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北杜伊斯堡景观公园设计理念探析*——基于黄石矿区生态修复的视角

梁燕莺 陈 涛

(湖北理工学院 长江中游矿冶文化与经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湖北 黄石 435003)

德国北杜伊斯堡景观公园设计理念探析*
——基于黄石矿区生态修复的视角

梁燕莺 陈 涛

(湖北理工学院 长江中游矿冶文化与经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湖北 黄石 435003)

基于生态设计理念视角，分析德国鲁尔区北杜伊斯堡景观公园形成背景、生态设计理念和措施。在生态修复系统层面，解读了景观规划设计中污水整治、土壤修复、原生植物保护的策略与措施；在可持续景观设计层面，探讨了人与环境共生、工业废弃物再生设计和可再生资源的保护和再利用。黄石与德国鲁尔区在历史发展和能源的分布方面有相似之处，应该借鉴鲁尔区成功经验，通过生态景观规划设计打造一个适合黄石本土的矿冶工业景观区域。

北杜伊斯堡景观公园；生态设计；景观设计；生态修复

引言

德国鲁尔区是西德乃至整个德国的工业重地，集中了采矿、煤炭、钢铁等产业。两次世界大战期间是德国工业的支柱，战后也为西德的经济复苏和发展发挥重大作用。19世纪中叶，由于新兴国家工业竞争、煤炭资源的枯竭和产业结构的调整，鲁尔区的工业开始衰退，到1960年，整个鲁尔区几乎成了一片工业废弃地。由于失业和环境破坏，很多人开始搬离这个地方。为改善这一情况，自19世纪70年代以来，区域景观规划、Emscher国际景观公园设计、采矿地和工业废弃地重新利用规划相继完成并付诸实施。其中Emscher国际景观公园设计(IBM)是规模最大、影响力最广的一个区域规划项目，它的实施与完成为改善鲁尔区的景观与环境，促进鲁尔区的工业转型做出了巨大贡献[1]。通过这一计划，环境得到了巨大改善，包括污染治理、生态修复、景观优化等，从而提升了鲁尔区的居住、办公、商业服务、创业、培训等功能。埃舍姆系列景观工业的设计和建设是这一计划中重要一环。北杜伊斯堡景观公园的设计和建设就是在这整体规划中的一个重要项目[2]。

北杜伊斯堡景观公园位于杜伊斯堡市，面积有2.3 km2，原来是帝森公司的梅德里希钢铁厂。政府准备拆除废弃后的工厂，而市民认为这里保留了无数工人几十年的记忆，希望得到保护。后来，在一家房产基金公司的支持下，这里成为Emscher国际景观公园设计(IBM)的一部分。1990年，政府为这处工业废弃地举办了一次国际建筑景观大赛，从65家设计机构中选出5家进行方案设计。最后竞争主要是在德国景观设计大师彼得·拉茨和法国景观设计大师伯纳德·拉索斯之间进行。伯纳德·拉索斯的设计方案比较保守。他把公园分为三个部分，工业前公园、工业公园和未来公园，用一条轴线贯彻整个公园。而彼得·拉茨一直在思考和整理场地的空间层次和结构，最后拿出了一套非常独特的设计方案，这一方案成为了后工业景观设计的范例，也让彼得·拉茨获得了不少荣誉(如图1所示)。

一、景观设计的理念

过去对工业遗址公园的改造被认为是比较困难的设计项目，因为场地土壤被污染了，留下来的废旧的建筑、设施被人们认为是难看的，在场地重新种植植物也比较困难。但是这些场地是城市工业发展的最好见证，这里保留了无数工人的历史记忆。在对这些场地进行改造时，有的设计师选择推倒重来，重新建一个全新的公园，比如，巴黎的雪铁龙公园；也有的设计师保留部分具有代表性的遗迹，其它地方重新设计，比如，纽约的煤炭公园。而彼得·拉茨在改造北杜伊斯堡公园时，他认为工业遗址和其它遗址一样重要，值得保留；同时，他还认为，废旧的工业建筑物和设施并不丑陋，稍加改造后可具有独特的工业美。因此，彼得·拉茨采用的是尽可能保留的方式，保留工厂全部的建筑、设施和设备，保留场地的交通、开放空间，保留场地的植被，保留个人的记忆，把这里改造成为一个巨大的工业博物馆，让人们能够感受到工厂的历史痕迹；同时，通过生态技术对厂区生态进行修复，用艺术手法提升公园的审美价值，使之更符合现代人的审美，最终呈现出一个崭新的后工业景观公园。

