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汉字构形学说与对外汉语汉字教学
2017-11-25魏真凡
魏真凡
论汉字构形学说与对外汉语汉字教学
魏真凡
汉字构形学说是一种研究汉字本体构形规律的理论学说,它借助于意义,重点研究汉字的形体,探讨汉字形体的构成和演变规律,对汉字的基础教学有一定的指导作用。本文从汉字构形的角度出发,介绍汉字的性质和特点,探讨了汉字形体的构成和书写的规律,分析了汉字构形学说在对外汉字教学中的可行性,并总结了一些可应用于对外汉字教学方面的借鉴性经验,以期能为汉字教学提供新的思路和方法。
汉字构形学说 汉字教学 语言习得
一、前言
汉字教学作为对外汉语教学的一个重要内容,一直被看作是提升对外汉语教学效率的关键。因为汉字数量较多,结构复杂,或多或少增加了汉字的学习难度,甚至有很多留学生认为汉字是“天书”,放弃学习汉字,只求可以听懂汉语,会说汉语。这种畏难心态深深影响着学习汉语的外国人,但一种语言的学习终究离不开文字这一载体,汉字的教学问题如果不能很好的解决,必然会成为留学生汉语学习的掣肘。基于此,笔者选择对外汉语汉字教学为出发点,把汉字构形学说作为研究的重点,分析现代汉字的构形特征在对外汉字教学中的应用,以期能为对外汉字教学提供一定的参考依据。
二、汉字和汉字构形学说
研究汉字的构形,首先需要对汉字的性质有明确的认识。经过许多学者的探索,目前有说服力的关于汉字性质的结论大致有三种:汉字是语素文字(朱德熙,吕叔湘);汉字是使用意符,音符和记号的一种文字体系(裘锡圭);汉字是意音文字(周有光)。[1]但不论对汉字的性质做何种划分,汉字都有着别于其他文字的独特之处,即汉字是形音义的统一体。在汉字的系统中,一个字的字形代表了特定的音和义,并且这种字形和音义之间的联系是有迹可循的。如甲骨文“册”字,用"皮韦穿过竹简”这一形象表达了它所记录的"书册”一词的意义,成为这个词的载体。[2]正是由于汉字这些独特的性质和特点,我们才得以从系统论的视角去研究汉字,这对汉字构形学说的创建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
作为汉字学的一个分支学科,汉字构形学的创建是以汉字构形系统的存在为前提条件的。汉字作为记录汉语的书写符号,不论是从应用功能还是从本体结构都是以系统的方式存在的。汉字构形理论正是运用科学的手段和方法把不同层面的汉字构形体系描写出来。汉字构形学借助于意义,重点研究汉字的形体,探讨汉字形体的构成和演变规律,包括个体字符如何构形和汉字构形系统中所蕴含的规律。[3]每一个汉字应当有自己的构形元素,同时这些构形元素也应当有着各自的组合层次和模式,因此汉字的个体字符并不是孤立散乱的,而是相互关联的符号系统。
作为研究汉字构形系统的学说,汉字构形学说主要探讨汉字的构形理据、汉字的组合类型和结构类型等方面的内容。构形理据指的是最初造字时人的主观造字意图的体现,大多数文字在造字之初都是有理据可寻的,汉字也不例外。汉字的书写单位与构形单位则指的是笔画和部件。同时,汉字由部件组合而成,这些部件组合整字时有其特定的组合和结构方式,或是平面结构或是层次结构,这就是汉字的组合类型和结构类型。[4]这些内容从不同的角度充实了汉字构形学说,为我们探讨汉字形体结构和演变提供了很大帮助,同时这种理论与汉字习得规律也密切相关,有很强的实用性。
三、对外汉语教学中的汉字教学
(一)对外汉语汉字教学的特殊性
要分析汉字构形学说在对外汉字教学中的应用,首先需要对对外汉字教学有明确的认识。汉字作为一种独特的文字体系,由于其自身形音义一体的特点,使得汉字教学有着别于其他文字的特殊性。
首先,汉字自身的特殊性。汉字的方块字形体看似横平竖直,但在实际书写中却尤为困难,在绝大多数留学生眼中,写汉字就像是在画画,只要把图画完成就可以,具体从哪里开始并不在乎,因此经常会出现把“口”写成“Ο”,把“竹字头”写成“KK”等错误。同时,由于汉字的同音字多,形似字多,如果对汉字本身的结构和含义不是很了解,就会导致别字的出现,即使是中国人,也会经常出现把“座位”写成“坐位”、把“川流不息”写成“穿流不息”等错误。
其次,学习者的特殊性。对外汉语教学大多是面向成人,他们都有一定的知识积累和较强的理解能力,一部分还掌握了有规律可循的学习方法,因此在实际的学习中,大部分的成人都不会像儿童那样遵循从易到难、从少到多这样一种循序渐进的自然习得规律;其次,留学生来中国一般都有规定的学习时间限制,要使他们在比较短的时间内达到期望中的目标,就要另辟蹊径。这些特殊性或多或少都对实际的教学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因此期望用教授其他语言文字的方式来实行对外汉字教学是行不通的,更有可能适得其反。只有树立正确的教学理念,让学习者认识汉字学习的特殊性,掌握汉字的规律,才能让他们的学习更方便、更轻松,对外汉字教学也才能更顺利的开展。
(二)汉字构形学说的可应用性分析
汉字构形学有着十分广泛的应用价值,对汉字史的探讨,古今文字的考据,汉字的整理,汇集和规范都有着很大的帮助,但汉字构形学不只是能用到一些比较高深的研究领域,它对汉字的基础教育也有着直接的指导作用。因为汉字作为一种符号系统,如果在教学中无理据地拆分,不但会破坏汉字系统,还会使汉字的学习变得更加困难。
