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古丝路上族群跨国流动的经验推动“一带一路”的发展*
2017-11-22马曼丽艾买提
马曼丽 艾买提
研究古丝路上族群跨国流动的经验推动“一带一路”的发展*
马曼丽 艾买提
古丝绸之路上的族群流动,曾促使一些帝国崛起;也曾使一些国家民族间构建起利益共同体而放弃战争;还有经贸、科技文化跨国交流而使文明共享和民富国强的经验,如此等等。这类古丝路的人文宝藏,如果进行深入研究发掘,对今天一带一路建设会起举足轻重的作用。本文试图选择一些有关史实进行这方面探讨。
古丝路;族群;跨国流动;一带一路
马克思对人类发展有个经典的观点,即认为:“发展”是需要“以生产力的普遍发展和与此有关的世界交往的普遍发展为前提的”。[1]86-87只有这样“各民族的精神产品成了公共的财产”,才可以在普遍交往中被共同使用。[1]276
研究丝绸之路几千年的发展过程就会发现,无论在人类发展的哪个阶段,马克思所说的“生产力的发展和世界交往”这两个前提都离不开各种人群的群体式流动来支撑,尤其是一些族群和人群长距离的跨国流动交往,会使人类发现许多新事物,促进货物贸易、道路交通、科技文化交流而使人类产生财富增加,生产力发展,民富国强等一系列综合力量。越来越多的人已经发现,今天“一带一路”时代,人类发展的运转轴心正在似曾相识地转回那推动了人类两千多年文明发展的古代世界轴心——古丝绸之路。细细观察当前“一带一路”新时代的某些发展情势,与当年古丝路上的历史联系起来思考,竟有如此奇妙的跨时代类似性,也因此使我们不得不重视研究古丝路发展运作中的宝贵历史经验。如果今天能认真研究挖掘丝绸之路上古今中外这类族群和人群跨国流动的作用和经验,对今天一带一路和人类的发展来说,应该是一项类似于挖掘无价的人文宝藏的事业,值得努力探宝。
一、族群的跨国流动力能助力国家崛起或影响国家和民族的兴衰存亡
我们发现,古丝绸之路上,一些帝国的崛起,国家与民族的兴衰都不同程度地依靠着人群的跨国流动作用,其中不乏一些著名的族群。比如,一般认为,古丝路这条东西通道的西段,最早的文明是发端于亚洲中心之一的波斯湾一直到地中海沿岸,认为这里是古代丝路西段上最早崛起的“帝国的摇篮”,其中值得注意的有关史实,如新版英国《丝绸之路》一书说到,早在公元前6世纪波斯帝国崛起,“将势力延伸到爱琴海沿岸,征服埃及后一路向东,直至喜马拉雅山脚”,而谈到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和情况,则是其“帝国内有纵横交错、令古代周边国家羡慕不已的道路系统”,也因为“农业生产的投入和先进的灌溉技术提高了农作物的产量,吸引了周边地区越来越多的人口,进而促进了城镇的发展,人口不仅来自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两岸的富足农区,还来自乌浒水和药杀水(现在的中亚阿姆河与锡尔河河谷)以及……,公元前525年被波斯军队占领的尼罗河三角洲”。研究上述这类记载可见,作为古代东西大通道上的波斯帝国之所以能最早崛起,一方面是源于农业生产力的提高,而与此同时发生的事件则是吸引了来自西亚、中亚、甚至非洲“富足农区”的农业人群和其他“越来越多的人口”的跨国流动交往,虽然当时没有记载具体人群名称,但可以看出,这种人群交往是来自西亚、中亚和非洲的不同国家和地区的人群的跨国流动,而带来的则是马克思所说的发展,即“古波斯帝国的贸易繁荣昌盛,为统治者的军事远征提供了财力支持”。不难看出,使古丝路西段波斯帝国能最早崛起、强盛,并在公元前6世纪就使东西交通联通到了爱琴海、尼罗河与中亚两河流域这三大洲,得以实现的这种力量主要就是靠着越来越多的跨国人口的流动,交流了农业技术、农贸产品贸易,从而便如上所说,使得波斯帝国“城镇发展”“生产力大增”“贸易繁荣昌盛”,[2]002使其从事远征的国力大增而成为古丝路西段最早崛起的帝国。
