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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传播的异质性分化:巴西足球的表演性释读

2017-11-27路云亭

体育科研 2017年5期
关键词:巴西人巴西足球

路云亭

文化传播的异质性分化:巴西足球的表演性释读

路云亭

足球是一种极易传播的游戏文化,足球在世界各地的传播大多体现出同质性,却在巴西获得了一种异质性的因素。巴西足球的特质异性来自人种的多元化,也和巴西人逍遥的文化精神相关联,又与巴西的气候及生态情况难脱干系。巴西足球给全世界民众都带来了一种超凡的技术,还展示出了热带国家特有的朝气、自由感以及灵透气质。巴西足球就此成为国家的主体精神,其品牌影响力超越了这个国家其他所有的文化类型。巴西文化只有桑巴舞和足球是世界级的,巴西文化具有单一突进的功能。巴西人没有受过战争创伤,其足球中的自由主义精神显得纯色而富有原始性。当巴西足球失去了诸多的国家威权符号的附加值后,其内在的戏剧性与游戏性就得以激活,这是巴西足球带给全世界民众的一种启示。

巴西足球;文化传播;游戏性;竞技;戏剧性

文化传播并不复杂,听歌、看戏、看电影、玩游戏,都是一种文化传播现象。但凡涉及感官参与的文化传播,都十分的易行,其中以游戏传播最为典型。质言之,游戏是一种最接地气的文化,游戏的传播充满了简易性、普遍性与普适性。只要看看满世界的人都在玩足球、篮球、乒乓球,人们就不得不认可游戏自身的生命力之强大。游戏在传播过程中不仅会造成一种单体同质性的传输信息,还会导致一种多体的变异性形态。游戏的传播不像语言、文学以及艺术,游戏带有很强的身体感、体验感、知觉感和表演感,足球就是这样一种传播迅速且极具自然进化内涵的游戏项目。足球在世界各地的传播都充满了趣味性,但最值得一说的则是足球在巴西的传播,它犹如乒乓球在中国的传播一样,充满了超越性品格。足球在世界各地的传播承续了更多的同质性,却在巴西获得了一种异质性的因素。

1 巴西足球中蕴含着一种特殊的文化格调

现代足球源于英国,却在全世界都传播得十分顺遂,其中最值得一说的是足球在南美大陆的传播,就包括了其在巴西的传播。莫瑞对此有过详细的描述:“1898年,英语教学的麦肯齐学院成立了第一支真正巴西的足球队。1901年,米勒和在瑞士受过教育的安东尼奥·卡西马罗·科西达创办了圣保罗锦标赛。首届联赛由5支有不同民族倾向的球队参赛。第二年,已经成立了六七十支足球队,好的比赛也会吸引二三万人观战,而且足球运动在乡村也同样流行起来。不过,总体而言,此时的足球主要还是上层人士和英国人的娱乐。赛后的庆祝往往是痛饮威士忌,高唱英国歌曲,甚至包括为英国的国王与女王干杯。”[1]阿伦·古特曼对此也有过描述:“1890年,英国人建立了德累斯顿足球俱乐部 (Dresden Foot-ball Club),第二年在巴黎建立了怀特流浪者足球俱乐部(White Club)。3年后,一个居住在巴西的英国家庭的儿子将足球带到了圣保罗。1896年,在英国的匈牙利移民回到祖国访亲,将足球介绍到了匈牙利。”[2]有关米勒和巴西足球的关系充斥在各种各样的有关巴西足球的书籍中。中国人编写的巴西足球简史如此描述:“1894年,在巴西出生的苏格兰人后裔查尔斯·米勒,从英格兰留学归来,带了两个足球回到巴西。当时年仅20岁的米勒也许没有想到,他的这一举动会让巴西成为‘足球王国’,彻底改变了全世界的足球乃至体育格局。这两个足球就像是燎原的两个火种,使这项运动迅速在巴西‘火’了起来。查尔斯·米勒也被称为是‘巴西足球之父’。”[3]由此可见,英国的米勒将足球传入了巴西的说法值得采信。足球传入巴西后,不少人关注到了其基础性的演示程序,却对其在传输过程中的由于人类种群的身体性、心理性和宗教性的差异不太在意,其实,足球在巴西的传播体现出了更多的变异性。

巴西足球从一开始就具有很高的学养度和教养性。足球传入中国并无特定的人选,而仅有水兵说、传教士说和留学生说之类,但足球传入巴西却只有米勒说,此说不仅有凭有据,还充满了书卷气。查尔斯·米勒是大学生出身,这便决定了巴西足球的原始性品格。19世纪的大学生在全世界都较为稀缺,由大学生传入巴西的足球自然会有特殊的意义,它有效地强化了足球本体的学理品格。米勒将足球带入巴西后,巴西式足球很快就获得了成长的机会。巴西足球不仅迎合了世界性的规则性潮流,还将足球竞技注入一种南美文化特质。

