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用趣味阅读，提升文言能力——“走课”背景下初一文言趣味拓展阅读的实践研究

蒋卫国

巧用趣味阅读，提升文言能力
——“走课”背景下初一文言趣味拓展阅读的实践研究

蒋卫国

“人以笑话为笑，我以笑话醒人；虽然游戏三昧，可称度世金针。”优秀文言笑话语言通俗、形式简短、内容丰富、趣味性强，富有民间智慧，大多是典型的“文言白话”，非常适合初一年级作为文言课外阅读材料。为了弥补文言教材“趣味性”不足这一缺憾，本实践研究力图利用精心自选的“文言笑话选本”，通过“走课”等多种形式，将集中阅读与分散阅读结合，达到消除陌生、吸引兴趣，积累词汇、培养语感，拓展视野、丰富思想等目的，为进一步学习文言文打下良好的知识和情感基础。

文言笑话 课外阅读 初一 走课

中国古代笑话作为俚俗文学的一种，一直登不了大雅之堂。究其原因，主要在于其格调低俗、形式简短、思想肤浅。但文学发展，泥沙俱下，思想品位的低俗终究掩盖不了其幽默诙谐的内核和艺术手法的高妙。如果我们能以披沙拣金、化短为长的精神对待这一传统遗产，巧妙利用其内容丰富、形式简短、语言通俗、意味深长等特点，将它们合理应用于基础文言教学中，则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笔者通过“中国知网”检索发现，目前国内中小学语文教学领域对于初级文言趣味阅读关注较多，但大多只限于理论层面而较少涉及实践操作，且课外阅读材料的选择也大多指向经典诗文、古代神话、寓言故事、人物传记等，很少有涉足古代笑话这一领域的。在这方面台湾教育界先人一步，他们的经验可资借鉴。如从《明代诙谐寓言与高中国文教学研究》《笑话型寓言〈艾子〉系列研究》《刘基寓言与高中国文教学》等文可见，他们已将明代诙谐寓言笑话引入中学文言文教学。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将“古代笑话”引入初一文言拓展阅读，会是一项具有开拓性的尝试。

基于这一想法，近几年，我在这方面进行了初浅尝试，陆续积累了一些经验与感悟，现将它们汇总如下。

一、古代笑话综述

中国笑话源远流长，古代笑话书种类繁多，流传甚广的有魏晋时期邯郸淳的《笑林》，隋代侯白的《启颜录》，明代冯梦龙的《古今谭概》《笑府》《广笑府》、乐天大笑生的《解愠编》、浮白主人的《笑林》、徐渭的《谐史》、赵南星的《笑赞》、江盈科的《雪涛小说》，清代游戏主人与程世爵的《笑林广记》、石成金的《笑得好》等。其中晚明与清代是其繁盛期，而《笑林广记》则是古代笑话书的集大成者。

《笑林广记》取材于明清诸代笑话，是一部流传久远、影响深广的通俗笑话总集。全书十二部，每部一个主题，共三百余则。作者署名“游戏主人”，但它非指一人，而是清代一批文人的集体署名。据周作人《苦茶庵笑话选》考证，本书是从冯梦龙《笑府》、李卓吾《笑倒》、石天基《笑得好》等书选辑而成。正因博采群长，故它具有内容丰富、语言风趣、文字简练、表现手法成熟等特点，可算是严格意义上的笑话集。

作为一本通俗笑话书，《笑林广记》除了具备夸张幽默等喜剧元素外，还具有讽刺与暴露等主题，这是它作为笑话书的最大特点。全书揭露讽刺了形形色色的贪官污吏、腐儒、假道学家们的丑恶言行，批判了人性的卑劣和各种不良社会风气，展现了封建社会的世相百态。正因它题材广泛，贴近社会，妙趣横生，所以具有一定的社会认识价值和艺术审美价值。再加上它语言通俗、形式短小、风趣幽默，是典型的“文言白话”，因此很适合初学文言者阅读。

二、引入的目的、意义与可能性

（一）是中小学文言教学衔接的需要

初一文言学习主要面临两大难题：

第一：陌生。

据我统计，人教版小学1——6年级语文课本中的文言语段只有4则，古诗词共计55首，加上“日积月累”中的部分古诗、格言、成语等，课内文言教学分量极少，学生对于文言文极度陌生。

