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好声音》的审美元素分析
2017-11-16陕西学前师范学院陕西西安710061
白 英(陕西学前师范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1)
加斯·詹宁斯和克里斯托弗·卢尔德联合推出的《欢乐好声音》(Sing,2016)视角独特,整部电影围绕着一场几经起伏的歌唱秀的举办展开,拥有着浓郁的欢乐氛围,且寄托着主创的社会思考。《欢乐好声音》可以被视作在《爱宠大机密》(2016)、 《小黄人大眼萌》(2015)后,照明娱乐逐渐形成了针对新旧审美元素整合的代表作。
一、美式动画传统审美元素
《欢乐好声音》作为一部美国动画长片,在文化品态和基本审美符号上,都带有鲜明的美式动画传统印记。
首先是个人成长的审美价值取向。平凡的、有缺陷的小人物在个人奋斗中,最终成就自我,甚至成为他人眼中的杰出者,是美国动画电影中的普遍审美价值观。剧院老板巴斯特·穆恩举办了一次歌唱选秀活动,其10万美金的奖金吸引了人山人海的动物前来参赛。而小象米娜尽管拥有能唱出天籁之声的嗓音条件,却羞于开口,以至于在海选时还没开唱就被迈克推下台去。不甘心就这么结束追梦之旅的米娜成为穆恩兢兢业业的表演助手。直到剧院因为意外被毁,穆恩心灰意冷去给别人洗车,米娜在剧院的废墟之上唱了一首Faith,不仅鼓舞了穆恩决定重振事业,也带动了其他动物投身于这次没有奖金的,在废墟上的演出中来。在这次演出中,米娜终于战胜了自卑和胆怯,唱出了动人的歌。
其次是以温馨亲情为主的审美情感的表现。美国动画被赞誉为“人类眼睛的冰淇淋”,很大程度上就在于坚持将这种健康、普适的情感作为审美对象。在《欢乐好声音》中,大块头的黑猩猩少年约翰尼有着一个以抢劫为生的黑帮家庭,他却有着一个音乐梦。于是约翰尼背着父亲兄弟参加了选秀比赛,并因为排练而耽误了去接应正在抢劫金子的家人,导致父亲锒铛入狱并拒绝见他。但是在看到儿子演出的直播后,约翰尼的父亲不惜越狱去看望儿子,并在与儿子拥抱时表达了对他的理解。家庭压力和个人梦想之间的矛盾以这样的方式得到了解决。可以说,表现个人的成长、完善过程,以及主人公与家人或朋友之间的温情关爱(如绵羊艾迪帮助穆恩洗车便是友情在电影中的体现),是美国动画电影中普遍的审美元素,它们能够保证电影叙事的主线较为简单,在不至于表现太过尖锐的矛盾的情况下,传递出具有强烈感染力的情感。
二、流行艺术的共生
除了上述在其余美式动画中较为常见的传统审美元素外,与极具冲击力的流行艺术,尤其是音乐艺术形成共生关系,可以视作是《欢乐好声音》在审美上的独特性。这也是作为从迪士尼、梦工厂等动画巨头中脱颖而出的动画新贵,照明娱乐积极尝试的一套制胜法则。
穆恩早年是因为音乐剧而爱上音乐的,他十分崇拜歌唱家绵羊奶奶,而在当下,音乐剧已显得颇有些曲高和寡。一贯瞧不起穆恩的绵羊奶奶,学院派出身,以爵士乐在街头卖唱也保持了巨星姿态的老鼠迈克也代表了这种精英意识形态。为了重振自己的剧院,穆恩选择了举办一场以流行音乐为主的演唱选秀来重整旗鼓。《欢乐好声音》在108分钟的片长中甚至引用了超过85首热门歌曲,配音演员也不乏年轻歌手,如给小象米娜配音的托瑞·凯利,便正是参加过音乐选秀节目《美国偶像》走红的乐坛新人。可以说,整部动画中到处洋溢着流行音乐带来的前卫、愉悦和激情氛围,观众得到了一种在音乐仅仅作为点缀出现的如迪士尼动画电影中较为少有的审美体验。