巴西足球具有培植信徒式的精神感召力。质言之,巴西足球首先是英国足球征服南美的产物。“里约热内卢的锦标赛始于1905年。而在偏远的阿克雷省的里约布兰卡市也于1919年成立联赛后,足球已征服了整个巴西的国土。”[1]巴西足球在世界上获得声誉应当以1938年的法国世界杯为标记。“本届杯赛的焦点却是巴西足球队,尤其是其黑人球星莱昂尼达斯·达西尔瓦(绰号‘黑钻石’)、多明戈斯·达基亚和提姆。他们的队长却是一名白人,而且是业余球员,本职工作是医生。欧洲人还深深体会到了巴西国民对足球运动的浓厚兴趣。在那里,出版人马里奥·费罗通过他的报纸的宣传和对出色球迷的奖励,促使足球运动在巴西深入人心。在巴西队的球员和教练在法国参赛期间,他还安排其报纸《世界报》支付同他们进行联络的电话费用。巴西体育联合会许下重赏,如果巴西队在本次世界杯赛上夺魁的话,其队员将得到一套住宅,并可从决赛收入中分红。但由于巴西队在半决赛上便遭淘汰,回家时,只是得到一堆堆的礼物。当他们回到巴西时,里约热内卢和圣保罗的人们还是狂欢一般欢迎队员们的归来。”[1]这里需要指出,巴西各州的联赛要早于其全国联赛,造成此格局的主要原因在于当时的交通不够便利。“这就和欧洲各个国家自己的联赛历史很长,可是在全欧洲范围内展开的欧洲冠军联赛则也只有50多年的历史是同样的道理。在人类交通能力足够发达之前,也是无法在欧洲范围内开展联赛的。”[3]巴西足球是海洋化足球,海洋化足球有三重属性,其一,具有地缘性的海洋国家风情。“巴西地域辽阔,海岸线漫长,并有无数小海湾,因而航海是上层人士的主要户外娱乐。但在世纪之交,许多里约热内卢和圣保罗的豪华级体育俱乐部都组建了足球部。足球运动很快得到普及,不久后,独立的俱乐部纷纷成立。奥斯卡·考克斯于1902年成立了弗鲁米嫩塞足球俱乐部,并成为1905年举办的首届里约锦标赛的主要推动力量。”[1]其二,足球风格源于海洋国家,准确地说,来自英国。查尔斯·米勒虽然生于圣保罗,却并非单一民族的后代,米勒的父亲是英国人,母亲是巴西人。巴西人将米勒看成是将足球传到巴西的使者,主要还是看到了其在足球传播方面的初始性作用。莫瑞对查尔斯·米勒的描述更为精确:“米勒青少年时代被送到英国读书,他在南安普顿呆了10年之后,于1894年回到巴西,是年20岁。他带了两只足球回来,却发现找不到人和他一块儿玩。米勒并未灰心,他在所工作的圣保罗铁路公司成立了一支球队,并鼓励英国煤气公司和伦敦与巴西银行也各自组建足球队。随后他又说服圣保罗体育俱乐部增设足球和板球两项运动。”[1]英国足球在巴西一落地就融化在巴西的社会性、日常性、生活性场域中,得到了巴西本土文化的浸润,并与本土文化充分融合,逐渐发展出一种独特的足球模式。其三,巴西是新大洲国家,不少新大洲国家的历史上都出现过贩奴现象,黑人人口占据相当的比例。黑人球员介入足球改变了足球的人员结构,也造就出一种独特的足球风格。“阿基利瓦尔、弗拉门戈于1911年从弗拉门戈航海俱乐部中脱离出来,自组独立的足球俱乐部,后来与卡里奥卡人联合起来,这些人是里约的居民,多数是黑人,其中的许多人甚至是刚刚得到解放的奴隶。上层人士在足坛的霸主地位一直延续到了20年代,其后社会下层的人,尤其是黑人,渐渐取而代之,成为足球的中坚力量。”[1]黑人以及混血球员的介入导致巴西足球呈现出迥异于世界其他各国的风范,而黑人球员是贩奴运动的产物,带有伴生的、残酷的优胜劣汰的竞争性元素。黑人球员身体素质普遍较好,其力量、柔韧性、平衡感等大体上也高于其他人种,这便为巴西足球提供了优质的人员储备。

巴西足球的崛起还有其他的社会性原因。其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主战场是欧洲和亚洲,生发于欧洲和亚洲的两次战争带给欧亚各国足球界的都是负面的因素,这便在客观上给南美足球的崛起创造了条件。其二,南美足球自身的发展也较快,在许多南美国家,足球的地位一直很高。“在南美洲,足球依然高高凌架于所有其它运动之上。巴西的独裁者日图里奥·巴尔加斯曾出于个人目的而大力促发了人们对舞蹈、流行音乐和足球的热爱。在他于1945年下台后,人们的足球热情丝毫不减,众志成城,最终建成了可容纳20多万观众的马拉卡纳体育场。马拉卡纳体育场专为1950年世界杯而建,赶在决赛之前峻工。”[1]其三,南美洲未曾直接参加过类似一战或二战那样的超大型战争,人民没有太多的创伤记忆,民众普遍乐观向上,体育的权力化、国家化、意识形态化现象从未在南美洲出现过,其体育的自然性得以保存。巴西足球文化中并不缺乏来自欧洲的英雄主义精神,但也融入了大量的原汁原味的南美元素。

