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地流转对我国农业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研究

(济南大学 商学院,山东 济南 250002)

农地流转对我国农业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研究

王凤祥,张 伟
(济南大学 商学院,山东 济南 250002)

我国农地流转规模逐年扩大,已成为农地资本化的主要形式。通过选取2006—2014年中国30个省份的面板数据为样本,测算了各地区的农业产业结构升级系数,分析了农地流转对我国农业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研究发现：从全国范围来看,农地流转对我国产业结构升级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农业投资和城镇化显著促进了我国农业产业结构升级；从各地区的情况来看,农地流转和城镇化对农业产业结构升级影响的区域性差异较大。此外,居民消费、财政支出等也对我国的农业产业结构升级产生了积极影响。值得一提的是,我国的人力资本优势不明显,未能为我国的农业产业结构升级提供足够的支持。

农地流转;产业结构;区域差异

1 引言

我国是一个传统的农业大国,“三农”问题一直是政界和学界关注的焦点。其中,农地作为最重要的生产要素无论是对农民增收还是国家稳定均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是农户重要的生存保障[1]。自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以来,我国农村生产力得到了极大解放,激发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随着改革的不断深入,我国现行土地制度的弊端逐渐显现出来,农地不能像其他物品一样在市场上自由交易,严重阻碍了农村经济发展。农村劳动力大量流向第二、三产业,引发了土地抛荒与农村劳动力短缺问题。为了解决农村土地经营中存在的问题,近年来我国政府一直致力于加快农地经营权流转与适度规模经营,不断提高土地利用效率[2]。尤其是十八大以来,国家先后出台多项政策推动土地流转,加速了我国土地的资本化进程。

近些年来我国土地经营权流转面积增长迅速,从2007年的424.80万hm2扩大到2014年的2686.67万hm2。根据博思数据发布的《2015—2022年中国农村土地流转前景深度调查及发展趋势调查报告》,截止到2014年底我国流转的土地面积已经占到家庭承包耕地面积的30.4%,比2013年提高了4.7%;约有5833万农户将耕地流转出去,占到家庭承包农户总数的25.3%,比2013年提高了2.4%,8个省市的家庭承包耕地流转比重超过了35%。

农地流转使原先的土地资源得以重新配置,各种农业生产要素的分配更加合理,农业生产可以像其他产业一样实现更高水平的分业经营,各行业之间相互协调,大幅度提高了农业产业的生产效率。农地流转是否在提高资源配置效率的同时促进了我国农业产业结构升级,各地区之间是否具有差异性,除此之外还有哪些因素会对我国的农业产业结构升级产生影响,这些都是本文研究的重点。

2 文献综述

农地流转是我国土地制度改革的重要实现方式[3],它使农业生产由细碎化转变为集约化、机械化[4],大幅度提高了资源配置效率,促进了农民增收。资源配置效率是影响产业结构升级的重要因素[5],随着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不断深入,农业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成为现阶段研究的重点和热点。关于农地流转和农业产业结构之间的关系,学术界较早就开始了对此类问题的研究。有效的产权对长期经济增长具有不可或缺的作用[6],学者们首先从产权角度出发进行了研究。我国现行的农地交易制度不够明晰,一定程度上阻碍了经济增长[7]。胡川[8]从动态和互动的视角出发,对产业组织和农地产权间的关系进行了探究,认为农地产权的合理变迁对农业产业结构及其绩效有着非常重要的影响,而农地产权的无序转让将会使一方受益而另一方受损,不能达到帕累托最优。因此,应加快农村土地确权的节奏,推动土地合理有序流转,最终推进农业产业组织的演进。冀县卿[9]运用1978—2008年的面板数据对我国农地产权改革的影响进行了研究,研究认为产权改革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我国的产业结构升级,促进了农民增收。因此,下一步改革的重点是赋予农民更多的权利,进一步完善农地产权结构。赵翠萍[10]认为,农地资本化是转变农业发展方式、促进农民增收的重要方式,而农地资本化的主要形式就是农地流转,在我国当前农地产权三权分立的框架下,应进一步加强立法,不断完善农村产权,创造有利于农地合理流转的制度环境,从制度上推动我国农业产业结构升级。

通过梳理文献，发现大部分研究将重点放在了农地流转的资源利用、确权等方面,或单独分析农业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因素,鲜有文献涉及农地流转对农业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与以往研究相比,本文具有以下几个创新点:①摒弃过去单独研究农地流转或农业产业结构升级问题,明确提出研究农地流转对农业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从微观层面对其内部机制进行深入剖析;②研究中加入了农业投资和城镇化等相关变量,全面分析了影响我国农业产业结构升级的因素,并提出相应的政策建议,以期为我国的农业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做出贡献。

