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又给朝鲜扣上“支恐帽”

●本报驻美国、日本特约记者  李勇　李珍  ●本报记者  卢长银  ●王伟　陈一　甄翔

时隔9年，朝鲜又进了美国的“支恐”黑名单。当地时间20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宣布将朝鲜列为“支持恐怖主义国家”，以进一步对其实施制裁和惩罚，对朝鲜政权“施加最大压力”。2008年以前，朝鲜在美国的“支恐”名单上待了足足20年。为促进核谈判，小布什政府当年将朝鲜从“支恐”名单中删除。转了一圈，华盛顿又将这顶“恶人帽”扣到平壤头上。

美国的“支恐帽”对朝鲜威力有多大？舆论普遍认为，在对朝制裁已近极限的情况下，特朗普政府打出这张旧牌象征意义或大于实际效果。强调施压的同时，美国国务卿蒂勒森表示仍然希望通过外交手段解决朝核问题。分析人士对此却更不看好，美朝本就水火难容，现在华盛顿又公然来上这么一巴掌，对话势必更加困难。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嘀咕平壤将对“支恐帽”如何“回敬”，沉寂60多天后，朝鲜会再次进行导弹试射吗？

安倍率先表示欢迎

“今天美国把朝鲜认定为一个支持恐怖主义的国家，原本在很久之前就应该这么做，多年之前就该这么做。”周一在白宫召开的内阁公开会议上，特朗普宣布了这一决定。他指责朝鲜“一再支持恐怖主义行动”，包括“在外国土地上进行暗杀”。法新社称，特朗普宣布这一消息时，列举了美国大学生被朝鲜关进监狱之后回到美国死亡以及金正日长子金正男被神经毒剂暗杀的例子。

特朗普还表示，将对朝鲜实施进一步制裁，这项认定对以最大压力孤立朝鲜政权提供了支持。接下来的两周将是制裁措施宣布周期，从周二财政部宣布“很大的”制裁措施开始，这将最终成为“最大压力行动”。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援引一名美国国务院官员的话说，国务卿蒂勒森也做出“朝鲜不断支持国际恐怖主义活动”的认定。该官员称：“作为特朗普政府极限施压战略的一部分，我们已经要求全世界所有国家向朝鲜施加外交和经济压力。”

参加完内阁会议后，蒂勒森对记者说，华盛顿没有放弃通过制裁和外交迫使朝鲜同意坐下来讨论解除核武装的希望。惩罚性措施已经对平壤的经济产生“重大影响”，“我们仍然对外交抱有希望”。蒂勒森还说：“根据我们搜集的信息和一些情报，我们知道朝鲜当前缺少燃料，我们知道他们的收入在下降，因此我认为这起作用了。这是60天来我们没再看到（朝鲜）挑衅性行动的原因吗？”

日本首相安倍晋三迅速对特朗普政府的做法表示支持。安倍21日在首相官邸向记者说：“对于加强对朝施压的这一决定表示欢迎与支持。”共同社称，安倍本月6日与特朗普会谈时，曾强烈要求再次将朝鲜列为“支恐国家”。日本防卫大臣小野寺五典在记者会上称，估计朝鲜会强烈反对，日方将加强警戒监视。有外务省官员表达期待说，以此为契机，“国际社会若能切实加强施压，朝鲜会被逼至相当的绝境”。

据韩联社报道，韩国总统府青瓦台21日表示，美国将朝鲜再次列入“支恐国家”名单“将有助于和平解决朝核问题”。美方的此次措施是实现半岛无核化努力的一部分，即通过采取强有力的制裁与施压，促使朝鲜重返无核化道路，韩美正就此保持密切的协调与合作。韩国外交部当天也对外表示，“期待这能为和平解决朝核问题作贡献”。

但路透社称，韩国总统文在寅的一名顾问对记者表示，这类举动“象征意义大于实质意义”。另外，澳大利亚总理特恩布尔也表示支持特朗普的决定，“我们强烈欢迎美方决定，这反映出国际社会要求朝鲜重新恢复理智的坚定决心”。

重回“爆炸倒计时”阶段？

1979年，美国发起制定“支恐国家”黑名单。被列入该名单的国家会面临美国的一系列经济制裁，如禁止对该国外贸出口和军售，允许美国惩罚与该国做生意的个人或者国家等。在特朗普政府周一宣布将朝鲜列入“支恐”名单之前，这个名单上只有伊朗、苏丹和叙利亚三个国家。

美国曾在1987年将朝鲜列入“支恐”黑名单。当年11月，发生大韩航空客机爆炸事件，机上115人全部丧生。美韩指控是朝鲜特工所为。自那以后，朝鲜一直在美国的“支恐”名单上。直到2008年，为了推进核谈判，美国时任总统小布什将朝鲜移出该名单。