足球传播带有蝴蝶效应,当英式足球传向世界各地时,世界各地的足球也在四处扩张,英式足球传入巴西便远不如巴西足球传入中国更富有诗意。中国人对巴西足球的认知并未与英式足球传入巴西保持同步。绝大多数中国人认识巴西足球凭借的是电视镜像。由于电视媒体的巨大作用,巴西足球大约在1978年或1982年才开始为中国足球观众广为知晓,至少到了1990年,巴西足球的风格与范式、水准都逐渐为中国人所认可,并成为中国人心目中的一种具有高度竞技启蒙内涵的文化力量。1990年意大利世界杯期间,中国的记者就对巴西的艺术足球作出过赞美:“不知何故,多年来,大凡球迷除了热切盼望本国球队获胜以外,都十分关注巴西队的命运。这种心理倾斜,或许是出自于对足球王国的崇拜,或许是出自于对艺术足球的迷恋。”[4]从许多中国人喜爱南美足球的情况可知,中国人对南美足球美学法则的领悟度很高,对此类型的足球范式也十分欣赏,尤其对享受桑巴足球美誉的巴西足球情有独钟。然而,巴西足球并非从一开始就充满了如此动人的桑巴风格。巴西足球如同英国以外的其他任何国家一样,其在最初阶段接受来自英国的足球游戏时更多地沾染了英国的文化色彩,早期的巴西足球无以避免地接纳了简单而直接的英国球风的影响,恰是南美文化的深厚底蕴将那种英式足球溶解在南美文化的独特语境中,而巴西足球也就此开始出现了超越性的飞跃。

巴西足球传入中国和英式足球传入巴西有着迥异的途径,同时也有极大的差异性。且以现阶段的足球发展态势为例。巴西人接触到的英式足球是一种身体足球、体验式足球与感性化的足球,而中国人接受到的足球则是镜像足球、观赏性足球与理性化足球。中国人接纳足球更像是接受一种宗教,而巴西人接受足球则更类似一种游戏。于是,中国人心目中的足球和巴西人心目中的足球差异很大。质言之,中国人对亲自下地踢足球的热情不太高,这便导致了中国足球竞争力不强的现象。造成此现象的原因很复杂,这里需要说明中国观众群的特殊性。中国人接纳巴西足球理念的第一批人大多为大、中、专学生,这些人大都从小未曾接触过足球,而看到巴西足球之后,便形成一种眼高手低的倾向。很多中国人平生很少踢球,却积极参与评论足球,因此而造就出一种中国足球现象,踢球者少之又少,而评球人多之又多。以评球人为主导的中国的足球文化貌似发达,但中国以身体足球为主导的场域足球却出现了荒漠化现象。换言之,足球在中国人心目中的地位并不低,但那是建立在一种理性判断的基础上的一种现象,中国一向缺乏稳定的踢球者群体。当然,造成此现象的原因很多,中国游戏文化的欠发达传统也影响到了足球文化的发展。

中国和巴西都不是现代性社会制度的始创国,两个国家都缺乏优质的社会逻辑,民众偏爱散漫的生活,两国人的精神世界里都没有强烈的悲剧性和崇高感,在此视野上考量,巴西足球和中国足球有诸多的相似性,为此,足坛行家都对恒大广泛引入巴西球员的做法表示认同。当下的中国球员虽然在技术上不及巴西球员,但心中反而有一种巴西足球梦。其实这里同样隐藏着一种悖论,英式足球是世界各国足球的先驱,但当下中国人的踢球思路与欧洲人相距更远,却在文化性上和巴西人更为接近。无可否认,对待游戏的散漫态度是中国人和巴西人的共性,于是,两国国民对待足球的表演性、艺术性和舞蹈性的认可呈现出高度的一致性。“在巴西,从50年代晚期到70年代晚期,足球观众比世界上任何国家的都多。巴西球迷用一种异常混乱和歇斯底里的方式支持自己的球队,这让欧洲人觉得有魅力但是不能理解。有人说观众席上的表演比球场上更令人激动。人们挥舞着旗子,敲着鼓,唱着歌,场地上撒满了旧时狂欢节或庆祝场合抛撒的糖果;还有婚礼中抛撒的五彩纸屑,还有人撒面粉和大米。场面更像是在庆祝一场婚礼,并且规模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受限制。夹杂着很大的爆炸声,如魔术般的云状雾的烟火也充满了场地。”[5]这样的镜像几乎是巨型魔术表演的格局,充斥着其他各类单项体育赛事无法具备的奇异镜像。中国人和巴西人都会在此获得自己想要的感官享受。

2 巴西足球激活了中国人对于神话的想象力

就在巴西足球称雄世界不久,足球文化已悄然蜕变为巴西人的另一种民族精神,而且,其影响力早已跃出巴西地域,成为全世界热爱足球人士关注的对象。喜欢巴西足球的中国观众很多,中国的巴西球迷很有可能是在巴西境外的第二大巴迷群体。将巴西足球和中国人的心性联系在一起可以反观到很多不为人注意到的场域。质言之,桑巴足球的风范是借助电视画面才深入到每一个观赏其内在价值的中国人的心中的,中国人也因为电视镜像的缘故而开始认识到了巴西足球的至高境界,进而认可并接纳了桑巴足球及其附属的价值观。桑巴足球的基本概念和舞蹈以及音乐有关联,巴西足球现场一度出现过一支真正的桑巴舞乐队。“桑巴舞乐队是另外一个特点,其第一次出现是在40年代弗拉门戈队比赛的现场,随后,很多球迷和俱乐部开始效仿。第一个有组织的球迷俱乐部同样于1941年出现于弗拉门戈。”[5]只要观看过1982年由老帅桑塔纳带领的桑巴军团都会不自觉地为其美学法则所折服,桑巴足球和中国民众之间就此确立了一种特殊的纽带关系。巴西足球的确深刻地激活了中国人的传统美学思想,这种逻辑或许还有另外的解读途径,但可以肯定,中国人的梦幻深层早已蕴藏着桑巴足球神奇镜像,两者有文化深层的连接点。质言之,桑巴足球在中国观众的内心深处很容易扎根,中国观众也对巴西足球产生了极为通畅的感官刺激效应。