以视觉审美为主的动画电影对音乐的汲取并不在具体的音乐意象和曲式上,而是在文化心理与精神姿态上。例如,豪猪阿什莉的特长便是摇滚乐,这是与她暴躁的个性和豪猪浑身是刺的外形相匹配的。在和男友的组合中,男友是主唱,而阿什莉只能当一个伴唱的配角。但是在选秀中,阿什莉却被穆恩留下了。阿什莉一心参加比赛赚取奖金来为男友出专辑,结果心怀嫉妒的男友出轨了。阿什莉气愤地赶走了男友和他的新女友,并将自己的激愤之情融入歌声中,在演唱时甚至身上的刺会飞出来扎到观众身上,但即使如此观众依然为此如痴如狂。电视机前的男友也为阿什莉的精彩表演而震惊。在音乐道路上阿什莉的成功代表了她在人生的道路上也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即不再跟随男友的脚步。这一角色在高度强调个人体验和具有叛逆色彩的摇滚乐的辅助下,成为新时代脱离男性的独立新女性的象征。
《欢乐好声音》在审美视野上是较为开阔的,实现了和流行艺术的良好互动与和谐共生,这对于中国、日本动画电影借鉴本国的音乐、戏曲艺术是有着一定的启发意义的。同时要注意的是,在电影中,流行音乐尽管占据了大量篇幅,一首又一首的歌串联起了情节,但其终究只是一个承载主要角色成长故事的载体和营造欢乐主调的工具,是服务于电影的暖心励志审美风格的。
三、后现代主义审美意识
“后现代主义”(Post-modernism)出自西班牙作家费德里科·翁尼斯的《西班牙和拉美诗歌精选》中形容一种对现代主义形成“逆动”的思潮,后来“后现代主义”一词成为一种内容丰富的审美意识的概括,而颠覆性、叛逆性便是后现代主义审美意识的核心。
《欢乐好声音》将后现代主义中的价值多元化、巴赫金的狂欢化审美趣味和动画人的社会责任感进行了融合。在一种看似杂糅、凌乱的,狂欢式的形式中表达了对女权的主张,如在恋爱中一直丧失自我意识的豪猪女孩阿什莉的转变,以及对现代人生活中异化现象的关注,这一点体现在罗西塔身上。
在《欢乐好声音》中,猪妈妈罗西塔为了参加排练,在临时找不到保姆的情况下,在一个晚上的时间中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做出了一套能代替自己叫孩子起床,给孩子分发早餐,洗涮餐具,送整整25个孩子上学的机械,甚至机械还能给孩子们讲睡前故事,告诉丈夫诺曼他的车钥匙在哪儿。这带有夸张的情节在电影中形成一个笑点,然而它却隐喻了一种人在工业文明与科技进步之下的现代生活中的物化。“随着征服自然能力的科技进步,人类自身的生存却受到了威胁……物质进步了,精神却在衰退,人类作为整体的力量增强了,但个体的人却付出了生存日益片面化的代价。”罗西塔每天承担的井然有序的工作实际上是机械可以完成的,诺曼和孩子也习惯了这种千篇一律的生活,没有一个人在乎罗西塔唱歌的才华和愿望。甚至在罗西塔用机械取代自己后,家人也没有对她的离去表示惊讶,直到这套机械发生故障,全家人的生活陷入混乱之中后,大家才意识到女主人不见了。这一情节是“笑中带泪”的审美对象。罗西塔并不是作为一个“人”被尊重和需要的,她作为人对生活和歌唱的热爱是被忙碌的家务遮蔽的。现代人共同造就了这种毫无生气的,“每天都一样”的生活,又一起在这种生活中感受痛苦,而以歌唱为代表的艺术则是人类摆脱这种物化生存状态的出路。罗西塔原本在排练中总是囿于自己家庭主妇的身份而无法放开和搭档合作,但最终在他人的鼓励之下,家庭主妇这一身份反而成为罗西塔表演时的一个亮点,她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可以实现一种由内而外的华丽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