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深处的信

何家豪

（特快加急信件）亲爱的捕捕参者者：“感情这种东西很复杂。如

若我也能像你一般扎根地下，禅修多年，我的心应该能像你一样通透而翠绿吧。可我脚踏实地，重心在地面上浮着，心也浮着，所以感情方面的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这是吴先生对我说过的话。

他说，对于感情，我们树木更能明白，可我琢磨了这么多年，终究是觉得，人的感情，我懂不了。男子死在大哭一场后，他几乎哭瞎了眼睛。现在他就躺在我边上。安静得好像没有死亡。周围和往日一样静悄悄的。在基站恢复通信后，他接了一个电话，而后开始痛哭。委屈，内疚，后悔，无助……

他失去了一切。

他没有发疯，他只是哭，放声大哭，哭得无比悲惨。他的妻子得了绝症后，他支撑了很久。他卖了房子，卖了车子，变卖了一切，四处借钱，他打着四份工。他跑东忙西，竭尽全力照顾妻子，为此废了身体，得了很多杂症。日复一日。

终于有一天，他害怕了，他丢下了妻子，不远万里逃到这儿来，要了份森林防火员的差事。有一天，妻子那头的亲戚的电话来了，躲也躲不过了，接吧。

“我妻子，怎么样了？”

“告诉你个好消息，姐姐有救了。”声音冷漠。

“真的？真的？真的？”

“有许许多多的人发动了捐款，甚至有余……”那头顿了顿，“可你知道为什么吗？”

“姐姐上了新闻，新闻标题是《绝症妻子命悬一线，丈夫狠心抛妻离去》……懂了吧？姐夫，我知道你是暂时离开，可别人不知道啊！所以，在姐姐病情稳定前，你不要回来了。一来为了姐姐的治疗能继续，二来现在许多愤怒的人正在找你……”

“好的……我知道了……”

后来男人实在想她，于是在认为风平浪静后，他偷着跑出去见了妻子几面。可开弓哪有回头箭？他还是被人认了出来，被追着殴打了许久。

接着便是森林大火。那时，他妻子的病又复发了，这次，他说什么也要好好陪陪她。他们打他，骂他，向他吐唾沫，可他握着她的手就是不松开。他最后还是被赶了回来。

基站被大火烧坏了。妻子临终前的那通电话没有打通。那個用尽全力，流着流不出的眼泪说出的那些话，他再也听不到了……

“她死了啊！”

他重复着这句话，哭得肝肠寸断。哭到睡着，睡到死去。

我现在想见见吴先生，想问他这所有的疑惑……我有些怀念他了。睡了这么多年，吴先生一定会睡醒的。他一定没死。

祝早日见到吴先生，望早日回信。

亲爱的小松松、小参参：

你们是和我相处得最久的两个小家伙了。这么多年我东奔西跑，在无数人迹罕至的地方逗留，也研究、照顾了不少像你们这样令我羡慕的小家伙！不知不觉我已经是个恶疾缠身的老头儿啦！

现在我躺在这片雨林里，好像快死了。假如我死在这里，估计永远也不会被人发现了吧。

也许多年后人们会发现我的残骸，他们会花上几秒的时间看看我，而后离开。没有血肉的我会得到安宁与平静，就像你们一样。

我在这儿写信，你们一定能看到，我已经拜托了附近的树木鸟兽。原谅我之前一直吊你们的胃口，向小松松说大海的壮阔，向小参参说森林的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