这里可以看到一些潜在的现象。中国观众和世界上其他任何一个民族的足球观众一样,他们对待足球的态度具有普适性。随之而来的问题也出在这里,足球的种类、风格、流派很多,为何中国人唯独对巴西足球产生了如此多的热情?并迅速成为巴西足球的拥趸?其中主要的原因还在于中国文化和巴西文化有很多相似之处。

首先,巴西和中国的相通之处在于两国文化中都有一种逍遥精神。中国人的道教一直是中国除却儒教之外的第二大文化主体,但道教的影响力更深刻,它是中国人的根本性的信念,也是一种在身体学的语境中更贴合中国人的意志、精神、情趣、思维的文化传统。道教文化中既有崇拜自然且与大自然联通的寓意,也有其相对独立的逍遥精神。巴西人的逍遥精神更是十分突出。“说到笑话,有必要跟大家分享在巴西球迷中间广为流传的一个段子:有一天上帝显灵了,于是意大利人、西班牙人、法国人、英国人、德国人……纷纷向他老人家抱怨:‘为什么,为什么你把最好的球员给了说葡萄牙语的人?’上帝说:‘没事儿,我会把最差的足球管理者也给他们……’这个笑话,表达了广大巴西球迷对于他们自己联赛的组织工作的混乱和推广工作的失败的无奈。”[3]强烈的逍遥精神造就了巴西人的自然球风。巴西人极端崇尚个人感受的做派就和中国的道教文化十分相似,巴西人的足球观就此深入到了中国人的内心世界,主要的缘由就在于两国人的基本信仰有高度的兼容性。

其次,中国和巴西都缺乏足够完善的社会逻辑。所谓社会逻辑,指的是一种高度自发性的社会理性。中国和巴西社会素来缺乏此类元素,诸如世界杯的赛制、奥运会的组织结构以及类似诺贝尔奖体系之类,都是社会逻辑的产物,是一种私人意志决定人类命运的实践性品牌,这些东西皆难以产生在中国和巴西这样的国家。质言之,中国和巴西并未为世界提供任何一种最佳的社会罗格斯主义的形态。巴西足球曾经给中国人带来了一种相对蛮荒化的足球风尚,而中国人则很容易接纳这样的文化。只要仔细分辨还会发现,巴西足球中的野球因素和中国儒家思想中的人治理想十分密合,也与改制前的足球联赛中的非法制的精神有共同之处。2006年中超联赛中的沈阳金德的外援班古拉在争抢头球时被青岛队队员吕刚踢中了眼睛,直接导致班古拉左眼球破裂,虽然此事带有一定的偶然性,但也可以看出中国球员尚存在踢球动作不规范、人权概念淡漠以及法制精神弱化之类的问题。与此相仿,巴西球员的小动作之多也时常被披露于各种媒体。巴西和中国联赛制度的混乱性质虽然有差异,但两者在缺乏绝对缜密的社会逻辑方面十分相似,两国的民间理性主义都较为匮乏。大卫·戈德布拉特曾经说过巴西人的散漫精神导致其科学的不发达。“我们并不需要通过诺贝尔奖和评审人的观点来判定巴西的科学和艺术水平,但值得注意的是,巴西人尚未获得过任何一项诺贝尔奖。在社会科学和人文领域,巴西大批高校和资金充裕、涵盖面甚广的科研基金基本上都是在自娱自乐。”[6]其实,巴西人的散漫精神和中国人十分相似。中国人一度在很长的时间内都属于科学欠发达的国家,现时代在科学类诺贝尔奖方面也建树不多。与巴西相似,中国的高等院校的科研基金使用情况也在遭受媒体质疑,这些情况都反应了中国的民间理性的匮乏之象。

再次,中国人和巴西人都有看热闹的习惯,巴西人热爱自由的精神中就包含了看热闹的成分。“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足球成为巴西举国的仪式,是巴西文化密不可分的一部分。当巴西国家队踏上世界杯赛场,巴西国内超过90%的人在电视上收看直播,整个巴西空前一致和团结。这不单单具有象征性意义,足球产生的需求也带来实际可见的变化。”[6]由此可见巴西普通民众中的足球观众的比率之高。中国是世界知名的足球观众大国,中国人看热闹的习惯由来已久,中国人的看客文化之发达已为鲁迅等思想家多次指出。做事不求甚解的做法来自原始的儒教传统,而孔子倡导的述而不作的理想到了民间就变成了看而不做的现象。中国人的好静不好动的精神也和看客习惯紧密相关。从观看足球而不参与足球的角度看,中国人较诸巴西人更胜一筹。

最后,巴西足球是世界上最富有诗意的足球,而中国是世界上知名的诗歌王国,不同之处在于巴西人的诗意化生活体现在足球和桑巴舞层面,而中国的诗意化生活体现在诗歌和园林方面,但两者的诗意化生活情趣是相通的。质言之,巴西足球的诗化的视觉语汇很容易赢得偏爱诗化意境的中国人的喜爱,中国足球观众也可以在此界域获得必要的存在感。

