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语料库“作”和“做”互为变体的调查

摘 要：在“zuò贡献”“zuò准备”和“zuò决定”等短语中，“作”与“做”在日常使用中经常发生混用。目前学界无具体的区分标准，同时，不同版本的《现代汉语词典》对此也反复不定。通过BCC语料库，本文对以上三组的不同搭配进行历时与共时调查。结果显示，在上述短语中，“作/做”互为变体，而且这种趋势可能将长期并存。

关键词：语料库 “作/做” 变体 预测

一、引言

在历史发展中，先有“作”，后有“做”，“做”的出现分担了“作”的一些搭配功能。总的来说，与“做”搭配的多为表具体意义的词，这些词动作性较强，如：“做生意”“做广告”“做运动”等；与“做”相比，“作”更多表示抽象意义的词，如“作斗争”。不过，现实生活中，“作”“做”并非界限分明，常常出现“作贡献”/“做贡献”“作准备”/“做准备”，“作决定”/“做决定”等“作”和“做”混用的情况。不仅普通人无法明确说明哪个用法是正确的，甚至相关语言文字工作者都难以给出明确的界定。例如，《现代汉语词典》（第4版）规定“做贡献”为正确用法，而到第5版转而改成“作贡献”“作准备”“作决定”，到了第6版则又回归“做贡献”“做准备”“做决定”（姚丽，2013）。此外，通过语料库手段的相关量化研究也得出“作”与“做”都和“贡献”有较强搭配，而且数值还比较接近（蔡强、凌征华，2013）。以上述事实为出发点，本文选取“作贡献”/“做贡献”；“作准备”/“做准备”；“作决定”/“做决定”这三对短语作为调查对象，通过北京语言大学BCC语料库，对以上三组短语进行历时与共时调查。结果显示，上述短语中的“作/做”已互为变体，并且这种趋势还会进一步延续下去。下面对此详细探讨。

二、语料库及调查思路

语料库是指按照一定的语言学原则，运用随机抽样方法，收集自然出现的連续语言运用文本或话语片段而建成的具有一定容量的大型电子文本库（杨惠中，2002：33）。近年来，计算机技术空前迅速发展，语料库规模日趋庞大、代表性更高、分析更完善。语料库由于其客观性和真实性已成为词典编撰者不可缺少的工具，他们是语料库最大的受益者之一（杨晓军、李赛红，2003：47-51）。语料库对语言文字进行大数据分析是更为科学、客观、严谨的研究方法。语料库分析近些年在国内刚刚兴起，前景广阔，是未来语言文字研究的发展趋势。

本文使用的语料库为北京语言大学BCC汉语语料库网络版。BCC汉语语料库，总字数约150亿字，包括：报刊（20亿）、文学（30亿）、微博（30亿）、科技（30亿）、综合（10亿）和古汉语（20亿）等多领域语料，是可以全面反映当今社会语言生活的大规模语料库。BCC语料库语料新，更新快，包含微博、学生作文等新语料，更具有现实意义。

本次调查研究对象为“作贡献”/“做贡献”；“作准备”/“做准备”；“作决定”/“做决定”三组难以辨别的短语。

本调查研究方法为：

（一）对三组动词短语进行历时比较，分析这三组短语近几十年使用频次的变化、“作/做”搭配的使用习惯。

（二）对三组动词短语进行共时比较，分析其在不同领域的使用频次并进行对比。

（三）总结调查结果，对这三组短语的今后搭配趋势进行预测。

三、调查内容

（一）历时比较

1.“作贡献”/“做贡献”

此图为“作贡献”/“做贡献”的历时频次对比图，来源于北京语言大学BCC语料库的历时比较检索。由图可知：

（1）自1970年开始，“作/做贡献”短语的使用频率大幅增加，在上世纪80～90年代达到使用高峰，近年来使用频率有所下降但仍保持一定使用频率。

（2）1970～1975年间“作贡献”使用频次占绝对优势，1976年“做贡献”的使用量突增，自此以后一直到1989年，“作贡献”的使用频次大幅高于“做贡献”。1990年到2003年，作贡献”与“做贡献的使用频次出现反复。2003年以后，“作贡献”再次占据主导地位。

（3）从使用频次上看，“作贡献”总体高于“做贡献”。

2.“作准备”/“做准备”

此图为“作准备”/“做准备”的历时频次对比图，来源于北京语言大学BCC语料库的历时比较检索。由图可知：

（1）自1946年开始，“作/做准备”短语的使用频率增加，期间经历了60年代使用频次下降和70-90年代使用频次上升，近20年来使用频率有所下降，近些年保持稳定。

（2）1946～2000年“作准备”的使用频次均大于“做准备”2000～2008年经历了反复，2008年后“做准备”的使用频次大于“作准备”并趋于稳定。

（3）从历时角度上看，“作准备”的使用频次是大于“做准备”的。

3.“作决定”/“做决定”

此图为“作决定”/“做决定”的历时频次对比图，来源于北京语言大学BCC语料库的历时比较检索。由图可知：

（1）1946年时，还没有“做决定”这一搭配。

（2）从1946～2003年，“作决定”的使用频次均高于“做决定”且差距明显。2003～2008年，两种搭配的使用频率相当，2008～2012年经过几次变化后，“作决定”这一搭配使用频次呈下降趋势，“做决定”这一搭配呈使用频次呈大幅上升势头。

