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蚕丝溯源:技术和传播探源

2017-11-29周晦若陈建

中国蚕业 2017年4期
关键词:蚕丝

周晦若 陈建

蚕丝溯源:技术和传播探源

周晦若 陈建

1 技术探源

用沧海桑田来形容社会的运动、变化和发展,已为人所熟知。从前面的叙述中,我们了解到蚕丝在中国古代社会的运动、变化和发展中,所占有的领先地位及其重要性。因此探索蚕丝业之间的相互影响、促进和发展的动态,在蚕丝溯源上也是有意义的。

蚕丝从一开始,就是中国古代劳动人民认识和改造自然界的产物。它的发生和发展,使得有关行业在有意无意之间相互影响和促进,成为社会生产力发展的推动力,从而带动了其它方面生产的共同发展。因此,在人类社会沧海桑田的变化中,蚕丝这朵奇葩,伴随各种事物的运动和发展,绽放出了灿烂而辉煌的光芒。单从对直接与蚕丝有关的缫丝、丝织、精炼、印染等几个主要行业的影响和发展,即可略知一二。

1.1 缫丝技术及工具探源

1.2 丝织文物及精练印染技术探源

在出土的商代青铜器上,因有粘结着“菱纹绢”“迥纹绢”等丝织物的残迹[10],故推测商代即已有了提花丝织技术,结合此后《诗经》[11]、《周礼》[3]、《仪礼》[12]、《尚书》[13]等古籍的记述,可以认为最迟在春秋战国前,就已有了初步的罗、绂、纨、纱、绉、绮、锦、绣等丝织物。再联系关于贝锦、锦衾、锦衣、锦裳、锦带等记述,可以认为当时已经流行经线起花的织锦。据《西京杂记》的记述,在西汉昭帝时即已出现有120综和120的提花机[14]。从江苏省泗洪县曹庄出土的织机画像石[15]看,也表明汉代即已使用提综织机和梭子。这些都可以从湖南省长沙市马王堆汉墓出土的丰富多彩的丝织物[16]中得到物证。及至宋朝末期,出现了中国第一部名叫《梓人遗制》的著作,《梓人遗制》称得上是一部关于立织机、提花织机、罗织机等织机的专著。因此,一般都公认中国是世界上最早使用织机和创制提花织机的国家[17]。这也是中国对世界文化作出的一个伟大贡献。进一步与蚕丝极为密切的精练和印染相联系进行考察,认为湖南省长沙市马王堆汉墓出土的丰富多彩的丝织物[16]是在对原为白色或黄色的生丝及其绢绸等类型的丝织物,经洗练、印染等处理后进一步加工,使其手感更为柔和,色泽更为鲜丽,在质量上作到愈加绚丽美观和温柔舒适。纺织技术的发展,当然也是在蚕丝发展的要求下,相应地促进发展起来的。可以认为这又是中国蚕丝发展史上的一次飞跃。在发掘江苏省邳县大墩子新石器时代遗址[18]的过程中,出土了5块表面上曾经研磨过的赭石,表明了中国利用矿物染料染色也早在3 000多年前就开始了。在古籍《尚书》中有“以五彩彰施于五色作服”和“彩者,青、黄、赤、白、黑也;色者,言施之于缯帛也”等[13]记述。在《周礼》中有更为详细的记述,如“慌氏,湅丝以涚水沤其丝,七日去地尺暴之;昼暴诸日;夜宿诸井,七日七夜是为水湅。湅帛:以栏为灰,渥淳其帛;实诸泽器,谣之以蜃,清其灰而盝之……,是为水湅”和“染人:掌染丝帛;凡染春暴练、夏玄、秋染夏、冬献功”,以及“锺氏染羽……三入为,又入为,入七为缁”[3]等等。其中所指“慌氏、染人、锺氏”等,都是指专门从事练染蚕丝的人名,而“涚水”则是指加灰的温水,“渥谆”是指烧灰和水的混合液,以浸渍丝织物,“栏灰”则是现在俗称的“草木灰”。这些记述表明,在那个时代中华民族的祖先就已使用碱性溶液进行丝帛的精练处理了。迄今为止,用碱性溶液染丝帛的方法,仍在沿用。只是很少用草木灰而改为用碳酸钠而已,但在偏僻的农村也仍有用草木灰的。就印染来说,《周礼》上有“祎衣”[3]的名称。这“祎衣”是指绘有彩色锦鸡的衣服,它是我们彩印和缂丝技术的先导。而《周礼》中的“掌以春秋染草之物”[3],《尔雅》中的“一染、二染窥、三染”[19]等的记述,则表明当时已不只是单染,而且已采用植物染料进行复染和套染了。又如《墨子》中的“染苍则苍、染黄则黄”等等[20],也表明当时对染色技术的掌握已达到应用自如的程度。此外《礼记·考工记》中还有“用水渍楝木灰和蜃蛤壳所得的液汁,可作练丝帛的精练剂”等[21]记述,又进一步表明人们已掌握化学的练丝方法。因此,精练印染作业的蓬勃发展,当然也是相应于蚕丝发展的必然结果。不经过漫长岁月的摸索、掌握和熟练运用,是不可能达成的。

1.3 蚕丝生产技术探源

如果从科学的观点来考察自古以来阐述蚕丝有关生产技术的专门论著。最早总结养蚕技术的论著《荀子·蚕赋》叙述了三眠蚕的特点、习性及其生长发育的规律[22];在有名的农书《汜胜之书》中有不少关于蚕桑生产技术方面的论述[23];在贾思勰所著的《齐民要术》中,也有关于栽植桑、柘方面技术的专门论述[24]等。这些论著虽说主要是一些经验之类的概述,还谈不上已具有了充分的科学性,但它们仍不失为值得我们重视的蚕丝技术方面的论著。这些论著可以看作是世界上最早讨论蚕丝生产技术的论著。此外,晋代杨泉在其所著《蚕赋》和《织机赋》2篇文章中,除对养蚕、缫丝和丝织等生产技术作了较详尽的叙述外,还进一步从理论上作了讨论[25]。《蚕赋》和《织机赋》是中国乃至世界上,最早开始蚕丝生产理论研究的论著。

综合以上生物探源、文物和神话传说探源、文化探源、技术探源等方面的论述,初步对中国蚕丝的发生和发展,以及在时间和地区方面的有关史实,有了一个粗略的了解,并描绘出了一个大致的历史轮廓。这个历史轮廓,就是中国古代勤奋智慧的祖先所创造的华夏文化之一。它在人类社会几千年沧海桑田的运动、变化和发展的过程中,起着重要作用,是中国古代劳动人民对人类文化进步的一个巨大贡献。

2 传播探源

考察整个世界的蚕丝之源,虽在个别问题上还有不同意见,但总的来说,蚕丝是在中国发祥并由中国扩展传播到世界各地的看法,早已为世界所公认。

据我们了解,目前世界上已有50多个国家和地区生产蚕丝,遍及各大洲。按生产的自给、出口、进口等分类,可将与生丝有关的国家和地区的概况分类如表3。

表3世界生产、出口、消费生丝的国家

类别产销方式国家和地区自给自足完全供本国或本地区消费苏联、印度、伊朗、土耳其、印度尼西亚、泰国、罗马尼亚、希腊、匈牙利、黎巴嫩、马达加斯加、巴基斯坦、荷兰、叙利亚、南斯拉夫、斯里兰卡、缅甸、孟加拉、老挝、丹麦、埃及出口半数以上可供出口中国、南朝鲜、朝鲜民主共和国、巴西、越南、保加利亚、巴拉圭进口生产量大够本国自用但仍进口西班牙、日本贸易消费生产极少或不生产意大利、瑞士、联邦德国、英国、法国消费全部依靠进口美国新兴国家新近引进养蚕事业的国家肯尼亚、阿尔及利亚、哥伦比亚、斯哥达尼加、菲律宾、象牙海岸、尼日利亚、马拉维