彼得·拉茨通过对场地的调研和分析认为，对环境的保护和对工业设施、历史的尊重是设计的核心，尽可能地保留工厂遗留下来的各种建筑、设施和材料的同时，强调工业文化的展示，让大家通过这个公园了解过去工人的生活环境和钢铁的冶炼过程等。

二、生态修复系统的再造

生态设计是对场地生态发展过程的尊重，对物质能源的循环利用，对场地自我维持和可持续处理技术的倡导。生态系统中不仅是人类，其它存在物都有内在的价值，都有生存的权利[3]。生态学家认为，场地应该属于土地上所有的动物、植物，场地不仅是人类的场所，人们的活动不能过多干预、破坏场地环境。彼得·拉茨在设计杜伊斯堡景观公园时除了尊重场地的人文和历史以外，非常强调保护环境。

在工业遗址景观公园设计和一般场地有所不同，场地内存在不同程度的土壤、水质和空气的污染，对这些环境的改造和修复是设计的重点。杜伊斯堡景观公园在这个方面堪称典范。公园设计时强调污水的整治、雨水的收集利用、土壤的修复和植物保护。

(一)污水的整治与再利用

过去，埃姆舍河是鲁尔区的一条排污河，周边大量工厂的污水和居民的生活污水都排放到这条河里。河流把污水带入周边的土壤，有时会有难闻的臭味，河流沿岸的土壤受到不同程度的污染。彼得·拉茨在公园景观设计时重点对埃姆舍河污水进行处理，为了治理河流污水，最后选择了污水与干净水分流的方式，在河床下重新埋入了一根4米粗的污水排放管，把污水和干净水分离。如今的埃姆舍河水质有了很好的改善，植物生长茂盛，基本恢复了河道的生态系统[4]。

拉茨非常注重雨水的收集与利用，在公园内精心设计了一套水系统，包括屋顶雨水收集、工业管道水流引导和水池净化(如图2所示)。在园内有6 000 m2屋顶雨水通过工厂原有的设施被收集后利用管道流入冷却池净化，经过沉淀和植物净化后用于公园的绿化和其他用水，多余部分排入埃姆舍河，形成一个水循环利用的系统。现在，净化池成为一个良性生态系统，水质也有了很大的提升，睡莲和野花在这里盛开，鱼和蜻蜓这里生长。

(二)土壤的修复

工业生产过程中产生的大量污染物流入土壤，土壤环境被破坏。为了改善土壤环境，彼得·拉茨做了大量研究和试验，发现大部分土壤还没有到不可逆转的程度，而且在污染土地上顽强生长的植物还具有一定的改善土壤的作用。最终采取对园内不同污染程度的土壤进行分类处理：污染较轻的土壤直接种植一些本土植物，通过植物去改善土壤环境；一般污染的土壤，通过覆土和植物的调节对土壤进行改善；严重污染的土壤则把土壤运到远离人群的地方集中处理，通过微生物和植物去调节。通过这一系列措施，公园土壤环境得到了保护，污染的土壤也处在不断地修复中。

(三)原生植物的保护

拉茨认为，在厂区顽强生长的大约450多种植物是非常难得的工业废弃地植物研究标本，已经形成较为完善的生态系统，栖息了大量鸟类和其它动物。为了研究工业废弃地土壤与植物的关系，彼得·拉茨设计了一个小型生态系统示范公园，在这个小区域内专门种植了那些能够适应这种特殊场地的植物，后期不断关注和研究，积累工业用地植物设计的经验。20年后，这个小型生态园已经成为一个枝繁叶茂的花园(如图3所示)。景观公园还有很多标识记录场地内部的植物和动物的信息，可以对游客有一定的教育意义，也是开展工业废弃地植物研究的重要资料。