中国观众对巴西足球的现场性了解还有更为悠久的历史。早在1977年,球王贝利所在的美国宇宙队曾来中国访问比赛,并和中国国家队比赛两场,分别以0:0和1:2的结果结束比赛。贝利带领美国宇宙队的访华比赛固然是一种寻常的足球赛事,同时也是一种足球的外交活动。那个时代的贝利是足球使者。对广大中国足球观众来说,那两场比赛则显然缔造出了另一个新时代。贝利访华的举动对于一个开放国家来说可谓无足轻重,但对当时尚处于闭关状态下的中国而言,那个事件显然超越了足球乃至体育的界限,进入到了文化革新、政治开放以及风气革命的境地。质言之,1977年贝利访华几乎可与1971年的中美乒乓外交事件等量齐观,贝利访华的1977年可以看作是巴西足球在中国人的心中产生影响力的最原始的阶段。既然足球传播的宗教内涵日益强烈,而贝利的中国行则可以看作是一种足球的布道行为。

巴西足球对中国的影响还反应在足球教科书里。中国人编写的足球教科书对巴西足球充满了溢美之词。“在全世界,只有巴西进入了全部18届世界杯足球赛的决赛圈。一提起巴西足球,球迷们自然会对那桑巴舞式的节奏、出神入化的盘球,以及疯狂的巴西球迷津津乐道。巴西人赋予了足球艺术的神韵,球迷们亲切地把这种极具观赏价值的足球艺术称作‘桑巴足球’。这是对巴西人的创造性思维的一种至高无上的推崇和尊敬,同英国的那种讲严明的纪律的足球相比,巴西足球给人们展现的是想象力和一种艺术的享受。”[7]现代足球是高度的规则性和充分的自由度的融合体,其真正的现代性体现在规则的逻辑力量方面。“现代体育的理性违背了自发与独创的精神。没有哪项现代体育没有明文规则和法规,但是为什么我们就不能玩我们自己想玩的游戏;为什么我们不能以自己选择的方式与精神来玩?现代体育的规则限制使运动员变成一些编号的零件。”[2]但是,以巴西足球为代表的南美足球一直在抗拒规则的束缚,也在利用规则给予的最后的空间扩充自身的价值。其实,足球规则背后的核心价值是公平,但公平不应当和足球自身的自然性、自由性以及由此派生出来的奇幻的视觉效果相矛盾,一种健全的或理想的游戏至少应该将这种矛盾降到最低点。阿伦·古特曼在论述体育与数据的关系时曾说:“在所有的人类关系、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中,唯资本主义产生量化。’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人性变成了一份薪水、一连串数字、一个击球平均数。不管怎样华丽地描述,运动本身要比数字重要,观众的注意力都在持续不懈地追求量化。没有时间来考虑优雅;没有空间来做公平竞争;没有机会去对身体成长的动觉做出反应。工人消失在对自己所生产的商品的迷恋之中,这种异化的现象在另一种情况下更加明显,运动员消失在抽象化当中。吉米·布朗绝对是最好的橄榄球跑卫之一,当他承认这一点,就透露了一些信息,‘我保持了几十个纪录,结果都转变成了数据。’”[2]由此可见,阿伦·古特曼是反对规则对想象力的过度遏制的。由于巴西球员给足球赋予了艺术的神韵,观众便将这种观赏性很强的足球和舞蹈艺术相联系,将其称作桑巴足球,这是对巴西人创造性踢球方法的一种推崇,而桑巴足球也就成为一种对足球表演性价值的通俗性的称呼。“音乐和狂欢节或许是巴西最广为人知的两个符号,一般作为主题出现在明信片和图片上。抛开巴西政治和社会背景不谈,这两个符号与里约热内卢的科帕卡巴纳海滩和大西洋沿岸种满棕榈树的海滩一样,代表着热带地区特有的散漫享乐主义,成为巴西在全球旅游市场的名片。”[6]巴西足球的表演性和桑巴舞文化所扩张出来的一种散漫的人生态度相一致,在哲学的高度上考量,巴西足球又与中国远古时期的哲学、道德以及伦理精神通融为一体了。

任何一种游戏都是一种规则性、时空性和创造性的联合体。巴西足球的价值不仅体现在其国家队在世界杯上的成绩,还在于其所具有的独特的美学法则。面对这样的足球,人们自然而然会选择使用温暖、华丽甚至带有宗教情感的语汇来形容。人们经常使用“群星璀璨”“世纪经典”“光芒四射”“艺术大师”之类的词汇来描述巴西足球,极端的巴西足球爱好者还会觉得,即便使用了所有的人间词汇,也未必可以描绘出巴西足球所散发的魔幻力量。一种动作体系可以轻易地造就出一种崇拜者群体,类似的例子在巴西足球实体中得到了体现。

大而言之,全世界的巴西球迷都有一种相似的心境,人们会不自觉地将巴西和世界杯联系在一起。极端性的巴西球迷甚至很少观看没有巴西队参加的赛事,这种心理惯性很可能是巴西在世界杯上的地位确定的。尽管巴西国家队创造了世界杯历史上5夺冠军的最高纪录,但巴西队的俱乐部队的水准却出现了下滑的趋势。巴西在20世纪60年代还拥有桑托斯等世界顶级强队,但在博斯曼法案生效后,包括巴西在内的南美的足球俱乐部人才大量外流,博斯曼法案使得南美洲的足球的竞争力急速下降。以世俱杯为例,从2005年至2017年,巴西的国际、圣保罗、克林西安队各获得一次冠军,其余10次全部为欧洲球队获得。于是,人们习惯性地将巴西队看作是一种专门为世界杯而设立的球队。许多巴西球迷误以为没有了巴西队进入决赛并进而夺取冠军的世界杯简直就是一种遗憾。