综上所述,我们是值得自豪的,因为蚕丝的始源是中国。日本学者山下兴亚在其所著的《蚕种要录》一书中,根据中国“丝”字的语音,联系到各国“丝”字语音的语源,对中国是蚕丝之源作了有意义的探讨。并据此论证了蚕丝之源是中国。他认为,古代中国绢丝被称之为“系”,读音作“si”;丝织物被称之为“缯”(缯帛),读音为“so”。“si”和“so”是同一语源,都属于同一声母“s”。因此,当蚕丝向外扩展传播时,绢丝的这一语音,也随之同时扩传。例如,日本古代绢丝服装叫“御缯”,读音是“oso(オソウ)”,其中“御(o)”字是表示尊称之意,“缯(so)”表示绢丝服装。又如,拉丁语称绢丝为“scricum”;英语叫“silk”;意大利语叫“seta”;法语叫“soie”,德语叫“seide”等等,都保留这个语源的“s”声母,以表示绢丝。其他各国也毫无例外,大体都保留“s”声母这个语源。可以认为这是一个值得重视而又有意义的论证。

探索蚕丝之从中国向外传播的历史,使我们对蚕丝之源有一个从国内到国外比较全面的了解,也是有必要和有意义的。

2.1 东传朝鲜和日本

日本之有蚕丝,在目前有2种说法。一种说法认为是从中国直接传播去的。例如日本学者内田星美在其所著的《日本纺织技术的历史》[26]一书中有“在秦始皇时代,吴地有两兄弟东渡日本传去了蚕丝技术”之说,表明是直接从中国的江南传播去的。另一种说法则认为是从中国先传到朝鲜,然后再从朝鲜传播到日本。这2种说法都有可能,虽然目前尚无定论,但一般多倾向于后者。如果根据目前所掌握的史料和文献来考察,认为通过朝鲜传向日本的可能性大些。

表4几个地区古墓出土丝织物丝纤维断面比较

地区完全度面积/μm2资料数/份朝鲜乐浪时代古墓50.846.328日本大和天神山古墓51.551.52日本其它古墓62.168.541中国长沙马王堆汉初古墓53.965.55

在《三国志·魏志》中,对朝鲜半岛南部的三韩,也有关于蚕丝的记述。例如,“韩分马韩、辰韩、弁韩等三韩。马韩在西,辰韩在东,弁韩在西南。三韩中以马韩最强,征服二韩,为三韩之君长。马韩人能种田、养蚕、织锦布。辰韩又称秦韩。因秦代人逃避劳役,流亡到马韩,居于东部地区,与土著的原韩人融合,故也有秦韩之称。秦韩亦能种五谷、养蚕、作缣布。在东汉光武帝时,马韩君长到乐浪郡通聘,以后便属乐浪郡管辖”[30]。据此推论,如果说在秦人流亡到马韩后便开始有蚕丝,则在时间上应在公元前221年—公元前207年,即公元前3世纪初期的秦代,比乐浪之有蚕丝还要早100多年。如果说在公元25—56年的汉光武帝时代,因马韩君长到乐浪通聘后便开始有蚕丝,则比乐浪之有蚕丝又滞后了100多年。虽然两者都有可能,但我们认为后者较为可信。因为在通聘交流和所属管辖之后才开始有的可能性大。因此,推定三韩之有蚕丝,在公元1世纪上半期,应该较为恰当。

日本学者布目顺郎[29]推定乐浪之有蚕丝,是在卫氏朝鲜建立之后,这与我们上述推定大体相符。而推定三韩之有蚕丝,是在公元2世纪末的70—80年代,由于东汉末年桓灵之乱,中央权力衰退,使在乐浪郡统治下的汉民与土著,流移到三韩之后才开始有蚕丝,这似觉稍迟。因为他推定日本之有蚕丝是从三韩传播去的。这从日本在3世纪上半期已有高级纹锦等丝织物来看,似觉时间过近,有与发展不相适应之感。

2.1.2 蚕丝传去朝鲜的时间、地点和途径 如据前述中国北方人民从古代起即与朝鲜有着密切联系,因此可以认为蚕丝之传向朝鲜,是从北方主要是从山东传播去的。其理由一是由于山东与朝鲜隔海相望,渡海去的人多;二是由于山东王姓人居多,当时西北朝鲜的汉族人亦多姓王;三是由于古来北方包括山东省的蚕品种,主要是三眠蚕品种,而朝鲜也是三眠蚕品种。因此将这些联系起来推定朝鲜之有蚕丝,应在公元前1世纪上半期从中国北方传播到乐浪去的,似乎比较可信。

2.1.3 日本蚕丝的始源 我们再来探索日本蚕丝的始源,如果从考古学的观点考察,则迄今为止日本发现的最古老的丝织物,是天理市天神山古墓出土的包裹在直刀上的平绸。根据同墓出土的镜鉴群推论,确认是公元4世纪后半期的丝织物,但与日本同时代其它古墓出土丝织物的丝纤维比较,又不甚相同,因其丝纤维的断面完全度与断面积等数值,远比其它古墓出土的小,反而更接近于朝鲜乐浪时代和中国长沙市马王堆汉初时代等古墓出土丝织物的丝纤维数值。因此,怀疑其不是当时日本所织出的丝织物,这从表4所列的比较数值即可理解。

如果按日本的古代文献考察,虽在《日本书纪》和《先代归事本纪》等古籍中,均有关于蚕丝的记述,但也主要是神话传说性质的追叙日本蚕丝之源,不能明确其究竟。而如果按中国古籍或史料考察,似觉具体而较为可信。例如,班固著于东汉建初时代(公元76—83年)的《汉书·地理志》中所记的日本,有“乐浪海外的倭人,分立百余十国,通过乐浪得与中国接触,岁时来献见”等[27]简单记述,但只说岁时来献见,未言献见何物。而在陈寿著于晋代(公元232—297年)的《三国志》中,即有较多涉及蚕丝的记述。例如,在“倭人传”中有“西汉时期,倭人到乐浪聘问,东汉以来常到中国,每次贡献总有生口若干人。倭有百余国,国王世袭,大倭王居邪马台国,种禾稻、苎麻、缉绩蚕桑、剥细苎、缣绵”等[30]记述。还有“倭国遣使人经乐浪郡来朝廷(公元57年),汉光武帝授予倭国王印绶”和“安帝永初元年(公元107年),倭国王帅升献生口百六十人,愿请见”等[30]记述。到三国时日本与魏国相通,又有“在魏明帝景初二年(公元238年),倭国女王卑弥呼遣使献男生口四人,女生口六人;班布二匹二丈(班布为多彩之布,非丝织物,似为倭纹织之类的织物)。魏明帝封卑弥呼为亲魏倭王”和“在魏齐王正始四年(公元243年),倭女王卑弥呼遣使八人,献倭锦、赤青缣、锦衣、绢布及其他物品等”以及“卑弥呼死后,继立的倭王与遣使向魏帝献异纹杂锦二十匹及其他物品”等[30]记述。从这些史实的记述表明,在陈寿著述《三国志》前,日本已有蚕丝。虽然在公元57年和公元107年日本使者2次来朝见汉帝时,均未涉及有关丝绸之类的献见物。但到公元238年,在倭女王卑弥呼第1次遣使朝见时的献物中,开始有班布但仍无丝织物。直到公元243年与第1次遣使朝见仅差4年的间隔,在倭女王第2次遣使献见中,才开始记有倭锦等丝织物。再到卑弥呼死后,与遣使的献物中,则有比倭锦更高级的异纹杂锦20匹等记述。从这个异纹杂锦的名称推测,显然与上次(公元243年)见献的倭锦又有很大的不同。因这次与遣使未记明年代,故不知与上次献倭锦年代的间距。据日本学者布目顺郎[29]推测,认为是特制的纹织类的多彩之锦;时间估计是公元250年左右,即与上次遣使约相隔6年。这表明了日本的丝织物已从原来的平绸织物进步到能制高级纹锦之类多彩之锦的阶段。从而可以认为日本之有蚕丝,应在公元1世纪末或2世纪初的时期内。

以上,大致地探索了蚕丝传向日本时间上的一个轮廓。

2.1.4 蚕丝从中国传向日本的可能途径 大体可分为以下5条路线(图7)。第1条路线(Ⅰ):华北→北朝鲜→南朝鲜→日本。第2条路线(Ⅱ):山东→黄海→朝鲜西部海岸→对马→壹岐→博多湾。第3条路线(Ⅲ):长江口及江南沿岸→东海→五岛列岛→九州西北部。第4条路线(Ⅳ):海南岛→东海→九州。第5条路线(Ⅴ):朝鲜东南沿岸→对马→日本西岸。