可见,在早期的丝路西段开通兴起中,族群的跨国流动就是创造人类发展之生命力的重要因素。这是由于丝绸之路是穿越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生态地区的全球大通道决定了它需要接力赛一般的人群接力和流动。
中国历史上的情形则我们更为熟悉:大凡介入丝绸之路跨国贸易和各种跨国流动的族群,都曾给我国有关朝代和古代民族的兴盛带来过强大的生命力。大者如众所周知的汉、唐两朝都长存400年左右,是中国历史上世人皆知的汉唐盛世和中华帝国时代,都是丝绸之路开放畅通的受益者,也都同样得益于跨国族群的助力。汉代在丝绸之路开通前,包括张骞第一次通西域时,国势仍很弱,才有皇帝刘邦都被匈奴围困于白登山的事件,以及不得不从此“岁奉匈奴絮缯酒米食物各有数”,[3]45并嫁公主以求和这类事件。只是到了张骞及其副使们亲身考察西域之后,才逐渐通过了解中国北方月氏、乌孙、匈奴等游牧族群的西迁流动情况,大致知晓了中国与中亚、南亚、西亚以及地中海沿岸连接的东西大通道的路线方向,汉朝往往年赠数十万匹丝绸给匈奴等游牧族群,供应其与西域和更远西方的贸易之需。于是通过大量丝绸马匹的贸易,先是使长安成为当时中原丝绸等物产与西北各少数民族地区物产的最大汇集地和交换市场,然后发展出中国汉朝与罗马帝国、安息、贵霜等强国互派使团进行东西方的物产交易、政治交往、文化交流的名震遐迩的千年丝绸之路。一般认为,中原丝绸的输出和马匹(尤其是中亚汗血马)的交易购入是汉帝国富强崛起的主因,当时比较著名的跨国族群则是粟特族群。从近现代出土的汉简、吐鲁番文书的资料看,西汉时,粟特族群已经进入河西一带申请经商手续,参与早期经营中国与西方的丝路贸易了。由此也不难看出汉帝国富强所依靠的匈奴游牧族群和粟特等族群的跨国流动对丝绸和马匹贸易的巨大作用。
这里我们还要提一下古丝路上为跨境贸易做翻译中介的一个小族群的大作用:他们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吐谷浑商业族群,却助力其小小本民族政权民富族旺,存活了3个半世纪(313~663年)之久:
吐谷浑生长在甘肃、青海的不毛之地,原本十分穷困,但由于其几代首领都坚持从事从波斯萨珊王朝到中亚和中国内地的丝路中介跨国贸易,往往其一个商队就运输杂彩丝绸数以万计,所以“塞表之中,号为富强”[4]1372。因此虽处在十六国南北朝这样的混战时代,在当时各地方民族政权纷纷退出历史舞台之时,吐谷浑族这个地方小政权却能与当时统一中国北方而强大一时的北魏政权相抗衡,而且实际比北魏还多存在了二百多年。因为直到其领土被吐蕃占领了一百多年后,吐蕃人还因要靠吐谷浑人敛财,所以长期保障其“种落尽在”,而没有灭亡之。[5]从而可见流动在波斯、中亚和中国丝路上的吐谷浑族群介入丝绸之路贸易对其民族和政权的兴盛带来的生命力之强大。
以上这类民富国强的经验,值得我们今人研究挖掘,充分认识各类跨国族群介入丝绸之路对国家兴衰、民族存亡所起的重大作用,并传播这类历史经验,吸引邻邦和各民族积极参与“一带一路”建设。我们认为,这是因为古丝路和“一带一路”都是穿越不同国家、不同人文生态环境的长距离通道,这种性质决定了人类经贸交往和科技文化交流无论在历史上,还是在今天,无不需要依靠语言习俗相通的 “族群”的跨国流动来进行接力棒似的交流。也因此,历史上想开放丝路的任何国家都对这些跨国流动族群采取了特殊政策。如:我国汉朝对匈奴的赠送政策;阿拉伯帝国对穆斯林商人一律免税的优惠政策等等。
二、古丝路上族群流动造就利益共同体而消解新旧强国殊死大战的经验
众所周知,1405年,一支“数以万计的 ‘下番官兵’”组成的中国航海船队,曾在中国三宝太监郑和引领下,以“七下西洋”的壮举,开启了15-16世纪的世界性大航海时代。我们不拟对学界已经研究过的这个航海大时代进行详细探讨和评价,只是从人群流动的视角挖掘一些“一带一路”需要的历史经验。