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熊猫”

高彬

一人，一狗，一花，一世界。

“熊猫”是邻居家的狗狗，因外形极似熊猫而得名，去年叶子回家的时候，它个头还小。因为邻居要上班，没有时间管它，所以它就成天在叶子家里转来转去。

它只吃肉，不吃饭，也不吃水果或者蔬菜。当叶子吃饭时，它就坐在叶子的脚跟旁，一动也不动，两只清澈的眼睛就那么瞪着叶子，深情而认真，心无旁骛，让叶子不由自主地就喂它吃了。

叶子还清楚记得去年回家时，它跟着一起散步，因为走得太远，累得直喘气，舌头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脚丫走得东倒西歪。叶子抱起它时，它好似松了一大口气一般，一动不动地躺在叶子怀里，无比放松与享受。

今年回家，它身材明显长大，肚子肥嘟嘟的，毛发有些蓬乱，好像一直流浪在外似的，整个着装明显就欠打理。

它的眼神稍稍有点凌乱，也多了些略经世事的成熟，但望着叶子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清澈温柔。

不知道它是否依旧记得叶子，不过当叶子喂它吃肉时，它甚是开心雀跃。

叶子很喜欢在田野间游荡。那天早上刚出门，在拐角处就遇见熊猫，便朝它吼了一声。

“熊猫！陪我散步。”

叶子本没有期望它会跟随，不成想它似听懂般，摇头摆尾，毫不犹豫跟着叶子的脚步就一直往前了。

小区路上，它甚至偶遇了另外两只狗狗，它与它们开心地打招呼，一番耳鬓厮磨。有一瞬间，叶子甚至相信，它可能会放弃跟随自己。毕竟有一年时间没有见面了，谁能肯定它就还记得自己呢。

但是让叶子感动的是，熊猫竟然毫不迟疑地离开了跟它纠缠的伙伴们，甚至当其中一只狗狗犹豫地想要跟随熊猫的步伐时，熊猫也丝毫没有迟疑，一直往前走。后来，那只狗狗的主人使劲了力气，终于将自家的狗狗唤了回去。

于是，一人一狗开始认真而细致地在田野间散起步来。

初春的雨若有若无地落在身上，总是激起人莫名的感伤，也让人怀揣着诗意的向往。

初春的田野总是弥漫着生命的张力，油菜花肆意地将大自然渲染成一片片灿烂的金黄。藤状的铁脚海棠，开出精致的红色花朵，细心地蜿蜒伸展。不事张扬的红叶李，静静地绽放委婉的满天白色。

各种不知名的鸟儿，奔忙在树枝间，热闹地吵着，叫着，尽情地享受着这美丽而寂静的大自然。

这么美的春色，谁能忍心辜负呢！

叶子忍不住在洁净的道路上奔跑起来。不曾想，本来看起来温和安静的熊猫像是受到了感染，也开始猛地加快速度，左冲右突，好似要与叶子比赛一般。

原来看似温和的狗狗不只喜欢闲庭信步，也喜欢随意与任性猛烈。

不知不觉间来到一片垂丝海棠林子，无数晶莹闪亮的花苞悬挂枝头，静待最绚烂的绽放时刻，微风荡漾，世界如此静谧。

熊猫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耳朵开始竖起，没等叶子反映过来，它“嗖”地就猛的往前一窜。

叶子顺着它奔扑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树林里，一只大鸟“扑棱”地从林子里冲天而起，如此仓皇失措，甚至连翅膀都来不及完全展开。

熊猫也猛地往后一退，险些滑倒。

呵呵！看来受到惊吓的不光是那只大鸟，还有熊猫自己啊。

一人一狗在原地愣了好大一会。

接着来到一片开阔的草地，叶子被草地上盛开的茶花、玉兰、海棠所吸引，开始忙着找角度拍照。

熊猫呢！也像是发现了一个新天地，只见它纵身一跃，跳进草丛中，时而撒野狂奔，像上足了发条的闹钟；时而安静站立，两眼看定某处，两只耳朵直直地竖起，仿佛在凝神观望什么。

最后，它找了一处农家废弃的草垛，干脆躺倒在柔软的草垛里，先是用爪子利索地刨了刨，然后把身子舒服地掩藏进去。再然后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偶尔抬头看看花，也看看叶子。

欣赏完毕，叶子恋恋不舍回到路上，熊猫也跟着起身，抖抖身子，伸伸懒腰，继续走在叶子的一侧。

当经过一片油菜花海时，勇猛的熊猫照例惊飞了流连在菜花地里的一大群麻雀，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飞起，熊猫直愣愣地瞪着小鸟们飞去的方向。

只留下菜花一片香。

也许，在熊猫眼里，这广闊的天地应该是属于它自己和它临时的主人叶子的吧！而栖息的鸟儿，则是不请自来，是对它认可的世界的一种侵入；抑或是，这是它与它们打招呼，彼此习惯的一种相处方式呢！

谁说不是呢？

回到小区门口，在先前遇见熊猫的转角处，熊猫“嗖”地转弯，毫不迟疑，连看都没有看叶子一眼就飞跑而去，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它跑得如此之快，叶子甚至来不及表达谢意或者是跟它道别。

——选自《听花开的声音》公众微信平台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