图7 蚕丝从中国传向日本的可能途径

据研究认为,在倭女王卑弥呼时代之前的邪马台联合时期,已有中日交通航道(图7中所示Ⅱ)。以后又有Ⅲ这条航道,都是日本到达汉都长安和东汉以后迁都的洛阳最近而又适宜的航道。这2条航道在《三国志》上均有所记述[30]。而其它3条航道的可能性极小。

综上所述,朝鲜和中国两国人民之间的友好往来,有着悠久的历史。而古代的日本,不但在地理上与中国是一衣带水的近邻,而且中国、日本两国人民之间的友好往来同样具有悠久的历史。中国、朝鲜、日本这3个国家之间的友好往来,是广泛而源远流长的。蚕丝远在公元1世纪初就传到朝鲜,然后在公元1世纪末前后又从朝鲜传到日本。这不过是在沧海浩瀚的文化交流长河中的一个典型而已。

2.2 西去的丝绸之路

中国与世界各地的交往,也可以追溯到遥远的古代。在这些友好往来中,丝绸是一个光辉灿烂的先行者。它无论在发展中国与各国民族间的友谊上,还是在促进人类文化的进步上,都作出了伟大的贡献。丝绸之路,作为汉唐以来甚至更早时期,联系着中国与中亚、西亚、近东、北非和欧洲的陆上交通大动脉,沟通了东西方的文化交流;加强了东西方的友好往来。中国与在丝绸之路这条大道上的各个国家和各个民族之间,进行了频繁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交流。通过这条中西方的交通大道,中国向西方输送了大量的东方文化和物质资料,特别是把我们中华民族创造发明的华夏文化精华——丝绸,传向了西方。因此,这条以运销丝绸而闻名世界的交通大道,就被人们称为丝绸之路。

2.2.1 丝绸之路的路径 通向西方的丝绸之路,实际上并非只有1条。从当时古都长安出发,在其中途,还可分为若干条支路。如果从溯源的观点来推究,还是颇为繁琐的。

西方的古代历史学家,因希腊文称丝为“ser(赛尔)”,故用此名转称中国为“seres(赛尔斯)”,意即丝国。根据罗马地理学家斯特拉波(STRABO)的著作,早在公元前3世纪左右,就已有了“seres”这个名称。这就表明了中国人民早在2 000多年前,即与中亚、西亚等地的各国和各民族人民之间有着友好往来。西汉武帝时(公元前138年)派张骞出使西域,张骞在公元前138年—公元前126年间第1次出使西域,往返时间长达13年之久。就在这条大道上,张骞与帕米尔高原以西的一些国家和民族,建立了友好联系。从此以后,在这条中亚陆路交通大道上,各民族之间的友好往来进一步频繁和兴旺起来。实际上,这条交通大道上的友好往来,并非始于张骞,他只不过是在政治、经济、文化等的交流上,进一步地使之联系得更密切、更广泛,从而形成了一条完整的经常性的通道而已。通过他的出使,还证实了罗马地理学家斯脱拉波所说的那样,早在公元前3世纪左右,商人们就已开创了这条通道,并已知有“seres”这个称号的叙述。因为张骞在出使途中的大夏(即古代巴克特利亚王国,今阿富汗民主共和国北部地区),看到了身毒(今印度)商人运销的四川土产邛竹杖和蜀布,推断身毒离四川不远,故建议汉武帝遣使南下,从蜀往西南行,另辟一条直通身毒的路线,公元前122年张骞从蜀出发,探索前往身毒的捷径,打算通过身毒运销四川土产的道路前去,但他只到昆明即中止行程。公元前119年张骞又第2次出使西域,除在伊犁河和楚河流域一带的乌孙(即今从哈萨克斯坦共和国的巴尔喀什湖以东和以南,伊梨河流域到吉尔吉斯共和国境内的伊塞克湖直到帕米尔高原的一带地区),派遣副使分道去大宛(今乌兹别克斯坦共和国,塔吉克斯坦共和国和吉尔吉斯共和国境内的费尔干纳盆地的撒尔马罕和费尔干纳一带地区)、康居(今哈萨克斯坦共和国境内)、大月氏(今阿姆河流域之南,乌兹别克斯坦共和国到阿富汗境内的一带地区)、大食(今阿拉伯)、安息(今伊朗,旧名也叫波斯)、身毒等西域各国,除作进一步的密切联系外,还与乌孙缔结了同盟。从此这条交通大道,就更为繁荣和兴旺发达了。

当时所说的西域所包括的范围很广,包括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以西的中亚、西亚、伊朗、阿拉伯以及小亚细亚直到地中海东岸等地区。

若将西域缩小范围,则是指早在公元前2世纪时,就已包括新疆范围内的巴尔喀什湖以东和以南以及帕米尔高原等一带广大地区而言。因为当时中国已在这些地区原来的部落或土著的基础上,任命原来的酋长或国君为王,这些王相当于内地的诸侯王。并在乌垒(今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轮台县)设置了西域都护府,作为代表中央政府统辖西域的最高首府,管辖着这些地区和执行着中央政府的政令。又在乌孙的赤谷(今伊塞克湖东南岸一带的地区)等地屯兵垦田守备。因此,由于中国对这些地区设置了统辖行政的西域都护府,有时也将缩小范围的这些地区叫作西域。

如果从地理上考察这条中西交通大道的概貌:我们只要登上帕米尔高原,先向东南方遥望,就可以看到,在喜马拉雅山和昆仑山山脉之间是巍峨的青藏高原,昆仑山脉和天山山脉之间是广阔的塔里木盆地,盆地中央横卧着浩瀚的塔克拉玛干沙漠,沙漠西边的山麓地带,镶嵌着点点绿洲,它们是沙漠中的明珠。这些沙漠明珠,既管辖和发展着从巴尔喀什湖以东和以南,以及帕米尔高原一带中国西域广大地区的农、工、商、贸等事业,也加强和巩固了这些地区与内地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上的密切联系,通过它们扩大和发展了东西几条通道与中亚、西亚、近东、北非等地区各国之间文化和贸易上的友好往来。再转向西方遥望,则中亚低地一直伸展到里海,几片大沙漠分布在中亚低地上,中亚低地以南,就是西亚的伊朗高原,从那儿直达波斯湾(今阿拉伯湾),而到条支(当时叫阿拉伯,唐代以后叫大食,今叫伊拉克或阿拉伯)再转往欧洲,或直达小亚细亚半岛(今土耳其)再转往欧洲。

如果从西方的终点,倒回来遥望起点的中国古都长安以概观这一带地区与中国的联系,则在今伊拉克境内的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下游的条支,为终点之一。另外,在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2条河流上游的小亚细亚半岛上的土耳其,也是一个终点。

条支与土耳其以东,在里海的东南岸,是伊朗高原上的安息。在安息以东,是阿姆河之南(今土库曼斯坦地区)与兴都库什山脉之北(今阿富汗民主共和国境内)间的大夏,是当时中国与西方和印度之间的交通枢纽,贸易繁盛,国都篮氏城(今阿富汗民主共和国境内的法扎巴德)是这条通道上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张骞第1次出使到此城时,就看到有中国四川的土产邛竹杖和蜀布。大夏以北是大月氏。大月氏以北是安(今乌兹别克斯坦境内的费尔干纳地区)。大宛东北即是中国原来的乌孙,也就是西域都护府所属地区。此外在里海和咸海之北是奄蔡(今哈萨克斯坦共和国)等地区。然后进入西域都护府一带地区,经新疆直达古都长安。这些地区自古以来,就在这条中西交通大道上,与中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现举张骞2次出使西域和第2次在乌孙的赤谷派遣副使去西域的路线(图8),供读者参考。