3 机理分析

根据现代经济学的相关理论,经济增长的源泉主要来自于土地、资本、劳动、知识等要素,农地作为一种重要的生产要素对我国的农业产业结构升级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它通过对资源配置、经济增长、科技进步等方面产生影响,进而作用于我国的农业产业结构升级。农地流转对我国农业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路径见图1。

图1 农地流转影响产业结构升级的路径

3.1 资源配置优化产业要素

土地是一种稀缺性资源,具有资源和资本的双重属性。随着我国工业化进程的加快,对土地的需求量逐渐攀升，面对资源紧缺、环境恶化的难题,变革生产方式迫在眉睫。农地流转将稀缺的农地资源在各个主体之间重新配置,由零碎化向集约化转变,从效率低的产业向效率高的产业流动,充分激发了市场活力和创造力。农地从生产率低的农户流转到生产率高、资本和劳动力充足、种地意愿强烈的农户手中,是一个向帕累托最优趋近的过程,有利于双方的利益最大化[17]。同时,从规模经济的角度考虑农地流转问题似乎更加符合基本经济学规律与人们的直觉,“小农生产”导致资源的闲置与浪费,而农地流转彻底打破了这种困境,引导土地经营向规模化和集约化的方向迈进,相应地带来规模收益[18]。

农业生产的另一个重要的要素就是人力资本,农地流转使农户的农业工作时间和非农工作时间发生了相应改变,土地转入提高了农户的非农就业机会,非农工作时间的提高促进了农民增收[19]。农户可以更加合理地进行家庭内部分工,在劳动时间的替代效应和收入效应之间做出更加高效的抉择,实现劳动力资源的最优配置。劳动力优化配置的必然结果是人力资本分配更加合理,原先多余的农村劳动力流向其他行业,在提高资源配置效率的同时,为我国的农业产业结构升级提供人力资本支撑。

3.2 经济增长增加产业资金

新生家庭和原生家庭是一组相对的概念。每个新生家庭都来自原生家庭，并成为下一组新生家庭的原生家庭。因此，家庭教育不是零起点，原生家庭中的家庭教育观念和行为会深深地影响到新生家庭。年轻家长要尽量与原生家庭保持健康的关系：所谓健康关系，就是看到关联，又能调整问题所在。

根据钱纳里的产业结构理论,人均收入增加会刺激国内需求,提高投资效率,改变产业结构,这一切又会反过来推动经济增长,再次引起产业结构的相应调整。农地流转实现了农村劳动力向城镇转移,增加了农民的收入,并且加速了我国的城镇化进程,带动了相关产业的发展,从整体上促进了我国经济增长。经济增长扩充了产业资金,融资约束得到缓解的企业不必再像过去那样在制定发展规划时将“利益”作为首要考虑因素,而可以在获取利益的同时可兼顾资源和环境因素,避免投资的盲目性和重复性,将资本投向投资效率高的行业,将资本从原先产能过剩和“僵尸”行业中撤出,在淘汰落后产能的同时较大程度地促进了产业结构升级。

农地流转过程中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就是消费需求,农地流转促进了农民增收,消费能力得到提升的农民从基本需求向高级需求转变,从消费第一、二产业的产品向消费第三产业的产品转变,这本身就是我国产业结构自我优化的过程。同时,农民会更加倾向于增加农业投资,扩大农产品进出口贸易,全面推动我国经济增长,农业产业结构也随之实现优化升级。

3.3 科技创新升级产业技术

农地流转家庭的生产率一般比非流转家庭高[20],农地流转可形成规模经济,有利于促进技术进步,升级产业技术。如果实际生产中得不到新技术的支持,在环境容量一定但产量不断扩大的情况下,会对生态系统造成不可修复的影响。因此,农地流转可增强科技创新的积极性,形成技术溢出效应,为我国的产业结构升级提供技术支持,合理推动我国产业结构升级的进程。

与科技创新相伴随的是技术进步,新技术的应用将使产业结构发生巨大的变革,智能化、机械化、一体化的程度越来越高,越来越多的企业由过去的污染破坏型转变为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众多行业如果不进行变革,将会面临倒闭的风险。只有适应新的技术革命浪潮,顺应产业结构变革的趋势,才能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4 实证研究

