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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精神分析维度谈张爱玲的创作
——以《半生缘》为例

2017-11-25苏晓菲

唐山文学 2017年2期
关键词:胡兰成张爱玲母爱

苏晓菲

从精神分析维度谈张爱玲的创作
——以《半生缘》为例

苏晓菲

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研究把人的意识分为三层,意识、潜意识和无意识。他认为无意识代表着人在理性世界中无法满足的想法,普通人会通过做梦的方式来释放这种欲望,作家则是通过写作来表达内心最原始的动机,张爱玲的长篇小说《半生缘》就很好体现了这一点。

每次阅读张爱玲的作品,内心都会有种淡淡的落寞感,疼惜她笔下的每一位女性,就好像经历了千辛万苦却依然得不到幸福一样。作品犹如作者的一面镜子,从中不仅可窥探出作者真实的生活痕迹,亦能映射出作者无意识之下的原始欲望。

张爱玲的长篇小说《半生缘》,依然延续了她之前的写作风格,小说讲述了上海三四十年代,发生在几对男女之间的爱恨情仇故事。主人公顾曼桢是一个充满悲情色彩的人物,亲情的疏离与冷漠,爱情的背叛与创伤,以及她性格上的孤独与落寞,这三点最终集结于顾曼桢这样一个女人身上,让人感受到这不仅体现出作者的一种冷忍,也有着作者人生悲舛的一面。

一、亲情的疏离与冷漠

张爱玲出生于一个没落的贵族家庭,父母亲之间的感情不合,使尚处幼年的张爱玲过早的失去了母爱。以至后来张爱玲在谈到对母亲的印象时说:“我一直是用一种罗曼蒂克的爱来爱着我的母亲。她是个美丽敏感的女人,而且我很少有机会和她接触,我四岁时她就出国留洋去了,几次来了又走了。在孩子眼里,她是辽远而神秘的。”

剖析1.母亲本应是孩子最亲近的人,而对于张爱玲来说,母亲就像是一朵只可远观而不可近触的美丽的花朵。所以说,幼年时代母爱的缺失,造成了作者思想意识里对母爱的一种极度渴望,受理性思维的支配,就会自觉地产生抵触、蒙蔽、压抑等一系列心理。而在文学作品创作中,就会对这种缺失的心理,在拟定的人物及情节的表现塑造中,得到最大程度上的合理的释放,实现蒂固在潜意识里的一种缺憾和弥补。就像弗洛伊德说过:“一个幸福的人绝不会幻想,只有一个愿望未满足的人才会,幻想的动力是未得到满足的愿望,每一次幻想就是一个愿望的履行,它与使人不能感到满足的现实有关联。”

剖析2.顾曼桢在遭受懦弱的母亲和姐姐的欺骗后,被迫与姐夫发生关系并生下了一个孩子。当面对那个曾经可以离开的黑暗牢笼时,张爱玲却选择让曼桢为了孩子再次走进那所牢笼里去生活,并与姐夫结婚。在张爱玲的作品表现意识里,母亲对孩子就是应该有这种付出和隐忍的,她之所以作出这样的情节安排,就是针对自己的母亲,当年为了追求所谓的自由,而绝情抛弃了孩子这一冷漠行为的揭露。

因为得不到,所以才企望着拥有。作品中有一处描写,说曼桢见到她的孩子,“曼桢看着她那孩子的傻相,不由得要笑,但是一面笑着,眼眶里的泪水已经滴下来了”,母爱是一种天性,母亲对孩子是永远没有抵抗力的。张爱玲的内心深处,是多么希望母亲当初可以为了她留下来,陪在她身边,这样她之后的生活或许就不会那么惨淡,起码不会遭受父亲的打骂和后母的虐待。所以张爱玲在描写曼桢对孩子所做的一切时,极大程度上都是在映现自己心灵深处的对母爱的渴望。

