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濒危的海子水牛何以重新焕发生机

郭开国+李汝群

说来令人惊诧，一个原本作物栽培专业出身的林业技术人员，放弃外企高薪聘用，却在陌生的畜牧领域干出了不平凡的业绩，让亚洲惟一、我国独有的濒危物种海子水牛得以繁殖发展。他就是江苏省盐城市劳动模范、射阳县种牛场场长顾明法，被业内人士称为海子水牛的“守护神”。

临危受命，放弃外企高薪，黄海滩涂创新业

2004年初春，已而立之年的顾明法时任射阳林场场长助理，一外资企业看重他专业水平高、管理能力强，欲以年薪50万元（这在十几年前绝对算得上是高薪）聘用他，顾明法动心了。然而，就在他与外企负责人员刚刚谈妥准备办理相关手续时，林场主管部门县农林局党委决定任命他为县种牛场场长、党总支部书记。

听闻消息的家人、好友纷纷前来劝阻他，因为没有人看好种牛场的发展。作为农林系统的人，他怎会不知道种牛场的现实状况？去外企一年的收入能赶上目前家里十年的收入，是去是留？顾明法一时陷入了两难。

射阳县种牛场创建于1958年4月，前身为县种畜场，直属于江苏省农林厅，为县处级建制全民事业单位。1966年实行属地管理，明确为国营企业。伴随着市场经济兴起，既有机制体制的僵化弊端不断显现，种牛场里“难见牛”，职工收入锐减，集体成为百万“负翁”，矛盾不断涌现，企业濒临倒闭。

企业倒闭可以重组，工人下岗可以再就业，可稀有濒危的国宝级海子水牛物种一旦失去繁殖与保护，那将是无法弥补的巨大损失啊！一想到这些，顾明法不免忧心忡忡。

历史上，随着江苏沿海盐业、渔业的兴起和农业的逐步开发，运输和耕作需要大量的役力，源于南方的水牛被人们逐渐引进和使用。环境改变物种，由于江苏沿海地区多滩涂沼泽，地广人稀，水牛需负重跋涉，好在水草十分丰茂，使得水牛既可舍饲，又可放牧，加上人们对其长期的选择驯化，逐步形成了具有体型大、役力强、耐粗饲、寿命长、繁殖力好和肉质鲜美等优良特性的我国特有水牛地方品种——海子水牛。1945年，印度水牛专家华生发表的《世界水牛状况》一文中曾提及中国沿海海子水牛，称其体型大、役力强，在亚洲沼泽型水牛中堪称第一。

多少年来，海子水牛始终是沿海农村耕作运输的主要役力，为当地经济社会发展做出了特殊贡献。早在1971年，仅射阳县在册存栏海子水牛达到2.08万头。然而，随着农业机械化的逐渐普及，同其他沿海邻县一样，射阳县海子水牛的存栏量也急速下降，到了2003年年底，全县仅剩1000多头。

一番思想斗争之后，顾明法最终做出决定——服从组织安排。他耐心说服家人和朋友后，背上行李进驻到远离县城、人烟稀少的县种牛场，准备接受全新的挑战。

勇于担责，坚持科学繁养，逆境之中激活力

顾明法经过深入调查研究后发现，种牛场并非人们想象中的穷底子、烂摊子，而是一个具有潜在活力的地方。全场117名职工中，拥有高级技术职称的人员7人、高级技工21人，同时还有近1.2万亩滩涂水土资源。

“种牛场有人才、有土地、有水面、有牧草，这些条件得天独厚，我们不能守着‘金饭碗讨饭吃，必须发挥资源优势，打破零星分散的经营模式，实施规模化、集约化经营，闯出一条以牛兴场、以农兴牧的致富路子来。”顾明法在新组建的场班子成员会议上，掷地有声地抛出了自己的工作思路。

自认为是“外行”的顾明法，首先把繁养保护海子水牛摆上重要日程。他多次与场畜牧技术人员座谈、商讨，根据本地水牛群体的结构现状、自然环境条件，制定出海子水牛品种保护方案：提出在中心产区实行小群体保种，以核心场和协议农户共同组建保种基础群；在提升海子水牛品种固有优良性状的基础上，保持其群体的遗传多样性，采取半开放式的保种方法，即第一阶段实行开放式选育，第二阶段实行封闭式保种；通过与农户签订繁育协议，扩大群体规模。种牛场提供种源给农户，场技术人员跟踪，为养殖户提供配种，母牛妊娠、产犊，犊牛饲养及回收等服务，传授科学饲养技术，提高农户养殖水平。