图8 张骞2次出使西域和第2次在乌孙派副使出使西域路线图

当时,中国与西方的陆路交通,在西汉时代主要分为南北2道。实际上,南北2道从起点长安到终点地中海东岸是一致的。所谓南北2道主要是指在中途分成2条支路而言。在甘肃境内的敦煌,是南北2道的分支点。因为前面有着塔克拉马干沙漠的阻隔,所以道路很自然地在这里沿着沙漠的南北两侧,而分成为南北2条通道。

南道从阳关(今甘肃省敦煌西南)西行,沿着南山(今昆仑山脉)北麓,经鄯善(今新疆若羌县附近),沿车尔臣河的古代河岸,经且末(今新疆且末县西南)、精绝(今新疆民丰县北尼雅河末端)、扜弥(今新疆于田县北沙漠中)、于阗(今新疆和田县西约10 km处的雅托甘遗址)、皮山(今新疆皮山县附近)等地至莎车(今新疆莎车县附近)。再由莎车往西,越过葱岭(今帕米尔高原),到达大月氏、安息,再往西即达条支或土耳其、希腊和大秦(即罗马帝国,包括今地中海东岸的黎巴嫩、约旦、埃及、叙利亚等地,以及埃及北部地区在内)等国。在这条通道上的于阗,当时是一个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中心,产白玉、黳玉等,佛教盛行。东晋时的法显法师和唐代时的玄奘法师,均曾在此久居。

北道则出敦煌,从玉门(敦煌西北)西行,绕过三陇沙(今蔬勒河西端沙漠)之北,沿着北山(今天山山脉),经楼兰(罗布淖尔北岸),折向北至车师前国(即高昌故城,在今新疆吐鲁番县西),再转向西南,沿塔里木古代河谷,取道焉耆(今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焉耆县附近),经尉犁(今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尉犁县内)、乌垒(今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轮台县东)、龟兹(今新疆库车县东)、姑墨(今新疆阿克苏附近),再往西南,至疏勒(今新疆疏勒县附近)等地,然后再越过葱岭,到达大月氏或大宛、康居、奄蔡,再往西与南道会合于木鹿城(今土库曼斯坦境内的马鲁),再往西南经安息或土耳其而到达希腊或大秦。

这2条通路上,在葱岭以西的安息地居要冲。东来的中国丝绸,均由此处转运到地中海东岸和罗马帝国各地。中国丝绸主要是由安息经营运销。位于安息北面的康居在公元6世纪前后,也曾经是运销中国丝绸的一个重要转运点。

至于赴乌孙的通道,还可以在北道上,经由车师前国、焉耆、龟兹、姑墨等地,分别越过天山各山口的通道前往。

西汉末年,又另辟了1条新的丝绸之路,即出敦煌以后,不经过三陇沙和白龙堆,而直接向北,取道伊吾(今新疆哈密附近),越过博格达山,经过车师后国(今新疆吉木萨尔县附近),然后沿天山北麓往西直达乌孙。这条新辟的道路,称为新北道。新北道也可以从伊吾到车师前国,而与旧北道会合。之所以开辟这条新北道,一是为了避免三陇沙和白龙堆的难险,二是为了达到直接与大秦相通的目的(所谓的“西与大秦连接”即是指此而言),三是为了摆脱原来通道上的一些国家对丝绸贸易商过境的盘剥勒索以及避免有些地区的混乱。

新北道上的车师前国,是敦煌以西的重要政治和经济中心。西端的疏勒,则是天山南路西部的交通枢纽,塔里木盆地中的最大绿洲。唐代玄奘法师经过这里时,作了“稼穑殷盛,花果繁茂。气候和畅,风雨顺序”等[33]记述。

西汉以后的中西陆路交通大道,又扩大为5道。在西汉末期另开辟1条新北道后,原来汉初时的北道即成为中道。这时又在新北道与中道之间,即在天山山脉的南北麓,又各增辟了1条直达乌孙境内,在碎叶城(今吉尔吉斯斯坦楚河州托克马克市西南8 km处)会合后再从碎叶城往西的通道。原来的南道和中道,在帕米尔高原以东一段,虽仍与西汉时的通道大体相同,但在帕米尔高原以西,其线路的终点又比西汉时延伸得更远了。

南道上,在喝槃陀(今新疆塔什库尔干)越过帕米尔高原,经护密、吐大罗、悒怛(均在今阿富汗民主共和国北部)等地,到达北婆罗门(主要在今巴基斯坦伊斯兰共和国境内),以至到达西海(今印度洋)。

中道到疏勒后,越过帕米尔高原,经钹汗(即大宛)、康居、安息等地,到达波斯,以至到达西海(这个西海指今波斯湾)。

北道从敦煌出发,经伊吾(今新疆哈密市),到庭州(今新疆吉木萨尔县),再经蒲类海(今新疆巴里坤县境内的巴里坤湖),到乌孙境内的铁勒部、突厥可汗庭(均在哈萨克斯坦共和国境内),渡伊梨河,到达伊犁,再渡楚河(即碎叶河),到达碎叶城。从此即可直达拂菻国(即罗马帝国),以至到达西海(这个西海指今地中海)。

西海在中国古代,是一个较为广泛的名词。以上3条道所到达的西海,虽均叫西海,但含义各不相同。南道的西海指印度洋,中道的西海指波斯湾,北道的西海指地中海。

后来新辟的2条到达乌孙境内碎叶城会合的交通大道,一条是沿天山南麓,从西州(即高昌故城,今新疆吐鲁番市),经焉耆、龟兹、拜城、阿克苏等地,越过拔达岭(今巴达里山口),经热海(今伊塞克湖),到达碎叶城。另一条是沿天山北麓,从西州经轮台、乌苏、弓月(今新疆伊犁哈萨克自治州霍城县)、伊梨等地,到达碎叶城。这2条新辟的通道,都到碎叶城会合,然后再从此往西到达恒罗斯(今哈萨克斯坦共和国境内的江布尔),即可直达地中海而通向欧洲。从碎叶城往南,还可经石头城(今乌兹别克斯坦的塔什干)、康居,而通往西亚、波斯、土耳其和印度等地。

这里要特别说明一下热海和碎叶城这2个地方的历史情况,因为他们在历史上,早就是与中国密切联系且不可分割的领属地区,无论在史籍上或文集上,都有详细的记述。当时,包括哈萨克境内的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和伊塞克湖、楚河流域、伊梨河流域以及帕米尔高原在内的广大地区在内,都属于唐代设置的安西都护府所属昆陵都护府下的嗢鹿州都护府管辖。碎叶城既是唐代在西部的边防重镇,又是唐代在这一地区的政治中心,同时还是东西方商旅往来、文化交流的经济和文化中心。是当时中国西部地区中西陆路交通上的要冲。直到公元10世纪时,还保持为商旅繁盛的重要通道。在历史上一直就是中国不可分割的部分。

而碎叶城附近的伊塞克湖,在唐代有很多关于它的诗文记述。中国古代称伊塞克湖叫“热海”,也叫“清池”。而“伊塞克”这个名词的语意,本来就有热的意思。因此,我们解释这湖虽在帕米尔高原以北终年积雪高寒的天山山脉的群峰之间,但终年不冻,与周围积雪的峰峦反差明显,所以将其称为“热海”。公元前119年,张骞第2次出使到乌孙时,就是在伊塞克东南面的赤谷城,派遣副使分道去大宛、康居、大月氏、大食、安息、身毒等国的。现在,在伊塞克湖的南岸山中还建立有纪念他的石碑,当地居民称之为“张骞碑”。这一带在汉代也属西域都护府管辖,到唐代又改属北庭都护府管辖。当时内地许多著名军政官员、僧侣、诗人都不断来到这一带巡视。唐代著名诗人岑参任北庭都护府节度判官时,曾在这里,有感于镶嵌在终年积雪群峰间的不冻之湖,交辉掩映在雪峰碧水下的绝色风景,留下了《热海送崔侍御还京》脍炙人口的有名诗句“海上众鸟不敢飞,中有鲤鱼长且肥;岸旁青草常不歇,空中白云遥旋灭”[34]。唐代高僧玄奘法师到这里时,也在他所著的《大唐西域记》中,对这个“热海”的地理景色作了“清池亦云热海,见其对凌山不冻,故得此名,其水未必热也。周千四、五百里,东西长,南北狭,望之渺然”和“四面负山,众流交错,色带青黑,味兼咸苦。洪涛浩瀚,惊波泪急”[33]的描述。而且对湖面时而平静如镜,时而波涛汹涌的变幻莫测景象,他又作了“无待激风而洪波数大”等[33]生动形象的记述。他到碎叶城时,也有“城周天、七里,商胡杂居”[33]的记述。此外,隋代大业七年(公元611年),生母为汉人向氏的西突厥处罗可汗,曾带领部众万余人内迁;不少汉族和其他民族的人民,也迁到乌孙故地,同这里的西突厥人民劳动和生活在一起。唐代有名的大诗人李白的先祖也在这个时候来到了碎叶城。8世纪初李白就是在此城出生的。