二、爱情的背叛与创伤

小说开篇说:对于中年以后的人,十年八年都好像是指顾间的事。可是对于年轻人,三年五载就可以是一生一世。

张爱玲的爱情是一场悲剧,她爱上了一个不值得去付出太多感情的人,几乎倾尽了她所有的热情和心血。小说中世钧和曼桢的爱情也是一场悲剧,两个恋爱中的人最终没能走到一起,除去外界的因素外,双方的性格特点也占据着主导作用。小说中的世钧,表面上来看,是一个敢于追求自由和解放,是一个接受新思潮的人。但在他骨子里还是偏懦弱的,多疑又草率,内心世界还没有跳出传统封建思想的禁锢。纵观他俩的爱情,世钧除了因为猜疑给自己带来伤心之外,他真正所做的甚少。不论是面对父母对曼桢的否定,还是在处理曼桢被姐姐关起来之后的事情,足看出他性格上懦弱胆怯、谨小慎微的一面。他不是不爱曼桢,是因为他的性格太过懦弱,太爱猜疑,关键的时候,不能为心爱的女人,有着男人最起码的血性的付出和担当,最终酿出了一场悲剧,娶了一个彼此都不爱的女人,同时也饱受着对曼桢的思念之苦。

再看张爱玲的爱情,她和顾曼桢相比,单从爱人给自己带来的伤害一面而言,张爱玲是远远地高于顾曼桢的。胡兰成当初背叛她又结了婚,是源于外界的压力或寂寞而不是因为变心。张爱玲出于对胡兰成的幻想,一厢情愿地认为胡兰成是一直爱着她的。只是张爱玲放不下他们的那段感情,一直沉溺于伤痛之中。正因为不能拥有那份真正美好的情感,让张爱玲产生了一种幻想,这种幻想并不是说让两个相爱的人最终能走到一起。而是借用小说的形式,潜意识里表达了自己主观上的一种意愿,诠释了情感上的寄托。

在小说中曼桢与世钧的这场爱情里,他们俩势均力敌。世钧的背叛并没有让他重新获得幸福,但他的心里还是深爱着顾曼桢的,只不过时过境迁,一切都属于烟消云散而已。可是张爱玲与胡兰成的这场爱情,张爱玲是太过于被动的那一方。胡兰成风流成性,他对他们爱情的背叛结果,是他依然活得逍遥自在。

三、性格的孤独与落寞

如果说小说中对曼桢爱情和亲情的描写是一种隐射,那性格的描写就是一种直接的映射。张爱玲一生中朋友甚少,炎樱和苏青算是唯有的两个。小说中的曼桢也是,只有和叔惠走的稍近一些。小说中描写顾曼桢在遭受姐姐联合姐夫强暴陷害自己时,好不容易才从那个囚笼里逃脱出来,结果也是无依无靠。后来她又得知,自己心爱的人已与别人结婚成家。自始至终,诸多的困难与打击始终都是曼桢一个人在面对,一个人在承受着这一切,就像14年以后相遇曼桢对世钧说:我们都是寂寞惯了的人。这句话也是张爱玲的内心独白吧。就好像亲情爱情已经让人伤痕累累,哪里还有力气去和其他人建立新的感情呢。

张爱玲说过这样一段话:时代的车轰轰地往前开,我们坐在车上,经过的也许不过是几条熟悉的街区,可在漫天的火光中也自惊心动魄。可惜我们只顾忙着在一瞥即逝的店铺橱窗里,找寻我们自己的影子——我们只看见自己的脸苍白渺小,我们的自私与空虚,我们恬不知耻的愚蠢。谁都一样,我们每个人都是孤独的。张爱玲是孤独的,从始至终都是孤独的,特别是到了晚年,赖雅的离世让她完全封闭了自己,完全生活在自己孤独的世界里,离群索居已成为她的标牌,甚至最后去世时也是在六七天后才被房东发现,这就真的诠释了那句话:一个人孤独地来到世上,最后再一个人孤独地离开。

一个人的孤独不是生来就有的,是在经历一些事情之后慢慢封闭了内心,就像张爱玲和顾曼桢,她俩的孤独不是天生,却是必然。

四、结语

亲情、爱情和性格,张爱玲与顾曼桢有相似之处,在写作的时候是作者的一种直接表达,同时也是一种缺憾的弥补,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就是对此最好的解释,现实中的不满足全部隐藏在了潜意识里,只有在做梦或写作时才会被完全地表现出来,这就是无意识在起决定作用,不再受理性的束缚。

阅读张爱玲的文章,在感受她的悲凉之时,也会为我们自己在沉迷于营造的温柔之乡时给予警醒的一击,让我们变得更加理性,来审视身边的世界,让我们学会如何保护好自己,而不是将自己坦诚相待地展露于每个人的视野之下。毕竟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该是有些孤独的。

作者单位:西北师范大学 730000

苏晓菲(1992-),女,山东鄄城人,西北师范大学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影视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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