2014年巴西世界杯巴西队的提前出局给全世界钟爱艺术足球的观众带来一种惆怅的情怀,那场赛事制造出一种近乎宗教顿悟般的精神场域。世界上众多艺术足球的迷恋者由此而从艺术足球的观众变成了艺术足球的信众。正是在此类心理的制约下,艺术足球的信众时常会进入到一种偏执的心理境地,认为艺术足球的执行者永远是携着耻辱与谎言离开竞技场的,而艺术足球的执行人的失败就变成了一种针对全世界信众的欺骗行为。质言之,巴西的足球观众大多数都是一种信徒,而非普通的看球人。信徒和观众的区别在于前者的信仰更具强制性,而后者则带有明显的现实理性的品格。经过了岁月的陶冶,这些人坚定地认为巴西是世界上最好的足球,同时也是不会失败的足球。但是,竞争的世界充满了不可知性,在2014年本土世界杯的半决赛中巴西队就以1:7的比分输给了德国队,遭遇到百年不遇的惨败。但人们仍旧相信巴西,认为那仅仅是巴西足球的潮起潮落式样的表演,而绝非一种常态。这种思维并非毫无道理,即便在2014年的欧冠赛场,巴西球员的表现也堪称出色。巴西足球在总体上依然繁盛。2017年6月13日,巴西在澳大利亚的墨尔本以4比0的比分完胜澳大利亚队,人们依旧可以看到世界顶级球队的风采。由于足球文化传统之作用,巴西足球从并未真正进入衰落之境。

当下的中国并非足球大国,但中国极有希望成为足球大国。中国要想成为足球大国,须在诸多方面做出改进,其在具体的操作层面上尚存很大的缺口。中国是一个成熟的文化大国,其文化传统中的基因类别已经相对完善,文化的类型相对完备,其体量也已接近饱和。具体而言,中国文化中已经有昆曲、京剧、书法、国画、古琴、武术之类,如果非要加上足球不可,则需要重构文化空间,而要将上述的国学类型移除出去,不仅缺乏道义的支撑,在操作层面也难以兑现。中国一度是诗歌、戏曲、书法、武术大国,也是一个极盛产看客的国度,中国的文化中仍有极大的包容力,中国如果在朝现代化国家转型的过程中处理好了新旧两种文化类型对接的问题,完全有可能创造出更大的游戏类文化的生存空间,从而彻底解决中国足球发展难的问题,而近时期的足球改革则有望为足球寻觅到一定的生存场域。中国足球发展的最直接动力很可能源于文化类型的重组及其民众心理动能的重构方面。

3 徘徊于表演艺术与集团战斗之间的巴西足球

由于中国经济实力的相对强化,时下在全世界举办的大大小小的足球赛事中都可以见到中国人的身影,这些人虽然多为观众或记者,但至少也说明了中国人对世界足球的参与度在强化。关注巴西旅游文化的论者曾经描述过巴西本地的足球风。“巴西是一个热情奔放、充满活力的国度,那里的人们天生就知道如何愉快地打发时光。艺术足球、狂欢节和桑巴舞举世闻名,巴西人将健身融入娱乐中,如果你想旅游,请到巴西来,健身娱乐旅游三不误。”[8]巴西是世界知名的旅游目的地国家,诸多中国游客也开始涉足此地。2014年巴西世界杯期间,中国游客对巴西的描述凸显出巴西的足球及其附属的足球文化在世界上的强势形态。一些巴西足球的关注者更是带着崇敬的心态来评价巴西足球。“在世界足坛,迄今还没有哪个国家的球员,能够踢出巴西足球的天才韵味。1998年,在法国,贝贝托和里瓦尔多,打进丹麦队的两个球,似乎事先用电脑计算好了角度、线路和力量,神奇到了差之毫厘便不可能破网的程度;1999年,美洲杯赛,里瓦尔多、罗纳尔多、阿莫鲁索、小罗纳尔多等人,几乎所有的进球,都仿佛在射门的刹那间,脚或头与球门的某个角落,形成了一种绝妙的心理呼应,足球总是不快不慢、不左不右、不高不低、恰如其分地,从守门员刚好够不着,而后卫也正巧补不到的那点间隙,钻入了网底;还是1999年的美洲杯赛,在巴西国家队里,虽前一年世界杯赛的主力只剩下了5员,好一班生面孔,一上场就显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水准,整体表现比前一年的世界杯赛要好得多……”[9]不少中国人到达巴西后看到的是一种奇异的足球文化,沙滩、街头、泥巴地上总会有一群群的大人孩子在踢球,那种情景宛如放假的工人见到娱乐场的场景一样,那里有一种与辛苦的劳作截然相反的景象。

足球不是戏剧,却胜似戏剧。足球亦非表演艺术,却胜似表演艺术。尚需回到人类表演学的领域。在谢克纳的视野中,戏剧和体育有着天然的同一性。“在希腊戏剧中,裁判对某一具体表演的反映决定了谁将赢得奖牌。我们文化中唯一与这种庆典式演出/工作接近的是体育迷们在足球、棒球、拳击或其他体育运动中的行为。”[10]中国人对诸如巴西的桑巴足球为代表的艺术足球镜像的依赖性决定了艺术足球的绝对的美学价值,亦巩固了其与中国文化的兼容强度,艺术足球在大多数接受过其首映效应冲击的中国人的心目中的生命力依然强大,中国人对足球的理解更多地限于浪漫的想象和宗教信仰层面的价值认同,而不愿意将其看作一种纯粹的身体游戏。现代中国观众迷恋巴西足球犹如当年中国戏迷迷恋戏曲一般,充满了高度的仪式感、神圣性和节日的自然想象力。换言之,中国人对艺术足球的迷恋几乎可以与古典时期迷恋戏曲相媲美。