对于郑和所率领的这批中国航海人群往返七次跨国下西洋的活动,国内外学者无不予以赞赏,给予高度评价,如法国弗朗索瓦著《海外华人》的序言中说,郑和率领的航海船队为“从菲律宾到印度、从爪哇到阿拉伯,甚至非洲……”开创了“持久和均衡的贸易往来”;2002年英国退伍潜艇司令加文·孟席斯在其《1421:中国发现世界》一书中说他自己“调查了120多个国家900多个博物馆、图书馆后,认定郑和及其宝船,在1421-1423年期间进行了绕过好望角,途经美洲的环球航行”:“由于郑和七下西洋为亚非各国特别是东南亚各国的国家发展、经济繁荣、文化交流建立了不朽的功绩,因而获得了东南亚各国人民的无限景仰,他们到处为他建庙树碑……定期举行纪念活动,庙中香火不绝,历590多年而不衰……使东南亚诸国对中国产生了‘真心帮助他们实现经济发展’的高度文明大国风度留下良好印象”[6]。可见中国航海人群历史上就起的是普惠邻邦与互利互赢的和平交往作用,彰显的是利益共同体中的中华文明大国的风度和传统形象。
中国郑和所率航海船队七下西洋20年后,在其远航亚非3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成功以及指南针与航海知识传播的背景下,西方也掀起了航海热,尤以西班牙资助的克里斯托弗·哥伦布率领的热那亚航海队和葡萄牙的达·伽马所率领的葡萄牙船队的族群活动,成就显著,前者西渡大西洋,到达了当时欧洲人从未到过的美洲华特林岛、古巴和海地;而后者则开辟了欧洲通过大西洋,绕过好望角,横渡印度洋,直达印度卡利卡特港的东方便捷航线,以后就连接到了香料群岛(即东印度群岛),直达中国广州一带。很快西班牙和葡萄牙因新发现的地域和海路带来的香料贸易、丝绸及马匹贸易而“强势崛起”,世人虽然对他们残忍杀害所到各处民众的暴行进行了批判,但仍然肯定了这些航海船队和族群对海上丝绸之路航道的开辟和人类交往所做出的贡献。这里我们只想从葡萄牙伽马航海族群带来经济财富后造就有关利益共同体方面挖掘一下可用的经验:开始,当达·伽马回国的消息传到欧洲时,威尼斯和一些欧洲国家都认为,以前享誉世界的威尼斯商人跨国活动创造的一切利益 “都将转向里斯本”,于是欧洲西班牙、葡萄牙等国面临互相间的利益矛盾冲突转为战争的巨大危险,如史载:“威尼斯还很快派特使前往穆斯林埃及,……并建议采取联合军事行动”,而另一方面,当时正值土耳其奥斯曼帝国占领埃及和亚历山大港而崛起,如果土耳其切断这段海上贸易通道,因当时“每年都有几百万磅的香料运抵亚历山大港”,那就会“成为欧洲的头号威胁”,面对这些复杂的矛盾冲突,人们都估计:几个大国间“一场决定世界命运的激战即将来临”。但是结果却是:这场人们意料中的“殊死之战并未发生”。我们认为,这主要归功于前述各个航海船队实际上又是葡萄牙、西班牙的商业族群,其所属国都不愿放弃他们年年带来的巨大商业利益,因而选择了设法形成利益共同体的做法,而不让战争切断海上丝绸之路通道。如,葡萄牙族群明智地采取了一个缓和三方矛盾的政策:他们“把投资从香料转向其他商品,特别是棉花和丝绸……而且以前所未有的数量运往欧洲”,这样就把以前的香料贸易让给了刚崛起的土耳其,又保证了前所未有的大量丝绸等其他商品的利益留给欧洲,以代替以前其香料贸易的利益;结果土耳其奥斯曼因此也“从中分得了不小的份额……红海、波斯湾和地中海港口的物流不断增加,君士坦丁堡中央银行的收入也与日俱增……”。这样,形成了各方互得其利的新的利益纽带,结成了各方都能“财源滚滚来” 的利益共同体和分别共享贸易通道的互赢结果,最终竟然也就化解了原来已经危在旦夕的几大强国之间“殊死大战”的危机[2]192-196,这对今天复杂国际形势下推进一带一路的利益共同体构建,促进普惠全球的互利共赢、和平发展,无疑是极为珍贵的经验。
三、丝路上的族群流动使先进文明传播四方,使文明得以“共继承,共分享”
在古丝路上,无论是族群长距离的跨国流动,还是仅仅在国内跨地区短距离流动,只要能参与到丝绸之路的活动中来进行经济文化交流,那么最终丝绸之路上的先进文明和先进科技文化都会被流动机制传播到四方,并得到“共传承,共分享”的神奇效果。
