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 弈

王艺卓

鸿沟边，黄沙漫天。王张两军隔河相望，这一次，注定是场血战。看王军来势汹涌，率两队兵马分别渡河，企图左右夹击；这边张军沉着应战，驾车炮守中有攻。两军一时不相上下，难分胜负……

“将军！”

张爷嘴角露出狡黠地一笑。“哼，还是不行啊，老王。”张爷揶揄道。众人这才从棋局中惊醒过来。又见这边王大爷一脸的窘态，赶忙上前奉承张爷。

张爷打小就爱下象棋，整天和一帮棋友在一起纵车跃马，还在村东头磨了个石盘，规定每月棋友们都要开一次棋王争霸赛，非要和大家比个高低来。到现在，张爷一直稳坐在楚阳村棋坛霸主的宝座呢。尽管大家有时也看不惯居高自傲的张爷，但是他的实力也确实无人能比。

今天这场决赛，王大爷可谓是费尽心机。近期一直废寝忘食地钻研各种棋谱，想与张爷一决高下。此时围观者也在心里为王大爷捏了一把汗，但姜还是老的辣，赢他，张爷还是有把握的。王大爷听到这话，悻悻地正要离开，此时一句如洪钟般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明日九时，我来这里和你对上一局！”

吃惊之余，众人忙寻其声而知其人。

此话出自于一位相貌普通的老者，姓刘，刚搬来不久。近日每场棋都见他在一旁观战，但总是沉默寡言，从不发表见解。刚刚那场棋，周围人都在一旁小声嘀咕，唯有他观棋不语，神色淡然。听旁人说，他年轻时曾在县城学校里当过教书先生。对他，大家也就是当作一个爱凑热闹的怪老头，从未想过他竟然也会下象棋。看到是他，大家更是张大嘴巴，瞪大了眼睛……

张爷更是一愣，蹙了蹙眉头，这才想起还没接受挑战呢。虽然张爷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可还是心中暗自纳闷，这家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第二天，村头石盘处。

张爷早早地就来了，将胳膊靠在石盘上，脑子里回想着昨天怪老头的话语和面孔，但更多的是担心怪老头的冷静，这冷静让他多了几分慌乱。

不一会儿，围观之人也都来齐了，大家也都想见识见识这位怪老头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按规矩，张爷让怪老头先走。

兵七进一。

“哼，仙人指路。”张爷从鼻中喷出一股气，心中暗想。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在张爷的意料之中，这种老套路是张爷熟烂于心的棋技了，并且也凭借此招赢过不少人呢。张爷心想这怪老头也不过如此，于是不由得下慢了。

但是，随着形势步入中局，张爷开始感到不对劲了，分明怪老头的每一步，都在他意料之中，可是怪老头的每一步又都剑指九宫，虽不靠近，也足以让张爷阵脚慌乱。此时的张爷额头上已布满汗珠，他的思想和棋路已经完全乱了，就像信鸽在暴风雨的海面上极力寻找着它的航线一样，模糊不清了。

当张爷放下那颗颤巍巍的手中捏了好久的棋子时，众人一片骚动，“不好！”张爷心中一惊。强大的自尊心又驱使着他将棋子再次举了起来。但张爷明白，这盘棋输赢已成定局。

罢了。张爷又重新放下棋子，双手一拱，面向怪老头，“吾请北面，请赐教！”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一招不慎，满盘皆输。”说完，拂袖而去，依然是那副冷静的面孔。

这之后，众人再没见过怪老头出现在石盘旁了。