顾明法立志 要把海子水牛提升为国家畜产品种，“让卸下犁耙的水牛再肩负起重任”。为此，他多次到市里、省上甚至赴京申报该项目。2008年2月，去北京的班车行驶到河北青县南突遭大雪，无法前行。为使申报材料能够按时送达农业部，顾明法一天仅靠一只苹果充饥，蹚着泥泞的雪路步行十多千米，赶到青县乘火车到达北京，并及时把材料递交上去，感动了部领导和专家。

付出总有回报。2008年7月，射阳县种牛场被国家农业部授予国家级海子水牛保种场。这一金字招牌打出，不仅获得国家和省专项保护资金400多万元，而且还被确定为国家畜禽遗传良种工程基地。

为了能扩大海子水牛种牛的基础群，顾明法注重在基础群中选优充实保护群，采用“种牛场+农户”的饲养模式，场里提供犊牛让农户饲养，实现节约保种成本，带动农民致富，保障物种纯正的“多赢”局面。千秋镇养殖户王文龙，与种牛场共养水牛6年，先后饲养海子水牛200多头，每头牛净赚3000多元，累计获益近70万元。目前，种牛场与25户农户共养海子水牛规模近千头，场核心群常年保有母牛150头、公牛12头，建立家系6个。

挖潜增效，充分利用资源，综合经营保发展

繁育保种海子水牛难以产生大的经济效益，而全场100多名干部职工需要解决吃饭问题。因此，顾明法从进场之初，就把利用现有水土资源创收、保障干工生活列为要事。

2005年4月，他广泛征求众人意见，把原先分散在职工手中的农田集中起来，统一规划整理后，面向社会公开发包，4000多亩土地被8家农户以每亩457元的价格（现在达到800元左右）竞价承包；2500多亩水面、1000多亩林地，承包金由过去的每亩200元增加到400多元（现已达700多元）。接着，他主动为土地流转的职工缴纳养老、医疗、失业保险，且每月发放600元/人生活补助费，为职工解除了后顾之忧。同时，顾明法鼓励支持从土地上解放出来的职工创业：职工王家安、郎晓芳夫妇在扬州创办服务性行业，现年收入50多万元；职工孙家林、薛平夫妇远赴重庆创办建材企业，年收入达百万元。

配套完善基础设施是实现“以农补牧”的重要保障。顾明法紧紧抓住国家对农业加大政策扶持的机遇，先后争取土地复垦、农田水利等项目资金2000多万元，用于2000多亩职工“生活田”及其沟、渠、路的改造与配套，优化了种植、养殖环境。

近几年，在顾明法的奔波争取下，种牛场先后投入1100多万元，按照30年不落伍的要求，兴建起16幢6400米2的商品牛养殖场，形成年存栏1600头以上的规模。并且积极利用这一平台，新上海子水牛肉用繁殖加工开发项目，下一步准备在海子水牛副产品皮、毛、骨等方面进行综合开发利用，最终计划形成一条龙的产业化基地，让海子水牛在保护与开发中焕发生机。

14年的不懈追求，14载的拼搏奉献，顾明法让昔日濒临倒闭的射阳县种牛场成为国家级海子水牛保护基地。场内资源的充分利用和市场化运作，也給种牛场带来显著的经济效益：他到场的2004年当年就扭亏为盈，2007年已实现年利润过百万，2016年年利润达到近200万元，为更好地保护与开发海子水牛奠定了坚实的经济基础。

顾明法的努力付出，得到了上级组织和社会的充分肯定。射阳县种牛场多次受到省、市、县表彰，顾明法个人也先后被表彰为“盐城市新长征突击手”，射阳县“优秀共产党员”“科技创业之星”，获得“射阳县劳动模范”“盐城市劳动模范”称号，且当选为射阳县十一届政协委员及射阳县十四届、十五届党代表。

（作者联系地址：江苏省射阳县水利局 邮编：224300）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