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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万字中走一的道路

2017-11-24熊嘉辰

青年文学家 2017年32期
关键词:上善若水不争南湖

熊嘉辰

我识得老子,始源于小学课本中一篇述孔子问礼的文章,很长很长,隔了这么多年,我只记得了一个成语——长途跋涉。余秋雨极爱这个词,在《老子与孔子》中他说:

“他们会更明确地走一条相反的路。什么都不一样,只有两点相同:一、他们都是百代君子:二、他们都会长途跋涉。他们都要把自己伟大的学说变成长长的脚印”。

孔子的行走为了宫邑红尘,老子想要的,却恰恰是圣人抱—为天下式的不争。

面对同一江春水,佛言“大海不容死尸”孔子发出了“不舍昼夜”的勇迈古今的前进,而老子却说“上善若水”。

嘉兴南湖很美,绍绎的游人太多,为了看一眼那中共一大的游船,我去那时,船刚被送去修,行人很少,金乌将没的时候,我登上一座仿古的楼阁,踏上三楼最后一级台阶,看到那门旁竖着一副字,墨极浓,逍遥地写了四个符号:上善若水。

那时天幕已行将黄昏,脚下是高耸的危楼,连着广博的土地点缀远方星斗般的湖泊,记忆中南湖在市中心,可那般俯瞰,却望不见城市高楼,眼中只剩粉橙的流云与闪烁的阳光的平淡湖水,好似它们一直像这样停留,亘古不荒。

我用眼去记得那难忘的景,下楼时,它又多了一份清澈,老子说,那是因为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善为士者,不武;善为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善用人者,为之下,是渭不争之德,是渭用人之力,是渭配天,古之极也。

我对老子这番不争的言说,甚是喜爱。

曾坐公交车去远方,车行在无人街道,两旁樟树静穆,越往前越荒凉,终点站到了我走下车,坐酸的两腿还有些麻,正站在树荫下休息,有两个人越过我朝前,我懒懒地偏过头望他们一眼,只一眼,亮得我挪不开视线。

扎头绳,着青衣,踏着茫茫青云阵阵法音,一双布鞋潇洒地走过满地尘埃,和其光,同其尘,平淡的举止中渗透着智慧,真真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忘不了。

好多年后初中毕业时班上在岳麓山举行登山比赛,我一路领先,快到山顶时一个弯拐错了进了一家道观,院子很大,三五群七八岁的孩子,一身道服,坐在门前台阶和着温柔的阳光背书,满口“玄之又玄”。我大方立在院落里羡慕地看,谁也没发觉我的存在,每个人都捧着线装的道德经诵读,从“道可道”起,我转身离开时,正慢慢悠悠地背着“不尚贤,使民不争”。

那天我输了咫尺的奖品也没多沮丧,满脑子回荡着“不争”“不争”。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于是老子的一生,始终以周守藏史的卑职自处,就连归隐,也是极低调地牵一骑青牛迈过大荒函谷,“携取旧书归旧隐,野花啼鸟一般春”。他以洋洋五千字之微言大义,走向自己的不争,一肩挑尽古今愁,伟大的“道”,正步于西北的黄尘流沙。

多少年后太史公寂寂地写他的归宿:莫不知其所终。

不争。不争。

正如顾城所写:

每天我只收一粒稻谷

我害怕期待

也害怕 巨大的幸福

我喜歡 每天只收一粒稻谷

在万字中走一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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