（3）从历时角度看，“作决定”的使用频次远大于“做决定”。

通过历时比较分析可知，“作”与贡献/准备/决定的搭配频次远高于“做”，但是近年来“作”的使用频率呈下降趋势，“做”的使用呈上升趋势，这三组搭配在近几十年发展中都出现了“作”和“做”互用的局面。2000年以后，每组搭配皆出现反复，并无哪种搭配有绝对优势。从历时分析来看，半个世纪以来，“作”和“做”与贡献/准备/决定的搭配无一方占绝对地位，不存在一方替代另一方的情况，每种搭配均有较多使用人群。endprint

三、共时比较

北京语言大学BCC现代汉语语料库包括综合领域。报刊媒体、科技资料、文学作品、微博、学生作文这6个领域。本文从这6个领域进行3个短语搭配的比较分析。

1.“作贡献”/“做贡献”

由上述两副图表可知：

（1）“作”与“做”二者使用频次相似。

（2）在综合领域、报刊媒体、科技资料等领域使用“作/做贡献”的频次多并且“作贡献”的使用频次大于“做贡献”。

（3）在文学作品、微博、学生作文等领域使用“作贡献”的频次少，“做贡献”的使用频次远高于“作贡献”。

2.“作準备”/“做准备”

由上述两副图表可知：

（1）“做准备”的使用频次远高于“作准备”，超出“作准备”的二倍。

（2）在上图每个领域，“做准备”的使用频次均大于“作准备”。其中在综合领域、文学作品、微博领域差距明显。

3.“作决定”/“做决定”

由上述两副图表可知：

（1）“做决定”的使用频次远高于“作决定”，是“作决定”的近2倍。

（2）除了在报刊媒体、科技资料领域中“作准备”使用频次较高，在使用“作/做准备”这一词汇频次较高的综合领域、文学作品、微博等领域，“做决定”占主导地位；在学生作文方面，“做决定”也占主导地位。

从共时角度来看，在上述6个领域中，“做准备”和“做决定”的使用频次高于“作准备”和“作决定”，“作贡献”和“做贡献”使用相当，但即便如此，由于几组搭配的使用基数巨大，均有较多使用群体，因此在这三组搭配中，二者已互为变体，不存在一方完全替代另一方的情况。使用较多的“做准备”和“做决定”不可能完全替代“作准备”和“作决定”。“做准备”一词在6个领域中均占主导地位；“做决定”在使用频次最高的几个领域遥遥领先，在传统报刊媒体、科技资料领域稍逊色于“作决定”；“作/做贡献”这一搭配中，“作”“做”的使用频次相当。在综合领域、报刊媒体、科技资料这三方面，“作贡献”的使用频次大于“做贡献”。在文学作品、微博、学生作文这三个领域，“做贡献”的使用频率高于“作贡献”。

四、结语

本文通过北京语言大学BCC语料库，从历时和共时角度分析了作贡献”/“做贡献”，“作准备”/“做准备”，“作决定”/“做决定”三组易混短语的搭配使用情况。根据上述历时与共时的分析可知这三组搭配均有较多使用人群。从半个世纪使用情况来看，在这三组搭配中“作”与“做”已互为变体，共同存在。其中“做准备”“做决定”当前搭配频次较高且呈上升趋势，“作/做贡献”的搭配较为复杂，从历时角度看，近十几年“作贡献”占主导地位，但从共时角度来看，6大领域中“作贡献”与“做贡献”的使用频次相当。我们推断，“做”后来居上的其中一个原因是绝大部分输入法推荐使用“做”，包括苹果自带输入法、微软输入法、QQ输入法、搜狗输入法等。因此在较多使用网络的领域中，“做”的搭配明显高于“作”。

由此我们可以预测，“做准备”和“做决定”的搭配会逐渐增多且趋于稳定。“作贡献”与“做贡献”将继续使用。根据社会语言学变体理论，两种搭配的共同存在是有合理性的，年纪大、不常上网的人群偏向于使用“作贡献”，经常上网的年轻人偏向于使用“做贡献”。两种搭配不能互相取代，二者还会长期共存。

本文在写作过程中得到王焕池老师的悉心指导，在此表示感谢。

参考文献：

[1]姚丽.浅析期刊编校中的“做”与“作”——以《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为视角[J].赤子，2013，（10）：37.

[2]蔡强，凌征华.基于语料库的“做”与“作”用法辨析[J].时代文学（上半月），2013，（6）：196-198.

[3]杨惠中.语料库语言学导论[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2：33

[4]杨晓军，李赛红.语料库在词典编撰中的优势——兼评《牛津高阶英语学习词典》（第6版）[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3，（4）：47-51.

[5]荀恩东，饶高琦，肖晓悦，臧娇娇.大数据背景下BCC语料库的研制[J].语料库语言学，2016，（1）.

[6]荀恩东，饶高琦，谢佳莉等.现代汉语词汇历时检索系统的建设与应用[J].中文信息学报，2015，（3）：169-176.

[7]吕叔湘.现代汉语八百词[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

（胡江洁 江苏镇江 江苏大学文学院 212013）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