三、可持续景观的设计

(一)人与资源环境的共生

从公园的整体平面布局我们可以看到，整个公园分为三个空间层次，分别是水公园、铁路公园、公共开发空间。通过三个空间层次，原本杂乱破碎的环境变得结构清晰，空间比例恰当，还有点线面的构成艺术。三个空间层次除了梳理空间结构外，它还分别代表了人、资源、环境的关系。水公园位于地面和地下，是自然环境的代表，设计师的设计理念非常强调水、植物、动物的保护，通过水公园设计强调自然生态系统的重要性。铁路公园位于高空，主要是人的交通流线、联系场地和引导人的流向。改造后的公园保留了工厂空间结构，把大部分公共空间加以改造利用，人与建筑、设施、场地、环境互动，既增强场地的实用功能，又体现了人与资源和环境的和平相处。

(二)工业废弃物的再生设计

北杜伊斯堡景观公园对场地建筑和设施采取保留的方式，设计师花了大量精力去设计废旧物。旧的建筑被改造成为游客服务中心；煤气罐被改造为市民的潜水中心；仓库去除破败的屋顶保留四周的墙体改造为攀岩活动场所；中心动力站被改造成为多功能大厅，经常在这里举办国际展览、音乐会、会议等活动；鼓风机房被改造成综合活动场所，可以在此举办室内音乐会、舞会、公司活动、戏剧表演等；巨大的五号高炉被改造成为可以攀爬70 m高的观景平台；废旧的铁路被改造成空中游园——铁路公园。设计师把遗留下来的红砖研成粉末重新做成混凝土砖铺设在半圆形露天剧场；园内还有用废旧材料做出的趣味工业雕塑，最有代表性的是用49块1.2 m×1.2 m的铁板铺成的广场，设计师想通过铁板的再利用继续延续钢铁厂的工业文脉，延续公园新的历史(如图4、5、6所示)。

工业废弃材料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难得的资源，是一种有历史痕迹的材料，它们的再利用也更好地体现了生态设计的原则。

图5 铁板广场

图6 废旧火车雕塑

(三)可再生能源的利用

彼得·拉茨在北杜伊斯堡景观公园设计中特别注重水能、风能和太阳能的利用，因为这三种能源属于自然能源，具有低能耗、可循环的特点。公园构建了雨水收集与再利用系统，还设计有风力发电装置。在公园内有个非常显眼的“风塔”，风塔的主要功能是把净化后的雨水从低处往高处提升，旱季可以用于植物的灌溉，其他季节可以通过水从高处往低处下落的视觉、听觉产生独特的景观效果(如图7所示)。

四、对黄石矿区生态修复的启示

黄石与德国鲁尔区在历史发展和能源的分布方面有相似之处。黄石地区古矿冶遗址历史悠久、分布广、规模大、内涵丰富。黄石三千年的矿冶生产贯穿了整个中国古代矿冶史,并且古代矿冶文明的发展脉络清楚。在黄石矿冶工业保护和开发过程中景观设计是关键环节，景观设计应用科技与艺术的手段解决废弃场地的生态、技术等问题。借鉴德国鲁尔区成功经验对黄石矿冶工业遗址进行深入思考，通过生态景观规划设计打造一个适合黄石本土的矿冶工业景观区域。

虽然黄石矿冶资源丰富，但分布广泛，并且没有得到很好的保护和规划。基于这种现状，必须整合矿冶遗产、自然景观、人文景观等资源，探索出一条黄石矿冶文化特色景观之路。首先，聘请专业的团队规划设计一套黄石矿冶资源旅游片区方案，方案的建立是基于黄石的历史背景、发展规划、遗址特色等。整体规划方案通过整合黄石矿冶遗产和自然景观，把各类矿冶文化遗址联系起来，形成一条适合不同层次游客的精品线路[5]。