美国在“支恐”问题上给朝鲜“回锅”会帮助打破半岛核僵局吗？舆论普遍不看好。《华盛顿邮报》称，此举具有很大象征意义，说明特朗普政府并不看好朝鲜核武对峙问题能很快得到外交解决。但朝鲜已经在制裁高压下开发出核武器和先进弹道导弹，美国此举不太可能对朝产生实际重大影响。

“美国的最新行动让专家困惑”，美国CNBC称，许多专家表示，对朝鲜加大制裁会令华盛顿的意图发出相互矛盾的混乱信号。斯坦福大学亚太研究中心的访问学者斯内德表示，施压是为了推动外交努力，但把朝鲜重新列入“支恐”名单会让朝方感到困惑，也使朝鲜领导人难以对未来的外交努力信号做出响应。斯内德说：“如果我们仍把外交努力作为目标的话，我不理解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我觉得此举无助于推动朝方跟我们对话。”荷兰国际集团亚洲研究部门负责人卡内尔表示：“现在我们正施压推动朝方进行对话，我不清楚特朗普的目标是要继续强力施压，还是要破坏外交解决方案的希望。”

而且，相比前一段时间，过去两个月朝鲜保持低调，没有再进行核导试验活动。朝鲜最近一次试射导弹是9月15日。彭博社21日援引美国国防部长办公室前情报分析主任考德斯曼的话说，特朗普政府此举只会加剧紧张局势，无助于解决问题。“不清楚此举对阻止朝鲜搞核武和导弹能发挥什么作用，不过这倒是能上新闻头条，也给了金正恩做出反应的理由”。

21日，朝鲜官方暂未直接对外回应美国的做法。《劳动新闻》当天刊登署名评论，大骂“美国疯子总统的特大犯罪是对朝鲜最高尊严的穷凶极恶挑战，是对朝鲜主权的粗暴侵害，是对朝鲜人民真正生活的恶劣亵渎”。评论针对的还是本月上旬特朗普访韩时批评朝鲜的演讲。《华盛顿邮报》称，这并非朝方首次就特朗普12天的亚洲行发表评论，但却是目前为止最激烈的，“只有朝鲜的宣传人员会以这种方式批评”。

朝鲜将如何回应美国的做法？英国广播公司称，与朝鲜对话的概率本来就很低，美国此举让对话可能性变得更低。美国的做法可能会引起朝鲜的反弹，或许会导致朝鲜进行另一次导弹试验。韩联社悲观地表示，对话局面越来越远，半岛局势可能重新回到“爆炸倒计时”阶段。

“美国的对朝杠杆非常有限”

朝鲜已经是世界上遭受制裁最严厉的国家之一。一些外媒认为，美国单方面更多制裁对朝鲜本身作用不大，倒是可能对中国一些与朝鲜有联系的企业产生影响。法新社21日称，美国官员认为，此举会对那些未严格执行对朝制裁的国家和外国银行加大压力。美方官员不肯透露将宣布哪些新的对朝制裁措施，但有专家预测可能会涉及针对中资银行的次级制裁措施。一名亚洲外交官则表示，可能会对在华经营的某些朝鲜贸易人士实施制裁。

英国《金融时报》援引曾担任小布什首席亚洲顾问的韦德宁的话称，此举在一定程度上是为了提醒中国需要继续对朝鲜施压。“如果中国人认为美国总统正在远离这一话题……那他们可以说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现供职于乔治城大学的韦德宁称，“这是对中国发出的又一个信号，即这一问题并没有完，我们都需要坚持已经达成一致的政策”。

“在目前一味极限施压的情况下，美国的对朝杠杆非常有限，因此总是希望其他国家能够发挥更大作用。”中国社科院美国研究所副所长倪峰对《环球时报》记者说，在为数不多的选项里，美国又拿出“支恐”这个“旧工具”，一定程度上也是做给国际社会看，施压其他国家孤立朝鲜。

辽宁社科院研究员吕超对《环球时报》记者表示，中国在朝核问题上已经尽力，认真执行联合国相关制裁决议，并承受了一定的损失。这种情况下，如果再把责任推向中国完全是本末倒置。要解决朝核问题，最根本的还是美国能够放下身段，拿出诚意，响应中国的“双暂停”提议。“如果美国宣布暂停军演，那么球就踢到朝鲜一方”。一味强硬只能让局势更加复杂、紧张。

特朗普宣布决定前，中共中央对外联络部部长宋涛刚结束对朝鲜的访问返回北京。有日韩媒体猜测，美国或许和中国有默契，视这次访问结果而决定是否将朝鲜列入“支恐”名单，而朝鲜没有表示出重返弃核谈判桌的迹象。21日在记者会上，中国外交部发言人陆慷被问到“特朗普宣布此事的时机”问题时说：“我看不出这与宋涛部长访朝有什么必然联系。”陆慷还表示，当前朝鲜半岛局势高度复杂敏感，希望有关各方多做有利于形势缓和，有利于所有相关各方重回通过对话协商和平解决半岛核问题轨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