以后《新唐书·波斯传》也有“调露元年(公元679年)诏裴行俭将兵护送波斯王子泥涅斯,将复其王国,以道远,至安西碎叶行俭还”等[35]记述。从这些古史就充分说明了早在几千年前,中国就在这条中西通道的大道上与各地区各族人民有着非常密切和深远历史渊源的领属关系。

现举丝绸之路东、西段路线如图9和图10所示,供读者参考。

图9 丝绸之路东段路线图

图10 丝绸之路西段路线图

以上几条丝绸之路通道的终点,除从乌孙的碎叶城直接输送丝绸到西方的拂菻国(即罗马帝国)之外,还有到达条支、安息、土耳其等3个。将丝绸转运到西方去的路径也有多条。综合罗马奥古斯时代地理学家的记述:从中国莎车西越葱岭,或从疏勒北越葱岭,经各地后会合于木鹿城(今土库曼斯坦境内的马鲁)。再从木鹿城西行,到希腊人所称的“百门”城(即海克桐皮罗斯,今伊朗达姆甘附近),经卡斯比关、古代米太王国的故都拉蓋(在今伊朗德黑兰附近)、安息王的夏都艾克巴塔那(今伊朗哈马丹)和克尔曼沙附近的欠希斯吞等地,再越过格罗斯山脉,南行到达终点太西丰(底格里斯河北岸的安息王冬都,又称斯宾国,今巴格达东南二十英里)和塞琉西亚(底格里斯河南岸的希腊商业城市,又称斯罗国)。中国古籍《魏志·西戎传》中,称太西丰为斯宾国,称塞琉西亚为斯罗国[30]。太西丰在底格里斯河北岸,是安息王的冬都,塞琉西亚在底格里斯河的南岸,是繁荣的商业城市,商品杂物汇集之所。这条丝绸之路,以塞琉西亚为起点,也有几条可通西方的路:一条从塞琉西亚出发,沿幼发拉底河北岸的沙漠地带西北行,渡过巴里赫河到内塞佛立昂(今叙利亚拉卡),再西北行到阿帕美亚城,此地有桥跨过幼发拉底河,到对岸的祖格马镇,由祖格马镇转向西南行即到达安都城(今土耳其安塔吉亚)。安都城在希腊化朝代(公元前323年—公元前30年)是塞琉古王国的都城。也就是中国古籍所记的大秦国(即罗马帝国)的国都。中国的丝绸到达这里后,再通过其港口塞琉西亚转贩到欧洲各地,或者再从此北上转向西,越过小亚细亚的首都挨弗塞斯(今土耳其厄斯塞希)而转贩到欧洲各地。在公元前3世纪到公元前2世纪,塞琉古王国兴盛时期,多取这条道路。另一条是公元前2世纪中期,塞琉古王国衰落后,由于汉代中国与安息建立了外交和商业关系,有了安全保障,可畅通无阻。而在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这2条河上游各地因政治动乱,一些小王朝和阿拉伯部落的首领,要向过境商队强征重税,而且幼发拉底河沿岸也不安全。因此,在叙利亚沙漠北缘的绿洲上,又兴起了新的商队城市帕勒米拉(今塔德漠尔)和杜拉欧罗普。商队城市的存在保护着商队安全地将丝绸等货物运向西方。还有一条从塞琉西亚出发,渡过幼发拉底河,西北行抵安都城后,再向西南行,到达大马士革后,再转往西顿、太尔、贝鲁特等地。特别是地中海东岸出产骨螺,其分泌的液体,是紫色颜料的原料。因为罗马人把紫色作为最名贵的颜色,故太尔等地的商人特别以染紫工业和制织丝织而著名。从中国运去的生丝和丝绸,大都先在太尔等地经过染紫色的程序。丝绸直接染上紫色,生丝则拆开染成紫色,再加工制织成适合于罗马贵族喜爱的丝绸物品运销。这条路直到公元272年帕勒米拉被罗马灭亡以后才趋衰落。

以上所述只是这条名闻中外的丝绸之路通道上的一些概况。现在研究丝绸之路史实的工作已为有关方面所重视,并有向系统化和全面化方向发展的趋势。因此,我们结合一些国内外的史籍,探讨丝绸之路上的有关蚕丝的史实。

2.2.2 蚕丝西传的始源 除前述罗马地理学家斯特拉波的著作,记述了早在公元前3世纪时,即已有了“seres”这一称号外,还有老普林尼(PLINY G,公元23—76年)在《博物志》一书中,也有“赛尔斯人因产丝而驰名。丝产于树上取下后湿之于水,理之成丝,然后织成锦绣之绮,贩运罗马,作贵妇人之服饰,光辉夺目。从地球东端运到西端,当然是极艰辛”的记事。这个记事虽不够切实,但记事时间之早,是值得重视的。

此外,希腊古历史学家包撒尼雅斯(PAUSANIAS),在公元2世纪所著《古代中国见闻录》一书中,也有“赛尔斯人用于织绸制帛的丝,并非来源于植物,而是用其它方法制成的。其方法是:该国有一种虫,希腊人称之谓‘ser(赛尔)’。但赛尔斯人不称它叫‘赛尔’而另有别名。虫的大小两倍于甲虫,其性质与树下结网的蜘蛛相似。蜘蛛有八足,该虫也有八足。赛尔斯人在冬夏两季建专舍饲养,先用稷饲养四年,到第五年另用青芦饲养,盖为此虫最好食物。虫以其吐出细丝状物质,缠缚其裹状壳内,虫之寿命仅为五年”等[36]似是而非的记述。

据张星烺[36]先生考察:上述“赛尔”2字就是指蚕丝而言,因赛尔的字音,如果拼读成切音,就成为与吴越之地人读“蚕”字的音相似。

以上几段西方史料都可以证明蚕丝的确是从中国传向欧洲去的,而且是在很早的时代传去的。同时也表明了当时的西方,虽知蚕丝是制织服饰之类的物质,但并不知蚕丝的生产方式。虽然老普林尼作出丝从树上取下后,要湿之于水,理之成丝,但又不知蚕丝是出于一种昆虫,并把蚕的形状和作茧过程作了似是而非的说明,特别是把蚕的5个龄期,说成是5年,还说前4年饲养稷,第5年饲养青芦等。他所说的这种蚕,似乎象四川省目前还有的土种黄茧蚕,在3龄前吃柘叶,到4龄起后吃桑叶的过程。因此,也可以说多少反映了一些蚕的生长状态。并足以表明他在那个时代只是根据公元1世纪初期的道听途说作一些记叙而已。从而可以肯定当时的西方不但没有蚕丝,而且对蚕丝的一般知识也是所知极少的。因此,这些记述既表明了中国的丝绸远早于蚕桑先传向西方,也可以证明蚕丝决非西方所固有。而是随着丝绸的频繁运销后,才继之有蚕种从东方传向西方。

2.2.3 蚕丝技术西传探源 如果进一步探讨欧洲之有蚕种,始于何时,源于何地以及如何传去,从而建立起蚕丝生产等的起因,虽然史籍上无明确记述,但是根据一般史料,也可以大致推定欧洲之有蚕种和蚕丝生产技术,是在公元5世纪初前后从中国传播去的。

如前所述,早在公元前3世纪时,已知有“赛尔”之名和丝绸之路的存在。因此,可以设想:中国的蚕种和养蚕方法,也是循着这条道路先从中国内地传到新疆,然后再从新疆传向西方的。但因史籍上无何时何地传去西方的明确记述,因此也只能根据一般史料记述的线索,大致地予以推定。