在生态恢复和可持续性景观设计方面，黄石目前有多处工业遗址改造完成，也有几处遗址正在改造。铜绿山古铜矿遗址改造中对场地生态环境有所考虑，比如对原有的废料场地进行土壤修复后种植了大量槐树，利用工业废料制作雕塑，但是生态和可持续设计理念还远远不够，缺乏对污水的治理、雨水的收集利用、采矿废旧物品的再设计，特别是对原生植物的保护和可再生能源的利用严重不足。因此，今后每一处工业遗址进行生态修复时，除了要考虑园区的经济性、功能性、审美性，也不能忽视了场地的生态保护和可持续景观设计。如，黄石铁山运道是湖北省首条铁路，历史的积淀使之形成了丰富的生态环境，在城市生态文明建设的理念下，改造前应该对场地生态进行调研和过程记录，改造方案必须以生态保护为准则，从污水处理、雨水收集再利用、废物再设计、土壤修复、原生植物保护和可再生能源利用等多个方面进行考虑。

五、结语

彼得·拉茨设计的北杜伊斯堡景观公园打破了过去常用的工业遗址公园改造模式，尊重场地的人文和历史，尽量保留工厂的完整性。同时，设计师赋予每处新的活力，人们在公园不仅可以参观，更多的是人与工业场地、自然的互动。

北杜伊斯堡景观公园给我们展现的是一个全新的工业景观公园，这里充分考虑了水的净化与利用，土壤的改良与原生植被的保护，旧物的再生设计等生态设计理念；这里还给我们展现了人与环境共生的可持续设计理念。彼得·拉茨不断挖掘工厂的再利用价值，通过丰富功能吸引周边居民和外来游客，让人感受到一个生态设计、工业之美、功能丰富的后工业景观典范公园。现代城市扩张建设过程中会出现许多工业遗址，对该类遗址通过生态景观规划设计加以保护和利用，可以延续城市的历史文脉，形成各具特色的工业景观[5-6]。

黄石拥有让国人甚至全世界为之震惊的矿冶文化遗产，这就要求我们在保护和开发的基础上加强生态景观设计，在对黄石矿冶遗产进行深入梳理的前提下，寻求一条适合黄石矿冶遗产的生态可持续性景观设计道路。

[1] Bernd jessel.das landschaftsbild erfassen und darstellen[J].Naturschutz und landschaftsp lanung,1998,30(11):356-361.

[2] 刘抚英,邹涛,栗德祥.后工业景观公园的典范——德国鲁尔区北杜伊斯堡景观公园考察研究[J].华中建筑,2007(11):77-84+86.

[3] 王向荣,任京燕.从工业废弃地到绿色公园——景观设计与工业废弃地的更新[J].中国园林,2003(3):11-18.

[4] 彼得.拉茨,孙晓春.废弃场地的质变[J].风景园林,2005(1):29-36.

[5] 梁燕莺,陈涛.黄石矿冶遗产保护和开发中的景观设计探析[J].大众文艺,2013(8):111-112.

[6] 潘百红,吴健.国内外工业遗址景观设计研究现状[J].北方园艺,2009(12):135-139.

On the Design Concept of North Duisburg Landscape Park in Germany——Based on the Perspective of Ecological Restoration of Mining Area in Huangshi

LIANGYanyingCHENTao

(Research Center for Mining and Metallurgy Culture & Socio-economic Development in theMiddle Reaches of the Yangtze River, Hubei Polytechnic University, Huangshi Hubei 435003)

Based on the concept of ecological design,this paper analyzes the background and ecological design concepts and measures of North Duisburg Landscape Park in Ruhr District,Germany.At the ecological restoration system level,the strategies and measures for waste water treatment,soil remediation and native plant protection in landscape planning and design are explained.In the aspect of sustainable landscape design,human-environment symbiosis,industrial waste recycling and protection and reuse of renewable resources are discussed.Huangshi and Ruhr District in Germany have similarities in historical development and energy distribution that we can draw lessons from the successful experience of Ruhr District and create a landscape area suitable for Huangshi's local mining and metallurgy industry through ecological landscape planning and design.

North Duisburg Landscape Park;ecological design;landscape design;ecological restoration

2017-09-18

2017年度湖北省高等学校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长江中游矿冶文化与经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项目成果“德国鲁尔区工业遗产保护与再利用经验对黄石的启示”；湖北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成果，项目编号16Q265；湖北省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成果“黄石矿冶遗址生态景观设计研究”。

梁燕莺，讲师，硕士。

10.3969/j.ISSN.2095-4662.2017.06.003

G127/J59

A

2095-4662(2017)06-0011-05

(责任编辑尹春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