汉字构形学说在对外汉字教学中的应用可以从汉字的识记和书写两方面进行分析,主要关系到汉字的构形元素和书写元素。
识记方面,我们主要讨论汉字的形素和构件。形素是汉字构形中的基本元素,是根据汉字结构的特点,从汉字的单个字符中分类出来的一种表现构形功用的最小形体单元。形素在其构成的汉字中体现着一定的构意,如“贝”字,《说文解字》“貝部,海介蟲也。”用贝壳的形状来表示海贝的意思。构件由形素组成,直接参与构成汉字,并且对所构字的构意起直接作用。[5]如“休”字,《说文解字》“木部,息止也。从人依木。”就是由“亻”和“木”两个构件组成的。“从人依木”是“休”的构形,“息止”是许慎对“休”字所附载语意的诠释。通过《说文解字》对“休”字构形的解说,我们就可以知道在“休息”“休止”等词中的“休”字为什么是由“人”旁和“木”组成的,这样经过类推就可以与学习者的生活经验联系起来。假如把这种构形和构意之间的联系带入课堂,学生就会牢记“人靠在树木上休息”这一指示性的意义,避免把“休”字和“体”字混淆。[5]因此,当字形所传递的意义信息同汉语中汉字要表达的词义之间建立了某种联系后,一个字的辨认,理解和记忆就不会再那么困难。
同时,汉字由有限的形素组成单字时有两种组合类型,王宁教授把这总结为平面结构和层次结构。平面结构是由构件集合而成的,分不出组合的先后层次,如“器”,所有构件“口”“口”“犬”“口”“口”都是一次性组合。除平面结构外,汉字的大量组合是层次结构。层次结构是由构件依次逐级累加上去构成的,如“休”“溢”“缴”等。
层次结构的汉字通过第一层的构件成分来表现构意,其他构件只是因为逐级构成全字而对全字构意起到间接性的作用。如“缴”是形声合成字,“纟”部件表义,“敫”部件表音,“敫”的下一级构件“白”和“放”不对“缴”起直接构意作用,但如果没有这个层次,“缴”字就没有声符。这样的结构规则系统使得我们可以依照汉字结构的客观类型和组合层次来拆分汉字,从而掌握大多数汉字。
在对汉字的识记有了一定的认识后,我们可以讨论实际的书写方面。在书写方面,王宁教授提出了汉字的“书写元素”的概念,主要和汉字的笔画、笔形、笔顺相关。如今我们书写的楷书,笔画已经固定下来,成为了汉字书写元素的一部分。笔画写成后的样式我们叫做笔形,根据笔形的不同特点,我们可以对笔画进行定名。就楷书来说基本的笔形有横、竖、撇、捺、提、折、点几类。笔画用起落固定的方式构成部件,再由部件组成一个整字。如“休”字,分别由“丿丨”构成“人”字部件,“一丨丿丿”构成“木”字部件。[6]同时,汉字笔画的先后顺序和相互之间的排列也是有规律的,我们把这称之为笔顺。对汉语的初学者来说,按照某种特定规则,写出一手方正,整齐的汉字是很有必要的。如果对笔画的起笔收笔位置不明确,就会使得笔画书写出现错误,直接影响汉字的构意。如“田”字因为竖笔写得过长而成了“甲”;“见”字因最后一笔写成了捺而成了“贝”等。根据朱志平等(1999)的调查,以拼音文字为母语的学生在学习汉字的初期,大多数错别字都是由于对书写元素的认识有偏差造成的。[6]这一调查也从实践上证明了书写元素教学的重要性。
通过以上对汉字构形元素和书写元素的论述和分析,我们可以发现这两者看似分属不同的方面,在实际的应用中却相互关联。首先,对汉字书写元素的讲解和练习可以使学习者对汉字有一定的基本认识,从而减少一些汉字的偏误。其次,对汉字构形元素的分析可以使学习者从系统的角度去认识汉字,有助于书写元素的练习和记忆。这样一种“写”“认”结合,对汉字的习得有很大的帮助。由此我们可以得出,“汉字构形学说”是完全可以应用于对外汉字教学之中的。
四、结语
文字是记录语言的书写符号系统,对外汉语汉字教学任重而道远。教学有法,法无定法。在实际的教学环节中,我们提倡教学设计的多元化,在不同的教学阶段选择不同的教学策略。例如对于那些构形理据较为明晰的会意字,可以从个体出发,以单个字为单位讲解字理;而对于形声字,则应进行系统的归纳讲解。此外还可以加入一些有助于记忆的趣味性活动,如讲到汉字结构的时候有些学生可能会感觉到枯燥,可以在这一过程中加入一些帮助记忆的方法。如请一个同学站着,表示“人”;请两个同学一前一后“从”式站着来表示“从”;请三个同学或以上表示“众”,这样就可以更好的帮助学生记忆。汉字本身可能枯燥,但学习汉字的方法是灵活多样的,在总体目标明确的前提下是可以采用多种方式进行的。
[1]胡文华.汉字与对外汉字教学[M].上海:学林出版,2008:76.
[2]苏培成.现代汉字学纲要[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12.
[3]唐兰.中国文字学[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186.
[4]王宁.汉字构形学讲座[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2:33.
[5]王宁.汉字构形理据与现代汉字部件拆分[J].语言建设,1997(yw).
[6]朱志平.汉字构形学说与对外汉字教学[J]语言教学与研究,2002(4).
(作者单位:陕西师范大学国际汉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