在著于公元1世纪时的《汉书》中,对新疆地区古于阗国的物产,只举有“玉石”一例。因此,当时也曾把这条中西通道上的南道,称为“玉石之路”。其记述的大意是“南路中途距葱岭高原以东约250 km的于阗佛教益国,在公元前3世纪时,已知该地商市繁荣,盛产玉石,故曾称此路为‘玉石之路’[37]。以后在公元552年所撰的《魏书》上,对古于阗国的记述,有“土宜于五谷,兼有桑麻,山多美玉,并有良马驼骡”等[38]记事。而在汉到唐初(公元420—620年)的其它文献上,也有于阗“有蚕”“治茧”[39]和在中西通道上的焉耆、伊吾、高昌等有“养蚕”“宜蚕”等[40]记述。据这些可以推知,新疆之开始有蚕桑,应远在5世纪前。1959年在疏勒与于阗之间,巴楚西南的脱库孜沙来古城的唐代遗址中,发掘出了保存完好、光泽犹存的唐代蚕茧[41],证实该地区在唐代时,已有了蚕桑。

到7世纪中叶,唐代玄奘法师去西域的土耳其、阿富汗、波斯、印度等国巡回返国后,在其所著《大唐西域记》[33]一书卷十二中,记述了他在贞观十八年(公元644年)归国途中,在上瞿萨旦那国(即古于阗国)居住了8个多月的见闻中,也记有该国蚕桑始源的传说。有“王城东南五、六里,有麻射僧伽篮,为此王国先王妃所立。此国原无蚕桑,因国王极想本国有蚕桑、丝织。闻东方有个叫‘东国’的小国有蚕桑,即遣使去请求桑种与蚕种,但东国君主不允其请,并严令关守,禁止桑种和蚕种运出国外。此后,瞿萨旦那国王又谦恭尽礼地去请求与东国和亲,东国君主为了眭邻友好,即允所请。当瞿萨旦那国遣使迎亲时,国王嘱迎亲使者见到东国王女时,密告瞿萨旦那国没有蚕桑和丝帛生产,请王女捎带桑种和蚕种来,以使今后能自制衣饰等用。因此,王女在离开东国时,就密藏蚕种和桑种于丝绵帽内,出境时未被查出,从而将桑种和蚕种带进了瞿萨旦那国”。又有“当王女到达瞿萨旦那国王城附近的麻射地方等待迎亲时,即留种子于所建麻射僧伽篮附近的土地上。国王即整礼迎奉入宫。王妃还作了严禁杀伤,蚕蛾飞尽,就地治茧,如有违犯,神不保佑。为了养蚕,立此伽篮”的刻石铭文,以示保护蚕桑。当时在麻射僧伽篮附近,玄奘还见有若干株枯老的古桑,据说这些都是东国王女当时带去的桑种栽植出的桑树。表明那时该国虽早已桑树繁茂,丝织发达了,但仍保持着王妃遗训即使是枯桑,也不砍伐仍要保护的风尚。唐玄奘文中所称的瞿萨旦那国,亦即于阗国,在今和田县周围一带。据此也就旁证了3世纪中所撰《魏书》[38]一书中,涉及于阗蚕桑的详实记事。而文中所指的“东国”,设想应是指中国境内西部地区的某一小国,或是中国统辖内某一地区的诸侯王而言。这个传说,在西藏本的《于阗国史》[42]中,也有大致相同的记述。《于阗国史》指出了与东国王女结婚的王子叫伏阇耶阇耶王。王女结婚后,也改名为布呐凡娜。如果据《于阗国史》的国王谱系推算,至阿育王伏阇耶阇耶王止,已有15个世代,如果1个世代平均以30年计算,则伏阇耶阇耶王大致是公元3世纪末到4世纪初的王。因此可以说明于阗国之开始有蚕桑,应在3世纪末到4世纪初。然后在4世纪末或5世纪初当蚕桑兴旺发达后,就有可能通过于阗国,先经过波斯而后再传到西方。如果按著于6世纪中的《魏书》上记述,前推200余年也正是这个时期。虽与蚕桑之从无到有、从初生到繁盛,及至丝织的发达纯熟,其所需发生和发展的过程,似觉稍长,但也可以设想其间有一段先传到东国,然后再由东国传到瞿萨旦那国的时间过程。这样也就较为合理了。

20世纪初,英国地理学家兼探险家斯坦因(STEIN A),曾于1901年和1906年2次到新疆和田地区,发掘了和田东北125 km外沙漠地区的唐克维利克遗址,发现有绫纹丝织物、木简、货币和1座寺庙的遗址[43],还发掘出了1块木匾板,板上还雕刻有此传说的绘画(图11)。对于这幅雕刻绘画在西藏本的《于阗国史》[42]中还记有1个传说,“后来于阗国王曾受一个大臣的唆使,令人去烧毁王妃所饲养的蚕茧。王妃知道后立即赶去抢救出了一些蚕茧。雕刻上她面前篮里的蚕茧就是抢救出来的蚕茧”(图11)。

图11 唐克维利克遗址刻有王妃和蚕茧的木匾板

在STEIN所著《古代的和阗》[44]一书中,除引用了玄奘法师所著《大唐西域记》一书中记述的传说外,还刊印了这块木匾板的雕刻绘画和其他文物的照片,在考证了同时出土的木简刻文和货币后,确认是公元3世纪时的遗物[43]。

日本学者布目顺郎[29]也研究了这块木匾板的雕刻绘画,认为王妃面前陈设的1篮蚕茧,还留有绘画当时的白色痕迹,无论从茧形或茧色看,都表明是中国家蚕品种的白茧,也认为是3世纪的遗物。

此外,STEIN[44]还在唐克维利克东约120 km处的尼雅遗址,发现有一些古老的枯桑。同时在尼雅河沙丘废址上,也发现有一些株色灰白,荒凉秃枝,高约3.3 m到13.3 m的枯死老桑树(图12-13)。据日本学者布目顺郎[29]考证认为,这些枯桑的树型是中国古代无拳式高刈桑。根据枝干粗度和行列方式认为是中国古代老桑和并列成行桑树的栽植方式。这种中国古代的植桑固有方式,也是在丝绸之路上的阿富汗、塔吉克、乌兹别克斯坦、土库曼等地桑树的养成型式。有些地区现在仍然保持着这种树型养成方式。因此无论从发掘的文物还是从遗址的古桑树型推断,都可以认为在公元3世纪时新疆地区早已有了蚕桑。

图12 尼雅遗址古桑

图13 尼雅沙丘废址古桑

且不说几千年来在丝绸之路上中国早与上述各地区、各族人民之间,在政治、经济和文化上都已有了密切联系,单从现在丝绸之路上一些地区仍保持中国古代植桑方式这一点看,也足以表明无论吉尔吉斯斯坦、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土库曼等地区,都早在几千年前,就已与中国有着亲不可间的密切关系。新疆在汉初到唐代的1 000多年的时期内就在这条丝绸之路上,既是中国与中亚、西亚、阿拉伯、欧洲各国和各族人民密切联系、友好往来的纽带;又是运销中国丝绸和其他商品贸易来往的桥梁;更是政治、经济和文化互相交融的渠道。同时中国的桑种和蚕种、养蚕和缫丝、丝织和练染等生产技术,就是从这条大道传向西方的。

2.2.4 蚕种西传的始源 明确了蚕丝传播的起点,探索蚕种是从何时、何地和以何种方法传向西方,虽然没有具体的史料可考,但仍可按丝绸之路的桥梁作用,根据一些传说来推定。我们认为应在新疆地区的蚕丝生产已相当发达,丝织练染技术也臻于完善的时代。倘按其从无到有、从发展到纯熟等进程的已有传说和史料推算,则蚕种传向西方的时间,应在5世纪初。