具体来说，陌生感表现在两方面：一是对表层的语言符号——文字、词汇的形音义的陌生，二是对语言文字所传达的行为方式、价值判断等思想文化层面上的距离感差异感造成的陌生感，这是深层的陌生感。这些陌生感，都是文言教学中极难突破的“硬骨头”。

第二：畏难。

先秦“文言合一”，但自汉代后“文言分家”——口语与书面语分家，书面语是文言文，口语是文言白话，这一趋势到了唐代乃至明清更加明显。因此，初中生学习文言文，由于缺乏必要的语言环境支撑，原本难度就大，再加上学习材料没有梯度性、课文内容缺乏趣味性，就更觉难上加难了。

据笔者在小范围内调查得知（2008年和2015年两度对初一新生初三学生作过问卷调查），农村初中初一新生对文言文感到畏难的比例高达87%，即使经过两年的学习，这一比例仍为65%。因此在初一年级迅速跟进“文言趣味拓展阅读”，从积累词汇、培养语感、消除陌生感、增强兴趣等方面入手，解决文言学习的基础问题，应该是当务之急。

（二）是实施“趣味领先”“先言后文”等教学策略的需要

传统文言教学形式单一枯燥，内容僵化死板，因此有必要遵循“趣味领先”“以外养内”“先言后文”“螺旋推进”等策略。

“趣味”，不仅体现在教学组织形式上，也体现在教学内容的选择确定上。可以说学习内容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学生的学习情感。因此，为了体现与课内文言教材的差异，也为了弥补传统文言教材“趣味性”不足这一缺憾，适当选用优秀的文言笑话、寓言神话、名人故事等材料作课外拓展阅读，对于文言课内教学应该是有益的补充。

（三）是积累词汇、培养语感、培养良好审美趣味的需要

不可否认，积累词汇、培养语感是文言教学的基础工程，具有重要地位。而积累词汇、培养语感的方法，除了诵读阅读法外，故事阅读法也是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有人说，“背诵是培养语感最基本的方法，加强文言知识的积累是培养语感能力的基础，注重文言文阅读的拓展是提高语感能力的主体，强化灵活应用是提高语感能力的归宿。”我认为这话很有道理。初一文言学习，积累词汇、培养语感虽然不是最终目的，但也应是最初目的、最直接的目的。而以言明文、以文载道、能力提升、思想熏陶等终极目标，都是以它作为载体和前提的。

（四）“走课”课程的实施为这一设想提供了良好的契机

当前校本课程开发方兴未艾， 本校2015学年开发了“诗路课程”系列，“趣味文言故事阅读”是其中一项。

校本课程的特点决定了它的独特性有效性：学生自愿选择，有情感优势；学习时间有保证，有制度优势；教师可自主灵活确定教学内容，不受教学考核的干扰，有教法优势。而且校本课程是国家课程地方课程的有机补充，教师完全可以放开手脚、根据实际情况作广度深度的拓展，而不必像课内教学那样瞻前顾后、畏手畏脚。因此相对于传统文言课堂教学，在校本课程中进行“趣味文言故事阅读”是新颖而大有作为的。

（五）以《笑林广记》为代表的优秀文言笑话能够成为初一文言拓展阅读的首选材料

笑话以通俗简短、幽默滑稽等特点在民间广受欢迎。文言笑话经过历代文人的搜集整理再加工，不仅具有喜闻乐见的内容形式，而且具有寓意深广、发人深省的思想智慧。文言笑话具有与现代笑话迥异的特质，在精短诙谐的故事外表下往往隐藏着不动声色的绝妙讽刺批评，且富有民间智慧。它虽然归属为民间文学范畴，但也不能简单地被视为“小儿科”而被排斥在课堂之外。如果说课内优秀古诗文是文言中的“庙堂”，那么文言笑话、传奇小说是文言中的“江湖”，“阳春白雪”要学习，“下里巴人”也可以听听。

古代笑话书种类繁多，晚明及清代是其繁盛期。其中《笑林广记》是古代笑话书的集大成者。它取材于历代笑话，既留其精华又有拓展，内容丰富，语言风趣，文字简练，表现手法成熟，是严格意义上的笑话集。虽讽刺与暴露是其主题，但仍能较全面展现当时平民生活的方方面面，可以说世相百态尽在其中；再加上它语言通俗、形式短小，是典型的“文言白话”，因此很适合初学文言者阅读。简言之，文言笑话作为初级文言阅读材料，具有如下几个优势：简易，有趣，未被开拓，讽刺夸张等有艺术性，贴近民间生活、充满民间智慧、接地气。