4.1 模型构建

参照农地流转、产业结构升级相关文献并结合前面的理论分析,为使回归结果更加平稳,我们对各变量采取了对数化处理,初步建立以下计量模型:

lnTLit=α0+a1lnLANDit+a2lnCZHit+a3lnIit+a4lnGDPit+a5lnXFit+a6lnCZit+a7lnFDIit+a8lnLit+εit

(1)

4.2 变量选取及数据来源

被解释变量:农业产业结构升级(TL)主要是指产业结构由初级化向高级化与合理化不断趋近的过程。本文借鉴匡远配的观点,采用泰尔指数衡量产业结构升级,测算公式为:

(2)

式中,Yi为某一产业的产值；L为从业人数。由于我们目前无法获得农、林、牧、渔业分行业的从业人数,考虑到Yi/Li衡量的是某一行业的生产效率,因此本文采用各行业的增加值和中间消耗的比值来度量生产效率。

解释变量:农地流转(LAND)作为核心解释变量,目前农地流转只有全国层面的数据,无法获得分省的农地流转数据,相关学者采用实地调研数据,但调研的难度较大,我们认为该数据具有一定的片面性。农地流转必然会导致农户耕地经营面积的改变,因此我们认为农地流转与农户耕地经营面积同向变化[21],本文采用农户耕地经营面积来衡量农地流转;城镇化(CZH)、农地流转的规模和速度势必会影响我国的城镇化进程,城镇化对我国的产业结构升级具有重要影响,本文以城镇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衡量城镇化；农业投资(I)、农地流转离不开资本的支持,在我国农地流转过程中农业投资发挥了巨大作用,本文采用农业固定资产投资来表示农业投资。

控制变量:参考前人相关研究成果,并且尽量避免因变量遗漏而引起的误差,本文选取以下控制变量:国内生产总值(GDP);财政支出(CZ),以各地区财政实际支出表示;居民消费(XF),以居民最终消费品支出表示;外商直接投资(FDI),以各地区的外商直接投资额表示;人力资本(L),以第一产业从业人数表示。所有数据均来源于相关年份的《中国国土资源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中国农村统计年鉴》、《中国工业经济年鉴》及农业部、国土资源部网站。

4.3 主要变量统计性描述

主要变量的统计性描述见表1。

表1 变量的统计特征

5 计量结果分析

5.1 全国回归结果分析

全国回归结果见表2。从全国回归结果来看,农地流转对我国产业结构升级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是:由于我国特殊的农地产权制度导致农地流转效率低下、流转规模较小,并且相当一部分流转土地并未签订正式流转合同,而仅凭口头约定,违约率较高,未能对我国产业结构升级产生积极的促进作用。

表2 全国回归结果

注:*为plt;0.10；**为plt;0.05；***为plt;0.01。

城镇化对农业产业结构升级产生了积极的正向影响。究其原因,主要是我国的城镇化是政府推动下的城镇化,城镇化进程与农业产业密不可分,城镇化发展推动了农业现代化,使农业生产向高附加值方向转变,促进了农业产业结构升级。农业投资的影响为正,近年来国家一直鼓励各种类型的投资,充分激发了资本的活力和创造力,促进了产业合理优化。此外,GDP、财政支出、居民消费等均对我国的产业结构升级产生了积极的正向影响。令人遗憾的是,人力资本结果不显著。自我国实行“科教兴国”战略以来,我国科技进步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是与发达国家相比还有不小的差距,如我国人均受教育程度普遍偏低、缺乏职业技能培训,这些都严重影响了我国农业产业结构升级的步伐。

5.2 各地区回归结果分析

从各地区的回归结果来看(表3),东部地区的农地流转对产业结构产生了负向影响,而中部和西部地区的影响不显著。东部地区资本投机性较强,农地流转的目的并非用于农业生产,而是用于资本流转,流转速度较快,很少用于实体经济,因此未能推动我国农业产业结构升级。中部和西部地区地形复杂、经济发展落后,导致农地流转难度较大,并且人们对农地资本化的意识较落后,实际运行中缺乏积极性。东部地区的城镇化影响为负,中西部地区城镇化的影响不显著,东部地区的城镇化率较高,发展空间较小,因此对产业结构的影响潜力很小。中部和西部地区的城镇化进程缓慢,一直未能从根本上认识到城镇化的益处,因此未能推动我国产业结构升级。东部、西部地区农业投资对产业结构升级产生了正向影响,中部地区影响为负,东部地区农业资本的运作较成熟,流动性高,西部地区自实施“西部大开发”战略以来,国家加大了对西部地区的资本投入,因此这些地区的农业投资对产业结构升级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表3 各地区回归结果