至于通过何地传向西方的,可以认为是先从新疆传到波斯,然后再由波斯传入西方的。而对于采用什么方式传去的,同样可以从传说和史料来推定。这比较复杂,我们作如下设想:因为唐代玄奘法师虽然在公元630年到640年间到过波斯,但在他回国后所著《大唐西域记》[33]一书中,有关波斯的记事只记有此国“织大锦”的记事,并未涉及蚕桑。此外,在公元751年到763年侨居大食的都城亚具罗(今巴格达以南的苦法)12年之久的杜环的记事中,也只有“四方辐辏,万物丰贱、锦锈珠贝,满于市肆”和“绫绢机杼”以及“遇见河东人络丝者乐环,吕礼和京兆人画匠樊淑、刘泚”等[45]有关丝织的记事,亦未涉及蚕桑。因此可以认为当时波斯和大食均尚无蚕桑。如果从地理位置上设想,当时波斯与阿拉伯诸国,既是直接运销中国丝绸到西方去的中间贸易者,又是运进生丝加工织造丝绸和练染的生产兼运销者,由于其主要着重于商贾贸易,因而推测其不重视蚕桑的引进是可以理解的。

据1879年哈特所著《中世近东贸易史》一书中有“公元7世纪时,波斯已先在丝绸之路通道上的芙美尔地方开始养蚕。以后再由此扩大到沿里海东岸的求尔疆和沿南岸的塔拔利斯坦等地”的记述。因只是一般记事,尚无具体事物可证,故其所谓7世纪时波斯已开始有蚕桑之说,是否确切还是值得怀疑的。因为比他稍后,在公元1886年纽尔斯所著《支那及去彼之路》一书中,引有“据HistoryoftheWars(《战记》)一书所述:蚕于公元500—562年传来东罗马帝国”。而《战记》一书的作者,是罗马帝国历史学家普罗柯比(PROCOPIUS,公元500—562年)。因为他是那个时代的历史学家,记述当时的史实应是确切可信的。《战记》一书中的这一记述的大意是“从印度有一些僧侣来到罗马帝国,当他们听到罗马帝国历代君主,都希望摆脱波斯和叙利亚等国的贸易商人从中控制丝绸的运销,很想与赛尔斯之国直接贸易取得丝绸,也想在罗马帝国国内自己生产丝绸等传闻后,就自告奋勇求见国王纽斯梯尼安皇帝(公元483—565年),备述了他们印度人中有侨居在生产丝绸叫赛林达(serinde)之国的人。他们不仅知道生产丝绸的方法,而且认为在罗马帝国的领土内,也可以生产蚕丝。他们还告诉皇帝说丝是一种自然生长的芋虫产生的,要从赛林达直接运进这种活虫有困难,但可以运进这种虫的卵,因为卵要经过很长的时间才能孵化为虫。取来后只要用粪盖着就能孵化出虫来。而且以后1条这样的虫,又能生出无数的卵来,就可以传种下去等等,于是皇帝约定他们完成这个任务,答应给以重赏。僧侣们随即返回印度,到赛林达之国取得蚕种,带回罗马帝国都城皮桑梯姆,按所述方法处理蚕卵,成功地在罗马帝国的领土内进行了蚕桑生产,发展了蚕桑产业。以后蚕桑就逐渐地从罗马再扩散到西方各地去”。

《支那及去彼之路》一书的作者纽尔斯,还在书中引用了另一个传说,说是根据皮桑梯姆人特喔发勒斯口谈的。以旁证上述僧侣们的传说,认为罗马帝国之有蚕桑确实是公元5世纪的事。传说的大意是“有个波斯人,在纽斯梯尼安皇帝时代,从赛尔斯之国来。他把产丝的卵秘藏在他的手杖之中,安全地带到了皮桑梯姆。到了春天,他公开了卵的孵化方法,并给孵化的蚕喂以桑叶,而养成了蚕。从此罗马帝国的领土内,就开始有了蚕桑。”纽尔斯还认为无论是赛林达或赛尔斯之国,都是指中国的西域一带而言。而且他还认为无论是印度僧侣还是波斯人,都是从被称为佛教益国的于阗古国取得蚕种带去的。

除纽尔斯在《支那及去彼之路》一书中,指出了赛林达和赛尔斯2个名称都是指中国的西域一带而言之外;STEIN也在其所著《古代的和阗》[44]一书中,有同样的看法和记述。以后他又在所著Serindia(《赛林弟亚》)[43]一书中,除再次肯定原来的看法外,还进一步说明该书之所以取名为《赛林弟亚》的原因,就是把赛林达和赛尔斯这2个名词,作成为1个复合词而定名的。根据是自古以来就把邻近印度北方的克什米尔的斯里那加和北印度的喷赤河以及印度河一带,都将包括在赛林达或赛尔斯的总称之内。也就是说,都将包括在帕米尔高原与太平洋分界之间的广大地带总称为中国的西域,所以用赛林弟亚这个复合词来给此书定名。

蚕种传向西方,如果根据纽尔斯所著《支那及去彼之路》一书中引用《战记》一书的记述,则为6世纪上半期(公元500—562年),由印度僧侣从赛林达之国将蚕种经印度带到罗马帝国。如据他引用的另一个传说,则为5世纪末由一个波斯人从赛尔斯之国,秘藏蚕种于手杖中带到了罗马帝国。蚕种带到的地点是一致的,都是皮桑梯姆,在时间上也是接近的。因为《战记》一书的作者普罗柯比,既是历史学家又是纽斯梯尼安皇帝的同时代人,而且曾任元老院议员,在他生前的著作就作了蚕桑传到罗马帝国的历史记述,如果《战记》是他中年时代的著作,也可以说是对已有事实的追述。所以看作是5世纪下半期已开始有蚕桑,与传说是完全相符的。因此根据这些事例,可以推定:蚕种先是通过于阗再经由波斯,然后在5世纪下半期传到罗马帝国。我们认为这个推定是可信的。

此外,由于近年来对丝绸之路的研究不断深入,又有西段通过北非草原之路和迂回南亚的南海之路,亦即海上丝绸之路等新的发展,我们认为如果把丝绸之路作为一个完整的体系来设想,则早期的丝绸之路,是以通过中亚、西亚、小亚细亚等横贯亚洲大陆的陆上交通大道为主。稍晚到东汉末,则以另开辟的新北道到碎叶城的通道为主。这条新北道一直持续到公元10世纪时,仍相当繁荣,一直起着代替以前各分道的主要作用。而晚期南海的海上丝绸之路,则是近代海上运输兴起以后的主道。如此地逐渐转移变化,当然与社会的发展也有着密切的关系。因此研究丝绸之路,仍有继续深入全面系统地探讨的必要。

2.2.5 蚕丝在丝绸之路的文物探源 关于丝绸之路上各地的历史文物,经多年来不断地考古发掘,收获很大。在中国境内的武威、敦煌、古楼兰、民丰北尼雅遗址(汉代称精绝)、吐鲁番、库车、拜城、巴楚等地,以及远在国外的地中海附近,中亚、西亚、小亚细亚等地的帕米尔拉、杜拉欧罗普、啥比来和里海的刻赤、撒马尔罕、肯科尔等处,都有不少精美的丝织物出土。特别是在吐鲁番东南高昌古城北的阿斯塔那和哈拉和卓2处墓葬出土的丝织物中,更发现了中亚、西亚流行过的纹样和纬丝上起花的精美工艺丝织物[46]。还有与高昌章和十一年(公元501年)的文书同时出土的化生纹锦,锦上织出了狮像和佛像等精美艺术的化生童子,莲花等西亚习见的花纹。此外,还有在高昌延寿十六年(公元639年)和唐总亨元年(公元668年)2处墓葬,出土了墓志和联珠对乌、对狮“同”字锦。该锦更直接采用了波斯萨桑王朝的图案。同时还出土了对鸭纹锦,以及与义和六年文书(公元619年)同时出土的联珠兽头纹锦等等[41]。这些丝织物不仅织出了波斯风格的纹样,而且连结花的技法也改用了中国西北少数民族所惯用的斜纹纬丝起花。

