果街上的小屋》讲的是居住在芝加哥拉美移民社区芒果街上的女孩埃斯佩朗莎，用清澈的眼睛打量周围的世界，用美丽稚嫩的语言讲述成长和沧桑，讲述生命的美好与不易，讲述年轻的热望和梦想，梦想着有一所自己的房子，梦想着在写作中追寻自我，获得自由和帮助别人的能力。

在看《芒果街上的小屋》之前，看了张悦然写的序，她说潘帕是“隐世的才子”，这语言很有张悦然的风格，我想潘帕自己未必这么认为。在采访中，潘帕说文字具有天然的欺骗性，不仅欺骗读者，也欺骗了作者自己。这，很多时候并不是作者刻意的，作者想通过文字来表达自己，但常常发现文字与最初的动机相差很远，或者发现文字不过是感动自己的方式，而并非表达。

我同意潘帕的观点，文字是一种过滤后的生活，它所能揭示和表达的只是生活之一角。生活中有模糊不清、暧昧难分、是非难辨的时候，有时候，我们看到的只是表象，更何况用文字表达出来。就我个人而言，我喜欢具有真实性的文字。现代作家张爱玲在文字的真实性方面做得最好，她的写作态度一直都是：尽量真实地表达不彻底的生活。

潘帕说，“芒果”最吸引他的是语言，带着童话的气氛和少女的香味。还有埃斯佩朗莎的态度，生活虽然艰辛，可是没有愁苦和哀怨。而他本人最喜欢的一节是说路易的表兄开着一辆偷来的凯迪拉克带着一伙孩子四处兜风，不一会儿被警察带走的故事。这是生活给我们的奖赏：享受廉价的幸福和经历莫名的错愕。不止是小孩子，大人们其实也是这么无厘头，只是他们自己不觉得罢了。

與音乐对感官的直接刺激相比，阅读需要耐心的分解和体悟，这给了文字太多作案时间，文字天生就有欺骗性，所以时间一久，我们离弃的书越来越多。也许真是这样，对文字的阅读，需要更加静谧的外部环境和内心环境。因为阅读的同时要解读和重构一个书中已经勾勒了一部分的隐约世界，会用去较久的时间。过滤后的生活与原来本真的生活，在文字表达和自己所想到的两个世界里穿插交叠，那么，对于生活的认识，即是带有了思考的认识。文字，所传达的也便是一种过滤后的生活。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