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风景
2017-11-25魏尔锅
◎ 魏尔锅
一
一队人马从镇上一条大道走过去,有作家,有摄影家,作家空手空脚,摄影家“长枪短炮”,作家记录事物用眼用心;摄影家不行,得用镜头。此是作家和摄影家之别。走过去的这队人马名曰:采风团。他们正走在江界河镇上。这是一个镇,刚创建三两年的新镇,位于黔东北乌江岸,辖属大名鼎鼎的瓮安县。
这是一个上午,作家、摄影家们从镇门口往外走,虽然有人拿着小喇叭在介绍:这是一个新成立的镇,由过去哪个乡哪个村组成……却没有几个人细听,大家熙熙攘攘跟着“喇叭”徐徐前行。镇上正在大兴土木,偌大的一块坝子,一栋栋鳞次栉比的楼房拔地而起,可这队人马对此似乎兴趣不大,他们从钢筋水泥筑就的冷冰冰的大小城市而来,对楼宇好像提不起兴趣。到了一处转角,不少人惊讶:那是幼儿园?远远看去,好像是一栋三层楼的房屋,墙上设置的图案只有幼儿园才会有的童真、可爱。房子很大很长,有墙围着,不是一般的宽敞,之所以说惊讶,就是大家都没有见到过这么大的幼儿园。有人说,省城贵阳也没看到过规模这么大的幼儿园。到底多大?说是有近四千平方米,大不大?无疑,这是江界河镇上最“亮”的风景,无疑也是最引人注目的。
继续走,四周还是建筑,当然,用途各异。作为一个镇,尤其作为贵州的一个镇,如此开阔、宽敞,可谓少见。虽是新建的镇,气势大有赶超一些县城的规划,其气派也感染了东瞧西瞄的不少参观者。大家信步来到一处高地,说是高地也不尽然,相对而言,那只不过是夯筑起来的一道堤坎。堤坎的那一面是一潭亮汪汪的水塘,多深不知道,多大?有人说,比毛泽东韶山冲旧屋门口的那口塘大。有人笑问,(这里)出大人物了吗?大家又是会心的一阵笑。
塘对岸的山坡脚有好几户人家,木房木屋,墙壁上的红油漆隐隐可见,远望,似乎有些斑驳,但村色静穆,人心思归。大家站在堤坝上,视线越过水塘,久久停留在山坡下那几户人家那边,若有所思。
作家、摄影家们或许出生乡土,然后离开乡土久居城市,每天在熙来攘往、车水马龙的闹市忙忙碌碌,似乎麻木了对根的情意,此时此刻,看到似曾相熟的山水、木屋、炊烟,乡愁陡然而生……是不是呢?此时此刻,总之是喜欢上这水塘、这木屋、这炊烟、这宁静、这使人可以慵懒的村舍了。
尽管每个人都喜欢这镇上村舍的安逸,可村庄虽好却不是久留之地,只好说,以后再来吧,以后再来。
二
乌江是一条河,称为贵州母亲河。他发源于贵州西北,流经贵州七个市州,最后入重庆境,进入长江。
江界河既是指乌江流经的一个地方,也属地名。1935年,红军主力从这里强渡乌江进入贵州遵义而知名,逐渐形成影响。1995年建成通车的江界河大桥又给江界河这个地方提升了知名度和赋予了神秘色彩。
当地的孩子们夸张说,从桥上尿尿下去,尿完了,尿都还没落到水上。
2002年,江界河大桥两岸的森林没有现在这么茂密,灌木也没有今天这么粗壮。那年秋末的一天,魏尔锅路经这里,见两岸岩石裸露,桥下奔流的乌江轰鸣作响,几百米之外皆能听见江水怒吼。这个地方,原来叫震天洞。1000多公里的乌江,险滩不少,比如羊角碛、龚滩、新滩、一子三滩等在乌江尚未修建梯级电站时,这些地方都十分凶险,行人及勘察者路过不无胆战心惊,而震天洞据说更是险滩之险滩。这里河床逼窄,加上不知是什么年代从山岩下滚落下去的乱石堆截,江流到此,横冲直撞、淤塞回旋,吼声震天,一个人站在江界河大桥上,峡谷深处的江流吼声,令人胆寒。
而今,再见江界河,乌江在这里变得十分平和、温顺,两岸青山相对,树木葱茏,登上桥头观景台,登高望远,乌江、江界河大桥在摄影师们的镜头里变成了美丽风景。原先,站在江界河大桥,往下看,乌江是那么深不可测,恐怖骇人,而今居高俯瞰,江界河大桥变成了乌江上的一条线,川流不息的汽车像一只只蚂蚁,一个跟着一个悠然爬过;而蓝蓝的江流静若处子,极目远看,似有清风拂过,丝丝微波荡漾,乌江变得那么可爱可亲,像一只驯服的狮子,可以伸手摸摸它的头摸摸它的鼻子……