中国不少关心足球的人士都试图回答中国人对艺术足球的迷恋原因:“足球是不是就没有功利和艺术之分呢?当然不是。只不过足球的艺术需要你穿越球员的商标、赌球者的钱夹、官员的政绩、国家的意志……回到足球遥远的牧歌时代去翻找。当然,这种穿越路途遥遥,尤其在中国,其难度不亚于穿越到唐朝。”[11]2004年,中国《足球俱乐部》杂志社举办过一场20世纪最佳足球队的评选活动,将国家队范畴内的第一名颁给了巴西国家队。其颁奖词是“这是‘艺术足球’的代表,以极具观赏性的打法雄霸世界足坛。百年以来、这片土地群星璀璨,信手即可写下阿德米尔、迪迪、扎加洛、加林查、阿尔塔菲尼、济科、苏格拉底、卡雷卡、邓加、贝贝托、罗马里奥、里瓦尔多、罗纳尔多这些闪光的名字。当然,更重要的是还有‘球王’贝利。”[12]由此可见中国足球媒介对艺术足球的认同程度。

游戏自身就有一种堪称超越世俗生活的美学的意味。“游戏有某种要成为美的倾向。这种审美的因素很可能就等同于那种创造有秩序的形式的冲动,它把生气灌注给游戏的各个方面。我们用以指称游戏因素的那些词汇,绝大多数都属于我们用以描述美的效果的词汇:紧张、均衡、平衡、冲突、变化、消溶、解决等等。游戏迷住我们;游戏是‘使人入迷的’‘吸引人的’。游戏带有我们可在事物中窥见的最高特质:节律与和谐。”[13]竞技类游戏的最高范式是两强对抗,巴西国内一直有两强对敌的格局,巴西足球文化的发达也在于有这样一种对抗者群体。“巴西最强的足球队还是在里约热内卢和圣保罗。巴斯克·达伽马队是里约城中仅次于两弗的球队,该队出自富有的葡萄牙人组建的露西塔尼亚体育俱乐部。博塔弗戈队和班古队也有其光辉的岁月,不过现在都已成为历史了。班古队的成立是一些英国技师促成的。这些人在市郊班古地区的一个纺织厂工作,他们说服厂方成立一支足球队,不久厂里的工人便纷纷加入。在圣保罗联赛中,早期的圣保罗AC队与帕乌利斯塔诺队之争转变为更平民化的科林斯人队和帕尔梅拉斯队之间的较量。科林斯人队成立于1910年,由一群工人在英国的富人业余球队科林斯队访问后不久建成的。”[1]这种两强对抗的情况很像是一种对台戏,而对台戏是中国戏剧观众极为熟悉的演剧状态。

巴西足球裹挟了大量的在巴西以外的地域都没有的文化符号,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其高度自由化的精神,早在20世纪50年代,巴西足球已经呈现出朝阳气息。“匈牙利足球的黄金时代已经逝去,取而代之活跃于国际足坛之上的是巴西。巴西国家队在1958年的瑞典终于如愿以偿,赢得世界杯。而在此前,该国与世界杯无缘的主要原因在于纪律涣散。这一问题早在1938年和1954年的两届杯赛中已现端倪,但表现得最明显的是1952年的奥运会足球赛。在对德国的一场比赛中,巴西队球员们更加卖力去做的并非踢球,而是踢对方球员。整场比赛失败后,球员们立刻泪如雨下。不过所有这些都已成为过去。尽管该队的随队心理医生对伏都教巫术毫不反感,但这次巴西队的胜绩主要依靠一群集中精神来踢球的球星。”[1]巴西足球的自由度是其创造力的源泉,但是,自由的极限则在于过度涣散所导致的组织性弱化现象,巴西足球至今尚未解决组织力的问题,而每次大赛的失利也多多少少和组织力弱化有关。

巴西足球的细腻化作风是其本土文化的根性所致。“埃克斯塔城队于1914年访问南美,但那时南美人已期待着看到高水准的比赛,而非相对较差的球队表演。事实上,埃克斯塔城队在8场比赛中只输掉l场,这比从意大利来的都灵队要强多了,后者在3场比赛中输了2场。不过此时南美人已渐渐不再欣赏英国足球较粗犷的风格了,具有南美特色的足球观念已开始从阿根廷和乌拉圭传播到了智利和巴西。”[1]很难说哪个国家是一个情感或行为都十分细腻的国家。从总体的民族文化形态上考量,任何一个国家都有其称得上细腻的心理寄托区域,也有其相对疏放的精神地带。巴西足球的细腻感来自其气候、水土之类的生态性元素,但更多地还是来自一种精神、人格和生活趣味。巴西人相对热情放纵的生活理想是其足球风格的潜在构成元素。