以中华古文明为例,英国著名的《中国科技史》研究家认为,可以说,中世纪前,西方对中华文明和中国先进的科学技术一直是“望尘莫及”的。认为,当时中国处于领先地位的有造纸术、指南针、火药、活字印刷术、中医中药、雕版印刷术、瓷器、10进位制、船尾舵造船技术、人痘接种……等20多种先进科技文化。众所周知,在丝绸之路上从公元前直到中世纪,风靡欧洲和世界各国的中国美轮美奂的丝绸,曾长时期使欧洲人倾倒而得以畅销无阻,而到拜占庭查士丁尼皇帝时期他们获得了中国丝绸制作方法,最后至中世纪时,希腊底比斯才成了欧洲丝绸制作的中心。至于中国的造纸术、指南针、火药以及胶泥活字印刷术这四大发明则是由阿拉伯族群等通过古丝路西传而为西方所知晓的。继中国丝绸之后畅销世界的中国品牌商品还有茶叶和陶瓷。东印度公司成立后,1839年至1860年间,曾派罗伯特·福琼4次来华。1851年2月,他通过海运运走2000株茶树小苗,1.7万粒茶树发芽种子,同时带了8名中国制茶专家到印度的加尔各答,直接催生了目前印度及斯里兰卡兴旺发达的红茶产业。现在他们的红茶已风靡世界。而由古丝路东传过来的香料药材、植物果蔬、金银珠宝、冶炼技术等也促进了东方人的生活质量和工业发展,使科技文明得到“共传承,共分享”。
还有一些曾经通过古丝路传播和发生过巨大影响的华夏古学术文明,有待进一步发掘,如成书于战国至西汉初年的中国古代史地宝书《山海经》的“世界舆地图”,在中国已经佚亡,但在法国却有早年流入的宋版;而在朝鲜又发现唐版珍本《山海经》的《普天之下地图》,更惊人的是这两份地图皆为圆形,即当时作者已知地球为圆形,图中绘出的欧洲、非洲、澳洲、南北美洲等地方虽用中国名称,但却“与今世界地图基本吻合”。以后随着漂洋过海的法显所著游记《佛国记》以及《梁书·诸夷传·扶桑》等古籍的西传国外而被外国学者共同研究,得出了“中国人早在公元5世纪前就已到达过美洲”这类值得今人继续研究的成果和观点。其中如美国的亨利埃特·默茨博士于1936年前后潜心研究《山海经》等中国古籍十余年,于1953、1972年出版《几近褪色的记录》(我国1993年由海洋出版社翻译出版)一书,提出了“中国人至少在公元前2200年某一时期就曾来到美洲”的论断;而且她在美洲进行了实地考察,并证实说:“《山海经》的描写和美国、加拿大及墨西哥的实际地理位置是对得上号的……对于4000年前,就为白雪皑皑的峻峭山峰绘制地图的刚毅无畏的中国人,我们只有顶礼膜拜”[7],英、法、日等国学者和海外华裔学者也有通过不同考证和研究取得这类研究成果的,继承和分享了这类中华古文明。
至于国内的少数民族族群由于交流互动而弘扬了华夏文明的记载,尤以《晋书·载记》中为多:特别典型的多是记录当时活动于陕甘青一带丝绸之路枢纽区的少数民族首领如何先接受中原先进文化,然后主动效仿中原文明以治理其民族政权,并主动进行弘扬的故事。比如史载:“苻坚,八岁请师就家学。祖洪曰:汝戎狄异类,世知饮酒,今乃求学耶!欣而许之。……苻坚潜称大秦天王……礼神祇、课农桑、立学校……路不拾遗,风化大行”。[8]1747-1749这类记载不胜枚举。
其实,不仅古代西方有识之士对中华古文明欣赏有加,就连20世纪初开始,资本主义国家派来的考察家也不例外。他们有的来到中国西北探查丝绸之路,本是奉命来掠夺丝路珍宝的,但结果,不论是英国的斯坦因、法国的伯希和,还是瑞典的斯文海定等等深入丝路考古的多数考察家,在他们发现了无数中国的古文明遗迹和我国吸收了世界多种丝路文明的人文宝藏之后,如敦煌的壁画、经卷、汉简、文书等等珍贵出土物,都毫不例外地为中华古文明所倾倒,最终他们都选择了一生研究这些古丝路上的中华文明古迹和出土物,并选择了对其进行宣传和揭秘的人生道路,因而他们最终也都成了名震世界的著名考察家和东方学家而终了一生。
开放畅通的丝绸之路就是这样能发挥对先进文明神奇的“文明共传承,文化得共享”的伟大功能而使人类得以不断在互相学习和继承文明成果中,在先进科技文化不断交流中推动着人类社会的进步,起着文明“共继承”“共分享”的作用。
只是到了明清时期,中国昏庸的统治阶级采取禁海和封闭丝绸之路的政策,才使中国失去了流动机制而故步自封,也因而经历了近300年文化沉沦而落后挨打的耻辱年代。
四、构建方便国外华人移民族群跨国流动的“分离”“回归”机制
今天,中国正在重新崛起,能体现我国领先制造能力的高铁、核电、航天、信息技术等中国制造和中国创新,包括中医中药、古籍珍本等优秀中华文化的价值正在逐渐被世人重新认识,应使之成为新时代能代替古代丝绸、陶瓷等中华国宝的中国文明新名片。