狮子失去了本性,人不再怕它,可以亲近它,是欣喜还是悲哀?不知道。
曾经,或者说在魏尔锅2002年来到江界河这一段乌江时,这里有个村庄,叫犹家坝村,那时的乌江从震天洞怒吼着奔流到犹家坝之后,地势开阔了,河床宽大了,乌江分道成了两条水流缓缓下行,江中那条隔带形成了一道沙洲,夜幕降临,沙洲在江岸的灯光照射下如一弯星月躺在江心,那意境,就像一张山水画挂在犹家坝山民们的眼里,而今,即使不复存在,他们却一直记忆犹新。
现在,犹家坝没了,那弯星月也不见了,代之的是浩渺的乌江平湖,更加深不可量。
这固然是另外一道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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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记不住了,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就在江界河镇政府周围。
沿着一条柏油路走过去,路边有一个入口,四周被森林包围,山坡不大,长满了灌木、松树、杂草,一片青绿之中有一处山凹,从路口往山凹处走,走不远就看到了“奇迹”——一道铁丝网里面的土坡上,有一群黑毛猪正在地上抢食。黑毛猪是人的感官认知,实际上,这些猪不是土著黑毛猪,而是一种很有营养食用价值的香猪。
山凹上的树林上端,有一栋小砖楼,楼顶上有一喇叭正播放着一首节奏明快的音乐,香猪们听到音乐就纷纷从树林里、草丛间跑过来抢食。
这是江界河镇发展的现代养猪场,放养式的养猪场。所有的猪都实行放养,在一定范围内插上栅栏,香猪们就在这方圆上千亩的山林树丛范围游走。那位戴眼镜、胖乎乎的猪倌——年轻的老板告诉我们,香猪其实也是通人性的,它们有它们的生活规则,不会乱跑,从小经过集训,能听音乐。听见音乐声,它们走得再远,也会靠近音乐升起的地方。它们常年累月住树脚,歇山洞,由于长期奔走在野外,身体健康,身上少有肥肉,所以每个香猪都能远行、奔跑。也难怪,当一队人来到这野外的养猪场,听到音乐声的同时,还看到一只体重在100斤左右的香猪上了房。那是一幢简易的砖房,上盖蓝色塑料瓦,塑料结实,虽有沟楞,但由于坡度不大,所以那只香猪爬到屋顶还能游走有余。它在相连的两幢简易房房顶上走来走去,丝毫没有恐慌与害怕。
这只猪是如何上的房顶,大家都觉得好奇。
原来这房子靠坡坎修建,屋檐一角紧靠土坡,那只猪就是从土坡与屋檐接壤处跳上屋顶的。
这就是香猪的与众不同,在平地健步行走,上了房也可以游走自如,因为它几乎都是骨骼,少有肥肉。
来到这里,当很多人想到能不能搞几斤香猪肉回去,或者有机会直接买一头香猪来个囫囵时,魏尔锅只对这个地方有层次的树林和清甜的空气十分感动。这深深的树林,宁静的天色、悠行自在的香猪,以及每一棵树,每一株草,在天空和树林里飞来飞去的小鸟,他们是那么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生长在这爿天穹下,作为生灵,哪怕再渺小,也是十分快乐的。
江界河,这是一方安谧的土地,包括那个树林里的养鸡场。
养鸡场和养猪场一样,这里的树林、人、狗、鸡和谐相处,鸡们漫山遍野的游走,它们想下蛋了憋不住了,就找个树脚或小土窝,屁股稍一使劲,绿壳蛋就掉到了地上,然后等着主人随时去捡。鸡负责下蛋,狗负责保卫鸡的生命安全,大家各司其职。
树林中黄鼠狼常不安好心,动辄从土洞里溜出来,乘鸡不注意,一个劲窜上去就要逮鸡,鸡吓得大叫,四散飞奔,那几条狗听到鸡们呼救,立即奔跑上去,黄鼠狼见飞扑而来的狗,吓得掉头逃窜,结果鸡飞蛋打一场空,不亚于做了个噩梦。
想象,这是多么生动有趣的原生态画面,可惜这样的地方并不多见,而江界河镇有如此原生态的猪场、鸡场,实在太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