注:*为plt;0.10,**为plt;0.05,***为plt;0.01。

6 结论

通过本文对农地流转与农业产业结构升级的分析可知,农地流转对农业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具有区域差异性,东部地区农地流转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显著,而中部和西部地区影响不显著,未能推动我国的农业产业结构升级。除东部地区外,其他地区的城镇化都未能影响到我国的产业结构升级。在当前国家大力倡导城镇化的背景下,值得我们反思。此外,消费、财政等因素显著促进了我国的产业结构升级,但我国的人力资本优势并不明显。

基于此,我们提出以下政策建议:①因地制宜,确定合理的农地流转方式。结合各地区的人缘和地缘、历史和政策因素,选择适合各地区经济状况、资源状况、产业状况的农地流转方式,确保流转农地用于实际生产而非用于资本运作,杜绝各种系统性金融风险和大规模社会动乱的发生。同时,大力推进农地证券化、农地信托、农地保险等其他农地资本化方式,激发农地市场的活力,引导各行业广泛参与到农地流转当中,全面推进我国的产业结构升级。②调整城镇化进程,做好相关配套工作。在当前我国城镇化取得较大进步的情况下,国家应适当减缓城镇化进程,转而关注城镇化的质量,尤其是城镇化过程中的农地流转问题,加快农地确权的进度,细化落实“三权分立”政策,提高农民农地流转与农业生产的积极性,积极引导农地合理流转。引导农村劳动力向第二、三产业转移,实现农村剩余劳动力的合理配置。完善户籍制度改革,加快农民工市民化的步伐,让城镇化的红利惠及到每一个人,使他们充分享受到各项公共服务,真正融入到城市生活当中,带动经济发展,促进产业结构升级。③加大农业投资力度。产业结构的调整离不开资金的支持,与其他产业相比,农业资金具有来源单一、规模较小等劣势,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农业的发展与农业产业结构升级。因此,国家应加大惠农补贴力度,财政资金更多地倾向于农业,减免相关农业企业的税收,给予它们更多的优惠政策。在当前实体经济复苏乏力、制造业不景气的状况下,政府应发挥引导作用,全面推行PPP,鼓励民间资本从产能过剩行业当中撤资,吸引民间资本参与到农业产业当中,全面激发农业市场的活力,进一步促进农业产业结构升级。④全面提高人力资本水平。加大教育的普及程度和力度,广泛提高人们的受教育水平。作为人才培养的主阵地,高校应与企业加强合作,随时了解市场对人才的需求状况,定向培养社会稀缺人才,加大对高技能人才的培养力度,充分发挥高技能人才的优势。同时,要发展形式多样的教育方式,加强农业方面的职业技能培训,从根本上解决我国技术人才不足的难题。此外,还应加快引进人才的步伐,提高对高技能人才的补贴强度,增强对人才的吸引力,通过吸收各方面的人才,为我国的产业结构升级提供足够的人力资本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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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onInfluenceofFarmlandTransferonUpgradingofChina'sAgriculturalIndustryStructure

WANG Feng-xiang,ZHANG Wei
(School of Business,University of Jinan,Jinan 250002,China)

The scale of China′s farmland circulation was expand year by year,which became the main form of farmland capitalization.By selecting the 2006-2014 30 provinces panel data as the sample in China,this paper estimated the coefficient of upgrading of the industrial structure of agriculture in all regions,and analyzed the effects of farmland transfer on the upgrading of the agricultural industry structure in China.The authors found that,from a national perspective,the transfer of agricultural land had a significant negative impact on the upgrading of China′s industrial structure. According to the situation of each region,the regional difference of agricultural land transfer and urbanization had a greater impact on the upgrading of industrial structure.In addition,the consumption of residents and financial expenditure also had a positive impact on the upgrading of China′s industrial structure.We had to admit that China′s human capital advantage was not obvious,failed to provide sufficient support for China′s industrial structure upgrade.

farmland transfer;industrial structure;regional difference

10.3969/j.issn.1005-8141.2017.06.007

F323.211

A

1005-8141(2017)06-0678-05

2017-04-11；

2017-05-23

国家社会科学重大项目“我国自然资源资本化及对应市场建设研究”(编号:15ZDB163);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低碳城市建设投融资机制研究”(编号:10BGL066)。

及通讯作者简介：王凤祥(1990-),男,山东省高密人,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国民经济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