如何使这些中华新文明、新科技能在走向世界中吸收他国先进科技文化,广纳百川,与邻同富,与民同富,并能在“共推丝路文明,共享人类文化”的古丝路精神指引下,创建起包容和谐的新世界与普惠全球的地球村?恐怕决不能忽视跨地区、跨国流动的各类人群、族群的作用。而我们的遍布世界各国的华人族群,则是世界上人数最多最大的族群,要构建全球化“一带一路”新时代的人类利益共同体与命运共同体,绝不能忽视当代这个庞大的精英族群。
中国华人华侨早期“分离”出国,多是源自宋元时代因谋生而被迫飘流海外、远适异国的劳苦大众,可以说封建王朝没有资助过他们一分钱、一袋粮、一支枪。他们完全是靠自己的勤劳节俭、艰苦奋斗,从穷苦的“三把刀”(菜刀、剪刀、剃头刀)人群,创业奋斗而成为近代的著名的“六大师”(教师、医师、律师、工程师、会计师、经济师)华人族群。辛亥革命前,他们一直默默无闻地在异国他乡奋斗,而一旦祖国有难,他们相率归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义无反顾。单就孙中山先生领导的黄花岗战役中牺牲的烈士来说,归国华侨就占30%;辛亥革命十次武装起义的经费,“90%为华侨所捐献”[9];所以孙中山先生称他们是“革命之母”。
他们对新中国的贡献也是有目共睹。统计数据显示,中国科学院1955年的首届172名学部委员中有158名是海外归国人才,我国获得“两弹一星功勋奖章”的23人中有21人具备海外学习和工作经历。从2012年度中国国家科学技术奖励情况来看,自然科学奖第一完成人中的海归人员的比例高达56.1%,可见他们已成为我国科技创新的主要力量和精英人才。
目前我国华侨华人总数约为5000多万人,其中专业人士数量约为400万,他们主要分布在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日本等发达国家和地区。仅在美国华尔街股票市场上就有上百家中国华侨华人创办的上市企业,市值高达300亿美元。在海外上市的企业归国人员则为国内带回了国际先进的技术和人才,也带回了国际资本和新的机制。1978~2005年,中国累计引入外资约6224亿美元,其中华裔占主导的外资约67%;在批准成立的55万多家外资企业中,约70%的外资企业是海外华裔创立的①本段数字均见王辉耀博士、苗绿博士著《国际人才蓝皮书:海外华侨华人专业人士报告(2014)》,引自中国与全球化智库(CCG) 与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共同发布的报告(2014年8月) (www.ccg.org.cn)。。而且现在高科技或高学历的专业人士的创业与投资,多集中于高科技产业、新经济和高端服务领域。
改革开放后,中国为了跟踪国际科技发展,缩小国内科技与世界的差距,先后推出“863”计划和“973”计划。这两个计划的首席科学家、课题组组长也绝大多数是改革开放后留学归国人才。“在纳斯达克上市的中国企业中,高级管理层大多拥有海外留学背景。”②本段数字均见王辉耀博士、苗绿博士著《国际人才蓝皮书:海外华侨华人专业人士报告(2014)》,引自中国与全球化智库(CCG) 与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共同发布的报告(2014年8月) (www.ccg.org.cn)。他们或回国推动了国内新经济、新技术、互联网、IT、通讯、传媒等诸多新领域的发展,或在融入所在国社会的同时,努力保持着中华优秀文化传统,构建着中国人独立的生活方式和传统文化,并逐步成长为具有独特文化的跨国华人精英新族群。
我们认为,为了充分发挥这类精英族群在推行一带一路精神和振兴中华方面的作用,构建方便他们“走出去”和“引进来”的制度,即构建一种创新特色的族群“分离”与“回归”流动机制,是当务之急,这也是前述古丝路上的人类跨国交往流动的种种经验留给我们的最宝贵的启迪。
[1]翻译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英]彼得·弗兰科潘.丝绸之路:一部全新的世界史[M].邵旭东,孙芳,译.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6.