巴西足球之所以很容易打动中国人的心,除却细致入微的精致性理念之外,还在于那种超然世外的精神状态以及寄托在此精神实体中的表演性元素。巴西足球十分优雅,它如同狮王捕猎,极少用蛮力,他们的动作柔和美观,节奏舒缓有致,多人之间的配合富有想象力。在常态的情况下,巴西足球并不畏惧高强度的抗争,也可以抗拒精确计算的足球张力,其中的缘由很简单,高强度的竞争是一种人性、意志、精神的对抗状态,其最高境界是舞蹈般的节奏感。巴西足球其实在更高的层面上解决了精确计算问题。这正如狮子并非数学家,但它们在捕猎时的算计能力是超强的,狮群可以用本能、节奏、预判力与对时机的捕捉力来应对猎物。狮群的捕猎富有舞蹈性,而巴西足球的舞蹈性可以更好地诠释足球的节律感、效率感和优美性。大而言之,巴西足球的最高境界是其舞蹈性,因为桑巴舞蹈的节奏是依照海浪、潮汐、呼吸以及河流和森林的自然延展规律为参照系的,巴西足球的美学来自一种属于自己的生态美学秩序。巴西足球或许并非是绝对完美的足球,但巴西足球的节奏维度极大,它精妙地将快与慢、刚与柔、邪与正、规范与失范之类的元素巧妙地融合在一起,构成了一种类似大自然自身生命运作一样的形态,那里有一种悠然而然的自然涵养之范、呼吸吞吐之意、自我循环之态。巴西足球是一种对潮汐涨落、森林生长、野兽出没形态的再现,它融合了大自然本真的价值。

4 结语

巴西足球来自巴西本土,它属于地道的巴西文化,但巴西足球赢得了包括中国人在内的其他地域人们的广泛赞誉,它也给全世界热爱足球的人带来了一种超凡的技术修养,同时也展示出了热带国家特有的朝气、自由感以及灵透的精神气质。巴西足球或许可以支撑起国家的主体精神,因此,其绝对的品牌影响力超越了这个国家其他所有的文化类型。巴西没有书法、长城、敦煌、水墨画、甲骨文,却有桑巴舞和足球。单一性的文化突进能量在巴西足球的领域内得以显示,巴西足球也由此具备了超越性的品格。巴西足球是一团火,而其内在的能量则是一种高度自然、自在与自爱的心态。巴西国民没有受到过巨大的战争创伤,巴西人的心理毫无由此带来的任何形态的障碍,因此,同样的一种足球游戏,到了巴西就会变成另一种极度原始性的身体表演。当足球失去了诸多的国家、体制、威权符号的附加值后,其本真的戏剧性与游戏性就得以激活,并在一定空旷的场域内健康地生长。这是巴西足球带给世界的另一种富含高端化价值的启示。

[1][英]比尔·莫瑞.世界足球史话[M].郑世涛,译.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1998:53-54,53-54,114-115,52,53,52-53,129,54,142,59.

[2][美]阿伦·古特曼.从仪式到纪录:现代体育的本质[M].

花勇民,钟小鑫,蔡芳乐,编译.袁旦,审译.北京:北京体育大学出版社,2012:69,75,76.

[3]赵顶词.桑巴无影脚:巴西足球简史[M].北京:中国农业出版社,2013:2,1,1.

[4]张德祥.巴西足球队的新阵容[J].体育博览,1990,(6):8.

[5]王琳.南美足球文化研究[D].北京体育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0:48.

[6][英]大卫·戈德布拉特.足球王国:巴西足球史[M].搜达足球,译.北京:中国长安出版社,2014:4-9.

[7]王正伦编.教你踢足球[M].南京:江苏科学技术出版社,2013:223.

[8]胡雪峰.健身旅游 请到巴西[J].体育博览,1999,(1):39.

[9]孙惠民.巴西写意[M].北京:国家行政学院出版社,2014:143.

[10][美]理查·谢克纳(Schechner R).表演者与观众的转移与转化.邬锐译.引自[美]理查·谢克纳,孙惠柱.人类表演学系列:谢克纳专辑[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10:207.

[11]长短局.别拿艺术来说足球[J].世界博览,2010,(15):68.

[12]童剑.世界在他们脚下[J].足球俱乐部,2004,(10):7.

[13][荷兰]胡伊青加.人:游戏者:对文化中游戏因素的研究[M].成穷,译.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8:13.

Heterogeneous Differentiation of Cultural Communication:Interpretation of Brazilian Football

LU Yunting
(Shanghai University of Sport,The Center for Sports,Media and Culture,Shanghai 200438,China)

Football is a very easy game to be spread.The spread of football is mostly homogeneous in the world,but it has a heterogeneous factor in Brazil.The distinctive character of Brazil football comes from the diversity of ethnic groups,the unfettered cultural spirit of the people and the climate and ecology of Brazil.Brazil football brings extraordinary technique to the world’s people and demonstrates unique vitality,free feeling and nimble nature of the people of the tropical countries.It has become the main spirit of the country and its brand influence is beyond all other culture types in the country.Samba and football of the Brazilian culture are at the world’s highest level.Brazilian culture has the function of single development.Brazil has not been traumatized by war and the spirit of liberalism in football is pure and original.The internal theatricality and gameplay of Brazilian football are activated when the national authority symbols no longer exist.This is the revelation which Brazil football offers to the world’s people.

Brazilian football;cultural communication;gameplay;competition;theatricality

G80-05

A

1006-1207(2017)05-0031-08

2017-07-23

路云亭,男,教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体育传播。E-mail:luyunting666@sina.com。

上海体育学院 体育新闻传播与外语学院,上海200438。

10.12064/ssr.20170505

(责任编辑:陈建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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