这些事实都表明了通过丝绸之路,中国与各地区、各国的各族人民之间,在很早的古代就有着频繁的友好往来,并在政治、经济和文化上的互相交流和渗透的基础上,彼此的友谊愈益深化,相互间的文化不断融合。另一方面,中国在洛阳、三门峡、西安、吐鲁番、库车、焉耆等地,也发现有波斯的银币;在咸阳和西安,还出土了东罗马帝国的金币和阿拉伯物品的仿制品。中国的钱币在中亚和西亚等地都有发现。特别是在撒尔马罕以东的一个古城遗址中,还发现了中国北周时所铸造的“布泉”钱。在大量的出土文物中,还有西突厥(在乌孙境内)铸造的突厥文与汉文合璧的货币,这些更令人信服地说明了在巴尔喀什湖以南和以东一带的广大地区,不但居住着突厥族人,也居住着大量的汉族人。由于友谊的深化和文化的融合,以至于所发行的流通货币,也铸造为2种合璧文字,表明了当时民族间在政治、经济和文化上的融合早以深化为一体了。这些丝织物和中外货币的交互出现,也反映了在这条中西陆路交通大道——丝绸之路上,运销丝绸和商贸往来的繁荣景象。

3 越南、缅甸等蚕丝的起源

3.1 越南蚕丝的起源

关于越南的蚕丝起源,亦无确切史料可据。在《齐民要术》上记有“俞益期笺曰:日南蚕八熟,茧软而薄,椹采少多”[24]。日南即今中越边境一带,汉代为中国领地。在《汉书·地理志》上有“距此不远的但耳、朱崖(即海南岛),在一世纪时即有养蚕”[27]的记述。另在《岭南摭怪列传》卷一的鸿庞传中,有“龙君教民以耕种农桑”的记述,也可以看出越南古代也把蚕桑始源同样附会于祖先神的龙君身上。

3.2 缅甸蚕丝的起源

至于缅甸之有蚕桑,在《史记·西南夷传》中已有云南与缅甸相通的记述[47]。而到《后汉书·西南夷传》中有“哀牢夷(今云南西部)土地肥沃,适于五谷蚕桑,并已知丝染彩纹”等[40]记述。因此可以认为缅甸之有蚕丝,是从云南传去的,而且时间亦早。

3.3 印度蚕丝的起源

印度的蚕丝始源,确切时间亦无迹可寻。但印度自古以来,就有不杀生的佛教观念。而抽取茧丝就要杀死蚕蛹,故而可以认为丝织物以从外界运进为主。对这一点,印度也有一个传说:“公元4世纪前的西印度,某朝臣对输入品中的丝绸、麻和其它特殊织物,均扣以其价的十分之一或十五分之一的关税”。这表明当时并无蚕桑。而以后之有蚕丝及其传入途径,认为应是由于阗越过帕米尔高原经由北印度传入的。这可与前述印度僧侣从于阗取蚕种带去罗马的过程相印证。

3.4 拉丁美洲蚕丝的起源

至于拉丁美洲之有蚕丝,虽然墨西哥也有自行驯养野桑蚕而否认从外界传入之说,但也有人说美洲大陆不是哥伦布先发现的,中国船民远在他之前就到了墨西哥,并有中国古代帆船特有铁锚的出土物为证,认为蚕丝也是从中国传去的。但一般认为:在东罗马帝国建立蚕丝业以后,到公元10世纪时,蚕丝才由君士坦丁传入西班牙,以后在11世纪时传入意大利,直到15世纪时再传入法国,在詹姆士一世的年代里才传入英国。蚕丝在欧洲传遍之后,在殖民主义时代里,通过殖民主义者把蚕丝带进了气候和土壤条件均适宜于蚕桑生产的美洲大陆。蚕丝就是这样从亚洲经由欧洲,再传播到了美洲,而遍及全世界。

(全文完)

[1] [汉]董仲舒.春秋繁露[M].[清]凌曙,注.北京:中华书局,1975.

[2] [明] 王三聘.古今事物考[M].上海:商务印书馆,1937.

[3] 王云五.周礼今注今译[M].林尹,注译.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79.

[4] 周祖谟,吴晓铃.方言校笺及通检[M].北京:科学出版社,1956.

[5] 商务印书馆.农书耕织图诗(补印本)丛书集成[M].北京:商务印书馆,1960.

[6] 浙江省文物管理委员会,浙江省博物馆.河姆渡发现原始社会重要遗址[J].文物,1976(8):6-16.

[7] 杨伯峻.列子集释[M].北京:中华书局,1979.

[8] 宋伯胤,黎忠义.从汉画像石探索汉代织机构造[J].文物,1962(3):25-28.

[9] 臧励龢.战国策[M].北京:商务印书馆,1962.

[10] 李捷民,华向荣,刘世枢,等.河北藁城台西村商代遗址发掘报告[J].文物,1979(6):33-44.

[11] 王云五.诗经今注今译[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8.

[12] [汉]郑玄.仪礼注疏周礼正义(附校刊记)[M].[唐]贾公彦,疏.台北:广文书局,1970.

[13] 曾运乾.尚书正读[M].北京:中华书局,1964.

[14] 佚名.西京杂记 世说新语[M].上海:商务印书馆,1936.

[15] 江苏省泗洪县文化馆.泗洪县曹庄发现一批汉画象石[J].文物,1975(3):76.

[16] 湖南省博物馆,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文物编辑委员会.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发掘简报[M].北京:文物出版社,1972.

[17] 自然科学史研究所.中国古代科技成就[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78.

[18] 尹焕章,张正祥,纪仲庆.江苏邳县四户镇大墩子遣址探掘报告[J].考古学报,1964(2):9-75.

[19] 佚名.尔雅注疏[M].上海:中华书局,1911.

[20] 墨子.墨子[M].北京:中华书局,1960.

[21] 王梦鸥.郑注引述别本礼记考释[M].台北:商务印书馆,1969.

[22] 北京大学《荀子》注释组.荀子新注[M].北京:中华书局,1979.

[23] 石声汉.汜胜之书今译[M].北京:科学出版社,1956.

[24] 吴雁南.贾思勰和齐民要术[M].北京:中华书局,1959.

[25] [唐]欧阳询.艺文类聚[M].台北:新兴书局,1960.

[26] 内田星美.日本纺织技术的历史[M].东京:地人书馆,1960.

[27] 中国科学院地理研究所.中国古代地理名著选读(第一辑)[M].北京:科学出版社,1959.

[28] 李云铎,顾铭学.朝鲜考古学概要[M].长春:吉林省考古研究室,1979.

[29] 布目顺郎.养蚕の起源と古代绢[M].东京:雄山阁,1979.

[30] [晋]陈寿.三国志[M].北京:中华书局,1962.

[31] 舍人亲王.日本书纪[M].东京:经济杂志社,1898.

[32] 教学局.新撰姓氏录と上代氏族史(日本精神丛書48)[M].东京:内阁印刷局,1940.

[33] [唐]玄奘.大唐西域记[M].上海:商务印书馆,1937.

[34] [清]彭定求.全唐诗[M]. 北京:中华书局,1960.

[35] [宋]欧阳修,宋祁.新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5.

[36] 张星烺.中西交通史料[M].北京:中华书局,1979.

[37] [汉]班固.汉书[M].[唐]颜师古,注.北京:中华书局,1962.

[38] [北齐]魏收.魏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4.

[39] 陈敷,王祯,沈氏.农书[M].北京:中华书局,1956.

[40] [宋]范晔.后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62.

[41] 新疆博物馆.丝绸之路——汉唐织物[M].北京:文物出版社,1972.

[42] 寺本婉雅.于阗国史[M].京都:丁子屋书店,1921.

[43] STEIN A.Serindia[M].New Delhi:Motilal Banarsidass Pub,1980.

[44] STEIN A.Ancient khotan[M].Oxford:Clarendon Press,1907.

[45] [唐]杜环.经行记笺注[M].张一纯,笺注.北京:中华书局,1963.

[46]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 吐鲁番县阿斯塔那——哈拉和卓古墓群发掘简报[J]. 文物,1973(10):7-28.

[47] 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1959.

猜你喜欢

蚕丝
冰山
东华大学研发出可体内吸收型蚕丝导线
不同熟蚕重量和上蔟方式对家蚕丝质的影响
赵红育蚕丝单面绣作品《荷韵》
黔江区蚕丝业高质量发展路径探索
蚕丝面膜是蚕丝做的吗
春蚕丝尽便会死吗
我的新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