[3]〔汉〕司马迁.史记·卷一百十·匈奴列传第五十(卷一~卷一五〇)[M].易行,孙嘉镇校订.北京:线装书局,2006.
[4]〔北齐〕魏收.魏书·卷一〇一·列传第八十九·吐谷浑(卷六六~卷一一四)[M].仲伟民,等,标点.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5.
[5]马曼丽.丝路盛衰四大历史共识[J].瞭望,2014(42).
[6]南炳文.关于15-16世纪世界大航海的几点浅见[C]//郑和下西洋研究文选.北京:海洋出版社,2005.
[7]张敏.是中华民族的先民最先到达美洲[C]//史式,黄大受.中华民族史研究.海口:海南国际新闻出版中心,1997.
[8]〔唐〕房玄龄,等.晋书·载记第一三·苻坚上:卷八二~卷一三○[M].曹文柱,等,标点.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5.
[9]史式.中华民族走向世界的先驱[C]//史式,黄大受.中华民族史研究.海口:海南国际新闻出版中心,1997.
A RESEARCH TO THE EXPERIENCE OF TRANSNATIONAL FLOW OF ETHNIC GROUPS ON ANCIENT SILK ROAD IN ORDER TO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ONE BELT AND ONE ROAD
Ma Manli,Ai Maiti
The transnational population flow of ethnic groups on the ancient silk road,once prompted the rise of some empires and it also made come countries and ethnic groups to build up community of interests so as to give up war.In addition,it also brought with transnational cultural exchange in the lights of economy and technology that shared by different civilizations and the experience of making the people rich and the state strong.It will play a decisive role for the construction of One Belt and One Road today if such precious humanistic deposits on the ancient silk road is approached intensively.The said paper attempts to approach this on the base of some related historical facts.
ancient silk road;ethnic groups;transnational flow;One Belt and One Road
C95【文献识别码】A
1004-454X(2017)03-0026-006
〔责任编辑:李 妍〕
国家重大课题“离散与回归——中国边疆地区边民迁移的历史人类学研究”(14ZDB109)。
【作 者】马曼丽,兰州大学西北民族研究中心教授,民族学博士生导师;艾买提,西北民族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党委书记。兰州,730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