三、我的做法

（一）前期准备：调查学生文言水平；筛选 “文言笑话选本”

文言笑话书目繁多，出版物质量参差不齐，且大多面向成人读者，其中还有大量的低俗笑话。对于初中生而言，市场上尚缺乏一本拿来即用的文言笑话书。因此在众多的文言笑话里“沙里淘金”就显得尤为重要。

在前期准备阶段，我搜集了各种版本的《笑林广记》及其他各种文言笑话书籍，筛选出了100则适合初一学生阅读的笑话故事，编成一套“文言笑话选本”，作为课外拓展阅读材料。这100则故事分成两个层级来呈现：基础等级50则，主要适用于初一上学期前半阶段；提高等级50则，主要适用于初一上学期后半阶段及下学期。

在选择阅读材料时，我遵从“思想性、艺术性、趣味性、启发性、时代性、浅显性”相结合的选文标准。选文符合以下特征：

（1）趣味性强。传统选文注重知识的系统性和思想的教化作用，不能很好兼顾内容情感的趣味性；本“文言笑话选本”将侧重后者，以作有益的弥补。

（2）思想性高。明清笑话里成人笑话、低俗笑话、鬼怪迷信神灵故事较多，一一剔除。本选本广采博收，从600多则古笑话中精选出流传甚广的经典笑话100则，具备正能量。

（3）距离感近。与现代生活距离太远的科举制度、官吏体制、堪舆僧道、清客伎乐等内容，难以被初一学生接受，不作考虑；句式或词语过于生僻，也不选。

（4）词汇量大。词汇量适应初中水平，尽量考虑初中文言高频词，太过直白浅近的篇章不选。

（5）篇幅短小。每则字数以几十上百为宜，多者不出二百，使阅读能省时省力，方便操作。

（二）具体实施：进行多种形式的拓展阅读，将集中阅读与分散阅读结合

形式一：教室张贴。选择难度适中的5则经典笑话故事打印张贴在教室“笑话角”，让学生自由阅读，作为“每课一笑”的备选材料，故事每周更新一次。

形式二：每课一笑。每节语文课前请一位同学讲述事先准备的那则文言笑话，并负责解释重难点词语，故事在“基础等级”中选择，故事难度根据学情来确定。

形式三：每周一译。每周选择一则故事，借助工具书，课外笔译，择机课内或课外交流，故事在“发展等级”中选择。

形式四：“走课”集中学习。利用校“走课”课程，集中进行多种形式的古笑话阅读，一学期上课约15次，每次学习4—6则。活动中及时记录活动过程积累原始材料，并不断调整优化诙谐类文本阅读的课型体例，同时完成选课学生文言水平的动态测评，以此考察本课程学习的有效性。

我采用的诙谐类文本阅读课型体例（结构）有：

（1）讲授型：教师呈现——学生自读——故事复述——笑点分析——讽刺技法探讨

（2）小组合作探究型：教师指定搭配小组（或自由组合小组）——利用工具书阅读探究——组内交流——班级展示

（3）自主展示型：下发选文组——自由阅读——自主选题，讲述或表演故事、分析思想与技巧

当然，实际操作中不止以上四种形式，见缝插针式的零碎阅读用得更多。

（三）实施中贯彻“初读——研读——评读”策略和“由言到文、言文统一”策略

初读：以释词、断句、译句为主要方式；养成勤查古汉语工具书、根据上下文猜读、精确翻译与模糊翻译结合、同伴互助等习惯；学习中淡化语法、文学常识等知识性教学；严防依赖网络“百度”译文的坏习气（事实上，网上对《笑林广记》等文言笑话的翻译并不多，因为它实在不够“热门”）。

研读：在初读基础上分析故事所运用的夸张、反讽、对比、双关、比拟、谐音等技法，探讨故事表象中蕴含的深层思想主旨。一些过于浅显的“基础等级”故事可不进行此步。

评读：有些较有深度的故事在完成初读研读后还可以进行“评读”，以观照现实，迁移对比，形成评价。比如，笑点何在，夸张的好处是什么，人物的做法是否值得讽刺，你以为现实中还有这类人这种事吗，对此你作何评价，等等。

