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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知音稀但殇命运苦

2017-11-30宗家英��

读天下 2017年12期

宗家英��

摘要:英美新批评是西方语言学批评中的重要分支,是二十世纪现代文学批评中具有影响力的文艺理论成果,这一文艺理论的出现,拓宽了读者的阅读视野,深化了文本的思想内涵,也加深了作者的创作维度。巴金《激流三部曲》中的《家》,由于其所处历史时期的特殊性,在阅读分析文学作品时,总会不自觉地打上时代的烙印。英美新批评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局限,告诉我们要冲破作者所设置的意图迷雾及其所蓄意强加于读者之上的感受迷雾,体味文本的深层含义及其语言搭配所构的言外之意。

关键词:新批评;文学本体论;言外之意;意图迷雾;感受迷雾

巴金作为现代文学史上具有影响力的作家,他的作品《激流三部曲》更是文学史上的扛鼎之作。《家》中巴金以浓墨重彩的一笔描绘了旧中国深受封建毒害的女子鸣凤等一系列女性的悲惨命运。尤其是鸣凤的死,作者精雕细琢,拉开了封建大家庭悲剧的序幕。鸣凤之死的幕后凶手,到底是谁?许多文艺理论批评家将其矛头对准了哑口无言的黑暗的旧中国封建的等级制度。相信,假使历史可以说话,其也会翻身略以薄辞。旧中国的封建等级制度是鸣凤的悲剧的外在大环境根源,但究其真正原因,还是人为的悲剧。

一、 象征、暗示轴上审视悲剧滥觞

鸣凤在整个大家族的地位中是卑微的,她生活在封建社会的最底层,没有发言权,更没有自由。它所在的社会角色注定了她悲剧的结局。这些是外在的旧中国的封建社会所强加的,但却并非无法改变。奴役了的身体造成了心灵的惯性,造成了她只能听天由命、自怨自艾的结局。与她在社会中地位形成鲜明对比的,鸣凤的地位在文本中举足若轻,是作者所浓墨重彩的一笔。文本中从鸣凤登入读者视野的一刻便暗示了其悲剧的结局。“鸣凤,是一个是十六岁的少女,脑后垂着一根发辫,一件蓝布棉袄裹着她的苗条的身子。瓜子形脸庞也还丰润,在她带笑说话的时候,脸颊现出两个酒窝。闪动着两只明亮的眼睛天真地看。”这样让人神往的妙龄女子是巴金在《家》中唯一一次细致的刻画,笔墨更甚于小姐琴、梅,更别提淑英她们了。这样一个美妙女子与其不相对称的社会地位产生明显的不协调,她不仅在丫头中出众,在小姐中也毫不逊色。这种严重倾斜的差距,暗示了她注定不凡的命运。其次,“鸣凤”这一名字之由来也有其深刻的象征涵义,不同于一般的丫头的“婉儿、喜儿、倩儿等具有柔软性、随意性的名字,“鸣凤”可谓意义深远。《说文》中记载“凤,神鸟也。”凤是中国人神化的圣物,其圣洁性不言而喻。汉朝李陵诗云“凤凰鸣高岗,有翼不好飞。”这大概是鸣凤一生的写照。鸣凤有着封建社会所强加于她的卑贱地位,她身为丫头,年少丧母,被父卖掉,然而她仍在高家长出来一副俊美的容颜,并在大小姐那里学会了认字然而她仍然没有鼓起反抗命运的勇气,“有翼不好飞”。《瑞应图》中记载,“凤不啄生虫,不折生草”。这种圣洁的喜好,注定了她最后为保住清白之身而跃入那片清洁宁静的湖水。她的名字,是其悲剧命运的象征。

二、 反讽轴上悲叹扑朔迷离的爱造成鸣凤的悲剧

除了与生俱来的悲剧性根源,觉慧与鸣凤之间爱情也是使鸣凤最后悲剧的主要客观原因。在这个爱情里,有着很多不平衡的因素。从批判封建等级制度的原有批评方法看,是鸣凤悲剧的主要肇因。然而,从新批评角度分析,最不平衡的因素还是两人对待爱情态度的差异。与鸣凤全心全意的把对方始终放在首位相对,觉慧的态度扑朔迷离:他的新事业,他对大家庭的憎恶,甚至还有对琴表姐心底的爱。这种爱情双方严重的不平衡付出,形成了悲剧的讽刺效果。他喜歡鸣凤的原因不过是忍受不了大家庭中死寂的气氛,意图想找些有活力的东西聊以自慰而已。他对鸣凤的爱都是从其自身出发,这一点或许连觉慧本人也未曾察觉。这一自私懦弱的行为与他的反封建、追求自由解放形成鲜明的对比,造成反讽的效果。他们两人的爱情,最美好的便是梅林折梅,这大概是两人最平等的一次作为爱恋双方的一次相遇。觉慧的试探心态,将鸣凤内心完完整整的展现,她也完全沦陷在了他所给予的爱情幻想里。然而觉慧的内心在挣扎,他并没有把握的决断,与其后期对鸣凤的忽略及其对这份爱情的否定,形成了严肃的反讽,而天真的鸣凤却相信了。“你不晓得我总是把你当做救星。”这样的讽刺的矛盾想法,可见觉慧的幼稚。而鸣凤把自己的生命、幸福的赌注压在这样一个人身上,无疑是悲剧性的。觉慧对爱情的马虎与鸣凤对待爱情的真诚无疑给人以反讽的效果。

三、 更具张力的徒劳求助使其堕入悲剧的深渊

鸣凤虽然在大小姐的影响下学会了读书写字,但她并没有像琴、许倩如那样接受系统知识的洗礼,思想还禁锢在狭小的空间里,因此,她不可能像琴一样说出“我的事情应该由我自己决定,因为我跟你们一样,我也是人。”所以“她的脸上总是带着那样的表情:顺受的、毫不抱怨、毫不诉苦的,像大海一样,它接受了一切,吞下了一切,可是它连一点吼声也没有”。如果她的思想仅仅停留在这一步,她或许会接受所谓的命运的安排心安理得的当冯乐山的姨太太。然而“在她的心里,另外有一种东西在作怪。它给她煽起来一种渴望”,这便是她对觉慧炽热的爱。只此一点,她愿意为他付出一切。鸣凤至死都没有逃跑,她投湖前的两声“三少爷,觉慧”,有对觉慧无以明示的爱,有对自己命运的无奈。只可惜,就算她“纵湖一跳”,也改变不了什么,有人说她以死向封建恶势力反抗,其实她只是对自己的逃避。她不知道,她一直无可奈何的宿命,其实是她自己造成的。

滴水入海,无以痕迹。鸣凤的悲剧是时代造成的,更是她自己不努力,把一切希望寄托他人,徒劳做无用功造成的。旧的批评方法要我们同情她,敬畏她,而新的批评方法的视角却让我们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鸣凤,她美丽、纯洁,却也肤浅、懦弱。太沉溺于爱情,失掉了向前望的机会。她的悲剧,是她自己造成的,是她空陷入他们的帮助的迷圈及宿命的怪圈里。鸣凤的悲剧,是时代的悲剧,也是她自己一个人的悲剧。

参考文献:

[1]王先霈.胡亚敏.文学批评导引[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4):10-13.

[2]巴金.家[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2.以下内容均出自此书,不再做注。

[3]许慎.说文[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