以上三点，由言到文、言文统一、螺旋推进，将课内与课外结合，将工具性、人文性、审美性结合，真正做到内外兼顾，三位一体。

如学习《执长竿入城》，在初读释词译句完成后，我再让学生讨论：现实中真有这样的“执竿者”和这样的“老父”吗？没有这样的人，作者虚构出这一故事，有何目的？为了达到这种讽刺目的，本文采用了怎样的写作技法？以此引导学生领悟古代笑话不仅在于“让人笑”，更在于“让人思”“让人悟”，以笑话理，以笑促讽，内涵丰富。

再如《借牛》嘲讽富翁的虚伪，《书低》嘲讽书生的不学无术、虚度光阴、暴殄天物，《祝寿》嘲讽贪官贪得无厌，《捉虫看天》嘲书生的沽名钓誉、形式主义做到了极致，这些都是不动声色的“冷幽默”，只有利用研读评读才能让学生眼前一亮、豁然开朗。

四、收获与思考

（一）初步收获

由于语言通俗简短、内容新鲜有趣，所以古笑话阅读课能得到大多数学生的欢迎。甚至有学生说：“我宁愿将美术课换成笑话阅读课！”这使我真正感受到“内容的贴切性使教学具有良好的内驱力”的魅力。以一年为限，我按照最初设想，边实践边调整充实，无论是平时的文言教学还是初一期终的问卷调查和文言能力测试，都表明基本达成了我预设的三个目标：

（1）消除了陌生感，吸引了兴趣，为进一步学习文言文奠定了良好的情感基础；

（2）初步积累了词汇，培养了语感，为进一步学习文言文打下了良好的知识基础；

（3）拓展了视野，丰富了思想，陶冶了情操。

（二）思考与困惑

（1）笔者从事初中文言文课外阅读教学十多年，深深感受到文言的“陌生感”是文言教学的一道高高的门槛，教师如何引领学生顺利迈过它并进而步入古代优秀诗文的辉煌殿堂，是初一语文老师的一个项艰巨的任务。

人说中学生有三怕：作文、周树人、文言文。此话虽有调侃成分，但也能反观现实——学生畏惧文言文。正因如此，教师的作用不仅在教，更在引导，如何将亘古不变的道理、历久弥新的材料、发人深省的观点、古今通用的技法，适时有机呈现给学生，让学生感到文言并非面目可憎、如隔千里，这里面大有文章。

（2）文言教学方法需要变革，但文言教学内容更需要丰富，教什么远比怎么教更重要。我们要从优选阅读内容的角度给学生开启一扇透视古代社会的窗户，让他们具有更全面的历史文化视野，更扎实的语言文字素养。这一点在义务教育的最后几年尤为重要，因为它们其实是一个承前启后的时期。

（3）初一文言学习，积累词汇、培养语感固然是最初最直接的目的，但也不应是最终目的，以言明文、以文载道、能力提升、思想熏陶才是其终极归宿，文言学习的眼光要放长远。文言趣味阅读作为一种有效的突破形式，它固然能让课堂笑声不断，但也不能让课堂只停留在“哈哈一笑”“一笑而过”的肤浅层次上。

（4）文言在现代语境下被边缘化的处境，造成了文言教学被弱视、忽视或者被僵化机械化对待的尴尬现状。被弱视、忽视主要表现在：文言无用论，厚今薄古论，文言教学费时低效、少慢差费论 。僵化机械化主要表现在：死劲硬背观，文言教学字字落实、有言无文，强化练习、少读多练。

这其实是如何定位“文言教学”的一个根本性的问题，是一个较为危险的指向。

我认为文言教学不仅是一门语言的教学，不仅是古代汉语的教学。如果拿白话的100年与文言的3000年作对比，那些大喊“文言无用”的人，难道不是鼠目寸光之辈吗？

（5）如何内外兼顾——文言课外拓展的度与量的处理办法

学生的课堂学习时间可以视作一个固定的有限量，而课外学习则相对可视作无限量。作为义务教育课程的一部分，文言课内教学较好掌控，对此也有许多行之有效的探讨，但文言课外学习则较少有人涉足。应该说，“立足课内、以外养内、内外兼顾”是文言教学的一条无可置疑的原则。但如何做到“内外兼顾”，却涉及到拓展内容的深度广度如何处理、课外时间如何保证、学生学习情感如何驱动等问题。结合多年的实践经验，我认为利用校本课程这一载体能使这些问题得到较为有效的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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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杭州市萧山区义桥实验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